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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问刘黑闼,“既然你不满那二人,可为何不拦着窦建德,却也任他放人逃跑?”
刘黑闼红着眼睛,“窦大哥是我大哥,我虽不赞同他放那两孙子逃跑,可我得听我大哥的。”
“王伏宝,你呢?”罗成又问。
王伏宝红着脸道,“我听我姐夫的。”
“哈哈哈。”罗成大笑。
窦建德抬起头,“将军,都是我一人主意私放孙高二人,所有罪责在我,随将军怎么处置,还请将军放过刘黑闼和王伏宝二人。”
“你们还真是讲义气,就是孙安祖和高士达两人不够义气。”
“只是在军中,可不能光讲兄弟义气,而是首要军法纪律。刘黑闼,在军中,窦建德和你一样都是二百人长,你不论职级,却要称窦建德为大哥,大哥的话居然比军令都还管用。而王伏宝,你在军中,觉得姐夫比军令管用。”
“你们三人,虽在我麾下也有半年,打仗冲锋的时候,很勇猛,表现不错,没怂过,不愧是燕赵男儿。可是在这件事上,你们都很幼稚,你们只顾念私人情义,兄弟义气,无视军令军规。”
“说实话,我很失望。本来,我已经拟提升你们五人为校尉,各统一营,以嘉奖你们的功绩。可是现在,你们却是自暴自弃,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窦头又低下了。
刘黑闼眼睛更红了。
“后悔吗?”罗成问。
窦建德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在兄弟义气和个人前程之间,他确实不知道要如何选。后悔吗,后悔,可如果再来一次,也许自己依然会选择放孙高二人离开吧。
窦建德不吭声。
罗成问刘黑闼。
刘黑闼很直接的道,“说实话,后悔,因为听了将军的话,我才明白那两人根本不是我们真的兄弟。”
老四站在一边,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老五,不管如何,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既然他们选了这路,那就怪不得别人。必须严正军法,否则以后还如何有军纪可言?窦建德三人之前就算没有与孙高二人密谋逃跑,可他自己请令去追人,结果追到了却故意放走,这绝不能容忍。”
“必须斩首示众!”老四作为步二团的偏将,这窦刘等五人,皆是他麾下。孙高二人逃跑,让他脸面全无,这窦刘王三人去追,结果又闹出这么一出私放,他更无脸面了。
“魏记室,你认为这三人该当何罪,要如何处置呢?”罗成问魏征。
魏征瞧了瞧这三个河北老乡,却是很不客气的道,“私放逃兵,必须严惩。不过到还不到斩首的地步,念及他们过去有功,可以剥夺他们的军职,杖责军棍,然后罚入民夫营中筑城劳役。”
“嗣业,你呢?”
罗成问步一团偏将罗嗣业。
“这样人的人没必要留在我们军中,赶出去。”嗣业冷冷的道。
“齐将军,你的意见呢?”
“逐之。”齐胖子眯着眼睛道。
然后罗成又问骑二团的偏将贾润蒲,老贾的意见则是将他们贬为步卒,杖责二十,让他们以后将功赎罪。
满帐将校,没有人为这三人求情。
倒是最后小六替他们说了句话,说降职留用便可,毕竟也曾一起并肩战斗流过血,自己人不用杀自己人。
“若本将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还愿意留下来吗?”
生的虎背熊腰的大汉窦建德,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
“将军?”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由你们自己选。一,留下来,杖责四十,降为队头。二,削夺军职,逐出军营,去民夫营筑城。”
刘黑闼与王伏宝都扭头看着窦建德,他们二人不管窦如何选择,都愿意跟着他。
窦建德低声道,“多谢将军开恩,窦建德感谢将军不杀之恩,本来我应当留下来,继续在将军麾下,为将军马前卒。只是建德深知,严重违反军纪,若我继续留下来,只怕以后起到坏的榜样。
我……我想离开军营,去民夫营筑城。”
“你想好了?”
窦建德艰难的道,“想好了,去民夫营。”
罗成摇了摇头,“窦建德,你很让我失望。你说留下来会是坏榜样,可我看来你这是在逃跑,你跟孙安祖高士达一样没卵子,我给你机会留下,就是想看到你答应下来,然后好好的证明,我没有看错你这人。但现在,你怕了,你逃了。”
他生气的叹息。
“好,既然你不想留,那我也不再留你。现在,我削去你军职,将你三人逐出郡兵营。另外,民夫营你们也不去了,老子的民夫营也不愿意留你们这样没卵子的人,既然想逃避,那就滚,滚回河北漳南南家去算了。”
窦建德抬起头。
“将军。”
“滚!”
“将军,走之前,可否再赐酒一杯。”
“愿意喝,三杯都有。”
“那我就喝三杯。”
罗成拔剑,割断三人身上的绳索。
窦建德起来,自己给自己倒满酒。
举杯,“这一杯,是我窦建德感谢将军先前对我们兄弟的信任,一入军中就授予百人队头之职。”
说完,他一饮而尽。
然后他又倒满一杯。
“这一杯,是感谢将军的不杀之恩。”
他再饮尽。
晃了晃脑袋,窦建德颤抖的手给自己再倒了一杯。
“这一杯,谢将军……我……窦建德永远记得将军栽培……”举杯再饮,窦建德喝完,一头栽倒,却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刘黑闼和王伏宝也二话不说,连饮三杯。
“我刘黑闼不知道说话,总之,三杯酒我也喝了,谢将军的栽培和不杀之恩,我跟着窦大哥一起来的,如今要走,我们也一起走。”
……
三人大醉,被罗成让人抬了下去。
老四皱眉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还让他们回老家,这岂不还相当于免了他们的民夫劳役,太便宜他们了吧?”
