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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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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柔往牧晚馥飞奔而进,一不小心便被薄冰滑倒,双膝重重地摔在地上,新伤旧患混合在一起,几乎是痛彻心肺。
    虽然痛得无法呼吸,商柔却挣扎著爬起来,一拐一拐地继续往牧晚馥急急地赶去,彷彿迟到片刻,这沉鱼落雁的绝色美人就会化為一树残花,被秋风吹散。
     牧晚馥往前走了几步,商柔用力地抓著他的手,重重地投入他的怀抱中,力道大得使牧晚馥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半步。
     「朕的商柔回家了,什麼都不用怕。」牧晚馥双手环抱著商柔,含笑亲了亲商柔的额头,爱惜至极地抚摸著他的长髮。
     二人紧紧地拥抱著,任由桂花香洒满全身,无数桂花的花瓣飘落在他们的髮梢之间,带著甜腻的香味,冲淡了泪水的苦涩。
      是他了,那个瀰漫著茉莉花香的怀抱。就算商柔被那麼多男人拥抱过,只有在牧晚馥的怀中抱才会觉得自己真正地存在著,作為一个人而被实实在在地珍爱著。
    一旦投入他的怀抱中,现在与一年前的过去立即连接在一起,彷彿这一年的遭遇只是一场恶梦。梦醒了,什麼都不会留下来。
     商柔什麼痛苦都忘了,只记得那些年来和牧晚馥的恩爱时光,那些原以為褪色的回忆立即鲜活起来。他们曾经交颈而眠,琴瑟和谐。就算那麼多人反对牧晚馥独宠这个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而且还是他死去的姐姐的丈夫的男人,牧晚馥从来也不曾因而放弃过商柔。
     还记得每次上朝之前,牧晚馥会如同每个出门的丈夫般给自己一个吻,然后自己会坐在彩霞馆的台阶上等待著他的归来。
     自己,是曾经被爱著的吧?
     牧晚馥双手好像也在轻轻地颤抖,自己是不是可以假装,其实他对自己也有一点点的心动?
      「是梦吗?」商柔失声哭道:「晚馥,我是不是在作梦?」
     「不是梦。」牧晚馥柔声道:「如果这是商柔的梦,那我一辈子都留在你的梦裡。」
     商柔抬起泪眼看著牧晚馥,牧晚馥温柔地吻去他的泪水,一如最初。
     「你怎麼又迟到了!」商柔痛哭著埋怨,用力地捶打著牧晚馥的肩膀。
        牧晚馥任由商柔在他的怀抱中又哭又闹,只是不住地亲吻著他的髮鬢。
      「朕的商柔受了很多苦??很多苦。朕為天下人之君,却护不著你,使你被欺负了。你恨朕,朕也是明白的。」牧晚馥在商柔耳畔叹息著。
     「不恨??」商柔含泪摇头,那个女子的身影在心裡一闪而过,极快,脸容却是如斯清晰,清晰得商柔想要低下头来,不想让牧晚馥看到自己的表情。
     牧晚馥抱著商柔,抱得很紧。
     「為什麼??那麼晚才找到我?」商柔泪眼涟涟地伏在牧晚馥怀中,抽著鼻子问道。
    牧晚馥的指尖温柔地划过商柔消瘦的脸颊,轻声道:「有人在阻挠著。」
     「是谁?」商柔立即抬头看著牧晚馥,却依然没有鬆开抱著他的手,生怕一鬆手,一切就会化作泡影。
     牧晚馥的玉指点了点商柔的双唇,浅笑道:「乖,别想那麼多。朕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商柔现在能做的,就是永远永远不要再离开朕的身边。」
      他怜惜地捧著商柔的脸颊,额头抵著额头。他凝视著商柔,眼神很深,琥珀色的明眸裡彷若藏著另一个大千世界,氤氳著迷惑人心的漩涡。
     「永远,好不好?」
     一字字,如同铁钉般钉在商柔的后脑。
      无处可逃。


