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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啸神色阴鸷,举剑刺向风骊渊胸口,风骊渊却不躲不闪,左手轻轻一抖,拈出一支极细的银针。
“风某不才,不日前才从家母那里习得止意诀,暂且还不曾找人试过手,敢问秋阁主可否想尝尝万蚁噬心的滋味?”
想到薛珩趁着二人打斗时逃走,秋啸胸口紧着一股化不开的愠怒,眼前这人分明没了兵刃,而且也即将要力竭,此刻竟然拈出一枚银针来胁迫自己,这样的屈辱,秋啸是万万不能甘心的。
暗器乃正音阁的入门功法,阁中纵使最寻常的侍卫,大多都随身携带袖箭飞刀,风骊渊所说的“止意诀”于他略有耳闻,不过是最寻常的点穴工夫,因着出自皇甫一脉,认穴比一般的江湖人精准,但在他这样的高手眼中,却是无从为虑。
“阁下不能以剑法堂堂正正地赢我,反倒希冀于这类微末的伎俩,委实可笑。”
嘴上说着可笑,秋啸已经反转袖口,取出一枚半指长的飞刀,风骊渊神情戏谑地暗笑一声,随即将银针反手抛出。
银针直奔秋啸眼睫而去,秋啸斜身闪过,只这瞬息的工夫,风骊渊翻出窗口,一气跃上了屋顶。
秋啸紧追不舍,因为适才将阁楼中的所有人都布置在了屋外,此时的他并不慌乱,加上风骊渊方才推窗而出,没能躲过那一记飞刀,他看得清清楚楚,猎物只差半步就能到手。
“阁下,倘若你能入我麾下,我便不计前嫌饶你一命,如何?”
心说这话似曾相识,风骊渊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劳秋阁主费心,风某能耐有限,实在是难堪重任。”
话音将落,他就甩出了仅剩的六枚银针,尽数疾驰向秋啸周身要穴。
秋啸没想到银针也能变得力大势沉,用剑打歪了两枚后,四枚虽然错了方位,却尽数钉入了皮肉。
秋啸能够感觉得到,银针并未萃毒,蔓延开来的痛楚停留在银针边沿,不曾往肺腑侵入,反观中了飞刀的风骊渊,眼下额头冷汗直溢,连站直都十分困难。
“阁下何必妇人之仁?”秋啸极为不解,既然银针是留在最后的杀招,为何不浸见血封喉的毒|药?一旦错开要穴,让对手有可乘之隙,岂非主动断绝了最后的生路?
风骊渊咳出一口血来,勉强稳住身形不动,“我生性不喜杀伐,最看不了战场上堆尸垒骨,可是世间男儿,几人不想建功立业,扬名千古?秋阁主想要开拓一番大业,我也曾想过要成为比我爹更厉害的大侠。”
秋啸已经从银针没入的麻痹中恢复过来,此刻却全神贯注地看着风骊渊,忘记了二人适才的抵死相争。
“可自元康初年贾后为祸,众王迭起,纷争不休,多少士人有心无力,忠、孝、礼、义竞相废弛,天下势同水火,民不聊生,手握刀兵之人,人人都想揭竿而起,任侠平生,到头来不过是在鼎沸之势上增柴添薪,与我所求之道全然背离,秋阁主大可以为风某懦弱,但自今往后,风某决计不会拔剑出鞘了。”
而后便是不止不歇的咳嗽之声。
秋啸其实有点想笑,风骊渊孤身陷阵,两度接近胜局,却都颓然放手,功亏一篑,究竟算是他心性不佳、临战怯阵,还是看开生死、别无所求呢?
