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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心看着那个背影,一如既往的飘然秀逸,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挤压着心脏,令她提心吊胆。
“主子路上小心!”
蔺出尘往东宫前一站,不知为何平日里总是热闹的地方今日却分外冷清,他问看门的太监,“你家主子在不在?”
“殿下早晨被叫去广霞宫了”那太监一顿,“您留个姓名,改天再来,小的定会通报主子。”
蔺出尘闻言心头一震,他不自禁退后一步,猜不透东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东掌事的脸东宫里的人不会不认识,却要他知会姓名。蔺出尘心念电转,忙抬眼四望,发现这宫里从上到下,宫女太监竟没有一个认识的!他打了个寒噤,面上却波澜不惊,“你家主子昨日叫我此时来见他,殿下最重承诺,我不妨去堂里喝杯茶等着。”
“哎哎哎……”那看门的见他往里闯,慌忙拦住了他,“东宫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难道连杯茶都吝啬是东宫的待客之道?”蔺出尘反诘,一双凤眼似笑非笑。
那看门的争辩不过,又怕他起疑心,只得愁眉苦脸地往里迎。
蔺出尘看门内众人神色戒备,心头凉意更甚,但事及太子安危不容许他后退半步。
明仁堂里静悄悄的,一切都好像古井无波下汹涌的暗流。太监侍女站得很规矩,端茶倒水毫不怠慢,可一个个眼中都带着阴冷的神色。堂外八名护卫,衣着如故,但蔺出尘只一眼就看出来,那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衍礼想干什么?”蔺出尘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不相信没有太子旨意就能将东宫里的人换个天翻地覆。
东宫永春殿里却不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漆夜坐在人群中,听下人七嘴八舌的奏报。他在流放的途中逃出差役的视线,漂泊浪迹,加入了陈伯裕的叛军。在与蔺如轩所率领的大军一战中瞎了一只眼睛,之后逃过杀伐,带着一干残部来到京城。从前丹朱道上那个温柔青年早已远去,只留下浑身伤疤,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丧家之犬。
“来的是什么人?”
“男的,绾着头发,穿绛蓝色官服……哦对了,眉梢有颗痣!”
漆夜闻言瞪大了眼睛,忽然狞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蔺出尘坐在明仁堂里,冷不丁开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太监怔愣了片刻,堆笑:“这位大人真会说笑,这里是东宫,小的自然是东宫里的太监。”
“只怕……不是这样。”蔺出尘叹一口气,佩剑出鞘架在那太监脖颈上,“你若不说实话,便顷刻要了你的命!”
那堂前的护卫见状,拔出刀来,刀光明晃晃地照在蔺出尘眼中。
忽然响起一把熟悉的嗓音,一人自堂前快步走来,蔺出尘只抬头看了一眼,大惊失色,手中的剑摔脱出去。
“漆夜?!”伴随金属落地的一声刺响,蔺出尘喊出了那个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说出口的名字。
“蔺出尘,这几年我在边关饱受风霜,你却很悠闲啊。”漆夜上前一步,仅剩的一只眼睛里仿佛燃烧起熊熊的烈火。
蔺出尘呆站着,大脑一片空白,任由他将刀架在自己脖颈上,他声音颤抖:“四年前的事,是我大意,却与太子殿下无关!”
“我知道,我都知道……”漆夜冷笑,“只可惜在打雁林没能杀你。”
“打雁林?这么说……”
“这里的都是陈伯裕的部下,就算不计你我旧仇,他们和那玄明宫里的人可有许多账要算!”
“承祚他……”
“承祚?”漆夜挑眉,忽然大笑起来,语气嘲讽:“没想到你还会有爬床的本事!”
蔺出尘心急如焚,他早已听不进漆夜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人要去找承祚算账,他有危险。”
“不过,蔺出尘,让你就这么死了似乎太便宜你……”漆夜将那刀尖往前送了一寸,面目狰狞,“当年我所受的痛苦,今天要你加倍偿还!”
广霞宫里肖衍礼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向冉玉真行了一礼,“母妃,儿臣先行告辞了……”
“你就这么着急走?”冉玉真穿着一袭淡绿色襦裙,看着肖衍礼的神情有些复杂。
“儿臣,东宫还有些事情要做……”肖衍礼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冉玉真大早将他叫去,却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喝茶聊天。
就好像,在拖延时间。
“衍儿,若冉相之事,是你裁决,你会怎么做?”冉玉真忽然开口,问了句不相关的。
“于法,难逃牢狱之灾;可于情,儿臣下不了手。”肖衍礼猜不透她忽然问这个做什么,“冉伯伯待我最好,我不忍心杀他。”
“即便那关系江山社稷?”
“江山社稷岂是一人能够动摇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肖衍礼不解。
冉玉真抬起头,神色坚决而清冷,这平日温柔的女人此刻却好像阵前披坚执锐的战士,满眼都是不可后退的凛然。她徐徐开口,声音依旧好听:“我就能放心地把你送上宝座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肖衍礼退后一步,他不会听不懂那句话里的潜台词,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衍礼,今日大哥将带人逼宫,你在广霞宫里坐一会儿。不久,你就是天下新的主人!”冉玉真微笑着,眼里闪着热泪,她忽然说: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远处传来三声散朝的钟声,声声入魂,教敬天门内不知风雨的人嗅到了危机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哟西,今天一天更完吧,不然胃疼!
☆、火烧玄明宫
“东,东掌事?!”敬天门前通报的太监吓得魂不附体。
蔺出尘被漆夜拿刀抵着脖颈,他瞪着眼:“慌什么,别在这里现眼!”
