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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看着他没说话。
苏云舒有点晃神,问:“我这是在做梦?”
沈墨低声道:“不是。”说着,沈墨用小勺细心地给苏云舒喂了点水。
苏云舒还是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问:“这是哪?”
沈墨答:“百花楼。”
“我晕了多久?”
“五天。”
苏云舒下意识地想抬手摸一摸自己的脸,看看毁容了没有,可惜浑身被绷带和木板绑的结实,无法动弹。
沈墨看出他的意图,安慰道:“已帮你摘了面具。”
恰好这时门被推开,云仙进来,看到苏云舒醒来大喜过望,她带着哭腔骂苏云舒:“你怎么不睡死过去?”
苏云舒赔笑,哑着嗓子撒娇:“姐姐别骂了,疼。”
沈墨起身向外走,云仙给他行了一礼,恭敬道:“多谢先生。”
沈墨摆摆手,出了房门。
云仙坐在苏云舒床边瞪他,苏云舒忙问:“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儿?”
云仙责怪他,“你还敢说!一晚上没盯你你就给我到处惹祸!我那晚快天亮才回的房,发现你不在,到处寻你,听人说昨夜城外荒林有爆炸声才过去,刚走到那儿,就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你,我差点跟他打一架!后来,他给我看了他的寒江剑,我才知道是自己人。这几天,你昏迷着还总是吐血,一直是人家沈大侠照顾你,不过说来也怪,他的医术还真是好,他说你今天醒来你就今天醒来!”
苏云舒脑子有点懵,他问:“抱着我?怎么抱的?”
云仙奇怪的看向他,“还能怎么抱,打横抱着呗!你受那么重的伤,跟死人一样,还想怎么抱你?”
……
苏云舒不再说话。一脸一言难尽的诡异神色。
沈墨端了药进来,云仙要扶他起来,苏云舒忙说:“别!你手劲大的能掐死猪!”
云仙强忍心头怒火,假笑着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沈墨微微摇了摇头,把药放在床头,自己小心将苏云舒慢慢扶起,还给他身后垫了两层软垫。
苏云舒的两只手臂都用木板固定着,无法活动。沈墨便给他喂,每一口都吹凉了让他试抿之后才能喝。
如此细心的照拂让苏云舒心里酥**痒,妥帖至极,可总感觉很是怪异,头越来越低,像是在尽量隐藏自己的表情。
沈墨见他如此,再看到他已经全红的耳朵,心下了然,低声问:“不习惯?”
苏云舒尴尬的点点头。
沈墨又问:“害羞?”
苏云舒猛的抬头想要否认,可一看见沈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憋的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别扭极了。
沈墨见平时那么伶牙俐齿的一个人语结成这样,眼睛里带了笑,哄着说:“没什么,我给南疆百姓喂药也是如此。”
苏云舒的别扭感觉顷刻间便消失了,乖乖喝着药,可那一股失落劲却怎么藏都藏不住。
云仙在一旁看得快瞎了眼,怎么喂个药这么多讲究,苏云舒怎么那么难伺候?而且这莫名其妙地多余感是怎么回事?她看不下去便摇着头走了。
一碗药喂完费了半天功夫,苏云舒不怕苦,却也被这浓郁的汤药恶心地眉头紧皱。
沈墨朝他嘴里塞了点东西,苏云舒嚼了嚼,竟然是一小块紫苏膏,他看向沈墨,满眼疑惑。
沈墨解释说:“这里的厨子做的,你的伤最好别吃糖,用这个缓缓。”
苏云舒微微一愣,装模作样地眨眼盯着沈墨,用一副被感动地不行的口气说:“沈墨,你怎么这么体贴啊!”
沈墨看他搞怪,有些无奈。
苏云舒忽然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墨一边给他掖被子一边说:“我本要去京都,半路见母蝎不吃不喝,知道你出了事,就折返回来找你。母蝎带的路。”
苏云舒想起了那危急关头救自己一命的蝎子,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放的蝎子?”
沈墨说:“你跪祠堂那晚。”
想起那晚蹲在自己身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沈墨,苏云舒心道:行!心服口服!
苏云舒转移话题问:“你这是什么蝎子?母蝎子现在怎么样?”
沈墨说:“双生蝎,用南疆秘法养大,公蝎死,母蝎便不吃喝,直到找到公蝎,把它吃掉才能恢复自由。”说着,还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一看,母蝎正餍足地睡觉,肚子鼓鼓的。
苏云舒还是害怕这类动物,所幸沈墨很快就把盒子闭上了。
苏云舒缓了缓,突然道:“你去京都是在那儿找到了孩子的下落?”
沈墨点点头,忽然略带犹豫地问:“他是不是不太信任你?”
苏云舒顿了顿,知道沈墨问得是二皇子,苦笑一声:“什么信任?我又不是他的门客,也不是他的谋士,不过是互相利用,何谈信任?不过,他那人,确实有点疑心病。”
沈墨说:“我来时派我的人先去打探,你昏迷的时候已有情报过来,孩子在娄将军府,而且……被照顾的还挺好。”
苏云舒眉头紧皱,喃喃道:“娄将军府?”
沈墨点头,苏云舒想了想,道:“老将军虽然严肃古板,却是个刚正善良的人,应该不会亏待了孩子,二皇子防我,那便让他防着吧。”
苏云舒又说:“对了,夜鸦和匪帮的事你听说了吗?”
沈墨低声道:“云仙姑娘说了。”
苏云舒说:“我有个计划,等匪帮头子回来便能执行。至于夜鸦,他们应与星天鉴有什么勾当。另外,我现在才想起,夜鸦的长老说话像是位太监。”
沈墨微微叹了口气:“别想这些了,先养伤。你那晚把夜鸦八大护法都杀了,他们短时间内应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苏云舒眼睛一亮,声音软下来,问:“沈兄,我能求你件事吗?”
