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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君保虎目一瞪,“于太保可有百般把握?”
于台文应声道:“我相信自家兄弟!也请王爷信我!”
高君保沉吟片刻,“好!本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太保有把握,我便信你!但我城中大军该当如何应对?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于台文道:“回王爷的话,叛军先攻水门,定是为引我等去水门救援,他们好趁机渡江。此时我等应按兵不动,等到叛军渡江之时,半路击之!”
高君保一摆手,“太保全权定夺,本王给你坐镇城头便是!”
于台文带着手下将领一齐拱手抱拳,“王爷圣明!”
说完,众人都挤在城头,密切关注水门战况。水门这边,两军相接,叛军水师探路的是三十条快船,紧接着便是六条楼船,势如压顶,直逼扬州水师。
再看常天庆,一声令下,命人拉起了事先埋伏在水中渔网,渔网上钢刀遍布,寒气森森。叛军的三十条探路快船正被兜住,可其顺流而下,惯性太大,根本停不下来,撞到渔网上的钢刀,船上的叛军哪有存活之理。紧接着,身后的楼船驶来,将这三十条快船撞个粉碎。
渔网可以兜住轻巧的快船,却拦不住庞大的楼船。六条楼船先是一顿,随后便撕破渔网,继续攻下。常天庆眉头紧锁,又是一声令下,守军拉起水栅。水栅就是埋在水底的栅栏,只不过是大号栅栏,用腰粗的圆木扎成一排,前头削尖,逆着水流埋在水中。楼船体大,船底深入水下,正被水栅戳住,因为水势和惯性,瞬间就被戳漏了数个窟窿,江水倒灌,时间不大,六条楼船东倒西歪,沉入江水之中。
扬州水师一阵雀跃高呼,可呼声还没落,叛军的楼船又压了过来。涪王虎踞江南多年,水师经营的最好,战船不下千百,损失了六条楼船不过是九牛一毛。攻打扬州水门乃是第一战,涪王更是下了血本,把装备精良的战船都调了过来,遮天蔽日,横江断流。
守军看着接连不断的楼船阵阵胆寒,有一员副将问道:“五太保,咱们的水栅只有六排,叛军攻一次,咱们就损失一排。照这样下去,早晚都有用没的时候,到时候叛军再攻,咱们可怎么办啊?”
常天庆还没发话,六太保常天灰便是一声断喝:“怕什么!大不了短兵相接,船上就是阵地,白刃死战!”
那副将被骂得血气上涌,登时心里没了惧怕,“得令!大不了白刃死战!”说完雄赳赳地挺立船头,指挥部下备防。
常天庆赞许地看了六弟一眼,随后按了按腰间的将军剑,道:“六弟说的没错,大不了死战。不过。。。五哥倒想起个计策。”说完,冷冷一笑,盯着叛军的楼船,咬牙切齿道:“只要我守在水门下,断不会让你破城!”
常家兄弟固守水门,城头上的于台文也没闲着,眼看着涪王叛军渡江一大半了,将令发下,城门大开,率先奔出两骑,三太保铁沐风和四太保胡天黑各领三千兵马,直扑尚未落脚的叛军。铁沐风掌中一杆水火夺魂枪,胡天黑手拿四棱虎头槊,二人皆是以刚猛著称,带领六千人马杀声阵阵,两军交战,顷刻间,已占上风。
高君保站在城头上不住点头,这两员虎将当真难得。别人不知道,自己太清楚了,手下的淮南军,虽然号称精兵,但其实稀松平常,对上涪王的叛军,能三个顶一个就不错了。
书中代言,高君保不是酒囊饭袋,可为什么他手下的兵都是弱兵呢?这还得说回当年的宋辽之战。宋辽两国打了多年,韩延寿当世的奇才,加上辽军兵强马壮,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呢?还不是靠的数十万无名的兵卒以性命相搏,以血肉之躯,前仆后继,将辽兵堵在了大宋国门之外。虽说杨家将一门战死无数,可大宋战死的儿郎又岂是只有杨家的?不知多少老父失去了膝下的孝子,不知多少贤妻失去了枕边的丈夫,更不知多少孩童失去了身后的慈父。在大宋没有良将统兵之时,正是这些连名字都留不下的阵前兵卒,把自己当成了棋子,慷慨赴死,守卫了国门。再后来杨六郎挂帅,边关的兵卒已经所剩无几,只得从各地守军十中抽三,把精兵强将都带去了边关,留下的净是些老弱病残。
涪王反叛作乱,赵休元在八宝金殿上问谁可带兵平叛?满朝的文武没人敢搭言,都知道自己手下的弱兵难挡涪王之威,更怕自己落得丢城败北的名声。赵休元气得几乎哽咽,站在金殿上斥责众臣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国家危难当头,尔等却都畏缩不前,朕留你们何用?”