“东掌事,你这是逞能给谁看?”漆夜将目光转向那太监,“你们谁都别想逃,安安静静待着,否则蔺出尘的命可就两说了。”
那太监狠命点了点头,退到一边去了。
漆夜有蔺出尘性命做依靠,在宫中如入无人之境,那些禁军干瞪着眼,束手无策。
玄明宫一如往昔高大轩昂,纯黑的宫殿有种难以言状的压迫感。漆夜抬头看那块金字匾额,也是感慨良多。
“主子!”秀心听见动静,出宫门就看见东掌事被刀架着脖子。
“秀心,走开!”蔺出尘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脑袋里冲,他扯着嗓子,“都走开,玄明宫里的人都走开!”
“肖承祚,只有你,只有你不准逃!”漆夜将刀尖指向殿门,身后众人拔刀,他大吼:“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就要与你做个决断!”
“要与朕做决断可以,你先放了他!”肖承祚猛地打开殿门,同样拔剑出鞘。
“承祚,你也走!”蔺出尘看他站出来,如同五内俱焚,“你也走!”
“出尘,说好的,朕为你挡一切艰难险阻,为你挡一切灾厄凶劫。”
“好一个海誓山盟!”漆夜狞笑,“你有心爱的人,你为什么就不想想当年胭脂河畔的我们!”
肖承祚怒极反笑,手挽一个剑花,“看来当年出尘还是不应该救你!”
“我漆夜不需要任何人来救!”他上前一步,“回去,否则我杀了他!”
肖承祚手上青筋暴现,眉头紧锁,从未有人见过如此盛怒的他。那皇帝本想与他僵持片刻,但那份决心在看见蔺出尘脖子上的血痕之时土崩瓦解。他不得已,只好退回了殿门之内。
大殿上昏暗不明,殿门外沉沉欲雨。
漆夜如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赤红了眼,恶狠狠地盯着肖承祚。
“漆夜,我奉劝你一句,这敬天门内少说也有一万禁军,凭你那一千人最后不过落得千刀万剐……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他咬着牙,“蔺出尘,你以为我不知道凭着一千人能做成什么事?但我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逼宫,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私怨,总要我亲手了结才好!”
“你想怎样?!”蔺出尘知道他今日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由得冷汗涔涔。
“肖承祚,你若死在蔺出尘面前,我今日就放他一条生路。”
“你以为朕会为他去死?”肖承祚冷笑。
漆夜一惊,继而看向蔺出尘,“原来你连这点分量都没有……”
“不,这不是分量的问题。”蔺出尘神色凄然。
“门外那一千死士都带着火油,万一我不能平安出去,就会将这玄明宫烧成一片灰烬!”
蔺出尘看着他,忽然说:“漆夜,生离死别很痛苦吗?”
“你知不知道,那就好像撕开你的胸膛,将你的心脏暴露在烈日下炙烤……”他的眼神忽然飘到远处不知名的一点。
“是吗?”
“是,所以要你十倍百倍的——”他话没说完忽然就住了嘴。
寒光一闪,肖承祚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颈血溅了蔺出尘满脸。
漆夜扔了剑,跪在地上,捂着喉咙声嘶力竭:“你,你们两个……”
肖承祚搂过蔺出尘来,将他死命地按在胸膛上,
“我不会为他去死,因为早就发过誓,从此再不独活!”
蔺出尘闻言,终是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满脸,他捶着肖承祚的肩膀,“谁要你逞能,谁要你死?!”
肖承祚看着他,苦笑,“我只是不知道失去你之后,该怎么在这深宫里活下去。”
大火开始燃烧,好像要吞噬一切。曾经那锦绣辉煌的大殿,也终究不过是一撮灰,一抔土。木做的门窗支离破碎,通红的火光成为了四壁。烟雾弥漫,光影缭乱,纷纷扰扰如这世间的所有嘈杂。
肖承祚紧紧抱着他,好像抱着这世上唯一的珍宝。
蔺出尘靠在他的胸膛上,忽然觉得生死面前竟是这样坦然。
是了,从此白骨成灰,再不分离。
永远炽热闪耀的生命,永远炽热闪耀如生命的爱情,历经万劫不坏,终要涅槃蒸腾,消失并长存于天地!
空中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却阻挡不了火势熊熊,这妖异的景象烙在每一个人的虹膜中,成为每一个人一生难忘的记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在和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说:“我不是在为陛下和东掌事哀伤,只是那个瞬间,莫名其妙地落了泪。”
“出尘——!”
肖衍礼赶到的时候,玄明宫烧得只剩下一个架子。他想冲进宫门,不料被一干太监扯住,只得跪倒在雨中大吼。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熔断,那大火好像是烧在他的心里,令他煎心熬胆,忘记此时此刻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的父皇。
“出尘——!”
他在脑海中呼唤了无数次却从不敢开口的名字,不曾想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说出。肖衍礼看玄明宫轰然倒塌,坍圮成一堆废墟。他忽然累极,回过神时,眼泪和雨混在了一起打湿衣襟。
天赐十七年,漆夜率陈伯裕残部杀入玄明宫,一千死士自焚而死,玄明宫毁。
史称:天赐之变。
☆、尾声
肖衍礼站在回鸾台上,望着台下车水马龙,一派升平。有一件事情一直缠绕在他的心头,玄明宫的灰烬里没有找到一块骸骨,最终那两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了无踪迹。
“陛下,丹朱道上的名字还是将蔺出尘去掉吧!”肖承禧向他行礼。
那小皇帝慌了神,“皇叔,这是为什么?!”
肖承禧望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