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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精擅飞鸿之舞,借力一蹬,已然飞到窗沿,错过了石崇扑出的手。
“不要,不要……”石崇绊倒在地,泣不成声,绿珠抛来的诀别一眼,更令他肝肠寸断。
“齐奴哥哥,一别永年,勿再挂念——”
作者有话要说:
阿珠绿珠傻傻分不清*…*
第8章 梓泽丘墟惹尘灰(四)
孙秀懒洋洋地漫步而来,刚巧看到有人坠楼,大惊失色,“方才坠楼的……是谁?”他逮着一个正要逃窜的下人,掐着他的脖子问道。
“大、大人,我也不知道啊……不过顶层那屋子,只有石大人和绿珠姑娘能进,若不是石大人,就只能……”那人还想再说,孙秀紧了紧手指,已是绝了生气。
“混蛋,眼睁睁地看着美人坠楼,枉我一场好梦。”孙秀咬牙切齿,恨不得拔地而起,飞入百丈外的高楼,无奈脚下怎么赶,都还差得远,只能干看着绿珠的尸身被人抬走。
“气煞我也,真是气煞我也,众位兄弟,今日这石崇作孽,将绿珠姑娘推下高楼,万死不足以泄愤,定要血洗这金谷梓泽,再不容此歹人胡作非为!”
孙秀振臂一呼,蚂蚁一般的喽啰全都冒出头来,开始鲸吞蚕食,只有崇绮楼摇摇晃晃,孤岛一般,横亘在火海之中。
半生经营毁于一旦,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但绿珠一跃,石崇早已心如死灰,连挣扎都没了力气,铁甲重围,始终等不到石崇的号令,一时间人心涣散,各自逃窜,留下石崇孤身趴在崇绮楼顶,直到孙秀带人一脚踹开房门。
“季伦兄,你诓我之时,可曾想到今日?”
石崇好像失去了听力,只管自顾自地呢喃,“……绿珠……我的绿珠……”
“可惜了绿珠,为你死心塌地,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孙秀气极,狠狠踩了地上的石崇一脚。
这话一下戳中石崇痛处,他总算清醒过来,讥笑道:“哈哈,我当你孙秀聪明绝顶,却也不过是个嫉妒我的可怜狂徒,永远夺不走美人真心……”
孙秀一声冷笑,“大难临头,纵有宝地千里,还不是付之一炬,忍辱多年,我孙俊忠等得云开雾散,可你石大人,到头来不过阶下囚一名,只能在这干过嘴瘾,还有什么可以得意?”
“你以为跟了司马伦,就能长长久久地荣华富贵?我这金山银山,好歹也是自己一点点打拼积攒出来,人人眼红,倒还算是心服口服,可你不同,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宵小,必然死无葬身……咳咳……”石崇爬起身来,话音未落,就要以头抢地。
孙秀十分不屑,伸脚兜住石崇的脖颈。
“咳,你、你竟敢——”
“我说过了,石大人已是阶下囚,生死由不得自己——”孙秀眉毛一拧,捏着石崇的脖子,袖口一扫,石崇登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园中各色人等四散纷飞,何七跟着钱老太冲出火海,避开抢疯了的官兵,一路逃到数十里外的小客栈。
“二位客官,茶水先喝着,小菜稍等片刻。”
“多谢小哥。”
四年过去,何七还是第一次离开金谷园,兴奋之余,还将自己当成是任人欺凌的奴仆,一有人待他毕恭毕敬,就免不了受宠若惊地客气一番。
“孩子,今日离了那苦海,就别再把自己看得低贱了,莫忘你那曾祖父,当年何等才学、何样潇洒,你若总是这般唯唯诺诺,不是辱没了你先祖的声名?”