罗成叹息一声,他想起自己当初追王薄,秦琼念兄弟之情放了王薄,而他却也没阻止,最后张须陀明知此事,可却没有深究。
罗成可以杀窦三人,但他没杀。
“毕竟他们也都与我们并肩战斗过,曾经也是同袍兄弟,就留着这点香火情吧,毕竟也不是战场上当逃兵。”这个决定做的有些艰难,可最终还是这样决定了。
“对了,让赵贵把孙、高二人也悄悄放了,既然不杀窦建德三人,也没必要再杀这两人了。咱们还是留着点力气,杀高句丽人吧。”
征辽刚开始,可中原却已经乱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么样的,不必把事情做绝,留着这点香火情,也许将来还能有点用。毕竟窦建德历史上,那也是河北之王。
“搞不懂你,随你吧。”老四摇头走了。
第299章 妇人之仁
大醉之后,窦建德昏睡一天一夜。
寒风萧萧,北风呼啸。
襄平大营前,窦建德一杆木棍挑着一个包袱,站在营门前,回首观望,始终舍不得踏出离开的那一步。
卸去了明光甲,脱去了黄军袍,他们不再是辽东郡兵营的二百人长。
三骑出营而来。
却是罗成的三义子。
高个的阚棱上前,“义父让我们兄弟来送下你们,希望你们一路珍重。这是一点盘缠,另外这三匹马也是给你们的。”
罗成让阚棱三人代他来送窦建德三人,给每人送了十贯钱,并一把横刀一匹马。
“建德不敢收,也无脸收。”窦建德一脸唏嘘。
王雄诞道,“这十贯钱本来也是给你们的,二百人长一人有十贯过年的赏钱,你们要是不走,这便是过年的赏钱。现在走了,这就是将军给你们的路费盘缠。路上也不太平,这把横刀算是防身的。”
简单的说了几句,三人也没多做逗留,放下东西便走了。
窦建德看着这些东西,久久无语。
刘黑闼翻看了下,十贯钱里有大约一两左右的碎银能值五贯,还有大约两贯的铜钱,另外有值三贯的绢。罗成替他们考虑的周到,这样既方便携带,又便于路上交易用。
“姐夫,罗将军人真不错,咱们为了孙安祖和高士达两王八蛋而离开军营,真不值得。”
刘黑闼把银钱往身上揣,把绢和钱往马上装,也道,“是啊,其实咱们本来可以留下来的,就算贬为步卒小兵,可以咱们兄弟的本事,早晚能将功赎罪,再当上二百人长,甚至是校尉偏将的。”
他还记得罗成之前说,本来已经决定要提升他们几个为校尉了,可是他们自己搞砸了。
“罗将军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既能打仗,又体恤弟兄,跟着他能立功得赏,还有不少福利,能跟着这样的将军,自然是难得的。可正因如此,我才要走,没脸留下来。而且你在军帐里也瞧见了,满帐军校,并没有几个真正为我们说话的,说白了,咱们都是河北人,加入时间还短,没被罗存孝他们当自己兄弟。”
“姐夫,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真的回漳南老家吗?”
“走吧,回家。”
虽然心中万分不舍,好不容易拼杀得来的一个二百人长一个营校尉,就这样没了,可也没办法。若是他脸皮厚点,确实可以留下来。
就算罗存孝这样的上司不待见,可早晚还是能混熟能出头的。
可罗成越是待他好,他越无脸留下。
他窦建德是讲义气有尊严的人,留下来,是施舍。
迎着早晨的霜风,窦建德带着宿醉留下的头痛,骑上罗成赠送的马,挎着他赠送的横刀,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军营。
他心里暗暗发誓,他窦建德若有机会出头,一定不会忘记罗成对他的恩德。
三人骑马走了一会,便看到辽泽路边上立着两人。
有些狼狈,大冬天的早上,只穿着件单薄的中衣,冻的瑟瑟发抖。
“大哥,是孙安祖和高士达两个狗日的。”
刘黑闼一眼认出二人,眼里都要喷火,直接伸手就去摸刀。
那边二人也看到三人,如同溺水之人见到了稻草,连忙奔了过来。
“大哥。”孙安祖过来抱着窦建德的马头。
窦建德神色冰冷。
只是冷冷的道,“你们怎么在这?”
高士达有些讪讪的道,“你放我们走后,斥候营的赵校尉便带人把我们全抓了,押了回来,本来我们以为必死无疑这回,谁料昨晚罗偏将过来瞧了我们,跟我们说了些话,然后今早便下令把我们放了。还说你们因我们二人受了牵连,如今被逐回乡,于是我们二人便在这里等大哥你们。”
刘黑闼恼怒的道,“他娘的,怎么就没把你们两个王八蛋砍了呢?我们被你们连累惨了,本来都要升校尉了,你们这两个王八蛋一跑,自己校尉跑没了,还害的我们的也跑没了。几场血战,拿命换来的功勋,如今全是一场空。”
孙安祖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大哥,黑闼、伏宝,都怪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我们对不住你们。”
窦建德不理会二人。然后孙安祖便继续扇自己脸,打的啪啪响,脸一会就打肿了。
终于窦建德看不下去了。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既然罗将军也放了你们,那就一起回家吧。”说着,窦打开包袱,取了自己的衣物分给二人。
孙安祖二人手脚擅抖着赶紧穿上衣服,终于感觉没那么冷了。
“走吧。”
窦建德三人骑马在前,孙安祖高士达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