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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交战了有一会,他发现吴之敬的侧脸微微泛起了红晕,唇轻轻并快速地动了几下,不知哪来的灵感让他一瞬明白了对方一定是在许愿。
仿佛是了了一桩心事的萧玓,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便扔下吴之敬一人先走开了。
待那盏黄灯几乎与圆月交叠之时,吴之敬才意犹未尽地转回目光,很狼狈地发现自己竟一个人被扔在了这莲花池边。
等,等等!
如此浪漫的气氛下,说好的告白呢?拥抱呢?亲亲呢?
萧玓这个,不解风情的害羞男!
第5章 五
这天吴之敬一回家迎接他的就是劈头盖脸的怒骂。
原来秦小姐早先被送回家时十分狼狈,身上全是污泥,头发也乱不成型。
两家人吃饭快到尾声了,就听闻莲花亭那边出事了,慌慌张张派人去那边找人,找人的人还没回来,就见那样的秦小姐被一位南军士兵送回。
当问到吴之敬时,士兵摇摇头表示不知,当时可把吴宰相和夫人吓得不轻。这份担心在看到人平安回来后全都化成了责骂,仿佛那样才能把所有担心都倒出去。
吴之敬的灾难并未止于此。
第二天,两个消息,五雷轰顶。
一则消息是大中午的媒人带来的,说秦家对昨日吴之敬的表现很失望,希望能取消这门亲事。
尽管又是一顿骂,但吴之敬的内心是暗喜的。
一则消息是傍晚回军营,一队的哥们告诉他的,萧玓被调走了!
刹那间,吴之敬就变成了一个不会动的木偶。他们才刚刚……他就……这是来自单身狗的嫉妒吗?
那哥们给他解释,说是昨晚那场大火没有人愿意担责,这锅甩来甩去,最终扣在了萧玓这一小小的校尉头上。上头的人就能置身事外安枕无忧了呀。麻麻黑的官场。
吴之敬心中那火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他才和家中老头吵了一架,当即气势汹汹地骑了匹快马又往家跑。
嘭的推开大门,一直线地冲进他爹的书斋。
老父亲果然在书斋内办公,看着这个脸色比炭还黑的小儿子,眉头一拧,放下笔,把手压在一旁的镇尺上,感觉下一秒就想抓起来打人。
吴之敬才不管那么多,上来就是没头没脑一句吼,昨天的火和萧玓无关!
吴宰相一愣,他还以为那小娃要和他辩自己把他调离南军一事,看来他还不知道呵。不过,萧玓,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他问了句,萧玓是谁?
吴之敬立马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说话不带个停歇地把萧玓的来龙去脉以及昨天事情的始末都给倒了个干干净净。这事明明就是活动组织者监管不力,关一个小小的保安什么事?锅是怎么甩到最底层的干部头上的?看他好欺负吗?
在吴之敬吧啦吧啦喷着唾沫讲个不停时,吴宰相终于想起来了萧玓是谁。
他问,你说他被调到哪去了?
吴之敬气乎乎答,凉州。
吴宰相闭上眼,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是陷入了某个回忆中。
晌久,他才开口道,敬儿,这官场的事错综复杂,你还太小,不懂。爹在吏部给你找了份差,明天你就先去那儿报道吧。吏部的王大人性格温和、左右逢源,是当朝不可多得的做官之才,你跟着他好好学习。
哪知吴之敬一口回绝,不,我要去凉州!
气得吴宰相当场拍案而起,抓起镇尺,抬起手就要往吴之敬砸去!
吴之敬一缩身,眼睛却毫不畏惧地顶上他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亲。
坚定的眼神让吴宰相的火气更大,他那悬于空中的手都在颤抖,终究还是摒住了没有落下,但憋红了脸,双目圆睁,呼吸越来越急促,怒吼了声,你要去凉州,就永远别回来见我!
吴之敬也憋着一股气,大吼道,好!
说完,甩门出去了!
吴宰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胸口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生个儿子也是如此?那个什么萧玓的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吴之敬就拉了家中最好的一匹马,带上前夜丫鬟给他理好的包袱踏上了前往凉州的路。他还暗暗想着,加急赶路指不定能在路上碰到萧美人呢?见面后萧美人会不会很惊讶?会不会很感动?那顺便就以身相许你侬我侬了,哎!多棒棒的剧情!
这就是一典型的见色忘义之人。
第6章 六
中原与西蛮一直处于水深火热的关系中。
二十年前两国还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西部边界线上只见硝烟不见农田。
某一年,边防军内出了一名旷世奇才,称之为战神亦不为过。年仅二十的战神在一次大规模战役中,一人带着二十人的小队直捣黄龙,掳获了敌方小首领及其家属十来人,还有五车的西域特产和美酒,凯旋而归。
这位少年一战成名,被西蛮人称作风神,只因他每次都如旋风一般突然而至,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在接下来的十年间,这位少年就如中原的西部守门员,震慑得西边那些蛮人退回北部大草原,再不敢打中原的主意。而这十年间,西部各城迅速发展起来,成为了中原与西方通商交流的必经之地。
也是这十年间,中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繁盛之世,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把战争的噩梦给遗忘在了历史中,每天忧愁的都是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就连皇帝都忘了打仗是一个怎样的体验。
十年前夏天的某一日,从西域一路往东传来一个噩耗,年仅三十岁的战神死了!