“天下之人,本来不分贵贱,曾祖父当初要不是眼高于顶,怎会……怎会让那人诛灭三族,留我父亲一人踽踽独行?钱嬷嬷希望我刚强些,当然是为我好,可我也有我的坚持,不想高看了自己,再招惹来什么小人。”
“好,既然好好想过不能重蹈覆辙,或许以后能成大器,老太婆不讲道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钱嬷嬷客气了,救命之恩,晚辈本该全心全意地抵身相报,不应顶撞半分,只是……”
“哎呀,年纪轻轻的,废话也忒多了点。”钱老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小二正好端菜上桌,二人下箸如飞,再顾不上你一言我一语的磕磕绊绊。
这一夜,何七忽觉肺腑之间,从来没有过的松快,睡得酣畅极了。金谷园中空耗几年,磨得他浑浑噩噩,一点心事就能连着呻|吟好几天,眼下沉疴尽除,似乎以后再没什么,是他做不到、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了。
钱老太解了束缚他多年的枷锁,让他沉寂多年的凌云之志再上心头,前路纵然艰险非常,但他已经找回了丢弃在角落里的勇气,能让他“何延书”止步不前的,只有一个“阿媛”了。
孙秀领着一干人等围攻金谷园,阿媛趁着府中人手不足,寻机逃了出去,正巧赶到同一家客栈。
“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小哥辛苦,给我一壶茶水就好。”阿媛抚着胸口顺气,从头上取下一支银簪,放入小二手中。
“姑娘,这东西太贵重了,不过一碗茶水,白喝也不要紧的。”
“小哥收下吧,我留着也没用,弄不好还带来祸患……”阿媛说着,又看了看身上衣物,虽然临时跟孙秀府上的下人一换,还觉得有些招摇,“小哥若是好心,能不能……给我件同你一样的袍子?”
阿媛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小二大抵明白了,深深看了阿媛一眼,叹道:“姑娘命苦,这般貌美还颠沛流离,我定然要帮的,这银簪姑娘留着,万一以后需要银两,岂不误事?”小二不容阿媛多说,急匆匆地跑进后堂。
阿媛在原地踱了一圈,微微抬了个头,居然一眼瞥见乔装过的何七。
十天半月的分离,足以让阿媛望穿秋水,“……七哥……七哥怎么会在这儿?”小二刚翻找出一件干净的袍子,探身出来,只见阿媛从他手中一揽,头也不回地跑了,半句感谢的话也没顾上说。
“媛、媛儿,你怎会在这儿?”
“七哥——”阿媛说完这声,没了半点气力,整个人瘫倒在何七怀中,泪流不止。
何七没想到石崇一难,居然彻底消弭了接下来要费的周章,让他失而复得,禁不住笑出了声。
“七哥,怎么好端端地就笑上了?是不是又发烧了?”
何七才发觉喜不自胜,失了分寸,赶忙收起笑容,钱老太看着小儿女腻歪到一处,心中说不出的酸涩,插嘴道:“真是便宜了你,病也治好了,媳妇也回来了,老婆子白白忙活一阵,当然可笑得很。”
“钱嬷嬷!”阿媛仔细一看,才认出对面的老妇。以前她耷拉着面容,憔悴得不忍直视,此时精神汇聚,神采奕奕,与往日截然不同。
“怎么,几日不见,钱嬷嬷大不一样了吧?”钱老太毫不遮掩自己的得意,笑眯眯地显摆道。
“钱嬷嬷这一下,可是年轻了二十岁了。”
“要是再年轻二十岁,肯定也不比你差。看来教你点武功不算浪费,一个人就脱了身,我们这趟……倒也不用再跑了。”
“媛儿会武功?”何七惊道。
“哎呀,可是又觉得自己没用了吧?”钱老太讥道。
“钱嬷嬷别瞎说,那点微末的花拳绣腿,七哥肯定一学就会。”
“这就护上了?看来你七哥不用我教,你教就行了?”
“钱嬷嬷——”阿媛绕到钱老太身前,晃起她的衣袖,实在令人心疼,钱老太奈何不过,“就你会撒娇,老婆子没办法……”
拨开阿媛的手,钱老太突然正色,“咱们逃生出来,算是钻了个千载难逢的大空子,石崇自顾不暇,孙秀心猿意马,但江湖仍是险恶,从前的纠葛不知何时又会缠上身来,离了金谷园,还有银谷园、铜谷园,日后你二人行走世间,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能随便松懈,懂么?”
