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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壤城呢?”一名轻骑忍不住发声。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迷路走错了方向?”
“不可能,老子从小在平壤城里长大,这条路走了不知道几百遍,岂会走错?平壤城就在那里的,就那里。”
“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啊。”
大家使劲的擦眼睛。
有一人出声道,“不,那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你们看,那里有很多人。”
“哪里?”
“就那里。”
领头的轻骑说完,便策马奔向前。
越骑越近。
人说望山跑死马,以前站在这路口能看到平壤城,但其实距离平壤也起码还有二十里路。等他们一路驰近平壤城,越走越心惊。
只见曾经雄伟的平壤城,已经消失不见了,是真的消失不见了,他们没有走错方向,没有迷路,这里本来就是平壤城的所在,只是现在平壤城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的瓦砾灰烬,无数断壁残垣。
还有就是那数之不尽的饥饿妇孺老弱。
自打三天前,高句丽前锋出现在萨水河畔时,平壤城最后一支隋军便开始撤离。他们烧掉了最后一点粮食物资,烧掉了那些高句丽老弱的窝棚,然后扔下一群茫然不知所措的高句丽人,骑马奔向了南方,留下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再没有人督促他们拆城填河,也无人再管他们了,但也没有人再给他们提供粮食。
他们开始四下游荡,但是周边早就被隋军扫荡干净了。
大一点的城镇村庄也都被隋军押着高句丽俘虏把一切都烧毁了,水井填掉了,房屋烧掉了,甚至地里还没收割的庄稼都烧掉了。
好在此时还只是八月,草木还未枯黄,地里也还是能找到些草根树皮充饥,只是十万老弱妇孺聚集一起,才三天时间也已经是把周边能吃的全吃掉了。
好多人饿的两眼放光。
当他们看到久违的高句丽兵的时候,一个个无不流出了眼泪。
他们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这些轻骑扯下马,向他们一声声的诉说着隋军的野蛮与无情,说他们如何把平壤城给拆掉了。
“什么?平壤城被隋军拆掉了?”
“什么,大王被隋军抓走了?”
“什么,平壤及周边百里都被毁尽?”
……
让人不敢置信的消息。
饥饿的高句丽百姓一边诉说着这些隋人的野蛮行径,一面已经在抢高句丽兵身上的干粮,到了最后,饿极的人什么也没抢到,干脆直接把他们的马拖到一边杀了,直接分割抢食生肉。
失去了坐骑的轻骑,极度震惊。
等他们醒过神来,徒步行走在曾经雄伟的平壤城遗址上,看着只剩下了一片瓦砾灰烬的都城,失神许久,最后忍不住伏在地上号淘大哭。
“我们的平壤,我们的长安,我们的王城啊!”
痛哭过后,那队长又回到坐骑被宰杀的地方,此时那几十匹战马,已经被蜂拥而来的饥民抢的干干净净,连点皮肉都不剩下了。
看着那些人茹毛饮血的可怕样子,这些轻骑前锋都不由的打了个冷点。
“隋军去哪了?”
“野蛮的隋军啊,他们攻破了平壤,生擒了国王,又抢尽了平壤城和长安宫城的财宝钱粮,然后逼着我们的十万青壮运着往南去了。他们肯定是去了海边,据说他们是要去海边坐船回中原隋国。”
得知这消息,这名队长立即对自己的手下们道,“必须得立即把这消息告诉乙支大帅,一定不能让那些可恶的隋人跑了,一定要追上他们,救出大王,杀光那些隋人!”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马了?”一名轻骑指着地上的一摊血迹,那是他们坐骑的血,可现在他们的坐骑连骨头都没剩下了。
“就算用脚跑,我们也得赶回去禀报这个重要的消息。”
高句丽轻骑们很愤怒,愤怒的心脏都要爆掉了,伟大的平壤城被毁了,大王被俘虏了,这绝不能容忍。
这队愤怒的轻骑于是立即甩开两条腿,不顾疲惫,马上向回赶路,他们要立即把这重要而且可怕又可气的消息告诉乙支大帅。
他们迈着两条腿,奔跑了一日一夜,足足跑了一百八十里,终于遇到了南下的另一支前锋轻骑,于是他们向那些轻骑借了马,又跑了一百二十里,终于见到了乙支文德。
乙支文德率领的五万大军,此时已经越过萨水,距离平壤城还有三百里。
他在中军大帐召见了那几位风尘仆仆疲惫万分的轻骑。
“你们说什么?平壤城消失了?国王被擒了?”
乙支被这消息冲击的跟一个傻子一样。
他甚至以为这几个轻骑得了失心疯,否则怎么可能报上这样的一条消息。
“大帅,消息千真万确,都是我们亲眼所见,平壤城已经被隋左五军的罗成夷平了,平壤城一座房子都没有了,一段城墙都没了,连宫城都被拆平了,护池河也被填平了。一切的一切都没了,平壤消失了!”
乙支文德只感觉一阵天炫地转,然后人站立不稳,往后摔倒。
“传令,全军全速前进,直奔平壤!”
被亲卫扶起,乙支顾不得头晕,急忙下令。
三百里路。
乙支文德亲自带着八千轻骑,扔下步卒疾驰南下,只用了一天一夜,硬是就赶到了平壤。
当他站在那片残垣断壁面前,看着已经消失的平壤城时,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老血。
“我乙支文德对天明誓,此生必杀罗成!”