     帝王独宠的爱妃回来了,就算是曾堕落风尘,但帝王娇宠依旧,可想而知是钟爱到极致,大家也不敢再提什麼选秀纳妃
  牧晚馥把玉华宫和彩霞馆都好好修葺一遍,让商柔从中选择一个居住。商柔喜欢彩霞馆幽静,心裡也觉得自己并非居於妃位,按理说是不能成為一宫主位,加上自己弄成这样了,还是无谓高调碍眼。
      其实几年前商柔入宫时,牧晚馥就把商柔放到玉华宫裡,让他成為一宫主位,本就是大大地逾制,但牧晚馥喜欢怎样宠爱妃子,当然是没有人胆敢管的,反正这也不影响国家大事。
     商柔被打入冷宫一事彷彿从未发生过,大家自然知趣地装聋作哑,然而商柔被卖到秦楼楚馆一事也已经传遍宫廷—世间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闻萧伶不知怎地突然开罪了牧晚馥,由从一品驃骑大将军降為从二品大都督,手中的兵权被削了一半。闻萧家乃是开国元勋,簪缨世家。数百年来,闻萧家家主的官位就从来没有低於一品,现在闻萧伶身為帝王的宠臣却被降成从二品,等同狠狠地打了闻萧家的脸。
     不但如此,牧晚馥还升了现任為诸卫羽林千牛将军為驃骑大将军,这将军一向跟闻萧伶不对—朝中本就没什麼人跟闻萧伶合得来—闻萧伶自是大大地被折了傲气。 
     商柔想,或许是闻萧伶当日在马车裡欺辱自己一事招了牧晚馥不快,但降级乃是大事,不能全是因為私情。他想起南宫家一事,也就大约猜到牧晚馥的想法了。
      现在他倒是不恨闻萧伶了。
     不久之后,南宫雪突然出宫到大悲寺祈福,出宫之前牧晚馥把三公主交给闻萧嫣抚养,牧晚馥也有派赵公公问起商柔想不想掌管六宫事宜,商柔婉拒了,毕竟他一个男人管理整群女人成何体统,牧晚馥便把这差事丢给闻萧嫣和柳月媚一同处理。
     看来南宫雪这次的祈福似乎不会轻易结束—
      或许永远都不会结束。
     现在梅影宫空下来,宫裡叫得上名号的妃嬪就只剩下闻萧嫣和柳月媚。南宫雪的三公主由闻萧嫣抚养,柳月媚依然低调安静地抚养著二皇子。
     大家都在想,若非商柔的身体被毁,这宠妃恐怕早就鳩佔鹊巢地住进去了。


   之后商柔没怎麼跟牧晚馥见面,牧晚馥忙著批改殿试试卷,评点出金榜三甲之事,太医也得為商柔作出了全面的检查,各种难堪的问题如同雪片般飞来,商柔被逼在太医和太监面前作出最羞耻的姿势,让他们好好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什麼不该有的损伤。
       已届初冬,昨天下了第一场雪。雪满枝头,风一吹便是片片雪雾,把红砖绿瓦的彩霞馆染成雪白。
       商柔刚刚从合欢殿回来,嬤嬤和太医的检查冗长而羞耻,现在凌绿也不在这裡,吃了苦也无人可以诉说—商柔不敢向牧晚馥问起凌绿和许成儒的事,只希望凌绿已经离开京城,在某个地方好好地生活著。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落在商柔的身上。他散著长髮,赤著双足,怀中抱著绣著海棠春睡的丝被,一手把玩著那个曾经被他束之高阁的金锁。
      他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思绪如雪片般纷乱无状。
      商柔自从回宫之后就愈来愈孤僻,尤其是凌绿已经离开京城,他更不喜欢有人在附近侍候。房裡设有摇铃,商柔有需要时便会拉动摇铃传召新来的太监吉祥进来侍候—吉祥就是当初商柔入宫时為他梳妆的太监,处事还算是勤快。
      小时候商柔不懂戏文裡的多愁善感是什麼意思,那时候活著还是很简单的事,能吃饱睡暖已是大幸,现在衣食不缺,却丝毫没有变得高兴。

