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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辰跺脚,十分惭愧道:“不说她武功,光她了得轻功,我已经望尘莫及了。”骆辰沉吟会儿,眉头似是打了结,“香盗的轻功究竟是什么?天下轻功不论季先生的梭龙行,剑宗褚掌门的草上飞,亦或是蝴蝶君的迷踪影,皆有不足,或上跳速度慢、高度差些,或飞行速度慢,身形诡谲的轻功则往往前两者都差些。即使阁主从万生心法中所学的地天诀将两者罅隙改进,仍不及香盗的轻功,这简直……不是人的身法。”
“她使得是两种轻功。”怀明墨风轻云淡地开口,屋里人闻言无一不惊讶,只见怀明墨肯定道:“天下能如此迅疾窜上高处的轻功只有一种,江湖失传已久的踏云步,别无其他。至于另一种……”他想及辛里对香盗过沧浪江的述说,自己整夜未眠回忆隐世山庄所有书册所载武功,仍没半点头绪,“这轻功口诀心法似乎并没纸笔记载,许是口耳相传也未可知。”
辛里开扇轻摇,理过思绪道:“香盗行事向来我行我素,究竟是谁请动她来盗取星宿剑谱?我实在想不出能请动她的理由,她是江湖人,又爱独来独往,连江湖中人至今也没见过她真容,请她出手的人是怎知她真正的身份?”
骆辰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冷哼道:“不管是谁,反正就是宫里那几位心存篡位……”
“住口!祸自口出不知吗!”郑丰年厉声制止骆辰,他是骆辰师傅,自有威慑,骆辰啧舌撇头没说下去。
怀明墨展颜轻笑,从容说:“屋里全是自己人,埋怨上两句无妨,出去千万不可说。”由着辛里替自己盘发绕发髻,怀明墨眸中透出一抹少有的坚毅精光,口气淡冷道:“不管是谁,他已经给我们请来个劲敌。郑大哥,近来多派点暗卫守住晚汀馆,这回虽然拿本假书骗过香盗耳目,可难保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
“属下领命。”
辛里替怀明墨仔细戴上白玉小冠,小声道:“我让覃先生盯紧各个王府,看谁与香盗有接触。”
“照你的说法去办,只是……”怀明墨万般无奈地长叹气,不抱希望浅笑道:“怕是他们根本不会与香盗正面接触,而且香盗是谁,长什么样仍是个谜。”
臧丽昨夜晚睡,听了这会儿子话,捂嘴连打哈欠,嘟囔道:“总比不查干等要强。”
怀明墨微愣,抬手制止欲要喝斥的郑丰年,语气疏朗道:“小丽说的是,是我想得复杂。想来红姑已经准备好早膳,我们围桌就着先吃点。”
晚汀馆平日里素来安静,但不及今日万一,怀明墨话并不大多,平时聚在一起用膳还是会说上两三句,眼下却自顾喝粥,心事似是重重。骆辰和臧丽起初说了几句想调节气氛,可大家都懒懒的不愿多说,便同冷了下来。
“雨总算停下来了,昨晚那暴雨大得实在吓人。”骆辰没头没脑地开口,怀明墨缓缓放下碗筷,目光移向昨日香盗离去的方向。
辛里自小在怀明墨身边打点服侍,莫说他对怀明墨是最忠心的,他也是最了解自家阁主心思的一个,“好在官府早做防汛准备,沧浪江才不至于决堤倒灌。只是……”他偷瞄眼怀明墨仔细听讲的神情,故意道:“如此来,只怕沧浪江水流会更湍急,好在昨晚香盗趁在暴雨前渡江,否则保不准不掉进江中。”
骆辰放下银勺匙,困惑不解看向辛里,“好端端的提及香盗做什么?她若真卷进江里倒好,省得我们要日夜守着,防她再三来犯。”
臧丽连连颔首,赞同道:“既是麻烦,才不关心她死活。”
郑丰年岁数已长,诸多事看得比较透彻,自然瞧出阁主心神不太定的原因,听到身边两小辈未辨菽麦的瞎话,暗里叹息。
隐世山庄进贼的事只有没几人知晓,却不知为何,没多久工夫已经传遍武林,半个江湖人都知道香盗夜访隐世山庄,怀明墨原有瞒下的意思,偏偏江湖传得沸扬。早膳刚吃完,食盘碗筷还没来得及撤下,隐世山庄家主季先生已派贴身婢女前来请人。
“青桃妹妹怎么今日得空贵步幸临贱地?”
