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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侍郎、虎贲大当家陈靖祁。
皇帝并未有旨意下来,堂堂一户部侍郎如此突兀的出现在琵琶洲,还与琵琶洲州牧贾坤如此熟络,落在有心人眼里不免有人猜测。
穿过十六名风格迥异的妙龄少女,陈靖祁哈哈笑着在一几乎是西域典型风情的豆蔻少女丰盈胸部狠狠扭了一把,看那少女双眼已经涌出泪水可还是强颜欢笑,陈靖祁吐出三字“没意思”之后,便率先登那艘金光闪闪的乌篷船。
乌篷船乘船的不是船夫,而是外面盛传已经通灵的金楼六尺灵猿,陈靖祁船之后,乌篷船明显下降一大截,贾坤小心翼翼地跟在陈靖祁后面了船,那灵猿不用人吩咐,自顾自地拿起摇橹便开始划船。
或许是畜生都有着敏锐的直觉,见到肥胖如猪的陈靖祁之时,以往一直有些桀骜不驯的灵猿今日格外老实,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除了摇橹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陈靖祁一提长袍,用脚踢了踢这灵猿后背,灵猿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陈靖祁放下脚,转身对贾坤笑道:“贾州牧,这金楼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还能找到如此通灵的畜生,本官在长安待了这么久,跟着陛下也算吃了不少山珍海味,要说这味道最鲜美的,贾州牧可知是什么?”
贾坤躬身前,略微弯腰陪着笑回道:“下官愚钝猜不出来陈大人口味,还望陈大人明示。”
陈靖祁看了那灵猿一眼,拍着肚子哈哈笑道:“最美味的,也不过是猴脑了啊,看着像豆腐花,吃到嘴里才知道妙处,而且这猴脑,一定要吃新鲜的,贾州牧吃过没有?把猴子往特殊的桌子中央一固定,让有经验的厨子操刀直接把猴子天灵盖给掀开,洒花料芥末食盐,舀出一勺放入嘴中细细品味,那味道,绝了。”
贾坤能坐州牧的位子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当机立断之人,当即爽快应道:“陈大人果然不是俗人,吃的也讲究,下官这就通知金楼的厨子,让他们马把这只畜生拖下去清理了,陈大人您稍作,不出一时半刻,保障让陈大人吃新鲜的猴脑。”
外界谣传春风楼豢养的撑船灵猿已然通灵确实不假,只见贾坤话音刚刚落下,那名灵猿便马扔掉手里摇橹普通一声跪在船,双手不断作揖连连叩首,一双猴眼之中已经渗出两行热泪。
贾坤不为所动,陪着笑小心伺候着陈靖祁。
陈靖祁看了灵猿一眼,悠然道:“春风楼每日花费大价钱养着你?是让你磕头给本官取乐的?还不滚去划船?这腌臜模样本官看了是真厌烦。”
灵猿闻言,又深深磕了两个头,直到额头红肿方才作罢,脸依旧挂着泪痕小心翼翼地拾起摇橹,一边偷偷侧目看着陈靖祁一边卖力划船,但陈靖祁却只是双手负在身后尽情欣赏着周围别致风景,并未把目光放在这灵猿之,看来是铁了心要吃这猴脑了。
过了片刻功夫,乌篷船靠岸。
陈靖祁与贾坤二人悠闲迈步走湖心亭,灵猿在乌篷船长跪不起。
马就要入席之时,陈靖祁回首望了灵猿一眼,一边在主座落座一边闲谈道:“贾州牧,方才本官只是开个玩笑,世人都说吃猴脑,哪有说吃猿脑的,虽然无知百姓总是猿猴猿猴这么叫着,但是猿与猴,可不是一个东西,这灵猿金楼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就由他去吧,下次本官再来的时候,可还要这畜生给本官撑船呢。”
下次再来的时候?
