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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漂亮得如同花瓣。
商柔转头,只看见牧晚馥正坐在床边批改奏摺,丝绸似的棕发在微尘起舞的阳光中泛起浅浅的金光,只以一根简单的发带懒洋洋地束起来,几缕发丝柔软地垂在颊边,如同扇子般浓密漂亮的羽睫动也不动,琥珀色的美眸静静地阅读着奏摺,水润优美的绛唇浅浅地抿着,精致小巧的下巴勾勒出几分薄情。
曾几何时,当自己在铜雀宫的床榻休息时,那个男人也如此安静温柔地相伴左右。
彷若隔世。
早已记不清楚那是哪一年发生的事了。
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商柔不禁松开手。牧晚馥立即发现了,他放下奏摺,柔声道:「醒来了。」
商柔转身抱着被子,就是不看他,毕竟当着满宫的人哭着示弱实在太不像一个男人了,倒像是个撒娇的小女孩,他真的有点无颜面对牧晚馥。
自己??真的是愈来愈脆弱了。
牧晚馥也不恼,只是跟宫女吩咐道:「把白粥端过来。」
宫女离开之後,牧晚馥便轻声问道:「你一定饿了。」
那人的柔言软语如同藤蔓般缠着商柔内心本就不坚强的盔甲,一下子便把盔界摧枯拉朽 。
「别生气了,那天凌绿冲到起龙殿跟朕禀告闻萧伶硬闯彩霞馆的事,陆萱立即自动请缨来找你了,朕来晚了一点,幸好他挡住了闻萧伶。」
来晚了一点?怎麽可能来晚了一点!要是他再晚半步,闻萧伶反应过来陆萱在拖延时间,凭着他手中那柄无人可以问罪的尚方宝剑,自己早就血溅三尺了!而那柄宝剑是牧晚馥亲自赐给闻萧伶的!
像牧晚馥这样玲珑剔透的人怎麽可能迟到—但商柔不敢再去深究,正如他当初也不会去调查闻萧嫣那方手帕,他已经习惯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若是还生气,就咬朕的手臂吧。」牧晚馥温言说道,他的声音柔和清软,说起情话是极为动人的。
牧晚馥那久违的温柔款款使商柔又心软了,刚刚冒出来的那一串阴暗想法立即被压下去,他又转过来面对牧晚馥,勉强稳定心神,低声问道:「凌绿怎麽样了?」
「他趁闻萧伶带人堵着你时,乘机翻墙逃出彩霞馆,拖着一条伤腿来找朕帮忙,朕念他对你一片忠诚,已经命太医好好医治他,也给他赏赐了。」牧晚馥温柔地抚摸着商柔散落的长发。
「嗯。」商柔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此时,宫女进来,把白粥递给在牧晚馥身边站着赵公公,牧晚馥伸手接过白粥,柔柔地说道:「乖,先吃东西,你可以怨恨朕来得太晚,但可不能为此伤了身体。」
商柔的确饿得很,便慢慢地坐起来,牧晚馥把软枕置在商柔的背後,商柔刚想接过白粥,牧晚馥便抿唇轻笑,拿勺子舀起一点白粥,吹凉之後才递到商柔唇边。
犹豫了一阵子,商柔才张嘴喝粥。牧晚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喂商柔喝粥,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眸含笑看着商柔。
商柔很快就把一碗粥喝完,他还想多喝一碗,牧晚馥已经把空碗递给赵公公,伸指为商柔擦拭着嘴角,说道:「太医说,刚醒来不宜吃太多东西,免得不适。」
「嗯。」商柔明白。
牧晚馥只瞥了赵公公一眼,赵公公就会意倒退着离开/房间,房间只剩下牧晚馥和商柔。
「别恼了。」牧晚馥偏头温柔地笑着,向商柔伸出手来。
商柔再也忍不住委屈,扑进牧晚馥的怀抱中,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肢。
久违的拥抱,就算明知自从自己跟牧晚馥闹翻之後,玉姬和李琳依这两个新人都曾经躺在这个拥抱中撒娇求宠,跟他彻夜缠绵,但至少事到如今,他还是来救自己了,正如当日在斗兽场中,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抱入怀中。
这就足够了。
真的不能要求太多了,他毕竟是皇帝。
就算将来会跟更多不同的女人分享这怀抱,就算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永远都不能居首,但此刻能够被他所记得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自己怀抱着残缺将就的感情,又怎麽能够要求对方全心全意的感情呢?