青桃视若无睹地绕过一脸嬉笑的骆辰,没给半点好脸色瞧,迤迤然到怀明墨身前屈膝行礼,“少爷,季先生有事请您去一趟。”
怀明墨放下手中游西历记,撑着贵妃榻边沿缓慢支起身,客气道:“青桃姐不多礼,可知母亲找我为何事?”
青桃不露丝毫口风,笑盈盈开口:“奴婢不知,庄主的事哪里轮得到奴婢去打探。”
怀明墨温润淡笑,话不轻不重道:“青桃姐是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哪里会半点不知情,这话显然是在搪塞打发我了。”
青桃了解自家少爷脾气,平日说话似沐春风,性子又温和清泠,不像季小姐风火急躁,不管对方身份,待谁都很客气。所以话到刚才那份上,显然已生出一丝薄怒,“少爷冤枉奴婢了,奴婢是真不知情,奴婢前儿在院里忙事,是乔姑姑让我来请您的。事情估计有些严重,奴婢出来时正巧遇到季大爷和季二爷同时赶来,看着神色不大好。”
“舅舅?”怀明墨沉吟片刻,心中略有眉目,“知道了,劳烦青桃姐去通报声,说我马上便去。”
辛里亲自送走青桃,垂头丧气的回来,明显没问出别的有用消息,“阁主,季先生找你会不会是关于昨晚香盗之事?”
怀明墨没由来的心烦,有下没下捏着鼻梁,肯定说:“必是问昨夜的事,只是昨天没外人在场,他们又怎么知道了。”说着他叹气,眼底略有不豫之色,喃喃低声,“原本不想让他们知道的。”
骆辰憋不住话,觉得怀明墨话讲的好没道理,直言:“香盗敢暗闯隐世山庄,就该有准备会与隐世山庄为敌。阁主为何不愿让季先生知晓,难道阁主另有计划?”
“是几时起,阁主的计划要一一跟你汇报了?”
骆辰见辛里眉心一跳,回想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僭越,搔头抓耳忙要解释,“我不是这意思,就搞不懂阁主为何特别要维护香盗,哎,不说了。越描越黑。”
怀明墨轻笑起身,劝和说:“骆辰只是无心之失,别揪着不放。走吧,不能让长辈们等急了。”
第6章 第6章
没过多久,怀明墨已到松照馆院子外,院内格外安静,连平日里洒扫丫鬟偶尔的嬉笑声都闻不到半点。院门外只见青桃神色焦急地四处张望,不时来回挪步。
“少爷,你可算来了,乔姑姑已经出来过两回,我想着再晚些不等你来,得再跑一趟亲自陪你来了。”
怀明墨跨过门槛,脚下自若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他是个盲眼之人,“山庄里的长辈到齐没?”隐世山庄坐落在沧浪江畔,每逢江流湍急的日子,时常能听到浪涛声,虽不算太响仍旧盖住院子里洒扫的细微声响,使得怀明墨越发觉得松照馆静谧。
青桃轻声道:“季三爷刚进去。”
“知道了。”怀明墨平静淡然地往季先生书房走去,手心却微微沁出层稀薄的冷汗。他并不怕其他几位长辈,只担心这个比他大没太多的小舅舅,因为从小与他同玩到大,很多事瞒得过许多人,却瞒不过他。
屋外迎接怀明墨的中年妇人便是乔绍芝,服侍在季先生身边多年,在隐世山庄虽不是主人家,可身份远比普通奴仆要高,平时为人严肃不苟言笑,奴婢小厮在她面前都不敢太造次。
“少爷。”绍芝往怀明墨身后看了眼,见他只带辛里前来,心中微觉疑惑。
怀明墨心思灵敏,笑说:“骆辰他们被我派去办事了。”
绍芝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也没对怀明墨的话有疑,颔首才想开口关心两句,屋里传来宛若黄鹂清灵声音,“是明墨来了吗?赶紧进来吧。”
