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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少景走到一颗枯黄的树下,挨着织布的老妪坐下来,他用一贯的坐姿,支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嘴上叹出一口长长的气。
“女儿家家,坐也要有个端正的样子。”老妪依然织着手中的布,没有看他。
梁少景意识到之后,尴尬的拍了拍大腿,默默放下坐好,开口道,“老婆婆,你这几天都坐在这里织布吗?”
“我坐在这里织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妙妙,几日不见,你怎么与我生疏了?”老妪满是褶皱的脸一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梁少景没想到这老妇人与王妙认识,他扯出一个笑,没有回答。
老妪也没有追问,而是看向一旁的茶草丛,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日你奶奶与钱氏进了这片地之后,隔了有半个时辰,你奶奶先出来,慌慌张张,抱着一团茶草就回去了,而后出来的钱氏却抱着另一团东西。”
梁少景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你说,钱氏抱的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是什么?八成是不该碰的东西。”她叹息一声,“钱氏之死确实是理所应当,但你奶奶,倒是白白搭出一条性命……”
梁少景陷入沉思,心道这钱氏果然是碰了东西才引火上身,但问题是她拿走的是什么呢?
他在思考的时候,老妪也静静的织着布,两人互不相干,梁少景想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对她说,“多谢婆婆相告。”
梁少景仔细打量几眼这个老妪,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同时也疑惑乡村之妇,竟也有如此气场。
“无事,你早些回去吧,免得也丢了性命。”她出口劝道。
“多谢婆婆关心,我心领了。”梁少景客套过后转身走进茶草丛,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来看看这茶草丛里到底有什么,怎么可能轻易回去。
现下渐渐过了茶草旺盛的季节,有些茶草叶尖泛黄,更因为钱家人经常采摘,放眼望去,竟也能看见大片土地,梁少景料想赵氏上了年纪,腿脚不便,采摘必定不会走远,便在近处一片查看。
还未走出几步,果不其然在地上看见一处土坑,梁少景蹲在边上,伸手一摸,土质潮湿松软,土上还遗留的有些许杂乱的脚印,梁少景伸脚比了一比,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少顷,草地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梁少景从思绪里抬起头,朝那边看去,就见一身挺拔的温远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他。
和暖的阳光打在温远的脸上,映出如画的眉眼,点漆般的眸子恰似一坛深幽的古井,寂静而深邃。
梁少景一时有些看呆。
京城里,天子脚下,所有王公贵族公子哥中,温远是相貌最出挑的,他天生有一身晒不黑的白皮肤,一同在烈日下操练时,他还曾被几人调侃过。
温远的眉宇间,有着陌生的冷淡,“你为何在此地?”
梁少景这才回过神来,掩饰一般的低咳两声,从地上站起,回答,“当然是来查赵氏之死的真相。”
他眉间一动,却没说话。
“我问你,另一家被灭门的钱氏家里,可有搜出金银财宝或是富贵之物?”
温远并未回答,而是将视线转到他的脚边,盯着土坑。
“赵氏死亡前一天,曾有人看见她和钱氏都来过这片茶草丛,赵氏只是采了一些茶草,而钱氏却拿了其他东西。”梁少景知晓他的性子,直接问定然什么都问不出,于是就开始向他解释,“这个土坑周边的土都是新鲜的,说明土坑是最近几日被挖开的,这土坑上的脚印大小与我的相差无几,应该是男人所为,所以我猜想,有人在这里埋了东西,而正巧被进来的赵氏和钱氏看见,钱氏也必定是在此地拿走了什么东西才使两家都招上灭顶之灾。”
梁少景自觉这一番猜想和推测很是合理,如若能在钱氏家中找到蹊跷之物,那他所说就能对上。
但是,他忘了一个致命的关键。
温远静静听完这一番话,眉头轻轻一皱。
梁少景见他皱眉,心中一跳,心想莫不是温远理解不了他刚才说的话?那他是不是还需要重复一遍?
梁少景正要开口,温远却突然说话,目光有些犀利,“你不是王妙。”
“什么?”他一愣。
温远低头在地上的脚印处看了一眼,神色莫测道,“少有男子能与一个女子的脚印相差无几。”
听了这话,梁少景才如被当头一棒,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竟然忘记自己是身在王妙体内,这脚印与王妙的脚印大小差不多,那说明留下脚印的,自然也是个女人,他糊里糊涂的当成了男子,真是失误。
梁少景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可以辩解的话,对着温远直勾勾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装,“啊?是吗?许是我方才说错了。”
温远微微一眯眼眸,显然是根本不相信他这番说辞,手搭在腰间别着的刀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你方才口中,一直叫你奶奶为赵氏。”
是了,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点,试问有哪家人张口闭口把自己奶奶喊的那么生疏……
梁少景了解温远,知道他脑子聪明,自己就算想糊弄他,他也肯定不信,想着此地不宜久留,干笑一声,“温大人你且慢慢查案,我先行一步。”
说罢刚挪动脚,谁知温远手指一挑,刀便离鞘半分,警告意味十足,梁少景当下乖乖站好。
现在的他跟温远动手,一丝胜算都没有。
他一双眼眸里满是冷漠,前一刻还是疑问和探究,而此时却浑身充满危险的气息,“谁派你来的?”
