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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霜唇边浮起一丝笑，看着孩子般窝在自己怀里的人，语重心长道：“那殿下可知常人奔波劳累，面朝黄土背朝天，春种秋收早出晚归，亦不过只是图个三餐温饱。”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陌霜继续道：“世间众生生而平等，上苍既给了殿下荣华富贵，自然要在别处克扣些。”
穆锦依旧没动静，陌霜撑着身子坐起来，“时辰不早，臣还有事，不陪殿下了。”
陌霜正要起身，穆锦从被子里握住他的手，“你帮本宫更衣。”
陌霜看着他半藏在被子里的头，颌首，“好。”
更衣出门，府上四处张灯结彩，入眼既是一片大红。处理了府上的大小事，便陆陆续续有宾客携着礼上门贺喜。
穆锦与陌霜站在前厅门口迎着宾客，前来贺喜的皆是朝中官员，一心想着要讨好，恭喜贺喜的话一说就一大串，穆锦站在那耳朵都听出了茧。再往旁边看了看穿着淡黄色孔雀锦袍的陌霜，他正眉眼含着笑回着礼。
迎了一批，总算有个空闲，穆锦凑近他身边道：“要是累了就去歇歇，这有本宫把持。”
“臣只是站着做做样子，哪会累。”
门口的小厮扯着嗓子喊：“六王爷到！”
穆锦看向门口，六王爷满脸堆笑而来，到了跟前便拱着手，“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喜之日，本王在此祝殿下与侧妃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穆锦拱着手回礼，“多谢皇兄。”
喆勘再看了看穆锦斜身后的陌霜，调侃道：“殿下有了新欢，可千万别把太子妃冷落了。不然，以太子妃无论男女都要为之倾倒的美色，难免会有趁虚而入者。”
“皇兄说笑了。”
陌霜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喆勘道：“六王爷里面请。”
喆勘对陌霜拱了拱手，提步往里面走。
宾客来的差不多，小厮脚步匆匆来报，“殿下，迎亲队半刻钟后到。”
穆锦眸色转阴，负着手沉吟不语，回头看着陌霜，陌霜抿唇一笑，“去罢。”
走到门口不过几步路的事，穆锦却觉着走了几百年。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听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将近，心里始终茫然。
花轿在门口停下，穆锦想起当时娶陌霜的时候。那时，他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口，陌霜穿一身红衣从轿子上自己走下来，倾国倾城的美貌还曾让他惊艳过。
但也只有那一眼，过后入门拜堂，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心里还有些后悔，若是再来一次，他必定不会那样待他。
袁玉芝由一名媒婆牵着下了轿，丫鬟呈上一条中间结了一朵红花的彩带，一人一边牵着进了门。
门口两边站着前来贺喜的文武百官，陌霜就站在最后面，穆锦一步一步往前迈，看着陌霜淡漠的脸，心里百味陈杂。那人此时此刻会在想什么？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的？
宴席上，觥筹交错，喜气盈盈的氛围下谈笑风生。文武百官一个接着一个前来敬酒，再说几句贺喜的话。
穆锦举着杯，一一回敬。
主桌上，六王爷喆勘就坐在陌霜的旁边，握着酒杯说要敬太子妃一杯。
陌霜歉然，“尹某不胜酒力，可否以茶代酒？”
“再怎么不胜酒力，一两杯总不成问题，太子妃不是连这点薄面都不给罢。”
“王爷有所误会，尹某酒量确实差，平日里都是滴酒不沾的。”
“哦？那太子妃与太子殿下的合卺酒是怎么喝的？”
陌霜木然，喆勘兀自笑出声，“该不会是连合卺酒都没喝？”
“怎么没喝，爱妃那日喝了合卺酒，就有些不省人事，半醉半醒的样子本宫至今还记忆犹新。”穆锦突然出现在身旁。
喆勘干笑，“既然如此，那太子妃还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喝酒。”
穆锦端起放在陌霜面前的酒杯，“既然爱妃不能喝，就由本宫来代他，如何？”
“当然可以，只要是殿下喜欢。”说着，举起杯子碰了碰，仰头饮尽。
穆锦喝了酒，再看着陌霜，“你累了一天，先回房歇息，这有本宫把持。”
陌霜也不愿和喆勘坐在这里，正好借机离开，“那好，臣先回房。”
陌霜离开宴席，沿着回廊回房。
“公子！”冬灵此时从后面小跑了上来，揉着肩抱怨道：“今天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干苦力活，累死了。”
陌霜看着她，“去哪做的苦力？”
小丫头扁着嘴，“伙房。”
府上人手不足，所以把冬灵也拉过去使唤了，陌霜轻叹一息，“那待会泡个热水澡再睡。”
“恩恩。”
陌霜转身回房，冬灵跟在他身后，弱弱地道：“太子殿下纳侧妃，你心里一定难过吧。”
“不会。”他淡淡道。到了门口，陌霜推门而入，房里有些清冷，不知是天气冷还是心冷。
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是冷的，入口有些凉。
第31章 心有所属
冬灵合上了房门，站在陌霜身后抱不平道：“好不容易等到太子殿下开始对你好，没想到那个袁家千金还硬是插一脚进来。世上逼着别人娶自己的，她我是第一个见。”
陌霜喝下那一杯凉透了的茶，道：“不是说今日累了一天，快去歇息。”
“等会，再让我多说一句。”冬灵绕到陌霜面前，“公子，袁玉芝那女人进了太子府，也只是侧妃，地位可是比你这太子妃低好多呢，你要是说一，她就没资格说二，日后她生的子嗣也要过继到你这，府上的事也是你来做主，所以，你一开始就要给她点下马威，莫要让她没大没小地骑上了头。”
