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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口一失,对于沈法兴来说,长江防线也就宣告失守,江陵城再无安全可言。
“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走。”
“去哪?”
沈伦问。
在洛阳为质十年,沈伦这个江东世子其实对于江东镇早就没有信心,中原呆的越久,他越发认识到中原与江东的巨大差距。说实在的,要不是皇帝没想着要早点平南,江东镇早就没了。
朝中随便挑几员上将,点一二支精锐,都能平灭江东。
“父亲,要不投降吧。”
沈伦再次劝道,他刚回到金陵时,就已经向父亲陈明了秦之强大,希望父亲能够投降。可沈法兴不甘心,苦心经营十年,他去帝号再去王号,接受朝廷之册封,成为大秦的江东节度使,当一个郡公,都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
若让他交出江东去洛阳,他不甘心。
他本以为,凭长江防线,再有他十年的经营,江东怎么也能抵挡一下的,谁知道,大将蒋元超连一天都没有守住,长江防线就失守了,京口重镇也丢了。
金陵已经失了门户。
“回吴郡。”
沈法兴咬咬牙,还是不甘心就此投降。
吴郡是沈法的祖地,当年他就是在吴地称王的,只是后来移都金陵,现在形势不妙,他便打算先回吴郡,暂避秦军锋芒。
“父亲,我们打不过朝廷的。”
“现在投降,父亲仍不失封侯也。”
“我江东沈氏,亦可保全。”
可再怎么说,也无法让沈法兴就此认输。
沈伦在洛阳呆了十年,对于朝廷已经有了很深的认同感,但沈法兴作为隋朝的太守,大业末起兵,如今的这地盘了是他百战取得,岂能随便送出。
要是他这么轻易就认输,那当年他在隋末争霸的时候,多少次兵败,多少次惶惶,早就投降了,哪又有如今的他。
“孩儿愿意留守金陵。”
沈伦不愿意去吴郡。
沈法兴瞧了瞧儿子,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头,“若是势不可为,你便率军南撤,到吴郡来。”
沈法兴家族号称江东望族,同宗就有几千家,他当年以太守之职乘势起兵,百战而据有江东,拥兵十余万。
割据江东十年,也是比较安稳的十年,可十年的安定,却也让江东兵马战力严重衰弱,尤其是近些年,中原朝廷全面发展对外贸易,海上贸易也就成了重要一环,江东郡拥有漫长东海岸线,朝廷与江东镇达成了许多贸易协定。
江东的金陵、余杭、宁波、永嘉、建安等都成为了繁华的商港,江东镇的那些官员士族豪强都忙着经商贸易,连军队也搞起了军队回易,趁机走私。
江东的百姓们,更是大量种植桑树、棉花等,江东镇许多大港甚至都得依靠进口粮食,本来富庶的江东,居然粮食无法自给,皆因贸易大兴,江东百姓把大量粮田改种桑棉茶等,甚至许多江东百姓都进了作坊做工。
表面的繁华之下,其实是江东镇的巨大危机。
一个连粮食都无法自足,依靠着朝廷海上贸易而维持表面兴旺的藩镇,一旦与朝廷交恶,必然就将被卡脖子。
甚至他们的军队十年不打仗,整天忙着搞走私,其实已经严重的腐败衰弱,不堪能战了。
这就是蒋元超率领的号称江东精锐的节度衙兵,凭借长江天险,却依然还是守不住京口重镇,一天就败亡的根本。
沈法兴率领金陵城中的官将南逃,刚走过毗陵,结果就传来一个巨大的坏消息。
自请留守金陵的嫡长子沈伦,居然立马就向阚棱投降了。
还是沈伦派人跑到京口主动请降,然后引秦军入金陵城的。
沈法兴给沈伦留了两万兵马。
结果沈伦一天都没有替他坚守,直接降秦了。
知道这个消息,沈法兴差点气的吐血,他甚至有些后怕,若是沈伦直接来个兵变,把他生擒然后献给秦军,更糟。
可不管怎么说,金陵再丢失,那整个江东郡就是真正的门户大开了。
江南防线,彻底崩溃。
沈法兴不敢再留毗陵,连夜奔走吴郡。
半路上,又一个坏消息送到。
流球太守、东海舰队提督程名振分兵多路攻打建安郡各县,建安驻军、地方官员,皆不战而降。
江东镇东南门户建安又没了。
建安虽然穷,可地势险要,甚至沈法兴的计划里,一旦吴郡也守不住,就要退到建安去,那边山林密布,道路难行,可做最后希望。
可谁知,现在居然被程名振直接就给夺了。
“那些该死的家伙!”
愤怒万分的沈法兴叫骂着,过了一会,冷静下来后,他也慢慢能明白建安发生了什么事情,建安很穷很山,可也有沿海的优良港口。
尤其是这几年朝廷设立东海舰队,然后以剿海贼之后把建安沿海诸岛都占去,并开始在岛上建立贸易点后,他知道建安变化很大,贸易增加,建安许多地方的豪强们都因此发了财。
而他们也绕不过建安的地方官员和驻军将领们,不过江东不比朝廷,建安郡地方官员和驻军,其实都是当年隋末时起兵的地方豪强大户们,后来被沈法江收编,这些地方豪强们这些年对沈法兴倒也表现的很忠心,可暗里也没少跟朝廷眉来眼去。
很明显,如今朝廷一发兵,这些家伙便倒向了朝廷。
“狗日的!”
