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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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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生慵懒道:“还有呢?”

张口要说,可辛里不由一咯噔,顿觉自己像虚生下属在汇报事,平白被虚生得了便宜。辛里清了清喉咙,硬气道:“玄机阁所查出得不过是皮毛,里子是什么,我还想请教呢”

虚生先是一愣,旋即笑着又问:“那你可知丁子胥使了什么手段,拿捏住那些个女子?”

吃口茶润喉,辛里冷笑地开口:“听说合欢斋有味秘制□□,名为幽欢盅,一旦用在女子身上,无药可解。可是其药性为何?症状又是什么?实在难查出来。”

有些话原不该在女儿家面前说,但沉香整日在虚生身边,杀戮见过无数,青楼上过不知几回,当真女中豪杰。所以虚生在她面前也没忌讳,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全给沉香透了底。虚生是无所顾忌,可辛里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来。

虚生管不到辛里感受,张口便说:“这算哪门子□□,用来控制人的媚药罢了。只那味药确也独特,以人为药,季德勤尝了这一整年,性情能不变呢。”看眼面红耳赤的辛里,再看沉香面如常色,没半点羞怯。

“与服用幽欢盅的女子多有接触,会有性命之忧么。”辛里一字一顿道,期间不时暗觑沉香脸色,担心会被误会了去。

“无碍,只是性情不坚定者,容易被拿捏。”

辛里擅于观色,虽说虚生的情绪比之怀明墨更不易察觉,细微动作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到一二,比如虚生不耐烦时,会如现在这般摩挲起手串。东拉西扯套出些有用消息,他不敢得寸进尺,识相地道出来意。

原来辛里打从开始就不信是沉香错手杀人,但碍于当时季先生都在场,不好上去一验究竟,且他略有些不自信,怕自己去验查也查不出来,便想着找虚生同去。辛里似来邀功,得色地看向沉香,“季二爷没看出破绽,何况是我,所以想着找你去。”

虚生点头当即应允,“说来我也有些好奇,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瞒过季二爷的眼睛。”

接近晚膳时分,厨房小厮正在往没小厨房的各院厢房送吃食,晚些走免不得会遇上,辛里草草说过两句。为避免碰到人,他特地绕进竹林小路,等送食的小厮走过很久,再三确定无人,他才匆匆离开,等回到祠堂外,正巧赶上里头几人罚跪完出来。

寒冬腊月在祠堂跪上一个时辰并不好受,不过前有婶娘送蒲团,后有友人赠驱寒丹药,几人吹了半晌冷风,除了腿跪得有些麻,其他倒也还好。

季德勤最后个从祠堂出来,依旧板着脸,没和弟妹交谈半句,牵起在院里静候的狄凤就走。

“嘿,大哥还真记上仇了?”肚饿得厉害,季德恩冷地瑟瑟一抖,裹紧大袍,怨道:“莫不是他一意孤行,我们今天犯得着受罚吗?”

季博儒素来不惧寒,刚服过药丸,现下又走动一会儿,身子热和许多,便把自己的狐毛皮大袍脱下给怀明墨披上。边看顾怀明墨身子,边看向季德勤背影,神情凝重道:“德勤哥实在奇怪,像变了个人。”

怀明墨面带愧色,“是我的错,非要与大哥争辩,才会累及你们。”

季博儒揽住怀明墨,话里既是宽慰也是实话,“不干你事,没有你跟他争锋相对,我一样会辩驳上两句。他适才的模样,简直是要把沉香给吃了似得,不分青红皂白,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季德恩点头如捣蒜,想到季德勤不饶人的样子,又见方才他出来连招呼都不打,实在失了体统。在客人面前兄弟间争得面红耳赤,已是十分不妥,如今私下里情面也是不顾了,毕竟是自己亲大哥,还得尽力劝上两句,便也不与季博儒和怀明墨多言,告辞后匆匆沿着季德勤离开的小路疾步而去。

挥手送走季德恩,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季博儒还是没走,拖着怀明墨攀扯许久,说得口干舌燥嘴角起皮,仍没等到辛里张口。她恨恨地盯着那张像蚌壳样紧闭的双唇,直想把他扔进一锅沸水里去煮,又磨了好一阵子,实在熬不过咕噜直叫的肚子,才打道回府。

等周遭人走尽,怀明墨才道:“你去找过他了?”