何七和阿媛相视一眼,皆是感念莫名,齐声道:“钱嬷嬷教训的是。”
小二在远处看得分明,时不时瞪着何七的背影,恨不得对穿他的胸骨。
三人起身,何七回头一瞥,觉察身后冷色,不过多年下来,这样的眼神他早都习惯了,所以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翌日,微光初晓,三人整理好细软,向着东北方向赶路,眼见沿街到处挂着阿媛的画像,钱老太脚步更快,二人跟得吃力,顾不上任何言语。
昨夜孙秀洗劫归来,不见美人踪影,遣了手下查了整宿,也没能查到三人留宿的客栈,一夜无果,只好先贴了告示,等到天亮再四处排查。
那小二早早出来购置蔬果,没多久就看见了告示,心中计较几番,直接窝在了孙秀府门前,等着天光再亮些,就自请府兵,去追寻阿媛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
额啊,要跟大家说明一下,阿媛和何延书不仅仅是单元角色,之后还会露脸的,不过不会像这八章这么集中了~
接受一位小天使的意见,何宴作为何延书的曾祖父比较合适,强行抓虫~捂脸~
第9章 枉负佳人胭脂泪(一)
三人粗衣黄面,逢人只说去河内温县探望亲眷,蹚过黄河以后,追踪的人马消减许多,他们总算觅到一处清静院落,暂定停留一段时日。
“哎……荒废了那么多年头,果然不是练武的材料。”钱老太时不时敲打何七几下,一句好话不说,弄得何七紧紧张张,光摆个架势都要忖度个好几回。
阿媛看着何七连站了两个时辰的桩,动也不动,又是心疼又是开心,若是搁在往日,天气稍有变化,何七都不能随意出门,哪敢像现在这样风吹日晒,大汗淋漓地反复折腾?
“他的身子骨竟然这么强健了,嬷嬷费心,阿媛……”阿媛想好了一大堆感激的场面话,被钱老太强行截断,“哎呦,这就算是强健啦?小媛儿怕还没同他上过床?”
“嬷嬷你说什么呢……老不正经的……”阿媛面颊酡红,羞愤不已,钱老太最喜欢逗得阿媛上蹿下跳,笑盈盈地受着阿媛虚握的拳头,“上次还说我年轻了二十,这次怎就成了‘老不正经’?”
“‘少不正经’行了吧?嬷嬷幼稚得紧,就知道欺负阿媛。”
钱老太一人浪迹江湖多年,膝下没有承欢的子女,二人在身边聒噪几天,减去了不少沉积在她心中的戾气,看上去愈是焕发光彩,更加没了老态。
若能一直这样下去,她也不用那么着急地度完余生,看着这对小儿女婚嫁生子,安安稳稳地享尽天年,好像也并非自己过去设想的那般百无聊赖。
钱老太阖目养神,心中颇有感慨,不愿同远处欢声笑语的一对诉说,她一贯强势,对谁都摆出一副不甚耐烦的样子,自然不想漏了此时心底的温软形迹,但还是非常难得地扬起了嘴角。
“七哥太厉害了……这式‘白鸿起翼’我学了两年都没学会,七哥不过三两日就掌握了。”阿媛看着何七练武,时而勉励几句,消一消钱老太泼过的凉水。
但何七最是明白,钱老太摆明了的失望,并非故意打击他,这些招式的精髓不是随便赶鸭子上架就能领会的,何况他从小缺乏锻炼,力量和柔韧都差得太远,纵然有钱老太这样的大师助力,也实在有些勉强。
好在钱老太让他日日苦练,不是为了将他逼成什么绝世高手,只是补一补他短于同龄人的体力,尽管着急了些,的确成效卓著,比“手无缚鸡之力”上了好几个层次,以后若再学学钱老太所说的“暗门法宝”,应付一般的武人壮士肯定绰绰有余。
钱老太经验丰富,带着二人来回兜了好几圈,才慢慢往温县赶,偶尔让阿媛打扮打扮,招摇过市,让人以为他们一直在洛阳北郊流窜,唬得孙秀的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