就好像是听到中原的西大门轰然崩塌了一般,皇城内外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老皇帝日日忧心西蛮会何时进攻中原,逼迫着西凉军需一日三报,慢慢就把自己给耗死了。
小皇帝即位时年仅十三,朝廷内外全靠吴宰相上下打点才维持住了平衡。
幸在那小皇帝本是聪慧伶俐之人,吴宰相也无以权谋私之心,君臣二人互相扶持又花了五年时间,总算没有毁了过去十年的盛世繁华。
也幸在西蛮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尽管战神死后,他们隔三差五会来挠挠痒,但战神虽不在了,他训练出来的将士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于是两国相安无事又是十年,便到了今日。
吴之敬合上书本,长叹了一口气。
少年神将,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位英雄。真想亲眼见他一面,拜他麾下。
再过一天就能到凉州城了。
这一路跋山涉水,尽管辛苦,但吴之敬怀着那一份美好的心思,丝毫没有一点疲劳的感觉,反而越近目的地越是情绪激昂!
凉州城比吴之敬想象中的还要热闹,来往之人尽是金发碧眼高鼻梁,口中叽里咕噜着听不懂的话,吴之敬兴奋极了!尽管京城也会有胡人集市,但那与眼前之景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胡人集市间流连忘返至太阳下山,吴之敬这才想起来正事。他的思量是应招入当地的驻防军,先把本事练出来,再给萧玓一个大惊喜!何况来的路上刚看完少年神将的故事,现在的吴之敬一腔热血沸腾,恨不能立马投入训练!
可问题来了,要怎么才能入驻防军呢?以前是他老爹一句话,但这儿不比京城,天高皇帝远,谁会买你账?
吴之敬问了客栈老板,也是巧了,这两日驻防军正在招募新兵。不过那老板从头到脚打量了吴之敬个遍,瞧这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哪家少爷估摸着连个菜刀都拿不住了,还参军呢?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不出老板所料,第二天吴之敬果真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抓着老板的手问,要怎么才能强壮起来!小爷要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老板很淡定地扫了他一眼,问,你为森莫辣莫想掺军嘞?
嗯,没错,老板是个快四十的胡人大汉,汉语发音不是那么标准。
吴之敬答,我男人在军队里。
老板一愣,随即很懂地笑了起来,却问,辣莫为森莫不自接枣他嘞?
吴之敬答,我未来的男人。
老板恍然大悟,捋了捋络腮胡,一拍桌子,豪爽道,萧仔,被你干动惹!抱在我森丧!
吴之敬一脸崇拜,哇哦!这老板神通广大啊!
他嘿嘿嘿笑道,小爷我还没干呢!干了也是抱我咋能抱你呢?
这下那老板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歪了下头,表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吴之敬哪在乎这些细节问题,马上跳到下个话题,问,老板你的办法呢?
老板咧开大嘴,笑问,你有森促做个粗司吗?
森促?粗司?
我没这种东西啊!
老板用右手做了个颠锅子的动作,又接了个切菜的动作,吴之敬恍然大悟,可是厨子和强壮有个毛线关系?
恰在此时,又一穿着粗衣的彪形大汉挑着两个大担子,哼次哼次地走进厨房,吴之敬突然就懂了。他连连点头,想想又不对,补充道,不要那么壮的,要,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然而老板只是看着他笑,并弯起右臂对他展示着自己的二头肌。
罢了罢了,练练总比不练好,何况尺度是自己把控的。
于是乎,吴家小少爷生平第一次放下了扇子拿起了菜刀和锅铲……是在三个月后的事情。
第7章 七
三个月后,干尽了客栈全般杂活的吴之敬终于获得了拿菜刀抄锅铲的资格。
这天从大早起街上就很热闹,传闻驻凉军刚在西北面边防面对西蛮打了场胜仗。今天正是他们凯旋而归的日子。
于是太阳刚冒了个头时,街上各种店铺已经打点开了。这是每次驻凉军凯旋而归的一个仪式,从西门一直到东北部的军营,凉州百姓几乎是夹道欢迎,鲜花掌声喝彩一个不少,还少不了的是——俏佳人。
这些将士们个个可都是英姿挺拔,又是国家英雄,哪家不希望攀个亲,指不定哪日就能与他们回了京受了赏成个官夫人,多威风!
即使最坏的情况,所嫁之人不幸战死,那也是烈士家属,国家抚恤金可一份都不会少。真是怎么算计都是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因此,夹道百姓中就能见着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一个个娇眉俏眼,花容月貌。
而今年的俏姑娘比往年多了不少,问其原因,只道今年驻凉军新来一年轻将军,长得那是风姿伟岸英气斐然,只需被他看上一眼便同被箭射中心脏再移不开眼睛。
另有传闻说,这位少将军平日里不苟言笑,但一旦笑起来那就有如冬日里出了太阳旱日里下了雨水,能把人的心都给化了。
这等传言自然是逃不过吴之敬的耳朵,这三个月已经把他熏陶成了半个凉州人,什么小道消息能瞒过他?尤其是这传言的主角明显就是他的萧美人啊!
于是吴之敬在心里暗笑那些姑娘,道你们就别瞎费劲了,萧将军那是心有所属,哪还能轮着你们呀。
他也非常想上街夹道欢迎他的萧美人凯旋而归,当把这想法与老板说了,没想到却被老板笑话了。
老板指着他的脸,一点没涵养地笑得肩膀乱颤,你丝二八骚女嘛?哈哈哈,撒子!他们晚桑会来次饭。
吴之敬惊了。三个月已经让他习惯了老板的奇怪口音,一听就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激动地抓住老板的肩膀,确认道,你说他们晚上会来这里?
老板奇怪地看着他,点头道,丝啊,我和他们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