辛里搀扶腿麻未好的怀明墨慢行,低声说:“见了,滑不溜丢,半点不肯吃亏。”

怀明墨笑了下,“他哪回吃过亏?占尽便宜,还爱卖乖。”沉默斯须,他脸色晦暗道:“他怎么说?是狄嫂嫂有意陷害沉香么。”

陪怀明墨回晚汀馆的一路,辛里半字不差地把虚生所言所疑述完,怀明墨听得容色越发阴沉,等他俩走到馆外时,那张黑脸简直像抹过碳灰般难堪。管事妈妈正巧在院里训新采买的小丫鬟,瞧见怀明墨回来,便想笑迎,刚走前两步,注意到那神情,顿住脚犹豫不前。

之后晚汀馆保持缄默了好长时间,自从红姑被撤换后,馆里人渐知自己少爷的脾气,是个极有主张,内里绝不像表面这般和善,所以当夜谁也不敢去主房,没人想要触霉头,自找麻烦。

如此也省去怀明墨打发人的麻烦,他如常在戌时过后,子时一刻灭尽屋里烛火,紧接着跟辛里同从后窗翻出,悄声无息地赶到停放刘申尸体的荒僻院落。

彼时冷霜色的月光无声打落在院中,洒在虚生月白流影缎外衫上。他背手仰天而望,闻得身后声响亦不回头,良久道:“你们赶得巧,晚些来,我等不到你们,就先进去了。”

怀明墨淡笑摇头,肯定地开口:“有心为沉香洗冤,你就不会独自进去。”

虚生缓步走到怀明墨身边,见他只着了单衣薄衫,唇色冻得有些发紫。忙不迭给他输去写真气,像有先见之明地拿出件貂毛围脖的大氅,眉间微皱道:“你以为玉琼生是仙丹妙药吗?寒冬天穿得这般少。”说话间虚生冷眸扫向辛里,看得辛里直发毛。

怀明墨由着虚生帮自己绑衣带,眸中柔情笑意渐浓,“不有你替我准备着。再说穿多出来不方便,容易被我那院里人发现。”

“怎的?你院里人还敢拦你去路不成?”虚生跟着怀明墨步伐,比肩而行,回头冲左右张望的辛里揶揄道:“不用找了,沉香去山庄外办点事,没跟我来。”

冰冰凉的双手被塞进个手炉,怀明墨心头柔暖,轻笑道:“你有心了。他们确是不敢阻我去路,可到底人多口杂,保不齐谁先去通风报信。今日下午已闹得这般剑拔弩张,何必要大半夜的再来一回呢。”

停放尸体的屋外,有个家丁倚墙倒地,像酒醉靠在墙边酣睡。辛里蹲在旁探了下鼻息,提着的心轻轻落下,“明日恐怕避免不了一场风波。”

“等他们醒来,必会守口如瓶,绝不敢透出半点今晚的事。”虚生眉目微动,推开半掩的门,径直而入。

怀明墨紧跟在后,笑道:“你怎这般肯定?”

虚生屏息如龟挪地接近刘申尸体,嫌恶地解开皱巴的衣衫,从腰间扯下个布袋,取出数块白帕子,试图把十指裹起。

去过枯草庐的人,对虚生没有不了解的,辛里摇头道:“我来吧。”说罢,他利索地解开内衣袋子,一条横跃过腹部的伤口呈到人眼前,口子极细,莫不是有处被季肃善掰开瞧过,致使血如泉涌留下痕迹,放到现在想要找到伤口也是难事。

虚生往后挪了两步,微向前倾,小心翼翼地躲着。忸怩了好一会儿,怀明墨忍不住嘲笑说:“不如我去请秦仵作来。”

被人一激,虚生逞强道:“掰开瞧瞧。”

