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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明之后,所能够见到的就只有营地外一片尸横遍野的凄惨景象了,到处是地雷炸开后留下深浅不一的坑洞和血肉模糊的尸体,断肢,以及带着各种奇形怪状死去的姿态,而堆叠匍匐翹挺侧仰在壕沟、拒马、土垒之间的敌人。
由此汇集起来的血水,甚至在低凹处汇聚成了一个大大小小的血泊洼地,而让阵营前弥散着一股挥之不起的浓重铁锈腥味。
而他们大多数都是被低矮及腰的铁丝网,给前赴后继的拦阻在了二三十步之内,而无奈沦为对面活生生的集火靶子,自此死伤累累的直接将数层交错分布的铁丝网,都给压垮压塌或是堆没了。
然后只有少部分是散布在,铁丝拦网到外胸墙的最后一段距离内,然而他们状况更加凄惨;在近距离的散丸和密集铁弹、投掷的爆弹交加覆盖之下,几乎是体无完肤而不成人形的结果。
然而在这一片轻胜雀跃的气氛当中,也有不那么和谐的杂音和氛围。
而在淮军左翼联营的一角,一位营官正将也是脸色铁青而,跟随在面带寒霜的本部兵马都监身后,狠狠瞪着一众看起来有些烟熏火燎,还带着斑斑血迹的部下。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墙垒和营栅上,几个被严重破坏和冲开的较大豁口,就像是咧开嘴的无形嘲笑,而让这一处外围营垒当中的驻队将士们,人人表情沉重而脸上无光。
因为就是这处营垒当中的守军,就在昨夜的偷袭当中中了敌人声东击西的反复伎俩,而被敌人突破了防线冲进来大闹了一阵;
或者可说他们运气有些不好或是相当的倒霉。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并没有像其他方向一般的冒然直接冲阵,而用了许多大牲畜来踹开趟过了最外围的地雷和拌索,又在吸引墙后火力的同时填平了壕沟和拒马,等到营中发现上来的目标不对,下令暂停集射原地整备的短暂片刻,和确认目标的霎那间疏怠。
随后真正衔着短刃的敌军轻兵这才紧随其后的突然大举掩杀上来,顿时打了个土垒工事背后的铳队各般措手不及,而导致多处在近身格击和肉搏当中被突破,乃至被分割开来只能各自为战起来。
虽然最后依靠一干老兵呼喝集结起来的,肩并肩脚并脚的挺举铳刺,排成墙阵白刃遏制和反突,才将冲进来的敌人重新驱逐和剿杀干净。
但是相应的后果和错误却是已经造成了;虽然造成的伤亡和损失,相对整体而言是无足轻重而相当有限的结果,但却成功的造成了部分外延阵地上的短暂混乱与易手,以及连带影响到邻近营垒的阵脚和布防。
相对于这一夜其他驻地营垒当中反应和表现,这无疑是让人即为尴尬又是丢脸的一番事情。尤其又是针对他们这一营所属的部伍而言。
这次出阵的乃是北平都督府的第一军(前御营左军构成的本阵),以及增补和加强过的第三军(前行营右护军)、第四军(前模范后军)。
可以说因为各自表现和事件的缘故,除了第一军以外,。第三军和第四军都是憋着一股劲而,要在这次的征发平卢之战当中努力有所表现和建树;
才能直接或是间接洗刷前者,身为淮镇不计前嫌所接纳的回归部队,却再度出了统将赵秉渊这个忘恩负义的大叛徒及其余党;以及后者皆有淮镇一手重建,却在关键时刻被朝廷的所挟制,而对江宁发生的事变坐望不动的种种耻辱和负面名声。
但没有想到第三军新补充过的这个营,却在临战的阵前再次丢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脸。
“你们真是好啊……”
这位第三序列的兵马都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扫视众人到
“居然都让人夜袭到营中来了……”
“虽然你们是新补之营,但是老兵和士官的底子都还在啊……”
“为什么没能及时发挥效用……而只能事后勉力补救呢”
“看起来,你们对底下士卒的掌握,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莫不成你们日常的操行,都是糊弄应付了事的么……”
“自上而下都要马上反省和呈文总结,并就地接受军法和内务的调查……”
“属下人等其咎难辞,甘受一应处分……”
左近的营属将校们齐声应和道。
“还望都将给我等雪耻报偿的机会……”
“参见吴副统……”
这时候,一名前呼后拥的军将走了进来,顿然打断了他们的训话,而纷纷转回身对着来人行礼道。
“无须多礼,我只是来看看将士们的情形尔……”
这位官拜权副统制官的吴磷,郑重其色的道,
“顺便额外交代上几句心底话……”
然后转而向着一众集结起来的将士大声道
“如此士气大可用哉……”
“能够就此知耻而后勇固然是一件好事……”
“但是更要就此保住一份平常心……”
“不能因为一时得失的躁动而失去了分寸……”
“乃至急进求功和急于表现的缘故,就此造成更糟糕的后果和损失……”……
天色完全透亮之后的幽州牙城,节度使兼大都督府的所在。
“这么说,南渡夜袭的行动已经基本失利了么……”
大都督韩忠彦也在面无表情的接受属下的汇报。
“渡过桑干水的六路奇兵,最后只有一路有百余人逃归……”
“据其所言皆称淮贼火器犀利而善用机关陷阱……”
“尚在潜进之时就被触发其警,而俱以火器漫射不止……”
“凡惊追如雷击,密射如烈风……触者无不酥烂溃糜……”
“是为阵没者累累而不得其门而入……”
“唯有这逃归的最后一路,巧赚幸得突入敌营……”
