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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水奔流而下,就算是三百石的大船,也不免颠簸椅了起来,于是抱头蹲开始晕船了,我只能陪着她,转移注意力来分散症状。
过了珲州的须昌县之后,就进入俗称巨野泽的大湖中,这里波光万顷,水天一色,让人身心为之一新。
因为珲州治所所在的珲城,便在巨野泽边上,并且有一支水军把持关要,因此看起来要比其他地方安宁一些,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不多见的渔船和野村。
“夏郎中?。。”
我突然听到敲击隔板的声音,
“可曾歇下了。。”
“什么事。。”
我大声应着,用眼色骨碌爬起来的抱头蹲,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然后掏出短刃放在怀里。
然后将上好手弩对准隔门,不动声色的做出一些翻动和穿衣的声响。
“有些状况,须得借助郎中的本事。。”
门外再次传来声音,我终于确定是本船的船头。
“船上不是有医工么,。。”
我略微拉开隔门一线,用脚顶住另端,做出一副不耐的样子。
“那个老不究啊,又喝醉了,眼下指望不上了。。”
本船的船头是个皮肤粗黑的矮汉子,对我还算客气的抱怨道。
“刚好想到尾船上还有你这位郎中。。”
“我专长的跌打红白伤创的,只怕不对症。。”
我推脱道
“无妨且去看看就好,”
他摇着脑袋应声道
“同船便是因缘,我家船东定然不吝酬谢,结下这个善缘的。。”
“好吧,我只能看看再说了。。”
推脱不过,我只能示意抱头蹲,反顶好门等我回来。
走过狭窄的船边,就看见船头为了一群人,主要是那些船工和水夫,还有哀求的声音。
却是一个新上船的年轻水夫,突然出现上吐下泻的严重症状,将舱室弄得臭不可闻,翻白眼抽搐的站不起来了,这也在那些同伴中引发恐慌。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就听他们正在不停担心,担心是染上了时疫,而在讨论要不要把对方,丢进水里去自生自灭。
然后他的兄弟断然不肯,正在哀求大家,将患者送到岸边去看大夫,可是作为船东,又岂肯因为有我一个水夫,而轻易打断行程。
可是患者的兄弟在水夫之中,也有不少同乡的,于是事情就不免闹了起来。
“你们都聚着做甚。。找死么”
黑矮个子船头喝声道
“还不快让开,郎中瞧瞧。。”
“郎中”这个字眼,像是有莫大的魔力,他们纷纷避让了开来。
我吁了口气定定神,扮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提着药箱走上前去,好吧,角色扮演的时间到了。
…
第三十六章 扮演
我忍着他身上的恶臭,用素布包手,翻开他的眼白,然后用木勺,撬开嘴巴,忍着口气和触目惊心的黄斑牙,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舌苔什么的,捏了捏不知所谓的脉象。
拨弄了几下呕吐物,简单分析了下成分。然后翻开他的短噤,看了看身上的红斑,还有沾在内里零碎的虾蟹壳残渣。
我微微松了口气,当年赤脚医生手册和野外生存指南的防疫事项,总算没有白看。
“不是痢症,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我故作深沉的微微点头道
“麽。”
周围一片不明觉厉,面面相觊的表情,
“怎么说来。。”
船头低声道
“贪吃河鲜,又未煮熟透,一气下去生冷积而不化,就坏了肠胃。。”
“那身上的红斑呢。。”
船头有些担心的继续问道。
“不过是过敏而已。。”
“啥。。”
“就是未烹熟生冷之物的性子发出来了。。”
“你大可以回他房中去看,估计刚吃的虾蟹壳,还没有丢掉呢。。”
患者兄弟的脸色变了变,显然被我猜中了部分。
“那该怎生处置。。”
“热汤水。。”
我煞有其事的吩咐道。
“多加盐,少许糖。”
我基本可以确定,他这幅惨样只是大量脱水造成的,人体电解质紊乱什么的,在没有输液的情况下,就只能靠灌盐汤水了。
“不要怕他吐出来,吐完再灌。。”
“一只灌到他没什么东西可吐,可拉,肠胃就清了。。”
“如果你们若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他放在小舟上。。拖在船尾继续观察好了”
“善也。。”
黑矮船头总算是找到可以接受的主张,一拍手道。
“还不去办。。”
“黑头。。”
他又指着患者的兄弟,大声道。
“你就留在小舟上陪同好了,要什么就让人送过去。。”
“其他东西,慢慢再算好了。。”
“快散了吧。。”
第二天,我再次被敲门的声音叫起来,却发现外头挤了好些人。
“想干嘛。。”
我看着他们一群凑过来,不由一惊想关上门板。
“一群笨手笨脚的拙货。。”
船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事惊扰了夏郎中的休息,看我怎么炮制你们。。”
然后我再次开门,看到一张堆起来的笑脸,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还有一个脸色灰白的人被搀扶在一边。
“好吧,有话直说。。”
“多亏了你的方子啊。。”
船头高声道。
原来是,灌了几碗盐糖水后,那名水夫醒过来了,虽然还很疲弱的样子,但是外在的症状什么都消停了,所以被他兄弟硬架这来感谢了。