刚才在闻萧伶把剑架在自己颈边的瞬间,商柔想起的不是快要跟合和公主团聚,而是他不能跟牧晚馥见最後一面,他很後悔自己没有把握机会跟牧晚馥和好。
始终无法放下他,那颗种子早就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木,若要忘记他,就等同在心房狠狠地剜出一团血肉。
牧晚馥抱着商柔,一手细细地来回抚摸着他的背部,轻声道:「没事了。朕在这里。」
商柔沉默不语,只是使劲地抱着牧晚馥,埋进他的怀中。
二人就这样安静地拥抱着,任由阳光悄悄地爬过屋脊上的蛟龙戏珠,任由时光流逝。
恨不得瞬间便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过了半晌,商柔低声道:「陛下,臣??臣妾的膝盖很痛??」
牧晚馥亲了亲商柔的额头道:「你跪得太久,当时衣衫也单薄,膝盖冻伤了,太医已经为你敷药了。」
「会是??一辈子的吗?」商柔抬头颤声道。
「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牧晚馥没有正面回答。
商柔的嘴唇掀动着,他想问起闻萧伶,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始终不想让牧晚馥难为,闻萧伶毕竟是他的肱股之臣,若是为了自己这男宠而使闻萧伶遭了什麽罪,别人只会把牧晚馥当作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而已。
牧晚馥微笑道:「怎麽在看着朕?」
「没什麽。」商柔抱得更紧,只要牧晚馥还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什麽都不在意了。
牧晚馥低声道:「今夜朕留下来陪着你。」
商柔本来想点头,但还是摇头。
「嗯?」牧晚馥稍稍偏头。
「我病了,会传染您的。」
「现在没有传染吗?」牧晚馥噗哧一笑。
商柔立即坐起来,胆怯地说道:「您回留云宫吧??您病了就不好。」
牧晚馥的额头轻抵着商柔的额头,漩涡似的深邃眼眸凝视着商柔,轻轻地道:「真的要朕回去?」
商柔失神地看着牧晚馥,一手不禁抓着牧晚馥的衣襟,嘴唇颤抖着。
那琥珀色的琉璃流光中,全都是自己的身影,彷佛这个肩负着苍生的男人,从此之後只看着自己,只在意自己。
「罢了,你好好休息。」牧晚馥浅浅一笑,他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商柔呆呆地坐在床上,房间庞大却空虚,他不想要华丽的囚笼,他只想活在牧晚馥那双眼睛里,一辈子都跟着他,不要再分离。
牧晚馥站在门边,他唤道:「商柔。」
商柔立即抬头看着牧晚馥,空洞的眼神立即回复光芒。
牧晚馥笑盈盈地伸出手来。
商柔顾不得衣衫不整,跳下床就往牧晚馥急急地跑去,彷佛对方马上就会消失。
牧晚馥把撞入自己怀中的商柔好好地抱着,微笑道:「真的不要朕留下来吗?」
「留下来??留下来!」商柔全身发抖。
真的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失去了。
牧晚馥伸手撩起商柔的发丝,亲吻着他的额头。
然而恶梦并没有停下来。
闻萧伶的来临把那层包裹着商柔的幻觉彻底撕裂,那个在夜里千般温柔,万般体贴的帝王,日间则是手执天子之剑屠尽不服自己之徒的修罗。
商柔梦见城门里血流成河,无数豪门被抄家,男人的头颅和四肢被分别绑到五匹马上,五匹马开始朝不同方向跑动,大活人就这样支离破碎,血肉横飞,不复原形。
生命,为何变得如此卑贱?
