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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采芙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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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迦玉走到蜷缩在地上的彻海身边,垂眸道:“他曾伤我辱我,却只因是我生父,世尊便不许我背上那弑父之名;在岫宁山中冥想多年,原本如斯仇怨,亦已看淡。现如今我将他交付于你,如何处置,但凭心意。”
  彻海仍在望着他痴笑,老朽的面容鄙陋异常,明明是自己多年来恨到巴不得食肉寝皮的魔头,可此时彻莲看着他,竟觉得自己那满盛着怒焰的胸腔正在缓缓褪去余温,只剩下一丝不知从何道起的哀凉。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道:“你这之后,是要如何打算?”
  释迦玉闻言略作思索,沉吟道:“即便我曾为岫宁寺迦玉法师,这辈子却只是越家庄少主越鸣溪,尚有双亲需要孝养,日后娶妻生子继任庄主,不在话下。”
  说罢顿了一下,望进他眼里似是还想说些什么,末了却只是抱一抱拳,道:“就此别过。”
  便转身径自离去。
  “……”
  彻莲猛然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两下扑了个空,就像在幻境中看着那件被火舌吞噬殆尽的红裳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他飘然离开了雨后初晴的明镜山庄。

  水酒

  ……
  ……
  点点和煦金光从云层中倾洒而出,落在镜山岛下坐着歇脚的众僧身前。暴雨过后的骥灵洲碧空如洗,空梵伸出掌心,仔细瞧着落在指缝间的细碎金斑;半晌站起身来,算算已是过了两个时辰,便又带着众僧朝山顶的明镜山庄走去。
  这一路四周尤为寂静,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荡着激战过后的血味,空梵挑了挑眉,已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还未行至山腰,周遭血气渐浓,过眼之处果真四处狼藉。倒在泥泞中气绝身亡的大多是不久前还意欲讨伐他们的江湖正派,从那些触目惊心的斑驳伤势来看,果真是露出爪牙的菩风寺和尚的手笔。
  只是山中植被虽伤痕累累,看得出众人几番恶战,死者却尚不算多,约莫着是师兄先前放血逼毒、又哄骗他们吃下蜈蚣丸的效用。
  却是不知那人现在身在何方,与师父又是否已经解开心结。
  空梵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知是他们来得太迟,教随行弟子去对那些倒在血泊中尚留得一口气的侠客施救,又将死者的尸身从那污浊之地搬出,在此简陋地为他们超度一番,自己则顺着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息去寻那两人。
  好容易在一间密庄前嗅到师兄与师父的气息,他走进一看,庭院中站着的却只有满目怅然的施明甫,以及那蜷缩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老和尚彻海。
  他看了看四周留下的痕迹,已依稀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叹了口气,唤道:“施掌门。”
  施明甫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见来人是空梵,便赶忙歉意地施了一礼道:“空梵师父,先前竹间派识人不清,于这庄中多有得罪;我等毕竟愚鲁,还望师父见谅。”
