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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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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放你出去!!”
  王子睦气喘吁吁地立起来,颤颤巍巍地扶着她,仅仅只是走两步,额间便沁出了阵阵冷汗:“我知道……我只是想去慈恩寺……给阿姊供养一盏灯……让佛祖保佑她平安……”他的目光空茫无比,仿佛透过了周围的墙壁,望见了慈恩寺那片枝繁叶茂的桃花林。
  “儿替三兄去上香,儿去给阿姊供养平安灯如何?”见他明明虚弱得就要倒下,却依旧如此固执,王湘娘急得险些要哭出来。
  “不,必须我亲自去。”王子睦垂眸道,“你若是不放心,便随我同去就是。”
  此时王子献尚未归家,家中除了卧床养病的曾氏之外又没有旁的长辈,王湘娘实在是拗不过异常固执的他。无奈之下,她便只得答应下来。
  来到慈恩寺之后,光是下了马车缓步行至佛堂中,王子睦便已是耗尽了浑身的气力。幸而有仆从与部曲搀扶,他才不至于软倒在地。进入佛堂里的时候,几位负责供养平安灯的僧人禁不住看了他好几眼,似是同情又似是不解。其中亦有僧人认出了这个不久之前尚是俊美翩然的少年郎,随即露出了震惊之色。
  王子睦似无所觉,跪倒在蒲团上,口中喃喃地祈祷着。跪拜结束之后,他几乎再也直不起身体,冷汗早已沾湿了他的衣衫,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血色。他却像是并未意识到,依旧将额头抵在地上,继续重复着祝愿。
  若是有人仔细听便会发现,他其实早已不清醒了,时而提起王洛娘,时而又提起长宁公主,对她们二人的祝愿完全已经混淆了。此外,他还一直念着王子献,愧疚中包含歉意,歉意中又怀着尊重与希冀。
  就在他翻来覆去地说起这些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叹息:“痴儿。”
  他恍若未闻,依旧不断重复着。玄惠法师垂眸望着他,双手合十,轻轻道了声佛号。
  当考完关试甫出宫城的王子献瞧见满面急色的曹四郎时,心底倏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他立即与同科新进士们告别,与他们相约下一回再聚,而后便低声问:“发生了什么事?”家中若是出了事,他又如何可能泰然自若地去参加甚么文会。
  “三郎……三郎君要出家!”曹四郎急得浑身是汗,“他刚醒过来,就说要去慈恩寺上香,给大娘子点平安灯。结果,点上灯之后,就在佛堂里昏倒了。玄惠法师好不容易将他救了回来,他便说想出家。二娘子哭着劝了他许久,他就像是铁了心似的,连半个字也不多说,嘴里一直念着佛经……”
  王子献拧紧眉头,拨马便去了慈恩寺。
  当他来到王子睦歇息的静室,望见这个弟弟的时候,忽然觉得,无论他再劝甚么,说甚么,或许都已经没有必要了。眼前的少年郎已经全无两三个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被一件又一件惨痛之事逼得完全放弃了一切,只余下一个空落落的皮囊。
  父母的狠毒面目,王子凌的卑劣性情,已经足以令他痛苦不堪,成日里精神恍惚,迟迟不曾回过神来;长宁公主的无奈抉择与痛苦煎熬,更是雪上加霜,让他怀疑起了自己的存在;王洛娘被买卖失踪之事,终是彻底压断了他的脊梁,令他再也无法忍受所有的一切——接二连三地失去至亲至爱之人,心中的愧疚、自责、痛苦与无助,使他最终迷失了自己。
  或许,那个率真善良的少年郎,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第176章 郡王决断
  
  数日之后,王子睦依旧坚定地想要出家,几乎不理会每天都不辞劳苦前来劝他回心转意的王湘娘。周先生、杜重风、张念甚至于杨谦都来到慈恩寺劝过他,他却只是谢过了他们授业与照料的恩情,仍是不为所动。
  见他心念如此坚定,玄惠法师与他问答数次——无论是问佛经,问佛偈,问领悟,问灵慧,问世俗,问轮回,问因果,他均是对答如流。于是,玄惠法师认为他们彼此确实有缘,遂打算收他为弟子。慈恩寺随即便定下了为他举行剃度仪式的日子,并由玄惠法师亲自主持。
  李徽其实与王子睦并不相熟,只是陆陆续续从王子献处得到了他的消息。他明显感觉到,王子献的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仿佛既无奈又失望。毕竟,王子睦可谓是他唯一信赖的亲人,从此以后却要断绝红尘亲缘,两厢决绝了。对于他而言,亲情仿佛成了极为奢侈之事,内心之中想要获取,却始终不能得到。
  李徽并未出言劝解,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侧。这一段时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他们都已经无暇谈论彼此之间的感情。但仅仅是这样的陪伴,也已经足够平和宁静,亦足以令疲倦与不安的心灵暂时安憩下来。
  在举行剃度仪式之前的休沐日,李徽独自去了一趟慈恩寺,见到了王子睦。昔日风采翩翩的少年郎,如今依旧瘦弱得令人怜惜不已。不过,清瘦而又苍白的脸上却少了些恍惚茫然之色,多了些沉静与出尘之感。仿佛他已经将所有澎湃起伏的情绪都忘得干干净净,或者刻意让自己从那些红尘俗世中脱离开来。
  他穿着宽大朴素的僧袍,在桃林之中某棵桃树下独坐。许多天之前,也曾有一位少女在此痴痴地望着桃枝。那时候尚是绿叶满枝头,如今却多了些许指头大小的青涩桃果。然而,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既空且静,似乎忘却了这段情窦初开的过往。这一株桃树对他的意义,与其他桃树相比或许并没有任何不同。
  “郡王也是来劝我的?”见李徽倏然出现在视野中,王子睦依旧十分淡然。