沈墨看着苏云舒,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果然,苏云舒嘿嘿一笑,说:“你能帮我把这事添油加醋的编成故事传出去吗?白阙公子最近都没什么作为了。”
沈墨突然无奈地敲了一下苏云舒的脑袋,轻声说:“胡闹,快休息。”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苏云舒抿了抿嘴,心道怎么沈墨对自己的态度亲和了许多,难道真是病了一场就能博人同情?
沈墨却如往常般,一副郑重其事地样子说:“我去找云仙姑娘,让她帮你写话本。”
沈墨扶着苏云舒小心躺下,帮他焚了清心安神的香才离开。
苏云舒盯着床幔,想起了一件往事。
两年前,他在承渊阁后山的祭房前跪伏数日,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爹出来。
苏满修神情涣散,默然不语,有种摇摇欲坠的凄然感。苏云舒赶忙上前扶着,送回卧房静养。
七日之后,苏满修才能重新见人,且下达了一个命令:“烧了祭房,任何人不得再进后山。”
苏云舒担心自己爹爹的身体情况,前去探视,苏满修满目慈爱地摸了摸苏云舒的头,叹道:“孩子,去把我小叔请来。”
苏满修的小叔就是花离轩,一个辈分高的离谱的年轻人,苏云舒想到那个嚣张刻薄的红衣少年,撇了撇嘴,说了声“好”。
苏满修将花离轩和苏云舒带到一处密谈,对他二人说:“大厦将倾,三剑可出。”
花离轩问:“第三剑可算出是谁?”
苏满修喝了口茶,缓缓道:“青龙亢宿亮,救世之主现,南疆巫皇。”
苏云舒疑道:“南疆人?”
苏满修点点头,又说:“我还算了一卦,玄武危宿移,高而有险,凶卦。若此劫过,玄武壁宿可生,乃我大齐国的屏障。”
花离轩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说人话。”
苏云舒心中不满,却不敢发作,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我爹说,南疆大祭司最近有祸难,若我们能帮他渡过这次的灾祸,他就能帮我们大齐国重返太平。”
花离轩皱眉道:“为何是个南疆人,他们不过是脸长得好看,一点本事也无,行事懦弱,整个南疆国的军队还不及京都一个营厉害。还救世主呢,不会是你算错了吧。”
苏满修连忙摆手,打断他:“我最初也疑惑,反复求证,可星象所示,卦象所言,确为天机。且南疆立国百年,不无道理,他们虽民风软弱,却坚韧善良,比起我大齐国民心日渐浮躁恐慌的态势,强上许多啊……”
花离轩还是一副臭脸,略有烦躁地说:“知道了,到时候需要我做什么,知会一声便可,我走了。”说完起身,敷衍地行了个礼,离开了。
苏云舒看向苏满修,担心地说:“爹,那我们承渊阁?”
苏满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去做吧!我们苏氏子孙绝不是只为保一家安宁而不顾苍生的懦夫,况且若是救世之主愿保我承渊阁,倒还有一线生机。只是今后要苦了你了。”
苏云舒心中感动,跪下给苏满修磕了个头。
苏满修将他扶起,郑重道:“孩子,你听我说,现下有一事交由你去做,我得到一个情报,皇上准备两月之后突袭南疆,你无论用何种方法,必须保住南疆巫皇的命。”
苏云舒从回忆里醒来,笑了一笑,还好当时真的成功救了沈墨一次,不然,自己现在也就没命了吧。
第9章
五日之后,沈墨帮他拆了木板,苏云舒这几日一直被悉心照料,吃饭喝水皆不用自己动手,宛如废人,这下恢复了动手能力甚至还有点不大习惯。
比如沈墨端药进来,苏云舒便乖乖坐在床上看着他,似乎是等着投喂。
沈墨冷眼一瞥苏云舒的手,苏云舒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药碗接过来,胡乱吹了吹就一口干了。
沈墨却照例给他嘴里塞了块紫苏膏。
晚些时候,云仙通知他俩:“匪帮头子提前回来了,今夜特来百花楼。”
沈墨和苏云舒对视一眼,沈墨开口:“你好好休息,我去。”
苏云舒委屈地撅嘴,“看热闹也不行吗?”
沈墨态度强硬,用毋庸置疑地口气冷冷回绝:“不行。”
夜里,匪帮头子带了几个手下来了百花楼,声势浩大,点名要云仙陪客。
云仙媚笑着扭着自己的身段,依偎在匪帮头子身边给他敬酒,匪帮头子伸手要捏两把云仙的屁股,却被她一掌打掉,打得手背都泛了红。
匪帮头子爽朗地大笑几声,粗野的说:“老子就喜欢你这娘们儿!够泼辣!”
云仙怒瞪了匪帮头子一眼,娇哼一声:“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一见我就动手动脚,死色鬼!”
匪帮头子狠狠在云仙脸上亲了一口,悄悄在她耳边说:“这次干了个大买卖,仙仙别生气,我给你带了礼物。”
“啪啪”一拍手,有一个手下从女人堆里爬出来,笑着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支紫金步摇,镶嵌着色泽明丽的红宝石,雕花充满了异域风情,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云仙眼睛一亮,拿过那步摇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撒娇让匪帮头子帮自己戴上。匪帮头子帮她把步摇插进发髻里,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云仙千娇百媚地趴在匪帮头子怀里,略有幽怨地说:“你日日都能见到那些南疆美人,会不会有一天就厌烦了我,再转头把这些珠钗送给别的女人?”
匪帮头子酒喝的高兴,将搂着云仙细腰的手紧了紧,道:“怎么可能?那些奴隶怎么会有你来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