虽说刚下过场暴雨带走不少暑热,可八月的天到底还是闷热的很,季先生书房里的青花瓷缸还没挪走,只是放在里的冰山比平常小许多,因怀明墨身子受不住寒,所以季先生特意叮咛如此做。
怀明墨一进屋就欲行礼拜过家中长辈,却被季肃善虚扶拦下,“坐吧,平时没外人,我们不那么讲究。”季肃善生性儒雅,总是一副书生打扮,秀俊的长相让人很难看出是个使剑高手,但托住怀明墨的手显然能看出是个练家子。
“哎,二哥别拦他,你不讲究,我在意啊。”季铎瑞笑嘻嘻道,没半点长辈的样子,“他来找我可从来不行虚礼,难得今天你们都在,不然我都享受不到。”
“明墨,你旁边坐。”季先生慈爱地看向怀明墨,白了眼没点正经的季铎瑞,又唤绍芝端来已经放温的莲子汤。
季铎瑞才安静下来,见自己被差别待遇,气恼不服道:“二姐,不公平啊。凭什么不给我准备碗甜羹。”
季肃善看眼自个小弟,已经过而立的人,偏生脾气不改从前,忍不住讥刺道:“瞧你这说话的中气,用不着进补。”
怀明墨生性冷淡,虽在季铎瑞跟前会放开些,但眼前长辈众多,难免不大自在,越发乖觉道:“母亲找我有事?”
季先生睨了眼端坐在自己左侧的大哥,沉默斯须,敬重道:“大哥,此事既是你从江湖上听来,还是由你来说吧,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季念先放下手中茶盏,摇头失笑道:“音童这话说得严重了,你才是隐世山庄家主,庄里大小事哪件不该你管。再说这事,你更推脱不得,现在江湖上已经流言纷争不断,过不了几日,怕是会乱啊。”
季肃善挥着翠玉折扇,轻笑道:“这香盗的轻功实在了得,夜游隐世山庄,我们竟没人发觉,若非江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我还真不知道还有小贼敢来隐世山庄做梁上君子。”
“香盗昨晚来晚汀馆并未得手,所以我才没急着告诉母亲。只过一晚江湖已人尽皆知,我倒真是始料未及。”怀明墨心中惊疑,完全没料到江湖风声传谣如此迅速,更猜不到香盗传出的目的为何。
季先生慈和说:“与你无关,恐怕谁都想不到,香盗会如此大胆。”
季念先神色凝重开口:“他究竟从你那盗走了什么?”
“星宿剑谱,不过是本假剑谱。”怀明墨原以为他们已经知道,被问得略有些莫名其妙。
“他一个江湖人,盗取星宿剑谱做什么?”季铎瑞深知剑谱中秘密,所以心中不免生出疑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一份与朝廷有关的名单账册对江湖人士的用处。
“只是星宿剑谱?没别的么?”
怀明墨瞧不到众人表情,但隐隐觉出不对,狐疑问:“难道江湖谣传的不是剑谱?”
季念先猛拍身边檀木方桌,愤愤厉声道:“若是剑谱就罢了。”他稍稍压下怒火,犹是愤慨,“江湖传言他从隐世山庄盗走了张藏宝图,称是前朝遗留的宝藏。外面纷纷在传,当年季家帮先皇打天下时发现前朝藏宝图,因贪财而未上交先皇,实在不堪入耳。”
季音童刚听闻谣言虽也气恼,到底是当家做主的人,脾气远比季念先要稳重,劝说了几句,正色道:“说季家贪财也就罢了,我担心传到宫里变个味,影响到贵妃娘娘失圣心。”
季铎瑞收敛放荡不羁的笑意,神色严肃道:“怕是传出此话的人意图就在这,季家不愿呈上藏宝图,明面上看是贪财,深层去想是对君不忠,孟帝生性多疑猜忌,难免不会想季家要这财宝目的。”
季肃善缓慢扇风,冷笑道:“皇帝恐怕早已忌惮季家,别忘了当今太子是贵妃娘娘长子,午夜梦回间估计早惊醒过多次,生怕身旁的贵妃下狠手弑君夺位。绾妃忽然崛起,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