贾坤心中微微一动,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一边替陈靖祁斟酒一边大肆吹捧道:“陈大人果然是宅心仁厚,博爱之心令下官汗颜啊,陈大人下次再来琵琶州,下官保证让大人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灵猿,来大人,尝尝这三十年份的琥玉凉,凉酒是西凉百酒冠首,琥玉凉又冠绝凉酒,而这琥玉凉之中呢,当属三十年份的最有味道,大人可一定要好好尝一尝。”
说罢,贾坤率先端起酒杯敬陈靖祁,陈靖祁也没有托着,举起酒杯二人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金楼的吃食自不必多言,俱是顶尖食材经过顶尖厨子之手调配,与长安太白居,御蛮郡春风楼大同小异,值得一提的是这金楼的送菜方式,是由那一十六名少女一人负责一份菜肴,从水面之直接行走过来送到食客面前,当然金楼肯定不会奢侈到请十六名天字高手来做丫鬟婢子,这玄机就藏在湖面之下,波澜不惊的湖面之下耸立着一根根与湖水同色的镂空柱子,这些婢子正是踩着这些不足三寸大小的柱子涉水而行,一旦一步踏错,那整份菜肴将都会被扔到湖里喂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贾坤把敬酒的频率缓了缓,他本想是别管陈靖祁来到琵琶洲来意是否善恶,先用琥玉凉把其灌醉,然后晚再把几名琵琶洲最娇嫩的头牌姑娘往陈靖祁房里一塞,什么事儿不能谈?什么事儿不好谈?
可惜,贾坤低估了陈靖祁,也高估了自己,一斤半的三十年份的琥玉凉下肚,陈靖祁脸色只是微微有些潮红,而贾坤已经感觉自己有些脸皮发麻。
他对自己身体再清楚不过,脸皮发麻,便是已经有了六分醉意了。
这下轮到陈靖祁反客为主了,死胖子亲自替两人斟满酒,率先端起酒杯,笑道:“贾州牧,方才一直是你敬本官,本官也一直未有功夫回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空闲,贾州牧,本官要多谢你为本官接风,来,干一个。”
贾坤端起酒杯,六分醉之余也没忘记把态度放到最低,拿着杯口轻轻碰了一下陈靖祁杯底,强撑着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后,贾坤在陈靖祁端起第二杯酒之前连忙讨饶道:“陈大人陈大人哎,下官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啊,陈大人海量,下官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还望陈大人今日留下官半条命,要不回去以后,家里葡萄架子又得倒了哟。”
陈靖祁微微一笑也不强求,挥挥手屏退在不远之处唱着小曲儿的四位姑娘,轻声道:“贾州牧,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小曲儿也听了,咱是不是该谈谈正经事儿了。”
贾坤一个机灵,浑身酒意似乎飞了三成,勉强支撑住身体正襟危坐道:“陈大人,您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2017/10/4 16:49:42|43141819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釜底抽薪
待到唱小曲儿的花倌全部退出六楼之后,陈靖祁才盯着贾坤面庞徐徐开口说道:“贾州牧不用担心,本官不是奉了陛下密旨来琵琶洲的,所以说,肯定不是那些明面上的庙堂事情需要劳烦贾州牧,也就是说,本官不会让贾州牧冒着出发大乾律法的风险,把贾州牧至于两难的境地,这一点,贾州牧大可放心。”
陈靖祁说言,语音重点不在密旨二字,而是在于陛下二字。
贾坤也是人精,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铿锵有力说道:“琵琶洲距离长安太远,下官虽然无才无德,但陛下错爱,让下官处理这一州大小事物,所以没有陛下旨意,下官也不敢擅离职守,这么多年了,也没去长安向陛下以及太子尽尽孝心,每每念及此事,下官都痛哭流涕,下官枉为人臣啊,自从十二年前长安一别,下官就再也没见过陛下以及太子,下官已经六十有三,若是哪一天睡过去了,到了地下我贾家列祖列宗都要抽下官嘴巴子啊,陈大人,还好有您念着这琵琶洲,念着下官,陈大人带来了宫里什么旨意?但说无妨啊,只要下官能做到,只要琵琶洲能做到,下官就算举全州之力,也要为陛下和太子尽一份孝心啊。”
贾坤或许是喝得琥玉凉有些多的缘故,现在已经有些失态,说到最后已经是声泪俱下,似乎下一刻就要跑到长安去给皇帝和太子磕头了。
陈靖祁微微一笑,却转开话题道:“什么消息,本官先不忙说,本官先想向贾州牧道喜啊。”
贾坤心中一突,庙堂之上喜事也就三件:升官发财死老婆,自己已经六十有三,虽说身体还算硬朗但是这辈子能做到州牧绝对是做到顶天了,发财嘛,这些年明里暗里吃的孝敬搜刮的地皮也够贾家十辈子吃喝不愁了,至于死老婆这一点贾坤可不敢想,家里那个母老虎淫威之盛,一个陈靖祁陈侍郎可干不了。
当下,贾坤心中真的是有些迷糊,疑声问道:“下官愚钝,敢问大人,这喜从何来啊?”