  李徽端详着他的神色,微微一笑,摇了摇首:“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究竟过得如何。眼下仔细看来,至少比前一段时间要好些。”若是那些日子他没有选择出家,说不得现在极有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因为至今王洛娘仍是杳无音讯,而前两天圣人也刚下了圣旨着令长宁公主与燕湛完婚。带给他痛苦的一切丝毫未改,承受这些痛苦的人却解脱了,或许亦算是一次重生罢。既然尘世之间带给他的只有天翻地覆,只有不断地失去,他做出这种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王子睦抬起眼,深深地凝视着他,忽然道:“那一日,当我在寺中的静室里醒来时,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那一瞬间,我甚至分辨不清楚,何处才是真实,何处才是虚假。究竟自己是身在梦中,还是已在梦外。”
  “梦中我似乎拥有一个安宁平静的家,而后家人们戴着的面具却纷纷破裂,露出底下丑陋又狠毒的面孔。梦中我仿佛勇敢地表明了深深埋在心中的情意,得到了倾心的少女的回应,但不久之后她便含泪离开了我,从此陷入了痛苦的婚姻之中。梦中我的阿姊一夕之间便成长了许多,然而她却被阴森冷笑的二兄带入一片迷雾之中,从此不知影踪。”
  李徽在他身畔坐下来,便听他继续道:“我想,或许我从来就不曾拥有过安宁平静的家;或许我从来就不曾遇见过那位少女,她依然雍容华贵,高高在上,永远过着快活的日子;或许我的阿姊也依旧在商州的家中,正在盘算着自己该嫁给甚么样的夫君……若非法师的一声佛号,我或许永远都无法清醒过来。”
  李徽想起玄惠法师平日里的模样,似有感触。他虽一向是满面慈悲之态,令人觉着十分亲近,目光中却似是不悲不喜,超脱出了世间之外。看似法师怜惜着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满怀悲悯之心;实则他同样也走出了红尘,只是在旁观所有悲欢离合的人生百态罢了。
  寻常人绝不可能如同玄惠法师这般超然世外,更不可能如他这般目光如炬,事事通透。毕竟,他们仍在为生存而苦苦挣扎,法师的目光却早已超越了人生八苦。生老病死在他看来都是因果,都是极为自然之事。
  “望着法师的神态,我倏然觉得,所有澎湃起伏的感情与牵挂都不再重要。不,或许正因为它们太过重要,所以失去之后,我才觉得世间红尘再也没有任何趣味。”王子睦接着道,“我不想再作‘痴儿’。我已经失去了太多,若是再眷恋红尘,说不得连仅剩的都会一并失去。故而,愿在佛门之中修行,忘却这些前尘旧事,为亲眷们求得好因果,也为自己求得大自在。”
  “你如今可觉得自在?”李徽又淡淡地问。
  “从未如此自在过。”王子睦双手合十,轻轻地念了句佛号,“大王呢?可觉得自在?”
  “不自在。”李徽轻声一叹。他所顾念的实在太多,明明已有抉择,却依旧迟疑不前。这令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一直未能走出前世的樊笼——他依旧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气,依旧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内心所求。
  “那便去求得自在。”王子睦道,“否则,一生都不会自在。”说罢,他合上眼,轻声念起了佛经,再也不理会旁边的人。
  李徽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了许久,仿佛若有所思,又仿佛倏然醒悟过来。一时间,他眉宇间的郁气为之一清,顾盼间隐约生辉,似是完全放下了一切,竟从骨肉中透出了几分潇洒之态。
  新安郡王,终究不是前世那个只能郁郁而亡的新安郡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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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睦剃度那一天,李徽并未特意赶过去参加,而是勤勤恳恳地在大理寺忙碌公务。夕阳西下时分,他离开公廨时,却见长宁公主的厌翟车缓缓行来。
  车窗内,长宁公主不悲不喜地望过来,轻启红唇:“正好遇见,阿兄不如送我回宫罢?”
  李徽策马跟在厌翟车旁,默默地随车前行。长宁公主亦是始终不发一语,仿佛今日遇见的确只是个再巧不过的巧合罢了。眼见着宫门就在眼前,到底是当兄长的绷不住了,叹了口气,低声道:“今天子睦剃度。子献已经不打算再劝他了,便由得他去罢。”
  “……”长宁公主垂着双目,谁也不知她眸中究竟浮动着甚么情绪。然而她的唇角却轻轻地勾了起来,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也好,从此相忘于江湖……”
  李徽摇了摇首,忍不住替王子睦辩解几句:“王家近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太杂乱,他又是极为正直纯善之人,受不住亦在情理之内。或许,这是他目前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今后,一个出家人与谁都扯不上干系……”便是这对小儿女的故事传到有心人耳中,也不可能紧紧盯着一个出家人不放。
  “阿兄。”长宁公主定定地望着他,竟是笑了起来,“我真心替他高兴。如我这般自私自利之人,如何愿意见他另娶其他女子?他自始至终都只为我一人动心,而后心中再无七情——如此,甚好。”
  见李徽怔了怔,她微微侧过首:“阿兄,我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情。该属于我之物,旁人绝不能再碰。便是名义上该归我之物,也绝不能沾染上旁人的气息。否则,我宁可彻底舍而弃之。”说罢,她的一双眸子轻轻转了转,目光流动间既带着少女的娇俏,又含着极为锐利的锋芒:“阿兄呢?那份‘宝物’,究竟是想留在身边紧紧珍藏?还是彻底抛开?”
  “既是兄长之事,你这个做妹妹的便无须跟着忧心了。”李徽却丝毫不曾动容,如往常那般将她送到了宫门前。长宁公主仔细打量着他,露出了怅惘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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