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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15 20:08:06|45348411
第三百一十九章 琵琶曲
顾仙佛再次举起酒盏,与郭首轻轻一碰之后,稍微抿了一小口,郭首双手捧着酒盏,且把酒盏压得极低,酒盏杯口刚刚碰到顾仙佛酒盏底部,一碰之后便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之后,顾仙佛便向一直在低吟浅唱的听雪姑娘轻轻招招手,后者先是一怔,然后才放下手中紫檀琵琶,站起身后略微整理一下并不散乱的衣衫之后,这才莲步轻移,款款行至顾仙佛身边。
顾仙佛伸手拍了拍身边座椅,笑眯眯道:“辛苦听雪姑娘了唱了这三首曲子了,来坐下饮一杯薄酒润润嗓子。”
听雪盈盈施了个万福,先是操着那一口婉转地道的江南糯软嗓音娇滴滴道:“谢王爷赐座。”之后才落座于顾仙佛身边。
能做得勾栏头牌的女子莫不是姿色拔尖之辈,更何况是鼎鼎大名的春风楼,听雪容貌妍丽自然不必多说,身段又柔若无骨,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股子“清纯”媚意,最关键的是这股子媚意是在勾栏里少见的内媚,让人看了以后不仅不会感觉不舒服,反而有股子如沐春风的感觉在里面。
顾仙佛亲自替听雪斟了一杯春风楼压箱底的花雕,右臂搁在桌面上,半转身看着听雪微笑道:“听雪姑娘的琵琶确实操的是这春风楼一绝,尤其是最后一曲,本王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听雪姑娘轻拢慢捻抹复挑的手艺不仅臻至化境,而且彼此连接之间,圆润自如,初时听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细细品味之下却又有着咱西凉独有的一股子杀伐之气在里面若隐若现,琵琶本就是琴瑟和谐的乐器,能把杀伐大术润物细无声地转入里面,看来听雪姑娘还真是道行颇深了。”
听雪真真切切地眼前一亮,顾仙佛方才所言句句切中要害,她初时只是想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手艺来招待这鼎鼎大名的西凉王,却没想到顾仙佛真的能从这一曲琵琶曲中听出最深奥的门道来,当下听雪心中第一次升腾起真切敬佩的意思,心悦诚服道:“王爷真不愧是在三万花倌儿齐聚的长安城里出来的,妾身简单一曲琵琶曲,王爷竟然能把这曲子中最深奥之深意初听一遍便察觉出来,不是妾身捧王爷,王爷真是神人啊,妾身这首琵琶曲是取自阳春雪,在融入进去一些十面埋伏的曲调,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取出名字来,若是王爷不嫌弃,还望王爷赐个名号,以后,妾身就只为王爷一人演奏这首曲子了。”
听雪说话之时不紧不慢,且操着的是一口地道的江南口音,饶是顾仙佛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此时嗅着身旁美人身上独特且淡雅地清香,听着这一口柔软的嗓音,看着美人媚态十足的一颦一笑,顾仙佛竟然心中有些些许荡漾。
深深吐出一口肺中的浊气,顾仙佛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轻轻笑了笑说道:“嗨,本王也就是胡乱随口一说,没想到正中这曲子深意,也是本王运气好一些,至于取名之事,本王小时候就不爱,就不取一些贱名有辱清听了。倒是听雪姑娘的芳名,正好和长安城中鼎鼎大名的听雪楼能撞到一起,看来本王和听雪二字还真是有缘啊。”
听雪作为春风楼头牌花魁,深谙对付男人的一套手法万万以不可操之过急为关键,当下也不再强求,只是笑靥如花道:“既然王爷不肯赐名,那妾身擅做主张,这支琵琶曲便唤作无名曲好了,以无名胜有名,这也算是妾身自不量力了一次,至于王爷所说的听雪楼,妾身九岁便来到西凉,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号。”
听雪说得云淡风轻,心中却窃喜不已,第一次听说?怎么可能!从顾仙佛封为西凉王的第一天起,听雪便费尽心机从各个角度打探这个西凉王的平日喜好,从悄悄改掉的名字和今日的琵琶曲,哪一个不是有意而为之?