有臣子进言:“圣上,可请三关大帅杨六郎领军南下平叛!”
赵休元恼羞成怒,一拍龙书案,冕旒冠垂下的珠帘嘟嘟乱颤,手指那进言臣子骂道:“搬回杨元帅,你去守边关吗!你震得住大辽的数十万兵马吗!你斗得过耶律休哥吗!就算金殿易主,让朕那王叔夺了,朕也绝不召杨六郎回京!即便扬州失了,汴京陷了,这江山还是姓赵。可若召回了杨六郎,这江山就要姓那耶律了!”
天子一怒,满殿文武尽皆胆寒,跪在金殿中瑟瑟发抖,唯有一人挺身站立,高呼圣上,我愿领兵南下平叛。赵休元看得痴了,愣了半响,绕过龙书案,跳下龙阶,一把拉住那人的手,问道:“东平王,你愿领兵平叛?”
高君保心中一翻,反问道:“圣上,难不成您信不过我吗?”
赵休元一把握住高君保的双手,大笑道:“朕信不过旁人,还信不过朕的王兄吗!”
就这样,高君保南下平叛,郑昭明辅之,赵休元给他俩刷了两道圣旨,可以选贤任能,任命朝廷命官。在平常,这可是只有皇上才有的权利,就因为军中无良将,朝中无贤臣,国难当头,不拘小节。
再说此时扬州城下,六千弱兵依仗着两位太保神威,杀得士气大振。不过,毕竟叛军声势浩大,兵多将广,虽然初时乱了阵脚,但最终还是稳定下来,站稳了脚跟。高君保一看,忙道:“于太保,咱们虽然已占先机,险胜了几分,可涪王势大,不可硬敌,还是快快收兵吧,咱们守城要紧!”高君保此时比于台文还担心铁沐风和胡天黑的安危,如此良将,断不可折了,定要留在军中,好好栽培!
于台文自然也看得出时机已过,贪多嚼不烂,虽然先前占了上风,可再下去,六千人马对上数万叛军,定要吃亏,何况此时已经折了约有两千人马了,故而立即鸣金收兵。铁沐风和胡天黑回了城中,奔上城头,众人还没来得及道贺,就听水门处杀声震天,喊声阵阵,众人望去,不禁目眦欲裂,泪水涌上眼眶,胡天黑更是须发皆张,钢牙一咬,“俺去救人!快给俺派兵!”
哪知于台文眼前一黑,好悬没晕了过去,幸而凌松在旁扶住。于台文定了定心神,怒斥胡天黑,“放肆!军中岂可儿戏!谁都不准去,准备城下御敌!”
“你说啥?不行,俺得去救人!”胡天黑吼道。
于台文甩手一巴掌,正打在胡天黑脸上,“夯货,用你来说!我。。。我岂不知救人要紧。。。可?我若此时分兵,别说水门不保,此南城门也得失。潘王爷不愧名号通武,我于台文服气了。”说完,于台文两行热泪滚下。
高君保刚想说什么,于台文一拱手,道:“王爷放心,台文心中有数,五弟说过,水门绝对不失,我信得过他!”说完又是一转身,号令其余诸将:“披挂上马,随我城下御敌,为六弟报仇!”
