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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站起身,应道:“什么事?”
那人奔到窗前,焦急道:“有官兵在搜查疑犯,就要进村了,我大舅让我叫你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藏好!”说完转过身,匆匆走了。
听得脚步声远去,老妇自语道:“奇怪了,这村子十几二十年都难得来一回外人,怎么会有什么疑犯?”
并不奇怪,想必是来找自己的。
他不能再回去,不能再回南越皇宫,不能!
赵佑咬住唇,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婆婆,你救救我!”
黄婶诧异望着他:“你……”连同那边的老者也凑近过来。
赵佑掀开身上破旧的薄被,跳下床来,谁知一脚踏出,就像是踩在沙堆里,跌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
黄婶伸手来扶,被他拉着手,顺势拜倒:“婆婆,我不是坏人,求求你,等下官兵来了,就说我是你家的孙子,生了病在家里养着,他们会相信的,我保证他们不会怀疑!”自己跳崖之前是赵氏王国质子,一直被关在质子府,没有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要这老夫妇帮忙说话,绝对不会引人怀疑!
“这……”
黄婶眼望老者没有说话,那黄叔看了看赵佑,面上闪过一丝笃定,长长叹道:“既然是暗河里出来的,想必是天意,就照他说的吧。”指着他身侧的长剑道:“这剑是你的吧,还有枕头下的玉,是我家老婆子在你身上发现的,这些东西我们先藏到灶台下去,等下再给你。”
“剑?”
赵佑看着身侧,这才发现琅邪神剑失而复得,好好躺在身边,一时又惊又喜。虽然搞不懂为何神剑会在这里出现,但情况紧急,也没时间深思,翻出枕头下陈奕诚那块玉佩,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玉佩藏在内衣里居然完好无缺,又是一大欣慰。
接过剑和玉佩,转手交给黄叔,黄婶坐下来,帮他把梳好的长发解散,扶他重新躺回床上去,刚盖上被褥,就听得外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两名南越士兵模样的人闯了进来,扯开嗓门嚷道:“老头,这就是你的家人?”
“是啊,屋里是我的老伴,榻上的是我家孙子,正病着呢。”黄叔跟在他身后,赔着笑脸。
“孙子?”士兵瞥他一眼,疑惑道:“不是说你儿子不到十岁就死了,哪来的孙子?”
黄叔张了张嘴,急中生智道:“这少年是前些年在山外捡来的,有病,嗯,脑子有病,我看他可怜,就带回来养着,指望他能好些,将来代替我儿子给我们老两口送终……”说着说着,忍不住去抹眼泪。
那士兵走近床榻,看着赵佑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仰面躺着,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浮肿,面颊和额头上到处是刮伤的痕迹,正朝着自己龇牙咧嘴傻笑,不由得信了几分。
此时负责屋前院后搜查的同伴踏过来,朝他低语几句,大致是说没发现有异常,说完一起退出门去。
等他们走远不见,黄叔关上房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黄婶坐在床边,扶他靠坐起来,关切问道:“孩子,人已经走了,你莫怕,跟我老婆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佑嘴唇嚅嗫着,想着身中两箭的袁承志,想着惨死崖壁的元儿,不由悲从中来,怔怔落泪:“他们杀了我朋友……摔死了我弟弟……”
黄婶先是一愣,继而联想到他依稀可见的俊俏容貌,了然点头,恨恨道:“这群畜生!”慢慢靠过来,拍着他的背,放柔声音道:“别哭了,上天看着的,他们会有报应的。你就在我家里好好养着,等养好身子,我让我家老头子送你回去。”
“谢谢。”赵佑抹一把脸,想想又问道:“我朋友中了箭,从山崖上滚下来了,不知有没有在河里看到他?”
黄婶看向黄叔,后者缓缓摇头:“那暗河里只飘了你一个人过来,没看见别人。”
赵佑听他反复说起这个地名,不觉怔道:“暗河?”
听起来有丝熟悉,以前上课的时候曾经听老师秦俊杰提到过,说是南越境内某个不知名的山谷里,有一条神秘的暗河,忽隐忽现,踪迹不定,须得有缘人才能遇到。
黄叔眼睛黯了黯道:“说来话长,我都是听这里的老人讲过,这山谷里有一条暗河,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流向何处,原本以为只是个传说,不想二十年前的一天,暗河突然出现,卷走了我那正在野地里玩耍的儿子,我当时在山里打柴,我家老婆子在山头看见,等她奔过去,暗河已经消失了……从此,我就天天守着这暗河出现的地方,等着我儿子回来,一守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那暗河再没出现过?”
黄婶满目懊悔,低着头抹眼泪,黄叔搂住她的肩拍了下,叹道:“前些年倒是出现过两次,只是时间太短,没等我跑近,一晃就消失了,而这次,居然出现了那么久,我看着那水面上露出的衣角,真以为是我们的儿子回来了,他出事的时候,也是穿了件灰白色的衣服……”
他叹息着几乎说不下去,黄婶接着哽声道:“这些年,村里的人不是过世,就是搬迁,除了村长家,就剩下我们这一户,我们俩哪儿也不想去,这辈子就守着儿子,等他回来。”
赵佑听得唏嘘不已,忙出声安慰二老,心里也是庆幸,要不是这暗河突然出现,自己摔下这万丈深渊,铁定粉身碎骨,绝无活命之机。
九日皇帝 第262章 似是故人来
在这里住了两日,夫妇两人对他照顾得十分周到,还采来草药给他敷在身上,那些在树枝石头上刮的伤痕渐渐轻痂,精神逐渐好起来。
黄婶找出黄叔年轻时的衣裳给他穿,对镜一照,脸上的伤好了大半,浮肿消除,愈发显得俊逸。
“晴儿啊。”夕阳下,黄婶叫着他杜撰的名字,啧啧赞道:“这模样长得真俊,幸好那日没被官兵看出来。”
赵佑勉强笑了笑,帮着她晒晾刚洗好的衣物,一回头,对上一张陌生的男子脸庞,来人约莫二三十岁,身材高壮,其貌不扬,正痴痴呆呆看着他,瞠目结舌:“黄……黄婶,你从哪里捡来的俊小伙?”正是那日前来报讯的男子声音。
黄婶上前一步挡在赵佑身前,手里的竹竿朝那男子肩头打过去:“看什么看,这是我家的孙子!”
