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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下,萧玓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不太对,但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他便没太在意。
火烧大本营这法子是吴之敬提出的。一提出便让所有人都豁然开朗。
吴之敬洋洋得意,这一年的兵书算是没白读,还特别挑衅地给萧玓投去一眼。
萧玓则默默转开视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吴之敬对他表现出挑衅的姿态了。反正他是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人的存在本身都让他觉得莫名其妙。萧玓从未见过一个让他那么看不懂的人,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却主动去军队受苦,明明是站在庙堂食物链最顶层的权贵却怀着一颗亲民的心,明明除了败家什么都是资质平平却自我感觉良好的什么都想尝试,明明这一年来被训被打受挫那么多次却一次都没说要回京享福……最让他莫名其妙的是,莫名其妙地告白过后,却莫名其妙地把他当作死对头一般,无论做什么都要与自己抬杠,抬杠也就罢了,好歹有点本事呢?可每次的结果都是一击即败。
emmm,想不通,不如不想了。
回到西大门,那火光一窜上天,两边人都在笑。
城楼上的大将喊道,你们的大本营已经被我军烧了,现在只要交出吴之敬,并向我们投降,我军可保你一城百姓平安。
大将军在城门下只能抑制住自己不自禁想要上提的嘴角,与对方打着口舌之战,拖着时间。
他问,请问我军的吴之敬与你们有何恩怨?
大将心情也不错,答道,他没恩怨,是他老子有恩怨。
大将军凝眉一想,便明白了对方是想要追究当年二皇子夺位时曾向中原求援却遭拒的仇。那时已经是吴宰相当权了。而现如今只要把吴宰相的小儿子牢牢捏在手中,还怕中原不会低头吗?
这西蛮主子也是个有脑子的,用一地换中原王朝几十年的岁贡,这笔买卖可比打下来自己管理划算又省力多了。
大将军嘴上与对方打着太极,心里盘算时间,距离大火燃起已有一柱香的时间,怎么还没有动静?
敌方的大将还在侃侃而谈于他们睿智的王,以及细数着两国的恩怨历史,说得神采飞扬唾沫横飞。
大将军很想扔他一句,你不知道反派就是死于话多的吗?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暗笑,巴不得他继续滔滔不绝下去。
敌将的演讲持续了约有一刻,终于是被大将军等来了这期盼已久的一刻!
那位大将正说到激动之处,声音高高扬起,却于此戛然而止。就见那人僵硬地转了小半个头,满脸愕然,保持着这个表情和姿势往旁边倒去。
楼下一片欢呼,敌将倒下的位置上,薛小五亮出他略带痞气的笑容,用拳敲击了下自己的胸口,向前伸去。
甲伍伍长跟在后面大吼,兄弟们上楼!
原来那两个挟持人质的士兵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措手不及,驻凉军的战士们趁机救了人质把他俩也给押了。
城楼上那三十来人已经被三队那帮人打杀得一个不剩,驻凉军完全夺回了主动权。
而要说三队的人是如何上的城楼,城内的水道可不只西蛮军入城的那一处。他们从西南边的水道潜出城,趁敌军注意全在城内时,从身后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但就在大家正想欢呼喝彩之时,吴之敬站在城楼上眺望西北面,怔怔地吐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寒的话来。
那边,有多少人?
第16章 十六
远处那黑潮一望无际就像是寸寸逼近的海平线,几乎每个人心中都开始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已经没有人计较那到底有多少人了,一个确切无比的答案是,无论具体数字是多少,黑潮要吞噬他们就如大象碾死蚂蚁一样容易。
大将军下了道命令,只有两个字。
死守!
所有将士听命,弓箭手往前站成一排,弯弓搭箭,其余步兵自动摆开阵仗,一部分人开始从城下运起石头上城墙。
凉州百姓都醒了,他们看不到远方的威胁,但驻凉军紧张的气氛却让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这恐怕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敌袭。
在吴之敬也参与到运石的队伍中时,大将军把他叫到了一边,沉着脸,说话的声音也比往日浑浊了不少。
方才敌军大将的话让他很介怀,这大众敌军的到来,是真的想攻克凉州城?还是威胁他们交出吴之敬?
若是前者,那不可能只这些人发动这一次袭击,即使凉州城打下来了,这处于三面中原城市包围中的小城又能在他们手中多久?况且这次突袭事前没任何风声,并不像是一次有计划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那么是后者?
大将军犹豫了。
如果他私自交出吴之敬,那便是公然与当朝宰相为敌,甚至会让全中原陷入对西蛮的不利局面。
可如果他不交,凭借他们的兵力又如何能抵挡对方这几千大军?到时候西蛮军只掳走一个吴之敬还是小事,但很大可能整个驻凉军,整个凉州城都要一起陪葬!
大将军左思右想没有一个满意的解决之法,于是便决定把这选择权交到吴之敬的手中。
这一年吴之敬二十五岁,一生未经历大风大雨的小少爷第一次被推上了一个艰难的局面——在任何人的眼中都该是这样的。
家国大事?个人安危?
这个大课题曾经摆在动荡时代中无数人的面前,有些人因此名垂千古,有些人因此遗臭万年。但这本就是一个天平上的事,又有孰对孰错?不过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不过,这个很是问题的问题在吴之敬那里却丝毫不是问题。
在听完了大将军沉重地和他交待完事情始末,吴之敬一拍掌豁然道,就这点小要求?应了他们呗!小爷我还从未去过西蛮之地,听说那边天蓝云白风吹草低见牛羊,风光大好,早想去一睹风采了,小爷我还求之不得呢!