☆、铁锤震江北
五太保常天庆按着腰间将军剑,看着接连不断的楼船,道:“六弟,我有一计,恐怕得需要你亲自走一趟。若是此计成了,水门断不会失!”
常天灰一听,心中高兴,急忙道:“五哥快说,什么计策?便是刀山火海,弟弟也去得!”
常天庆一指叛军楼船,道:“你看这楼船,高约五丈,宽有四丈,长十六丈,六条楼船并列而下,势如破竹。若是不早做打算,等到水栅用完,咱们也得跟着倒霉。咱们兄弟玩完事小,水门破了可就事大了。我方水军没有这么大的楼船,即使正面对敌,也吃着亏,何况咱们在下,叛军在上呢!”
常天灰点了点头,“那该怎么办?我看水栅也坚持不了多久。”
“白刃死战咱们也不怕,可是要战得有价值!”常天庆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我意,你我还做回原来的老本行。”
常天灰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老本行?”
“水贼啊!”常天庆一拍常天灰的脑袋:“抢他娘的!把他们的船抢过来咱们用,咱们把船逆流驶回去,就算对着撞,咱也不心疼!”
常天灰听了两眼发光,突然挠了挠头,道:“五哥,抢过来容易,我一个人就行。可是那么大的船,我一个人也划不动啊!除非把咱们的人都弄上去,可是。。。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咱们登船啊!叛军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咱们抢呢?”
常天庆听着有理,想了一会,道:“那咱们就退一步,把楼船抢过来,抛下锚,让它们替咱挡着。一来可以避免和叛军短兵相接;二来,有机会咱们或许还可以登上楼船,真正的使它为我所用!”
常天灰点头应和,“就这么办了,我这就去抢!”说完就要动身,却被五哥拉住,“六弟,这次五哥不能陪你同去,你千万要小心。两军阵前,都说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然咱们有武艺在身,你可千万不要逞强。此计若行,你便去做,若是难以实施,你便回来,咱们另想他法!”
“放心吧!”说着常天灰拎起走线流星锤,召来副将,带着二三十人,驾着七八条快船,驶向叛军的楼船。时间不大,常天灰已到江心,仰头看看楼船,似是江中巨人,顺流而下,激起波浪滔天。常天灰的小船没法靠近楼船,这可急坏了他,怎样才能登上这高达五丈的楼船呢!
副将在一旁道:“六太保,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根本就上不去啊!”
常天灰摇摇头,“不行,咱们回去容易,再想找出办法拦住这些楼船可就难了!我兄弟二人受命来守水门,自当全力而为,断不敢半途而废!”想罢,面色冷峻,将链子锤掖在腰间,问副将要来一把铁弓,抽出一支羽箭,取来一根长绳系在尾端,用力拉了拉,确保不会断。随后问副将道:“我说,你水性如何?”
副将一愣,答道:“回太保的话,小的水性好极了,我名叫江龙儿,号称江上小白龙,浪里白条汉,水下七夜郎!”
常天灰冷哼一声,“如果你他妈没吹大话,今日。。。估计还可以活命。”
这名叫江龙儿的副将一听,尴尬道:“什么意思?看样子咱们要死啊?”
常天灰手拉铁弓,搭箭瞄准楼船的船沿,道:“给我撞它!撞上了你就跳水跑吧,叫后面的船给我做掩护!”
江龙儿一听,哑口无言,心说太保您真是艺高人胆大,咱们这小船撞上了楼船,哪还有命在啊!可是将军发话,岂敢不听?只好亲自驾着快船,迎着巨浪,直奔楼船撞去。
楼船上的叛军早就注意到了这几条快船,不过根本没放在心上,心说你几条破船就算撞上我,我都不带打晃的。故而,根本没人留意他们来此做什么,更没有拿弓箭射他们,也因此给了常天灰一个天大机会。
江龙儿的确不含糊,就见他迎风破浪,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