“你家不是没儿没女吗?”那人躲也不躲,盯着赵佑,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干孙子不行啊?”
黄婶边说边推他进屋,正好黄叔从旁边小路回来,那男子凑上去询问,黄叔比手划脚解释几句,指了下赵佑,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头叹气。
看着屋外交谈的人影,关上门,赵佑不由问道:“婆婆他是谁啊?”
“是薛家的老小子,家里穷,又没门手艺,一直娶不上媳妇,上月才进山来,就指望着跟他大舅,也就是这里的老村长学学打猎,得以谋生。”
赵佑想着那人痴迷的目光,心里微沉,没过一会,黄叔进门来,沉着脸道:“薛家老小子看上了晴儿,想让晴儿做他的男宠,被我骂走了。”
“是该骂,叫他想都别想!”黄婶说完,又搓着手为难道:“可村长膝下无子,这薛虎是他亲外甥,这关系得罪了,可不太好……”
赵佑咬牙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本来就想早点离开,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走……”
黄婶摇头阻止:“天快黑了,夜里不好行路,今晚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让老头子送你出谷去。”
赵佑看看窗外天色,想来也有道理,于是早早梳洗睡下。
黄叔黄婶睡在外屋,他一人睡在里屋,因为心里有事,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正发呆,忽然听得窗户轻响,有黑影一晃而过。
“是谁?”他警觉起身。
半晌没听到声音,赵佑套上外衣刚要下地,窗口突然跳下个人来,用力抱住他。
赵佑尖叫一声,猝不及防,被那人压在床上,嘴里喘着粗气,大手在他身上乱摸乱揉。
“好弟弟,脑子不好使没关系,你跟了哥哥,哥好好疼你!”
是他,薛虎,是那个村长家的老光棍!
这色胆包天的家伙,白天提出那要求被拒,夜里竟然来硬闯用强!
黑暗中被他捂住嘴,赵佑拼命摇头,拳打脚踢,无奈薛虎身强力壮,此时又是动了情,力气大得惊人,而他又是大病初愈,身衰力竭,没几下就被他撕裂外衣,小腹处有滚烫的硬物顶上来。
“好弟弟,乖弟弟,给我,给哥哥,哥哥受不住了……”
“救……救命……”
越挣扎,他的力道越重,身上被他掐得生痛,赵佑眼睛酸涩,流出屈辱的泪水,痛恨自己为何不趁夜逃走,为何要多留这一晚,就算是死在野兽的口下,也比留在这里受辱强得多!
头昏目眩之际,只听得哐当一声,有人冲了进来。
忽然身上压力一轻,薛虎摸着后脑,大声呼痛。
在他背后,黄叔举起根扁担,没头没脑朝他打去:“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坏小子!”
薛虎毕竟是年轻人,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抓住那扁担一推,将黄叔推倒在地,不知撞上了什么,瞬间没了声音。
“老头子……”
黄婶啊的一声叫,丢开手里的烛火,扑过去抱住地上之人,那薛虎红着眼转身过来,又朝退至床边的赵佑扑去。
赵佑已经从床榻下方摸到琅邪神剑,瞥见人影过来,刷的一声拔出剑,想也不想,对准他直刺过去!
这一剑用尽了全身力气,直直没入对方腹部。
薛虎惨叫一声倒下,抽搐几下,忽而不懂了。
赵佑喘息着拔出剑来,踢了他几脚,没觉出动静,这才缓缓回神,只觉得精疲力尽,浑身都痛。
那边黄婶已经把黄叔摇醒,黄叔按着后腰,两人举着烛火搀扶着过来,看到那血泊中的男子,吓得面色发白,周身打颤。
“他死了……”
“死了?”黄婶喃喃念着,突然惊跳起来,语无伦次道:“死了人可是要报官的,晴儿你快走吧,赶快走!”
赵佑早有去意,见状却有些犹豫:“人是我杀的,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你就别管我们了,快走快走,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黄婶抓起他放在床边的包袱塞到他手里,急急推他出门:“要是官兵来了就走不掉了,快走吧,顺着山路朝南走,这山里没打到野兽的,走出林子就没事了……路上小心!”
“你们也……保重!”赵佑不敢久留,扭头就走。
夜色深黑。
按照黄叔指示的方向,赵佑举着支火把,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走着。黑乎乎的树影中,手里一点火光着实温暖,也显得四周更加冷清寂寥。
山里树木多,树叶也密,没有大的野兽,却有猫头鹰在树上咕咕叫个不停,不仅是走得累,心里也是惊得慌。
顶上星光被枝叶挡住,光线稀疏,饶是他眼里再好,也只能看清方圆十米内的景物,在此之外,到底有些什么,丝毫不知。
走的时候太匆忙,黄婶也是老眼昏花,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外衣已经被撕裂,衣不蔽体,奔走进又被树枝刮下几绺,更加破烂,再加上林子里寒风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