“不用谢什么,只是恰巧略懂一些。。”
我说实话,我还以为他要折腾几天再说,没想到就这么快起来了。古代劳动人民果然这么吃苦耐操么
“不不。。”
名为黑头的水夫兄长,有些口拙的拼命想道谢,却说不出个子卯寅丑来,涨得满脸通红。
“真想报答的话,就稍稍借助下你捕鱼的本事好了。。”
我想了想道。
“万事好说。。”
黑矮船头抢着替他应声道,然后露出一个自认为更加亲切的笑容。
“夏郎中,还有些事情须得劳烦贵趾。。”
然后把那些水夫,重新唤了过来。人人颇有些热切的看着我,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船头还有什么吩咐。。”
“也别叫什么船头了,叫俺老许好了。。”
他用力摆了摆手
“只是厚颜多占用郎中些功夫,给船上这些兄弟看看”
原来他们长期水上讨生活,多少有些风湿或者皮肤病之类的慢性症状,乘这个机会想我这个临时搭乘的大夫,讨个主意,寻个安心什么的。
既然能够避免一场疑似时疫的风波,船东也已经许下了酬劳,船主乐的用这个契机来恩结收买人心。
毕竟,要是真是时疫,别说这些水夫马上逃散一空,只怕这整船的人和货物,都要耽搁了。
当然,我也没有拒绝,只是提出一些器具和物品上的合理要求而已,然后装模作样的给这些人看起来。
当然我开出的,主要都是些缓解症状的简易法子,来自现代人日常生活的保健常识,或者干脆就是某种老军医黑诊所式的,糊弄人的精神安慰剂,让他们靠体质抗。
放在这些基本很少看病问药,全靠身体捱的五大三粗的水夫身上,也多少有点立竿见影的效果,就算有不是那么理想的,那也是我在船上,缺少针石药物的缘故。
于是原本那个醉鬼老头船医,彻底被边缘化,继续他半醉不醒没有存在感的日子了。
然后第二天,船上的人客,也有人来找我看病,当然大多是晕船或者饮食不调的症状,我以缺少药材和器具为由,给喝点盐水,装模做样的几位穴位推拿什么的,加上精神安慰,也能缓解一二。
通过诊断的接触,对这些人也多少有些了解,算是认个面熟的善缘什么的。
光收各种手信和诊费就收了好几缗,让我考虑起来,如果玩意没钱了,要不要靠这个身份继续坑蒙拐骗一阵子,
更别说蹭船的船费也被退还给我,说是再不敢收我的任何费用,本来捎带我们这些私客的收益,算是各船船头默许的个人福利,然后再分一些给地下的船工、水夫,算是利益均沾。因此,他们籍着这个由头结好也是正常的,当然岸上中人过手的部分就不要想了。
然后居住条件也从底舱,换了位于上层甲板的,靠近船尾水轮,更宽敞通风的舱房,
还有日常饮食上的优待,比如现捞的新鲜鱼虾什么的,我乘机指导他们一些烹饪方法,和饮食卫生方面须得注意的东西,可以名正言顺的利用船上的厨灶什么的,给自己加工店夜宵什么的。
“您还合意么。。”
名为黑头的水夫,送来新被褥什么的其他用具,我点点头他就退了出去。
他一同留下的,还有小半坛子咸鸭卵子算是谢意,虽然个头不大,据说都是他亲手摸来的野鸭蛋。
这可是好东西啊,在这大冷天便携耐贮,还能够补充动物性的蛋白质和盐分流失,调节口味。
我直接炊熟了,然后递给抱头蹲,吩咐道:
“每天吃一个,对长身体有好处”
“?。。。”
她侧过脑袋看着我。
“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暖床,起码要把上面和下面都养出来再说。。”
“嗯。。”
她低头剥起蛋壳来。
咬着黄澄澄**的蛋黄,咸酥流油的味道,让人十分容易满足。
我也乘着他们轮流过来看诊的机会,稍稍套听了解了一下我所在船上的情形,与我预想的不同。
别看这里只有小猫两三只小船队,背后却据说是内河大船商的联合,不但拥有朝中贵人的背景,在河南淮北之地,与包括济水在内的,好几条流域的好几路镇守、节度,都有不错的关系。
毕竟根据存在即合理的缘故。
虽然说这是一个纷争不断的乱世,但是天下海内的各地镇守、节度治下的军民百姓,还是有日常吃喝拉撒的基本需要,各级官人和将头也有各种享受的需求,而对于海外藩来说,也有开拓商路和走私的利益诉求在其中。
因此这些个拥有相应背景和势力,经营水路的地域性船商行会组织,就拥有了相应的存在和发展的空间,他们的社会关系颇为复杂,在于地方军镇之间,也多处于一种暧昧不明的超然状态。
不过因为长期割据和地理阻隔的原因,规模主要局限于一道之内,或是横跨两道之间,就算是了不起的大船会了。
很快我就接到船东会见兼酬谢的要求,乘坐一条小船,划到第二艘上水**船上,这艘大船玉其他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甲板以上的上层建筑,有多加了半层,然后留下的地方被做成露台的样式
我直接被引导者攀上木梯,来到几乎占据了大半层的顶舱里。
虽然外表光溜溜的不甚起眼,但是一掀帘进去,我可以轻易看出,这是一间装饰颇为精美的内室,彩绘漆描的壁挂和雕花的家什和漆器,证明居室的主人,是个拥有一定品味和相应享受的人。
红泥小炉上袅袅的水汽,蒸腾出一种让人舒适的味道来
“这位便是夏郎中啊。。”
一个脸色比其他人白皙许多的瘦弱年轻人,站起身来招呼道,一袭天青绣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这便是我们的柳东主。。”
船头老许介绍道
“柳东主安好。。”
我以礼打了个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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