他又梦见无辜妇孺被流放三千里,滚滚沙尘,穷山恶水,迎接他们的是永无天日的苦工。
反观自己,被君王所宠爱关怀,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以西赆南琛堆砌出来的樊笼,只为君喜,只为君悲。
牧晚馥的双手掩着自己的眼睛,营造出名为彩霞馆的幻境,岁月静好,不慌不忙。
商柔常在梦中惊醒,他不敢跟牧晚馥说真话,只说是梦见雪地受辱一事,牧晚馥的耐性很好,就算日间的工作堆积如山,他还是会细细安慰商柔。商柔小心翼翼地靠在牧晚馥怀中,茉莉花香是熟悉的,他跟自己说,牧晚馥没有沾上血腥的气味。
然而商柔却总是想起陆萱的话—牧晚馥把屠刀交予闻萧伶,而他自己则独善其身。
这夜,商柔又从恶梦中惊醒,他梦见自己是平西候,被绑在刑场中央,闻萧伶亲手把自己的四肢绑到四匹马的马腿上??
他不禁摸着自己的四肢,幸好还完整无缺。
伸手一摸旁边,却是一片冰凉。
商柔从床上跳起来,他掀开床帐,只看见厢房里空无一人,珊瑚幽幽地在梳妆台旁边倒映着月光,那光芒却被另一边的青玉花瓶染成鬼火似的惨绿。
最近商柔睡得不安稳,又不愿惊动侍候的宫女太监,牧晚馥便命他们在彩霞馆的大厅里守夜,所以厢房里通常只有他们二人。
商柔匆匆地披上衣服,顾不得膝伤未愈,然後近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只看见冷月如霜,牧晚馥正一人坐在走廊的栏栅上赏月喝酒,背影纤瘦而孤独。
牧晚馥最是不好杯中物,以前二人温存时虽偶尔以酒作兴,但次数也是不多,尤其是上次自己在酒中下药之後,他就不再在自己面前碰任何酒。
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消失的。
此情此景让商柔想起许多年前,他曾在宫门下看见城楼上的牧晚馥如此孤单地一人看着远方。
那麽多年了,自己终究还是无法靠近他吗?
自己这辈子或许都会停留在几步之遥,明明只差几步,却永远都抓不紧他。
牧晚馥却突然转身,月色之中他的脸色泛起浅浅的樱红,他回眸轻笑道:「怎麽出来了?也不多穿一件衣服。」
纯白如雪的月色之中,牧晚馥倚栏而坐,巧笑倩兮,冰肌雪肤,眉目含情,皓齿丹唇,吐气如兰,衣袂轻扬,彷若从瑶宫下凡的仙子。
他自然而然地向商柔伸手,商柔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的手,然後强忍着膝上针刺似的痛楚,一步步地跨越这短短的距离,握着对方的手。
商柔顺势投入牧晚馥的怀抱,牧晚馥展开大氅把商柔包裹其中,二人并肩坐在栏栅上赏月。
今夜是满月,圆月彷佛触手可及,柔和的月光洒满在花园里,遍地白雪掩住了一片荒芜。
世界一片安宁,彷佛只剩下他们。
「您睡不着?」商柔的确穿得很少,他蜷缩在大氅里,那里还带着牧晚馥的香味和体温,如此熟悉。
「嗯。」牧晚馥仔细地为商柔裹紧大氅,然後放下酒壶道:「回去吧。」
商柔却按着牧晚馥的双手,他冲口而出地问:「怎麽突然喝酒了?」
牧晚馥的美眸一挑,商柔凝视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问及牧晚馥的心事。
随着牧晚馥的沉默,商柔的眼神渐渐失去焦点,他缓缓地松开双手。
作为一个妃嫔,怎麽能够过问君王的政事?
然而牧晚馥的绛唇一扬,他轻轻地抱着商柔道:「商柔,朕将会做一件??许多皇帝尝试过但不成功的事。」
「远征?」
「野蛮人不足为惧??现在朕要对付的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