陈靖祁靠在椅背之上伸出肥胖的右手敲打着桌面,徐徐说道:“贾大人年前考评之前给陛下上了一份折子,说是琵琶洲去年天气不好庄稼浇水不足,打得粮食没有往日得多,是与不是?”
贾坤讪讪一笑,这道折子他确实上过,其实不只是他,大乾每个州的州牧每年都要上几道这样的折子,“哭穷惯例”延续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就这么打破了,再说了,这粮食,哪有人嫌多的,赋税,哪有人嫌少的,多上一道折子,若真打动圣心,免几成赋税,那不是美哉?
陈靖祁一摆手打断贾坤解释,继续说道:“贾州牧莫急,听本官说完,你这个折子递上去以后,原本陛下是没批下来的,可是过了不长时间,你这个折子啊,被殿下看到了,殿下就向陛下进言,大体意思就是说这琵琶洲每年不论是交的赋税还是承担的徭役,在所有州里面都能稳坐前三把交椅,这地要休耕,人,也要缓口气儿,经过殿下进言,陛下同意,几年琵琶洲的赋税,削减三成。贾州牧,你身为琵琶洲州牧,这件事儿,是不是喜事儿?”
贾坤真真切切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个年底递交上去的哭穷折子真能被批下来,别看只是两成赋税,但却是整整一个琵琶洲的两成,贾坤在心里开始飞速盘算起来,除了上下打点再给长安送点东宫进点,自己怎么说也能落下四十万两雪花银。
想罢,贾坤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诚恳道:“这这份大礼,下官代替全体琵琶洲百姓,拜谢陛下和殿下的大恩大德啊,今日用完晚膳,请陈大人帮下官给殿下带一份薄礼回去,琵琶洲虽然去年粮食减产,但是一些精巧玩意儿,还是有的,殿下在长安里,经年不往琵琶洲来,这些东西啊,怕也是有新鲜意思,另外,下官还得劳烦陈大人替下官向殿下带句话,就说这些年下官虽然身在边疆心却一直系长安,今年下官借着回京述职的功夫,一定要去东宫当面致谢。”
陈靖祁微笑应下,看着贾坤笑道:“贾州牧,先不忙着高兴,说完一件喜事儿,还有另一件更大的。”
若说上一个消息是让贾坤心里有些突兀,陈靖祁这番话是真让贾坤有些心不安了,庙堂之上福祸从不是独自出现,太子与自个儿非亲非故六十多年没有往来过,如今却突然接连送上两份大礼,这背后所要求之事,恐怕不小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贾坤表面上却仍旧是感激莫名的笑容,拱手说道:“陈大人,下官就是因陛下错爱才坐上州牧位子的无才无德之人,怎能怎能受得起殿下如此看重啊。”
陈靖祁老神在在道:“贾州牧先别忙着推辞,听本官说完你再思量如何,据本官所知,贾州牧的大公子是名唤贾安吧?令郎才气斐然,所做边塞诗气势十足,每每令人读起之时,便仿佛有一阵兵戈之气从纸上扑面而来,殿下说,像令郎这等人才,在琵琶洲施展抱负可真是屈才了,正好,年前兵部尚书杨修劼致仕,拔出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