至少现在的他还得不出答案。
秋籁拾起身来,俯视着风骊渊道:“我不想留你,也不想杀你,你走吧。”
风骊渊斜躺在屋瓦上纹丝未动,阖着眼,似乎是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布局布得乱七八糟,跑不了是烂尾了,正文到此完结,还有一章跟番外差不多的结局。
这一年三次元冒出来的事情太多太杂,心态屡屡崩盘,一开始以为自己有把握写出一篇比较成熟的作品,结果到最后还是捉襟见肘,只能在下一本好好加油了。
灰常、灰常滴感谢大家一路陪伴~
第93章 此心无碍天地宽
月上中庭,倾泻的冷光流水一般,洒在房梁檐下的角落间。
白日的院落充斥着稚子们的朗朗书声,一刻也少有静默,到了夜间才显出几分寂寥空旷。
独坐在院中的薛珩颇有所感。
荣华富贵尽皆是过眼烟云,薛珩对身外之物并无惦念,然而听从风骊渊的提议,屈身于乡塾给小儿开蒙,于过去的他而言,简直啼笑皆非。
风骊渊一用过午膳就去了镇子里的药铺,他已经等了许久,屋内虽有翻不完的书卷,却都很难让此时的他提起兴致。
避世而居固然清静,时而免不了难耐不已的寂寞,尤其在风骊渊不能如期而归的时候。
庭院中倏然扫过一缕夜风,打落了桃树上的花瓣,月下一片花雨,薛珩呆呆地望着,略过了门外的窸窣之声。
“要是让兄长看到就好了。”风声很快平息下来,适才的景象转瞬即逝,薛珩有些懊恼,“也怪他不早点来……不然不等他了。”
这样想着,薛珩的眉宇深深锁起,随即扬了扬衣摆,起身向卧房走去。
乡塾的庭院十分宽阔,薛珩才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业已出了一层薄汗,正要推门而入时,头顶突然吊下来一罐酒坛。
“兄长!”薛珩一把将酒坛扯下,神色颇为不悦,风骊渊急忙从屋檐上翻落,险些将手中的另一坛酒摔洒在地。
“阿珩,先别急着进去,镇上的老李办喜宴,我磨了半天的嘴皮才讨来这两坛花雕,咱们现在一起喝了,还能讨个好彩头。”
薛珩眉头一拧,脸色比先前更差,“我还以为你是去谁家出诊才回来这么晚,敢情跑去见新嫁娘了?”
话音将落,薛珩将手上的酒坛随地一搁,转头埋进房中,风骊渊忙不迭将他往怀中一揽。
薛珩平时除了教课,不是吃茶就是看书,根本奈何不得打柴挑水的风骊渊,才挣了两下就完全动弹不得了。
“新嫁娘哪有阿珩好看,我还不是为替阿珩讨酒才去的?”风骊渊贴在薛珩耳边道。
“想喝酒的分明是你,别赖在我身上。”
风骊渊将手箍得更紧了,“我就是再想喝,也得等阿珩首肯不是?”
薛珩忍笑着啐道:“油嘴滑舌。”
风骊渊一手将酒坛放在膝边,一手将薛珩抱在膝上,“明天不会回来这么晚了。”
薛珩不安分地靠了靠,终于妥协似的贴在风骊渊肩头,“兄长,以后别去药铺了,留下来一块教课吧?”
风骊渊挠了挠眉头,“我过去读书读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留下来误人子弟,没学生肯来了怎么办?”
“那样也挺好,我去药铺帮忙也成。”
说来说去,还是要跟自己在一块,风骊渊有些心疼地道:“是我不好,阿珩不用委屈自己。等天气再暖和些,咱们就回趟建邺罢。”
“去见娘?”
“嗯。”
风骊渊抿了一口酒,低头覆在薛珩唇上,飘荡了半生,心心念念的人回到身边,日日耳鬓厮磨,世间最甜蜜的滋味不过如此。
逃出正音阁那日,薛珩情急之下才发觉自己的双腿麻痹已解,但行走仍有不便,挣扎着下了楼后,只觉气力已竭,一个普通的护卫推搡了一把,本意是打算将他制服,却不想竟然将人推了一个踉跄,正在惊骇之际,皇甫忻及时出现将他救走,这才免去又一番磋磨。
在玄晏馆中等待的几个时辰,皇甫忻一开口就让薛珩称她为“娘”,尽管风骊渊与皇甫忻相像甚微,但薛珩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以身赴险,当即答应了,却没想过后来风骊渊喜不自胜的神色。
比起风骊渊的喋喋不休来,皇甫忻沉默寡言,从来不会打听自己从何处来,家世如何,渐渐地也安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因着担心遇上过去的熟人,自己行动如常后,便同风骊渊一起住在了临近交州的刘家庄,遥遥西南,与旧识相隔千里,离开苏门山后的经历不会再有人提起。
彻底远离乱世之中的争斗,薛珩觉得不可思议,浸没在不兴波澜的安逸中,他的心境也在渐渐改变。
儒家的修身,道家的无为,佛家的悲悯,一样都是心寄苍生的善念,倘若有志之士都想以才智立身乱局,他就来做那个退舍的懦夫,纵使有生之年盼不到河清海晏的盛世,多少还有这一院的桃李开枝散叶。
虽然洛阳盛景不再,可是故人依旧,雁去雁来,沧桑百世,山水永不褪色,归与不归,说到底,只在那人在与不在。
醉卧云中月,携君梦故州。
风雨他山漏,何添万古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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