  空梵微微颔首,并没有将之前种种放在心上,蹙眉看了地上那还在挣扎的老僧一眼,下意识道:“我师兄他……”
  施明甫听罢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空梵弯下身去探了探彻海的鼻息,发觉他竟还活着,不由得讶异地挑了挑眉,以为师兄竟放了这魔头一条生路;下一刻却发现他经脉暴动,树皮般的躯体上竟密密麻麻地涌现出无数细小的凸起,这才猛然退后一步,捏着鼻子远离了那痛呼出声的老僧。
  他师兄竟真的狠戾至此,非但没有痛快地予这魔头一个了断,还放出了岫宁寺内圈禁多年的噬骨虫,会游离在五脏六腑间一点一点啃食着彻海的骨血,同时也寄居颅内教他无法自戕,称得上是世间最残忍的毒刑。
  “让施掌门见笑了。”空梵双手合十,转过身来对那目睹了一切的竹间派掌门道,“但凡这两日明镜山庄中种种,不足为外人道;我等尚在山脚留有两只渡船,施掌门这般便可引贵派弟子先行归去,余下之事皆交由我岫宁寺来打点便好。”
  空梵这话说得很是平静从容,并无半分威胁警告之意,倒似对一个旁观者善意的提醒。
  施明甫一时无言,只是抱了抱拳。
  带着若干负伤的竹间派弟子辗转回到幽篁山后,他遥望着山中茂盛青竹,竟蓦然生出些许疲累之感,生平头一回觉得自己已是真正地老了。
  将掌门之位传给座下大弟子后,施明甫便金盆洗手,从此再不问江湖中事。
  也因而从此无人知晓,他是这武林中唯一一个知道两代风云妖僧之间缠绵关系的人,亦将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中去。
  岫宁寺多年恶名终得昭雪,菩风寺一夜之间身废名裂,也因不少江湖名士在明镜山庄中经历浩劫,天下势力重新洗牌。
  只是这之后,世间却再无人见过那个妖冶风流的艳僧彻莲,连同多年前迦玉法师的名号一起,渐渐淹没在了市井间五花八门的野史话本中,再不被红尘记得。
  ……
  时隔多日回到岫宁寺,山中正是午后晴朗的天气,空梵摘下落到肩前的一片绿叶,若有所思地朝东南的一隅禅房看去。
  他走出罗汉堂,拭去石碑上沾染的尘埃,吩咐弟子们各自去洒扫念经,自己则走到那处藏匿在苍翠之下的禅房,站在窗外往里望了望,踯躅半晌后还是推开门,走到了那个醉在弥勒榻上的人身前。
  那人不知醉了多少日,神智不清地敞着怀倚在酒坛边睡着,听到声响也只是睁开一双混沌的凤眸看了他一眼,仍是不以为意地继续睡着。
  他不知在梦中催动了什么功法,一头冗长似墨的乌发倾泻在腰间,佛珠被扯得滚在榻上七零八落,极尽风情的面颊带着酡红,周身都烫得吓人。空梵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还是认命地出门打了盆水来,坐到旁边拧干一条巾帕,轻柔地擦拭着他鬓角的细汗。
  彻莲一连醉了七日,空梵便也由着他醉了七日,只是偷偷在他那些浓烈的烧刀子中掺了水,终是迫得他从朦胧中醒过来,砸了酒坛便望着窗外发呆。
  空梵见他双目清明,以为已是助他消了酒意,便去找来一把剪刀,想替他理一理那过于繁杂的长发;谁知彻莲却倏然警惕起来,躲开他的剪刀蜷缩在角落里,又揭开了一坛不知被他兑了多少水的烈酒。
  空梵叹了口气,对师兄醉酒时的孩童心性十分无法,垂眼瞧见榻上掉落了一把象牙梳,便拿起来凑过去为他梳了梳发,将那些盘绕在膝间的凌乱发结尽数梳开,这才无奈地道了一句: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
  彻莲并不睬他,仍是望着窗外绿荫,任由他在身后梳理着那因内功暴走而生出的长发,许久才灌上一口没有滋味的水酒,低声道:
  “……你早就知道鸣儿是师父转世。”
  他语气平淡,面上虽然像是在质问,话里却饱含着肯定。
  “不错。打从他七岁时起就知道。”空梵顿了顿,放下手中的象牙梳,微眯起双眼道,“那人的性子可是从未变过。对美人的喜爱是,对你的喜爱尤甚。”
  说罢又意味不明地笑道:“可惜两世轮回,他仍是一心在你身上,你却仍是满心只有复仇,从未爱过他分毫;如今将他伤了,却又独自在这里喝什么闷酒?”