顾仙佛端起酒盏与听雪轻轻碰了一下,举杯就唇一饮而尽,听雪虽然嘴里说着不胜酒力,但还是把这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放下酒盏之后,听雪原本白皙的脸颊已经变得微微有些绯红,这白里透红的感觉让人仿佛一掐都能掐出水来,当然估计这世间也没有男人能狠下心来照着这可人的脸蛋儿狠狠掐一手。
顾仙佛看着听雪伸出玉臂柔荑替自己斟满酒杯,似乎无意之间问道:“听雪姑娘在春风楼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这听雪楼的齐大掌柜,听雪姑娘可是相熟得很了?”
听雪替顾仙佛与郭首斟满酒杯之后,才又给自己倒满酒水,听到顾仙佛垂询之后,皱眉思索片刻后方才答道:“齐大掌柜,妾身虽然与其姐妹相称,但是对齐大掌柜还真是不怎么了解,妾身对齐掌柜的了解,还不如王爷呢,齐大掌柜虽然对咱春风楼里的伙计各个都以礼相待,但是却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情,所以,万分抱歉王爷,您要问得东西,妾身可是真的不知道。”
从来没有这四个字,听雪咬字咬得极重,似乎是在向顾仙佛传达些什么。
顾仙佛略带失望的点点头,然后便笑道:“听雪姑娘,本王看你在春风楼里待得时间也够长了,你与这春风楼又没签卖身契,何不趁着大好年华,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咱西凉虽然穷山恶水,但是雄奇壮丽的景色,也不是没有嘛。”
听雪心中大喜,表面上却尽力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是忍得辛苦,只见她不轻不重地瞥了顾仙佛一眼,眼波流转之间流光合彩,咬着下唇轻轻说道:“妾身倒是有出去的想法,只是妾身一孤身弱女子,除了唱唱小曲儿,伺候伺候人之外,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出了春风楼这颗大树,恐怕不出几天就得让路上豺狼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顾仙佛笑眯眯地指了指郭首:“这位老伯不日就将去青木郡走马上任,听雪姑娘何不跟着郭先生去青木郡,看看这一路上别样风光?”
顾仙佛此话一出,屋内二人皆是大惊。
第三百二十章 第一战
郭首片刻功夫便反应过来,心中欣喜若狂,表面之上嘴唇翕动半晌,然后站起身,噗通一声便直接跪倒在地,五体投地语调颤抖:“老朽,叩谢西凉王圣恩。”
顾仙佛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到郭首身边,弯腰把郭首扶起,笑道:“郭先生何必同本王客气?你们追随本王一路从长安千里迢迢来到西凉,本王自然不能亏待你们中的每一位,郭先生,现在您老,这个自称不合适了,可是该自称下官了吧?”
郭首任由顾仙佛扶起,听到顾仙佛最后一句话之时先是一怔,片刻后便反应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郭首心中端的是畅快无比,现在的读书人若是说什么不为名利只问是非,那肯定是“空有从龙志,却无报国门”的郁郁不得志之辈了,现在生逢盛世,武人失意谋士得意,哪个读书人不想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哪个不想一举跨过龙门,从此光耀门楣,衣锦还乡?
顾府里豢养的那么多清客,有文有武,从中随便找出一人放到江湖或者庙堂上,那都是能搅动得一方风云迭起或者在将军府中指点江山之辈,这些人心甘情愿地舍弃自身名声投身顾府,为得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或者说是被顾相魅力吸引?