梁少景心里慌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喊了他一句温大人。
温姓是国姓,当时宁侯府灭门时,所有温氏男丁一律没留,温远当时在京城,才得以留下了性命,后来皇帝查案,没能找出凶手,却在宁府里找出了宁侯爷意欲谋反的证据,一举将宁侯府上下定罪,同时下令捉拿温远。
梁少景听到风声之后,冲出家门翻身上马,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寻找温远。
找到他时,温远与他隔了数尺,风雷大作,雨水肆意,他的眼里却充满恨意,梁少景想靠近他,他却一转身奔入黑暗之中。
自那之后,他一直担心温远会被皇帝抓住,一旦抓住,必定死罪。
而今看来,温远确实还活的好好的,活在这座芜城里,只不过这温姓定然是改了。梁少景暗暗悔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
温远现在已经认定他不是王妙,若是他没说出个所以然,恐怕就要被温远一刀毙命。
不过他还是先否认了温远的问题,“没人派我来。”
温远的眉眼不动声色,手下挑出的刀却多了几寸。
“其实,我也不好解释,这事说起来一言难尽。”梁少景的脚往后挪一点,脸上还是略带讨好的笑,“不如咱们放下刀说话?”
“你知道多少?”温远的声音很沉。
梁少景知道,这是他要动手的前兆。
他咽一口唾沫,试探似的,小声回答,“知道的也不多……”
话音还没落,就见眼前白光一闪,耳畔风声骤近,温远的刀已实实在在的出鞘。
☆、梁家步法
梁少景脑中一白,根本来不及思考,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剑直奔面门,常年习武的他身体已下意识做出反应。
显然温远并不是想一上来就取他性命,手中的刀动作虽然快,却不是奔着要害。
梁少景堪堪躲过几招,没曾想身体僵硬,难以大动作,这边还没等温远打到他,他反而自己脚下一绊,狠狠摔进茶草丛里。
身体上没什么明显的痛觉,梁少景反手就要撑起来,却不想手臂上突地来了一股力量,直接将他提起。
温远的面容近在咫尺。
一双黑眸紧紧盯着他,里面似乎暗含着波涛汹涌,眉头拧起,语气很不善,“你是将军府的人?”
梁少景像个死鱼一样被他提着,一脸意外,随后便想明白,他与温远厮混的年头不少,自己手里这属于将军府的一招一式他肯定熟知。
但梁少景立马否认,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
然而温远显然,还是不相信,眯了眯眼睛,“梁家将从不收女子,你为何会梁家步法?”
梁家步法原是梁少景的亲爹,梁大将军自创的一套独门招数,主要是脚下的踏步,配上身法在近战时,不仅利于躲避,更是巧于进攻,所以很是闻名。
后来梁大将军就创学府收学将,将自己独创的步法传授出去,梁少景在年少的时候,也曾教过温远几式。
所以方才梁少景在侧身躲避的几步之中,温远立即就察觉出了。
梁少景堪堪站稳身子,脑子飞快转动,奈何向来不聪明的他,根本想不出来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于是选择装傻,露出死皮赖脸的一笑,“大人你在说笑呢,我一个乡村僻壤的姑娘家,那会什么武功啊,而且……我们孤男寡女靠的这样近,不太好吧。”
温远的目光很犀利,冷然一笑,“不会武功?”
他随手将梁少景推开,力气不小,饶是梁少景后退好些步还是摔在地上,没等他做出反应,温远就已经闪至身前,利刃近在咫尺。
这次梁少景没在躲,而是抬起一只手护住头,身子微蜷,一刹那,他只感觉手臂上一凉,衣料撕拉作响,温远一刀便收,站在不远处。
梁少景悄悄瞄他一眼,见他没再动手,就坐起身,低头去看自己被砍了一刀的手臂。
并不痛,衣服被划烂,但伤口却不深,应该是他临时收了些力,但即使是这样,手臂上还是有一条刀伤,诡异的是,没有血液流出。
温远也注意到了,他目光幽幽,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少景摸了一把伤口,知道王妙的这副身体早就是个半僵的尸体了,没有血液流出也是正常,只是在别人看来却是一件恐怖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跟面前的温远解释。
梁少景慢慢从地上爬起,期间温远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他,正当他想开口说话时,夕阳的余光下,突然映出一个跃在半空中的身影。
锋利的刀刃反射光芒,刺痛梁少景的眼睛,他微眯一瞬,声音就出了口,“小心!”
温远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就转身,以手中的刀抵住突如其来的兵刃,发出“铮——”的一声刺响,与背后偷袭他的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相貌普通,既没有穿黑衣,也没有蒙面,寻常人家的衣裳,只不过左臂没有袖子,倒是有一块显眼的刺青,雄健的肌理看得一清二楚,彰显着力量。
来人面容肃杀,带着凌冽的杀气,被接住一招后立即转身,撤下手来,抬腿横踢,温远矫健一躲,反击只在一瞬间。
短短一个眨眼的时间,两人就过上招,梁少景默默的往后退两步,顿时猜出这人与那周村民口中在赵氏院子里看见的人是同一人。
就是他,杀了赵氏和王妙。
这人的武功不低,一出手就是满满的杀意,几乎每一招都奔着温远的要害,而温远则面色沉稳,不见一丝慌乱,须臾之间就能将男人的一招一式化解。
在梁少景的记忆中,温远使剑是最厉害的,曾经一招“雪剑”名声远扬,高至庙堂,远至江湖都能听到传闻。
说的是温远能够在眨眼之间取人性命,速度快到连血都沾不上剑,当然这其中是有些夸大成分的,但是温远的剑术,梁少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