沈法兴大骂,这种事情在朝廷那边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没有哪个地方豪强可以做到这点。他沈法兴早前当然也意识到这种情况的隐患,可是他领靠的也是江东豪强们的支持才能割据一方,他根本无法也不可能去对付这些人。
第1475章 最后一个反王
现在,终于偿到苦果了。
紧接着的连日南逃中,沈法兴又听到许多坏消息。
秦军先锋大将王雄诞自淮南同安出兵,渡江攻入江东宣城郡。
西门君仪自江西出兵,向东攻入东阳,占领金华。
秦军四路一起攻入江东,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各地就纷纷投降。
夜晚。
枢密使、天策上将军徐世绩亲率长江舰队精锐,从海上入松江,直抵太湖。他率部在运河边伏击沈法兴。
沈法兴部被突袭,大败。
数万人投降。
沈法兴的妻妾儿女等也尽落秦军之手,唯沈法兴在亲卫的拼死护卫下,变换衣装,仅百余人逃出。
江东镇吴郡太守闻人遂安在城中听闻沈法兴到来。
“使君,机不可失啊。”一名手下劝说他。
“可沈公待我不薄,当初我仅是一太湖水贼尔。”
……
沈法兴没有直接进吴郡城,他担心闻人遂安,是以先派人了个悄悄的入城找闻人遂安送信,让他亲自来迎接。
可等来等去,却只等到了闻人遂安的手下将军叶孝辨。
叶说太守正在城中准备接风洗尘的酒宴。
沈法兴很狼狈,可作为乱世里走出来的枭雄,他也很谨慎,目光更是老辣。
几句对话,加上叶的神情,他都看出了问题。
“拿下!”
小村庄的一间屋里,沈法兴一声大喝,亲卫牙兵们纷纷拔剑,围住了叶。
刀剑加身。
叶笑了笑。
“你笑什么?”
叶孝辩笑着道,“本来我想骗你入城,没想到你识破了,那我就不装了。没错,闻人太守已经派人去向北边的徐大帅请降,他派我来诱你入吴城,要将你擒下作为投名状。”
“乱臣贼子!”沈法兴大骂,这个闻人遂安当年不过太湖的一水寇,后来劫自己的粮草被自己捉拿,本要杀他,后见他也算是条汉子,就招揽到手下,这些年让他一直做到了吴郡太守这个重要的位置,想不到他却在这关键的时候背叛自己。
“沈公,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啊。如今四海归一那是大势所趋,可你却一直逆天而行,这是自取死路,你总不能自己要死,还要拉着大家一起死吧?我劝沈公一句,放了我,跟我回吴城,然后随闻人太守一起向朝廷投降。”
沈法兴咬牙切齿。
叶孝辨昂首继续道,“这外面可都是我的麾下,尽是我的亲信,全是我的部曲家丁,若是我被杀,这里一个人也别想走出去。”
撕破脸后,便只剩下赤裸裸的威胁了。
沈法兴不由绝望。
他清楚的知道叶孝辨所言的真实性,江东藩镇虽然是一个大镇,割据十年,可是江东上下也不是铁板一块,都是由一个个地方豪强势力组成的。
沈法兴作为江东藩镇之主,却并不能如朝廷中央一样有着绝对的集权,他真正能控制的也就是他的牙兵。
可就是作为他直属嫡系的牙兵,也并不全听他的。
就比如吴郡太守闻人遂安,这家伙出身水寇,后来被他收服,也成为了他的嫡系直属,是跟蒋元超等一样的嫡系心腹了。
但是闻人遂安的部下,却更忠于闻人而不是他沈法兴。
“哈哈哈!”
沈法兴突然大笑起来。
这下叶孝辩也被弄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沈法兴现在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了。
沈法兴走到叶孝辩的面前。
“我记得,你以前是跟着闻人遂安一起在太湖劫掠的水贼!”
“是的。”叶点头,他是闻人的老兄弟之一,因此这次闻人才让他来执行这个重要的任务。
“闻人为何不来?”
叶孝辩道,“沈公不过百余人,有我来亲足够了,闻人太守北上迎接徐大帅了。”
“我待你们不薄啊,闻人遂安从一水贼到如今的吴郡太守,你叶孝辩也是吴郡都尉。”沈法兴边说边摇头。
最后突然拔刀划开了叶的喉咙。
叶不可思议的捂着喉咙,瞪大眼睛看着沈。
“哼,就你也想威胁我?”
沈法兴冷哼,他江东名门出身,骨子里其实一直瞧不起闻人遂安这些草莽出身的人。事到如今,水穷水尽,沈法兴的高傲,不允许他被两个草寇威胁。
鲜血喷溅了沈法兴一身,可他却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
手中的刀在叶孝辩的衣襟上轻轻擦拭着上面的鲜血。
叶孝辨倒下了,死不瞑目。
他本来以为吃定了沈法兴,可料不到沈法兴到这时还有鱼死网破的狠心。
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叶,沈法兴朝他吐了口口水。
“主公,叶孝辩的人已经围过来了。”衙前都指挥使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杀出去!”
沈法兴冷冷的说了一句。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
既然不甘心降,那就杀吧,杀个痛快。
牙兵们纷纷点头,这些都是被沈法兴喂饱的狼,也是最忠心可靠的人,可惜他们数量太少了。
“杀!”
牙将最先冲出去。
一番激烈的厮杀后,沈法兴终于冲杀出来了,可一回头,只剩下了几个人而已,连最忠心的悍勇牙将也都倒在了殿后的路上。
一路奔逃,后面的追兵却穷追不舍。
前面便是运河,波光潾潾,却难以逾越。
最要命的是,沈法兴看到运河上游,再有数条大船乘风而来,而那船头上高高飘扬的红旗,让沈法兴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后有骑兵穷追不舍,前面运河拦截,河上还有朝廷的水师战舰杀到。
“天亡我也!”
沈法兴站在运河边上,对着河中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哈哈大笑。
只是笑声有些凄凉。
他沈法兴,隋末以来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