  “这叫什么话。”
  彻莲低笑一声,扔下空了的酒坛,蜷缩起来喃喃道;
  “我又如何不爱他……我怎会不爱他。”
  ……
  彻莲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释迦玉时,自己已是个在鬼门关徘徊的濒死老僧,萎弱而枯朽的身躯跪在那里,喑哑着求他救自己一命,却始终不敢抬头去望那人一眼。
  曾经身为菩风寺中最是风流世俗的香粉和尚,他自以为已经看尽人间绝色,此生决计不会再为尘世间的美丽而动容,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心中剧颤,就此沉沦。
  彼时释迦玉就那么高高地坐在石阶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一双摄魄星眸中闪烁着他看不分明的暗光。
  他已在人间蹉跎了九十余载,头一回因一介僧侣的倜傥身姿而目眩神迷,那是连年轻时的自己都无法与之比拟的意气风发。
  此生能与这般神仙人物风流一晚,他已别无所求;
  释迦玉要了他做自己的暖床弟子,他更求之不得。
  只是那时他尚未通情窍,不晓得这澎湃的心潮源头实为俗世之爱,更不晓得那人看自己时的炽热也根本在此,只当释迦玉爱慕他榻上风情,更因那满腔对复仇的狂热,疏忽了他整整十年。
  十年后释迦玉将自己夺相密法的修为尽数渡与他后,一言不发地下山去了俗世人间;而他也因经脉受损沉睡数年,醒来后又调养一番,压制住那堪堪稳定在第六层的密法反噬,这才匆忙下山去寻他。
  派出去的探子回音者寥寥,只有一个来信上书了三个字,越家庄。
  打听到越家庄位处江南江州后,他便连夜赶路,想要在反噬之前寻得释迦玉,哪知却还是晚了一步;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迫使他在过路的幽篁山脚停下来,一边苦捱着思索对策,一边把目光落在了茶馆中一个捧着煎茶吃得正酣的小公子身上。
  那长相颇为俊秀灵气的小公子端的是富家出身,悠闲地坐在窗边看着幽篁山中的初春雨景,时不时竖起耳朵听一听邻桌几个游侠的闲谈八卦,唇角扬起的弧度似有不屑。
  见他出言讥嘲了那几个江湖莽汉,茶馆中对峙的气氛一触即发,彻莲出手替他解了围,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那小公子不疑有他,带着亮晶晶的景仰在他对面坐下,看到他的容貌时也难掩眼底的惊艳之色,实在合他心意得很。
  于是接下来的种种,也称得上是顺理成章。
  他从未与释迦玉之外的人行过那事,身在岫宁寺中并无这个必要不提,平日里也没有这等宣淫的闲情逸致;迫于反噬之由与这少年一度春风,感觉倒也不算太坏。
  然后他便无可奈何地被这少年粘了上来。
  一路跋山涉水寻到江州越家庄,得到的却是那人早已坐化的消息;他见了他的尸身,又看了他的情信,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人竟对他深爱如斯。可惜他迟到了四十年,两人今生缘分已尽。
  意外的是,他其实并没有感到太大伤悲,好像那人从未真正离开过他。
  或许因为身边有那个继承了他血脉的少年在。
  越鸣溪年少热情,真挚可爱,与那时常对自己冷嘲热讽而又不可一世的师父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一言一行却总能使自己惝恍迷离,不能自已。
  不过是露水情缘的富家小公子却好似熟悉自己身上所有的敏感。
  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剑客却能在百炼炉内使出那等连三清教长老也未必擅长的幻化之术。
  越鸣溪嗜甜爱辣、喜欢收集各种手工杂货,每每流露出与那人极为相似的情态来,彻莲起初也道是自己昏了头,竟会将单纯如斯的小少年看作释迦玉的替身;久而久之,却也隐隐意识到了那种可能。
  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劝慰自己,这些乱他心弦的相似之处不过是两人血脉相连的缘故,越鸣溪始终是他胸无城府的小少年,直到那一日两人别离了幻境,释迦玉从紫气中逶迤走来。
  “既然师兄你已是察觉到了,又为何迟迟不肯应允,竟也这么由着他一走了之?”空梵问道。
  彻莲沉默了半晌,终是苦笑道:“我不敢。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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