大将军一愣,哪料到这人的脑回路和平常人就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忙补充道,此路艰险,吴少爷请再三思。
吴之敬一点儿也不客气,毫不留情戳穿了对方的小心思,道,不是大将军拿不定主意想让小爷我替你拿吗?
潜台词就是,本将没这胆子命令吴少爷以身赴险,请吴少爷您自己上路。
大将军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吴之敬大手一挥,特别轻松地调侃道,小爷是当上宾去的,他们胆敢伤小爷一毫一毛,我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想了想觉得不尽兴,又道了句,你可别小看小爷,指不定到时谁给谁穿鞋呢!
说完这句话,一脸愉悦地走开去,这石头也不运了。
而此时的萧玓指挥着城墙上的步兵,微一侧头就见吴之敬面带微笑往这边走,寻思着这小少爷是不是被吓坏脑子了?
直到兵临城下,吴之敬大步往前一迈,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对城下领头出列那员中年猛将喊道,小爷就是吴之敬!我跟你们走!这兵也卖小爷个面子,撤了吧!
萧玓内心狂涛汹涌,他发现他又听不懂吴之敬的话了!
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投降?自愿去当人质?他脑子是真坏了吧?三言两语对方又怎会信他?
其余将士个个都和萧玓一样诧异,只是萧玓依然面无表情,而其他人可绷不住。
特别是张传和薛小五,前者瞪大了双眼已经有泪光泛在其中,后者二话不说冲上前去一把把吴之敬抓了回来,怒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吴之敬一转头,满面的笑容,真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他特轻佻地道了句,兄弟,我先去大草原玩玩,这儿的戈壁荒漠小爷我早腻了。
说完这段话,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萧玓那儿瞟了一下。
啊,这回被我威风到了吧?自愿认输了吧?
可就在吴之敬眼神转过来之时,萧玓却把目光一移,头偏向了一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似有千万个爪子在心口乱挠,简直要把他磨死!
这千千万万的杂乱情绪他从未经历过,这时完全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的结果就是变成了一樽木头人。
薛小五还是不肯放弃,笑话了,他奉宰相之命来劝这小少爷回家的,这别说回家了,都劝到敌国去了,让他还有什么脸有什么胆回去?不如把命交待在这里!
他倔强地拉着吴之敬,吼道,你这是玩命!我不同意!
吴之敬噗嗤笑了出来,道,你凭什么不同意?
薛小五语塞,凭凭凭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放狠话道,你他妈敢下去从此友尽!
吴之敬不以为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道,你特么是嫉妒我玩好玩的不带你吧?放心,小爷我会记得给你牵头奶牛回来,天天挤新鲜牛奶给你喝!
薛小五的脸涨得通红,双目充血,上下牙绷得邦邦直响,他努力抑制自己不要哭出来,紧抓着吴之敬衣领的手开始不住颤抖起来,力道松了几许,吴之敬稍一挣就脱了束缚。
他潇洒转身,抬起右手在空中用力挥了两下,又冲城下的西蛮军将领吹了声口哨,毫不犹豫地轻轻松松地下了城楼。
萧玓直到这时候才有了反应,他疾步走向大将军,浑身包里着肃杀之气,身边的士兵都被这股寒气震慑得一步都挪不动。
那双眸子是属于猎食中的野兽的,专注、冰冷、犀利,就像两把寒刀,欲刺人于无形。
大将军的心有点虚,他错开了正面冲来的萧玓,走到城墙边,与敌军将领交换契约去了。
只听身后一记重重的碰击声,随之是夯土碎裂下落的悉悉索索。
那是萧玓的一腔怒气化作铁拳发泄在了无辜的城墙土壁上。
第17章 十七
凉州城的事很快就传回了京城。
只相隔十日,西蛮军的使者也来到了京城。
这一前一后的坏消息直接把吴宰相给折腾垮了。
他在听说吴之敬被西蛮军抓去当人质的当场就心梗晕了过去,以至于后一个消息是在病塌上听到的,又气得吐了口血出来。
当年的小皇帝今年也有二十二,已长成了一个会独立思考的成年人。尽管他嘴上不说什么,但对于长年掌握朝政大权的吴宰相要说没意见那肯定是假的。然朝中处处是吴宰相的学生,如蜘蛛网一般纠葛复杂无孔不入,他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可不是那么容易一件事。更何况,吴宰相为官为人从来都是一心为公,根本挑不出让人诟病的地方。
不过机会终于来了!
年事已高的吴宰相已经不起这重重的打击,如今病卧在床无法处理公事,那岂不是最好的夺回政权的机会?
况且了,他这一病,庙堂形势定会生变,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是继续给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官办事?还是投靠一个未来的权威?这二选一白痴都会选。
于是小皇帝开始了他的行动。
对于西蛮却采取了放置的态度。既然他吴宰相行将就木,那吴之敬的死活又与他何干?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
吴宰相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已经没办法离开床榻起身活动,一天中睡的时间也比醒的时间长,到后头,即使醒着意识也是朦胧的。
朝廷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小皇帝与他的谋臣们牢牢握住皇权,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而吴宰相的旧臣们也纷纷见风转舵投向小皇帝。
昔日风华一时的宰相府如今门庭冷落,也只有乞丐会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