第392章 另奉新王
八千高句丽轻骑,无不如丧考妣。
面对着那一片残垣断壁,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更别说,当他们出现后,那十万散落附近的饥民们又饿了一天,于是看到他们更加眼睛放光的全都聚了过来。
那些饥民们看着他们,眼睛放光,甚至都已经把他们当成食物在看了。
“大帅,怎么办?”
乙支文德喝了口长白山老参汤后,终于算是恢复了点精神头。他晃了晃脑袋,看着越围越多的那些饥民,长叹一声,“分出一些干粮来,煮点粥给饥民们喝。”
“可是我们轻骑南下,带的干粮也不多。”
“那就多放点水,煮稀点,先让大家喝顿热的,步卒和辎重随后就能到,那时就有粮了。”
虽然这些饥民,乙支越看越恼,全是些老弱病残妇孺儿童,可毕竟都是高句丽人。平壤遭此重创,百年都未必能恢复过来,而少了十万青壮,更是致命打击,如果这些饥饿的妇孺不救下来,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都是高建武无能误事,若不是他傻傻的跟错了目标,放跑了罗成,也不至有此等大败。”
有将领道,“可罗成的左五军不过三万余人,他先在鸭绿江攻下大行城,折损了几千人,又分兵数一万留守大行城,然后又在萨水大败高建武,自己又折损几千人,再到重回萨水,兵分两路,分走了七八千人引高建武去大行城,那他自己来平壤时,身边应当只有万把人才对啊。”
“是啊,罗成领着万余人在我们眼皮子底子绕到了平壤,都算了不得了,可他又是如何只凭着万把人攻下了平壤?”
这些将领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算是换成他们这些对平壤城知根知底的高句丽将领,只带着一万人,都不敢说能攻下平壤城。
毕竟就算平壤城空虚,可当时也有数千禁卫防守。
更别说平壤城如此高大坚固,又有内外几重。
乙支文德也皱起眉来。
确实,无论如何,平壤城本来都不该有失的。
“估计又跟玄菟城一样,平壤城里有隋人的内奸密谍,定是他们里应外合,帮隋军开了平壤城门,放他们进去的。”
只是乙支文德初步掌握到的消息,却并不是这样的。
罗成来到平壤城下时,并不是万把人,而是起码两万人,而且这两万人皆有马,哪怕不全是轻骑,也起码是一支骑马步兵。他们装备精良,作战有素,十分悍勇。
平壤外城门不是内应打开的,而是被他们冒充高句丽军诈开夺下的。
至于内城门和宫城,则是硬打下来的。
在隋军攻入外城的第一时间里,国王没有马上带兵出来反击,反而是紧闭内城门,派禁卫在内城中清洗渊党。
渊太祚一党在平壤城中的所有新朋党羽,都在隋军攻入内城之前,被国王先一步的血洗干净了。
据说当时国王以为攻进平壤的是渊太祚的北方东部大军。
如今,平壤城被夷平了,国王被生擒了,但麻烦的还是渊太祚一党在京的党羽和家眷全都清洗砍头了。
而渊太祚如今坐镇国内城,他的长子坐镇辽东城,整个辽河防线十五万大军,二百余座山城,基本上都是渊氏一党把控,如果让渊太祚知晓了这边的消息,只怕还是个更大的麻烦。
另外,国王高元被隋军生擒带走,这对于刚刚取得了平壤、萨水和鸭绿水三大捷的高句丽军来说,更是个致命打击。
万一高元被迫降隋,到时他们怎么办?
“现在不是在想隋军是怎么夷平平壤的,也不是想着其它,我以为,以那罗成的残暴狡诈,肯定已经杀害了大王。我们当务之急,是立即派人去大行城,把高建武迎回来,尊他为王。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在新王的带领下,继续抗击隋军。”
迎立新王?
这是诸将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等诸将退下。
乙支的长子过来,“父亲,刚才为何要说大王已经遇害了?大王只是被擒,未必就遇害了啊。”
乙支文德一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恨恨的道,“我岂会不知,但大王若是还活着被隋军控制着,对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与其如此,还不如说大王已经遇害,然后我们再迎立一位新王。尤其是我们那位大王城破之前,还做了那么大的一件糊涂事,若是继续尊他为王,若为渊太祚所知这边实情,只怕我高句丽外敌未逐,内乱又起。所以现在当机立断,就要先迎高建武为王。”
“可为何又是高建武?”
“因为高建武虽然也很无能,但比起高元来还算是锐意进取,年轻勇敢。再一个,他虽打仗不行,但也还算中上,是个知兵能懂时务之人。再一个,高建武对渊太祚对东部,也向来无好感,但与渊氏的关系又还维持的不错,若是立他为王,相信渊太祚也能接受。”
“我们高句丽现在,无论如何,也经历不起一场大内乱了。”
乙支文德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不久前指挥了几场大捷,击溃几十万隋军的那种意气风发已经不见了。
“是我大意了,我处处算计,却遗忘了罗成,当初我还亲自到了隋营观察,却没注意到罗成不在的这一点。一步错,步步错,都怪我。”
“父亲,这怎么能怪你呢,要说怪,也只能怪高建武,他七万人在萨水不敌罗成三万人,后来得到靺鞨两万援兵反击罗成,结果却还能跟丢主力。再一个,他若是哪怕及时的通报我们这个情报,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漏洞来的。”
“负责平壤诸军的是我,出了如此问题,负主责的当然也是我。不说这些了,为父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等后军到了,我交给你五千轻骑加三万步卒,你亲自率领沿贝江南下,去追击罗成。”
“父亲放心,我一定追上罗成,然后将他和他的左五军杀个干干净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