     商柔手中的金锁闪烁著刺眼的金光,上面没有刻著任何东西。
    一旦安静下来,那些被与牧晚馥重逢的狂喜冲散的苦恼都回来了。
     过去无法被更改,而商柔更是没有胆量向牧晚馥求取一个答案。
    答案已是昭然若揭,但他还得假装不知道。
     一旦知道,一切都会支离破碎。
     商柔握著金锁,看著前方的紫铜香炉嬝嬝升起白烟,香炉裡燃点著的是从天竺进贡的花间露,一两足值千金,整个皇宫上下就只有商柔一人获赏赐这花间露。
     花香洋溢在温暖的空气中,梳妆台的一侧放著那一株珊瑚。
     依然是一株以易碎琉璃打造的珊瑚,一切又回到起点。
     商柔推开窗户,窗外是尚未结冰的小湖。他紧紧地握著那个金锁,怔怔出神地思索良久,终究还是用力一丢,金锁脱手飞出,「噗」的一声落进湖心,失去踪影。
    他默默地看著又回復平静的湖面,合上眼睛,一手用力地捏著胸前的丝绸衣料,却无法阻止那心痛如绞。 
     还是怨恨的,但不能再去怨恨了,甚至不能让牧晚馥知道自己怨恨著。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牧晚馥了。
    商柔用力合上窗户,躺在软榻上,双手掩著乾涩的眼睛,眼神却始终空洞无光。



五十

      正当商柔思潮汹涌之际,一阵敲门声响起来。
      进来的是赵公公。
      赵公公手裡提著一本红册子,他向商柔行了礼,上前说道:「昨天波斯进贡了一批宝物,礼部把宝物纪录入册,陛下看也没有看,直接就命人把红册子拿过来给公子过目,说公子喜欢什麽也可以直接挑走,剩下来的赐给各宫妃嫔。」
     商柔心不在焉地接过红册子,上面写满了各式宝物,琳琅满目,他只随意挑了几件便把红册子还给赵公公了。
     赵公公又道:「公子有什麽需要的也可以跟老奴说。」
     商柔摇头。
    「公子??」赵公公恭敬地道:「陛下最近很忙,过段时间就会来陪伴公子的。」
     赵公公以为商柔思念牧晚馥,却不知商柔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牧晚馥。
    他并不擅于把自己伪装起来。
    商柔的梦中全都是合和公主,偶尔是新婚时她在笑著拥抱自己,偶尔是她抱著那个死胎,哭著指责自己不曾为她和女儿讨回公道。
    金锁已经丢失,不要再想那段往事了。
    但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所思所想,一如自己无法不爱牧晚馥,自己也无法不恨他。


    过了几天,商柔又从合欢殿回来。
    以前商柔跟牧晚馥也曾经夜夜同床,但那时候合欢殿一直有照顾他的身体,以确保在商柔永远失宠之前,他还可以讨好牧晚馥,可是他在红英院裡荒淫无道了足足一年,红英院哪裡有好好照顾他。当时商柔自暴自弃,也没有向姚大夫要那些药,这身体被反覆用了那麽久,早就不如当初般年轻有致。
    合欢殿裡的嬷嬷特地造了一个前阔后细的玉势塞进商柔的身体裡,玉势裡涂满秘药,使身体会紧紧地吸著玉势,以回复紧致窄小。
     商柔刚刚塞了这玉势半个时辰,正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情潮难抑。他当然想要牧晚馥过来解他的苦闷,但合欢殿那边说了,除非他们确定商柔的身体可以侍君,否则他和牧晚馥是不能亲近的。
     刚好此时吉祥却前来通报说牧晚馥邀他赏梅,他看见商柔蜷缩在床上,脸色潮红,身体软得像一滩水,估计是被合欢殿的玩意折磨得走不动,偏偏陛下今天却难得有空,便说道:「公子您看起来很??不适,小的去回绝陛下吧。」 
     「不要!」商柔按著小腹站起来,那根玉势被重重地往裡面压进去,发出淫靡的水声。他不敢去看吉祥,只是别过脸颤声道:「我去见陛下??你替我把东西拔出来。」
      牧晚馥真的太忙了,难得来找自己,自己不能拒绝他。
      纵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牧晚馥,但还是想要见他。两种矛盾的心情最近总是僵持不下,然而在自己最为情动时,脑子裡想起的只有牧晚馥。就算什麽不能亲近,能够见见他,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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