“然遇敌甚众而后力不继,只能复而惨痛退走……”
只是,这么一番受挫和打击,似乎没有能够让身为大都督的韩忠彦有所动容;或者说是这些被派出去的偷营,本身就是用来投石问路的棋子;基本集中了军中不安于现状之辈,或是轻敌激进的躁动分子,或又是那些被镇压下去的将门世家,急于有所表现的余孽;
因此,能够多少试出淮军的虚实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用此引以为鉴的让剩余的军将们更加紧密的团结在自己的身边。
故而,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来自山后的援力,又是怎样的情形和回复……”
毕竟,相比集中了平卢道十六州大部分钱粮、税赋和人口,位于太行支脉与燕山东南麓的幽、蓟、瀛、莫、涿、檀、顺山等前七州;
位于山脉西北向的山后九州,则集中了平卢道的主要产马地和矿产资源,以及大量生活在山地丘陵之间,坚忍不拔而善射能斗的山野之民,所构成远近皆长的燕地步战兵源。
其中的数州之地,也是韩忠彦起家的基本盘和有所印象的附庸势力所在,所以只是起来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
“回督帅,营州镇(今辽宁朝阳)费镇抚称辽南境内有变……”
“汇集了十数只安东诸藩旗号的人马,已经主动越过了小清河一线。”
“营州地方正在筹措备敌之事,只能派出柳林轻骑两千南下……”
“此外,应州(今山西应县)和寰州(今山西朔州东),已经就地征发雁门屯军六千、安边义从五千,自三日前启行……”
“并云州(今山西大同)的大同团练兵一万,朔州(今山西朔州)的马邑藩骑四千,亦在星夜兼程赶赴山前的道路上了……”
“妫州(今河北怀来)防御使称地方兵寡,而输前杂色米粮四万石并畜口六千,以充军前所用……”……
随着这一条条来自山后的消息和反馈,韩忠彦的表情也总算是有所松动,而堂下具列诸将的脸色也随之渐变的好看一些了。
然而,正所谓是事不遂人愿而祸福无端,随即堂下交头接耳起来的讨论嗡声,就被一个突兀闯入的急报打断了。
“报,蓟州(今天津蓟县)闻警……”
“有敌自海上而来,再陷直估寨了……”
“什么……”
这个消息顿然在堂下激起一片哗然声。当即就有一位生得孔武有力,而鬓发浓密的军将主动出列喝声道。
“还请督帅与我一只轻兵,即可前往夺还和驱除……”
毕竟,前一次直沽寨沦陷所带来的后果和影响,至今还是历历在目的;一旦被这些占据了直沽寨的敌寇,清除了海河河道当中淤塞和障碍的话,那就意味着来自敌方水师的战船,深入河内而炮轰焚掠沿岸的故事,再度重演一遍了。
而且相比前一次只是短期肆虐一番就退往海口的结果,这一次却是有淮镇主力的大军为呼应和蔽翼,一旦任期势大,则整个幽州东面和沿海各州,都要不稳和动摇起来了。
然而在这个关口上,韩忠彦却是再度有些犹豫了;在此风云汇集的幽州保卫战在即之刻,是否还有必要分出宝贵的机动兵力,去确保和维持一个侧翼的局面和态势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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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1章 平卢5
平卢道,幽州南部,高粱河与桑干水交汇之畔,
虽然象征性的隔河对射已经结束了,但是在浮空飞舟的遥遥指示下,持续不断的例行炮击,还是时不时的落在对岸的营垒里;间歇性的溅起一阵又一阵的破碎残片,或又是飞舞的人类肢体;再加上猎兵队投入的自由击杀和寻猎,对面河岸上已经在没有巡曳的队伍,以及多少敢于轻率露头和现身的人影了。
而风雷旗下的淮军将士们,也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用从附近拆除而来建材,逐一捆扎成各种用来渡河的工具,而且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展现在露天之中。
毕竟类似的渡河抢战,在淮镇的征战当中已经经历过了许多次了,堪称得上是具有相当成熟和经验和对策了。比如用充气皮囊和木板组成的浮筏,就这么当着对方的面逐一成型了。
负责用特制的风箱和伸缩筒子吹气鼓囊,监督着辅卒和军役用刀斧消切合适木板的鲁倌儿就是其中一员;当然了,经过这些时日的打磨和历练,已经洗脱掉他身上作为新兵的那种生涩和不够成熟,而正式成为一名领有全额津贴和补助的正卒,可以在这阵前直接指使着,临时分配的辅卒和军役在内足足五个人干活。
而在他的不远处,则是那些胆子更大的老兵们所制造出来的动静,他们甚至赤着膀子站在河水里洗身,而挑衅式的做出一些不甚雅观的举动来,尽可能的撩拨和刺激着对岸敌军阵营,然后为本方潜伏的猎兵们,引出一些比较合适的狙杀目标来。
因此,在短时间内累积下来吃了许多亏之后,对岸就彻底学起了缩头乌龟,而只顾躲在营垒背后用毫无准头可言的弓弩,时不时的漫射过来权作象征性的反击。其中大多数都没有机会抵达南岸,而就落在河水里冲走了。
然而,还没有等鲁倌儿一边数着第五只射到河岸上的落矢,一边完成这个早上的第十一个充气皮囊,很快就听到吹响了午间开伙的哨子;然后,抬着铁皮大桶和饭筐子的厨头和辅卒,就已经忙不迭的为他们送上来今日的军中饮食。
虾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