陌霜无奈一笑，“明争暗斗何时才是尽头？和气相处不是更好。”
冬灵嘟起嘴，“要是那个女人也这么想就好，她一早觊觎太子妃这个位子，先前就在殿下面前搬弄是非，现下她进了门，恐怕也会不给安宁。”
“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何必理会他人如何。”
冬灵垂着头，“我，我只是担心公子受欺负。”
陌霜无声笑了笑，“你何时看到我被她欺负到了？”
冬灵想了想，似乎每次袁玉芝挑拨离间或者搬弄是非，最后都被化解了。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那就是。”陌霜道：“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恩恩。”冬灵点着头，指了指门，“我去给你打盆水来。”
冬灵出去后，房里恢复安静，陌霜坐在桌旁，跳跃的烛火将他的神情照得忽明忽暗，前院的嘈杂声似乎越来越小，想必这个时候宾客也要各自散了。
陌霜再倒了一杯凉茶，仰头饮尽，入了喉的茶冰凉透骨，还有一丝苦涩。
冬灵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看到陌霜在喝茶，忙道：“公子，这茶都是中午的了，太凉，你要喝，我再给你去泡一壶热的。”
陌霜放下茶杯，“不必。”
起身去洗脸，走到水盆前，低头便看到水面倒影的自己，看似风平浪静，眉心却是不经意蹙起的，心，也是酸的。
洗了帕子，擦了脸和手，冬灵端起水盆正要出去。此时门被推开，门外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面颊微微酡红，袖着手站在门外。
陌霜看着门外的人，微微诧异。
穆锦提步进门，对冬灵道：“下去。”
冬灵应了一声，“是。”
冬灵出了去，顺带带上了门。陌霜看着有些微醉的他，“怎么会来这？”
“这是本宫的寝房，本宫来这有何不妥？”
陌霜不语，看样子他是在装傻。
穆锦走到他的面前，泛着水光的眸子注视着他，“我记得你我还没喝过合卺酒。”
刚刚喆勘说起，穆锦才想到合卺酒这种事物。当时迎娶陌霜时，拜过堂后，就只留下一句‘本宫不喜欢男人’的冷话便扬长而去，再无其他。
“不过，我晓得，你身子不好，喝不了酒。”穆锦兀自道，陌霜脾胃不好，荤腥与酒都是禁物。
陌霜道：“袁姑娘在新房等着，殿下还是赶紧过去。”
穆锦装作听不见，拉起他的手往桌旁走，“你我今日就以茶代酒，补回那一杯合卺酒。”
穆锦拿起两只杯子，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陌霜道：“茶太凉，你刚喝了酒，还是莫要喝了。”
“怕什么。”说着，递给陌霜一杯。陌霜无动于衷，这个时候穆锦应该和袁玉芝喝合卺酒，而不是他。
穆锦轻呵一声，自嘲道：“还是说，你不愿意和我喝合卺酒？”他有些醉了，从他的言语里就能分辨，“也对，你是被逼着嫁过来的，并非心甘情愿。”
陌霜抬手接过他手里的那一杯茶，道：“合卺酒，怎么个喝法？”
穆锦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再往前跨了一小步，右手握住茶杯，穿过他的臂弯，道：“这样喝。”
两人的手臂交叉，仰头饮尽，那一杯凉了的茶。
喝了茶，穆锦注视着陌霜近在眼前的容颜，他道：“你生得一副令天下女子羞愧的美貌，跟尹昇那个老贼一点也不像。”
陌霜不动，穆锦将头凑了过去，手上的茶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腾出空的右手揽住他的腰，唇准确无误地落在陌霜的唇上。
缠绵如丝的一吻，穆锦口中还有酒的醇香，经过与陌霜的反复搅动，化作丝丝香甜的味道，在两人口中蔓延。
穆锦松开，呼吸粗重，放在陌霜腰间的手始终不放。陌霜双手撑在他的胸前，道：“时候不早，殿下该回去新房了。”
“今晚我哪也不去，就在这。”
“今晚可是殿下的洞房花烛夜，*一夜值千金，殿下难道想错过？”
穆锦别有意味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你倒是提醒了，我除了欠你一杯合卺酒，还有，一个洞房花烛夜。”
“你……”陌霜感觉到腰间的手越来越紧，似乎要将他揉进身子里。
弯下腰，打横抱起陌霜，“既然如此，今日就一并还了。”
但今日是穆锦纳侧妃的日子，陌霜再怎么也懂得轻重。再说他功力在穆锦之上，自然不能让他乱来，一个翻身，就从穆锦的怀里脱开，安然落地。
手上落了空，穆锦脸上还有些惊讶，他差点忘了自己的这名太子妃武功了得。看着陌霜，穆锦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难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回新房去？”
陌霜沉默半响，“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新房里头，还有人等着的不是。”
穆锦一步一步靠近，目不斜视地盯着陌霜，“但是我要听你说，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想让我回去，还是留下？”
陌霜抿着唇不语，穆锦走到他面前，“怎么不说了？”
“今日殿下娶亲，应当……”
还没说完，穆锦速度极快地点了他的穴道。陌霜动弹不得，蓦地抬头看向穆锦，“你这是？”
穆锦勾起唇角，“上一次，你也点了我的穴道。”
言下之意是这一次当做还给他。
穆锦抬起手抚了抚陌霜的脸，“我对玉芝并无男女之情，即便去了新房，也只会打个地铺将就着，你就这么忍心看我睡地上。”
陌霜不语，脖颈一凉，穆锦的手划过他的脖颈，顺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