辛里依言行动,只见里边的伤口极深,且不像被人用利器割破,再想往里瞧,容易对尸体造成破坏,如此才作罢。收尾的事仍是由辛里来做,他小心地帮尸身穿戴好,才围坐在桌旁虚生为他空留的位上,迎着十二月的渗人寒风,发髻被吹得松散,越发显得狼狈。而背对风与他对坐的虚生,有冥象神功护体,似很享受这烈风袭人。

“窗……关小些吧。”辛里冻得直哆嗦,说话都成不了句。

虚生睁着无辜地黑眸,连眨两下,歪头似有不解说:“为什么?”他转头看向裹得严实的怀明墨,笑问:“你还觉得冷么。”见怀明墨摇头,又转看辛里,讲道理道:“屋里血腥气太重,明日有人来抬尸送走时说不准会发现,先散去些味吧。”

停放尸体的屋子里没血腥气才怪异吧,辛里在心底咆哮,但迫于怀明墨和沉香两层压力,不得不伏低,“我闻这味去得也差不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详谈如何?”

虚生四下张望,又往屋外看了许久,“这不错啊,用不着换地方。再说大半夜谁会来这渗人的地方,安心。”

不知是受冻还是气得,辛里直想呕血,不时瞟向怀明墨求救,奈何他瞧不到。辛里心中叫苦连天,垂死挣扎道:“刘申既是冤死,怨气大,久呆唯恐对活人不利。”

虚生拊掌道:“你提醒我了,我是该为他超度下。”话没说完,他已拿下佛珠,煞有其事。辛里见状,脸色惨白发青,真是要昏厥过去。

“饶过他吧。”怀明墨苦笑摇头开口,打算替辛里说上两句,可想到自从辛里打起沉香主意,虚生便日夜惦记要整治他。又想要自己这时多说几句,依虚生的性子,自己说不准是在火上浇油,索性只轻巧说出四字。

虚生看来怀明墨面上,也没打算把辛里一次往死里捉弄,手腕挥动,掌风即出,掩上木窗只留了小条缝透气去味。忽然他说出句惊人的话来,“在梁上待久容易背疼,季先生下来一说?”

房梁上果然传来一声清丽哼笑,季先生迅捷翻身落下,拖过张圆凳坐在怀明墨和虚生中间,逼得虚生不得已要往辛里那挪移小半尺。

季先生挥手招呼两个立似木人的小辈,“你俩别傻站。”

“母亲怎在这?”怀明墨惊疑的问道。

虚生处之泰然,鸡同鸭讲般回答:“原来门口两家仆是季先生放倒的。”

“你既然开始便知我在,怎么不早揭穿我,非要到拖到这时候?想叫我在房梁上多待会儿么。”季先生目光灼灼地看向虚生,似要在虚生张口前相处答案。

怀明墨回忆了下刚发生种种,了悟开口:“所以刚才开窗散味,不仅为捉弄辛里,更想确定房梁上是什么人?”

“我哪有空捉弄他。”被明说出来,虚生有些窘迫,他很快恢复清冷样子,解释道:“我进屋瞥见地上脚印,便知是个女子。刚屋里的血腥气太重,闻不出是山庄里哪位。”

季先生耳聪当然知虚生暗里所指,又有些困惑,“你怎确信是我,而非我家小女。”

虚生忍住往辛里身上撒粉的心,站起身走到窗边,迎风而站,这才缓过气,委婉道:“季小姐没这么好耐心。”

听外人如此说自己女儿,季先生非但不气,反点头应声,连连叹气,“我这女儿确实不成器。”说话间她余光瞟向怀明墨,咬牙切齿道:“家里余下几个小子也是叫人头疼。”

怀明墨听完,默默垂下眼帘。季先生看似说得咬牙切齿,却没半点怒气,满眼是对小辈的宠爱。

“季小姐缺少些历练,再说年岁还小,过些年就好了。况且季小姐眉目间已有季先生风范,想来将来差不到哪去。”虚生这话不全是恭维,经多日的观察,他发现季博儒虽武功尚弱了些,性子还不足够沉稳,但行为处事渐与季先生相似,将来必成大器。

眼见话题扯远,季先生敛起笑意,直盯虚生黑眸,道:“有查到什么?”

虚生笑容可掬地直视回去,慢慢道:“我还想问季先生高见呢。”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房梁,他笑得越发和煦。

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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