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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峤经他提醒,忽然明白自己的突兀之感出在何处了。
陈恭之前何止不会武功,他连打字都不识几个,又上哪学武功去,只从沈峤那里学来一两招外家功夫防身,可那顶多只能对付一两个蟊贼,可眼下对方神光内敛,脚步轻盈,明显武功已经到了一定境界,就算不是一流高手,也能算得上二流,跻身江湖前列了。
短短时间之内,他缘何会有这样突飞猛进的变化?寻常人的武功须得从小练起,陈恭却像是平地起了高楼一般,令人疑虑重重。
沈峤:“还有,之前我说回长安,你却说来不及,可是因为长安那边会出事?周主会有事吗?”
晏无师摇摇头,他因为今日骑了大半天的马而面露疲惫,即使他只是坐在马上,不必费神看路,但他身上本有重伤,路途的颠簸足以令旧患复发。
“我的头有些疼……”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痛楚之色,手似乎想伸向头顶去摸那道伤口。
沈峤眼明手快将对方的手按住:“别动。”
他以手抵住对方背心,灌入几缕真气。
沈峤如今所练内功出自《朱阳策》,一派中正平和,孰料到了晏无师体内,却令他痛苦加深,面容几乎扭曲起来。
不得已,沈峤只能赶紧住手。
对方周身滚烫,似乎置身火炉之中,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晏宗主?”沈峤轻唤。
晏无师抓住他的手,半昏迷中依旧不忘道:“叫我阿晏……”
沈峤:“……”
晏无师:“你说的许多事情,我脑子里都迷迷糊糊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晏无师知道,但我并不知道……”
也就是每一个不同的性情,其实并未得到完全的记忆?沈峤拧眉想道。
“我先睡一觉……”晏无师道,声音渐趋不闻,说到末尾,眼睛已经合上了。
其实雪庭禅师那些人要杀晏无师,必然不是只要让晏无师死就万事大吉了,他们想要阻止浣月宗在北周的势力扩张,更要阻止浣月宗帮助周主一统天下,所以最终目的还是指向宇文邕,现在晏无师在外人看来已经死了,浣月宗群龙无首,边沿梅顾着巩固本门尚且不及,对宇文邕那边的保护必然有所疏忽,如此一来,别人就会有机可趁。
所以晏无师说的来不及,应该是指宇文邕那边会出事。
但眼下他们已然来到距离长安十万八千里的吐谷浑,而且即将进入人迹罕至的荒芜广漠,即使不考虑晏无师,有般娜祖父在陈恭手里,沈峤也不可能掉头就走。为今之计,只能继续深入前行,先助陈恭取到玉髓再说。
隔日一大早,陈恭派人来叫起时,晏无师依旧沉沉昏睡,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沈峤只得将他安排在坐骑前面,自己则坐在他后面,双手从对方腰际绕至前面攥住缰绳,以防晏无师中途摔下去。
陈恭见状,递来一瓶药:“里头是药丸,可以提神补气,你给晏宗主吃下,也许会好点。”
沈峤:“多谢,但我尚不知他病情如何,贸然用药恐怕不妥。”
陈恭一笑:“你放心,这些药丸都是枸杞丹参一类的温和药材,就算没效果,也不至于会丧命,若我没猜错,他定然是先前与窦燕山那些人交手时受了重伤的缘故罢,若换了往常,我自然是可以袖手旁观看笑话的,但如今你我都在同一条船上,晏无师出了事,你必然要分心,对我没什么好处。”
这话倒也没错,眼下晏无师的情形不容乐观,他体内真气紊乱,无法再接受外来的真气,沈峤根本束手无策。
他接过药瓶,倒出两颗喂晏无师吃下。
不多时,后者忽然动了动,咳出一大口血,竟真的缓缓睁开眼睛。
沈峤心头一动,若药丸里头的药材都很温和,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奇效。
他问陈恭:“药丸里还有什么成分?”
陈恭这回倒如实道:“还有人参和雪莲,方才我怕你顾虑药性猛烈不敢给他用,所以没告诉你。”
沈峤问晏无师:“你感觉如何?”
对方没说话,耷拉着的眼皮略略掀开,似乎看了他们一眼,复又合上,勉强在马上坐直身体。
但面色冷白,额头隐见汗湿。
陈恭道:“看来上路应该是没问题了,那便走罢。”
他似乎很急于前往目的地,虽然并未过于明显流露出来,但沈峤能够感觉得到。
小镇上没有骆驼可以替换,众人只得骑着马往前走,所幸地形并非全然沙漠,处处依旧可见裸岩,显示他们仍处于戈壁地带。
一路上晏无师没再与沈峤说过话,只趴在他背上昏昏欲睡。
他还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很招眼的存在,但陈恭一行人里,包括慕容沁等人在内,竟都无人在他这里投下过多的注意力,他们似乎另有目标,而这个目标比晏无师重要得多。
马在戈壁上寸步难行,风沙渐大,众人只能下马,牵着马继续前行,江湖人脚程快,走了大半日,从清晨到黄昏,竟也距离小镇已经走出老远,触目俱是黄沙漫天,饶是武功高手也无能为力,好在众人早有准备,披风头巾齐齐遮住头面,这才免于吃一嘴沙子的下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沈峤不认识,陈恭也没有介绍的意思,但对方显然不会武功,跟慕容沁等人不是一拨的,陈恭带他同行,为的是要让对方探路。
对方手里拿着个罗盘高坐马上,负责辨认方向,自然有人为他牵着马。
忽然间,他高高扬起手。
几乎下一刻,慕容沁高声道:“停!”