这个道理别说郭首与顾仙佛,就是说给这春风楼的听雪姑娘听,听雪都不信。
尤其是顾府轰然倒塌,顾仙佛远走西凉,虽说是顶着一顶西凉王爷的帽子,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仙佛此次是彻底被驱逐出了长安这个棋盘中央与政治中心,日后最好的后果也就是祈祷着契戎蛮子大军压境之时,能率领西凉军拼死一战,最终在史书上留下一个不那么差的名声罢了。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当日离去的那些清客,足足还是剩下三分之一的门人跟着顾仙佛千里迢迢来到西凉,这些门人到底是为什么来的,顾仙佛心里怎么能不知道?尤其是这些清客里又多是想在边境建立功勋的武夫,十之一二才是手握笔杆子的文人,像郭首这样的顶尖谋士又是少之又少,顾仙佛怎能不好好招待?
现在的西凉,起码能厚着脸皮说一句不缺甲士,不缺大马,不缺刀甲,但是唯独缺人才。
哪怕是在西凉苦读十余年近二十年的读书人,如今还不是被长安的一场科举就给如此轻易吸走了?
更何况如今长安城里又多了一个比科举更是香饽饽的翰林苑,日后西凉的读书种子,恐怕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一年不如一年了。
顾仙佛与郭首重新落座之后,脸色煞白的听雪这才站起身,轻轻给二人斟满酒杯,虽然现在听雪心中惊骇甚至可以说是惊悸万分,但是却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只能以楚楚可怜的小眼神看着顾仙佛与郭首二人,可惜这二人一个是故意视而不见,一个是心情激荡之下直接把这个花倌儿忽略了。
原本春风楼的头牌花魁,苦心孤诣谋划这么久,今日里打扮得如此精致,原本想能飞上枝头一步登天,却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像货物一样易手的命运。
听雪竟然自己个儿坐在一旁笑了笑,这个笑容确实是她发自肺腑的,只是有些清冷和凄楚。
顾仙佛手持酒盏,二指轻轻摩挲着杯璧,笑着说道:“郭先生先别忙着谢恩,本王这个主意对郭先生来说,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很艰难,青木郡太守是张应龙,这位张大人出自张家嫡系,别看模样豪爽,但是心思却极其缜密,并且身后有着整个张家作为倚靠,郭先生到了青木郡,那就是一个人与整个张家掰腕子了,这事情,很棘手啊。现在王府里甚至整个西凉军里的甲士,郭先生想带多少走便带多少走,哪怕带走一个营房,本王也绝无二话,只是这些原本就不多的士子谋士,不是本王小气,本王身边现在奇缺这种读书人,只能让郭先生一人上阵了。”
郭首豪爽大笑,抱拳拱手笑道:“下官谢过王爷嘱托,王爷请放心,下官哪怕是单枪匹马地到了青木郡,只要身上揣着那一方大印,最不济也能做个架空别驾,退路肯定是有的,大不了下官就再灰溜溜跑回御蛮郡吃干饭嘛,下官已经七十多的人了啊,这辈子不敢说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但是好歹在年轻时也走过了半个大乾,该见识的也见识了,现在下官就算什么都怕,但是唯独是不怕死的,下官也不用兴师动众,谋士下官自然是不需要,只让下官犬子一人跟着下官上任就行了,至于随行甲士,下官命贱,张家也不会真的对下官出一些无理手,王爷若是允诺,就把门外的六名甲士赐给下官便是。”
顾仙佛含笑应下:“这六名甲士郭先生带走便是,除此之外本王再给郭先生配上三十名西凉甲士以供驱策,郭先生莫要拒绝,本王不能亲自送郭先生赴任,就让这些西凉甲士,代替本王送郭先生一程便是。”
郭首也不交情做作,拱手郑重说道:“王爷与张家的第一战,便由下官打头阵,王爷尽管放心,下官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把该做的做到。”
顾仙佛与郭首几乎同时举起酒盏,二人轻轻一碰之下,一饮而尽。
听雪坐在一旁微微发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见证了一个隐形战场的开启。
顾仙佛刚刚放下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