所有人都停住脚步,瞪着中年人的背影。
对方低头看了半天罗盘,转身一路小跑到陈恭面前,拿着头巾胡乱往脸上一擦,将汗水抹去:“主公,有些,有些不对劲,罗盘到了此处就辨不出方向了!”
陈恭皱眉:“你之前不是说往这个方向走么?”
中年人顶着陈恭的灼灼目光,差点连话都说不完整:“是,是!可现在……您瞧!”
他将罗盘递过来,陈恭一看,上头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根本停不下来。
陈恭自然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赔笑:“若小人没有猜错,这下面应该就是您要找的婼羌古城,它里头肯定有些东西存在,以至于扰乱了罗盘的指针,说不定正是您要的玉髓,可现在也因为受其干扰,小人根本没法找出古城真正的入口在哪里!”
众人举目四顾,但见黄蒙蒙一片沙子,将天与地的界限都模糊了,偶尔能看见的也是近处裸岩,所谓的古城遗址,半点都见不到。
陈恭问慕容沁:“你怎么看?”
慕容沁想了想:“主公,要不等风沙停了再作打算?”
陈恭皱眉:“但这里也没有可以避风的地方。”
他看回中年人:“我们是要继续走,还是就地停下,你给个准话罢。”
他的话轻描淡写,但对方绝不敢随意糊弄,中年人犹豫不定,生怕众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走了岔路,而自己更要因此掉脑袋,当下急得抓耳挠腮:“这,这……”
陈恭冷冷道:“好好想了再答。”
中年人生生打了个寒颤,脱口而出:“继续往前罢!”
陈恭:“你确定?”
中年人:“是是!小人来带路罢,从罗盘反应来看,应该就在这一带没错了,多转转总能找到的!”
陈恭:“那就走罢。”
众人继续往前,沈峤跟在后头,他回头看了趴伏在马上的晏无师一眼,迟疑片刻:“你现在是晏无师,还是谁?”
对方从衣袍下面悄悄伸出一只手,握住他执缰绳的手腕:“是我,阿晏。”
“……”沈峤无语之余,却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虽然救了晏无师,可内心深处,并不想与对方有过多接触。
晏无师性情大变之后衍生出来的所谓“阿晏”与“谢陵”,无论哪一个,在沈峤看来,都要比原主好说话得多,起码面对他们的时候,沈峤可以勉强当他不是晏无师,而是另外两个人。
突然地,前面有人惊声喊道:“主公,他不见了!”
第62章
这话一出,众人定睛望去,果然不见了中年人的身影,前方黄沙越发混浊,狂卷着在平地打旋,能见度降到最低,别说中年人了,沈峤甚至也辨认不出风沙之中哪个是陈恭。
慕容沁勉力上前拉住陈恭,高声道:“风沙太大,主公且到旁边暂避罢!”
陈恭咬咬牙:“不行,我们中间没有在这一带认路的,得跟紧他!”
这话刚说完,风沙就刮得更大了,抬头便可望见天乌沉沉夹着黄沙席卷而来,眼睛被沙子磨得眼泪直冒,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绝世高手也不可能与天地抗衡,只能将头巾披风拢得更紧一些,但风沙使得所有人寸步难行。
沈峤紧紧抓住晏无师的手腕,尽量弓着背减少前行阻力。
马匹受惊,不安挣动起来,沈峤一不留神,缰绳就从手中脱开,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马的踪影。
耳边风声狂啸,四目俱是迷黄。
“主公,往这边……”
沈峤依稀听见慕容沁如是说道,他快走几步上前朝那个方向赶过去,却不料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直接往下滑去!
下面仿佛是个无底深渊,坡度极陡,沈峤竟感觉自己下坠许久都没有踩住脚下实地。
如是过了片刻,他方才觉得坡度稍有减缓,沈峤一手按住身后石块,稳住身形,在斜坡上立身。
入目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这对于他而言反倒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原本在耳边呼啸的风声消失不见,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唯独下面传来呼吸声,急促而微弱。
“是谁在那里?”沈峤问道。
对方呼吸一顿,半晌,才弱弱道:“……是我。”
沈峤摸索斜坡走向,几个纵身跃向声音来源:“你怎么会下来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下坠之前已经及时松开对方的手了。
晏无师:“阿峤,我的手好像脱臼了,头也好疼……”
沈峤:“……”
脑子本来就有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不疼吗?
他只好走过去:“哪只手?”
晏无师:“右手。”
沈峤摸索过去,将他的骨头复位,对方闷哼一声,也没叫疼。
“你就在原地等我罢,我去前方看看。”沈峤对他道。
谁知刚要迈步,袍角就被抓住。
沈峤:“你现在起来走动不会头疼么?”
晏无师:“……嗯。”
沈峤不愿在对话上耽误太多时间,他也怕这里方向不明,回头未必找得见人,便道:“那行,我们走慢些,先找到陈恭他们再说。”
两人说话声调虽轻,却依旧有空旷萦回之感,可见此处应是在地底下,而且空间不小,说不定是洞窟一类的存在。
但这一切发生得有些离奇古怪,容不得他们不心生警惕。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块,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但这些石块并非随意存在,恰恰相反,沈峤弯腰摸了几块,发现它们切割平整,都有规整的线条,上面隐隐还有细纹,可知是后天打造。
晏无师:“婼羌?”
兴许因为摔下来时再次震伤脑袋的缘故,他的声线有些颤抖,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将“这里会不会就是他们说的婼羌”直接浓缩为两个字。
沈峤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