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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书立马给他夹回去,摇头说道:“我虽然没吃过,却知道是什么,你少诓我。”
简浩被拆穿,丝毫不觉羞赧,反而挑明了说道:“怕什么?就跟兔子肉似的,又香又嫩。”
“我也没吃过兔子肉。”
简浩惊,“你是吃啥长大的?”
“我家穷,买不起。”黎书直白地应道,语气里听不出真假。
然而简浩却当了真,他拍拍黎书的肩膀,豪爽地说道:“以后跟着爷,有肉吃。”
黎书咧了咧嘴,笑得可假。
简浩捏了捏他的脸,笑骂道:“你小子……”
他看着那盘没动过几口的青豆炒田鸡,回过头来又劝,“真的,你尝尝,田里捉害虫的青蛙肯定不能吃,这个是专门养来吃肉的,吃了也不用自责。”
不得不说,这话确实说中了黎书的心思。
黎书狐疑地问道:“真的?”
“佘老,您告诉他是不是真的。”简浩很快找了个帮手。
佘老笑呵呵地应道:“没错,你们来的时候可曾经过偏院?那片荷花池是专门用来种莲藕、养田鸡的,咱们小少爷喜欢吃这个。”
黎书脑子里琢磨着他说的“小少爷”是何许人,手上夹起一块田鸡肉,试探性地吃了一口,眼睛一亮,“唔,好吃,真好吃!”
简浩哼了一声,顿时变得得意起来,“我还能骗你?说起来,你还真以为是青蛙才不吃的?”
黎书一边狂吃一边含含浑浑地应道:“我自小跟在祖父身边长大,祖父时常同我讲起农事,祖父说所有的灾难都不是空穴来风。”
简浩虽然想不通“青蛙”和“灾难”之间的联系,却还是装作很懂的样子点点头:“我奶奶也跟我说青蛙是益虫。”
黎书不由地看了他一眼,暗自想道:这位小世子看着不着调,三观却正得很——不愧是他看中的朋友!
然而简浩不过正经了一秒,便腆着脸向佘老提议道:“下次咱们用辣子炒好吧?辣味田鸡也是超香的。”
佘老笑呵呵地应道:“盼着您常来。”
***
傍晚时分,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告辞,以秦渊的身份自然是不用亲自去送的。
此时,他正和几位心腹在偏厅内谈论林府的处置问题。
“自从林老将军去世之后,林家真是越来越拿不出手了。”顾飞白听说了酒宴上的事,不屑地讽刺道。
林明知点头应道:“殿下,属下也觉得若是扶林二公子上位,事情办不办得好放在一边,一个不慎或许反而会坏了咱们的事。”
顾飞白眨了眨眼,“有这么严重?不然换一个?”
秦渊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林家,用不得了。”
林顾二人吃了一惊,继而十分信服地抱拳应下。
平王殿下短短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一个家族的命运。
就在这时,二管家提着衣摆匆匆赶来,面上一片焦急之色。
秦渊眼中并无波澜,倒是顾飞白惊讶地问道:“二管家这是怎么了?客人们可都送走了?”
二管家跑到偏厅外面,听到这话,顿时苦了一张脸,“殿下,方才简府的车夫叫人递话,说是他家小世子一直没从府中出去……”
“啪”地一声,上好的樟木桌面硬是被秦渊拍出一道裂纹。
顾飞白吓得一哆嗦。
二管家额上的汗珠刷地一下滚落下来。
第9章 上元·平王窝火
【被扔进了莲花池】
虽说是甜酒,喝多了还是会上头。
黎书第一个顶不住,歪歪扭扭地趴到桌子上。
简浩和佘老一起把他弄到西屋里,那边整整一排屋子都是卧房。
佘老选了最边上的一间,里面十分干净,想来常有人打扫。
更为奇特的是,靠着墙的半间屋子都是炕,简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大土炕。
炕上铺着又长又宽的席子,上面垫着软布,边上围着一圈光溜溜的炕沿,看上去既舒服又好玩。
简浩把黎书一扔,自个儿先爬上去滚了好几圈,“我也要睡在这里!”
佘老特意问道:“小公子可提前跟家人打好了招呼?”
在大土坑的诱惑下,简浩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来之前就说好了,我说我没住过王府,这次要住一下!”
佘老笑笑,并未怀疑。
官员们之间的同僚宴常常会有客人留宿,或者是酒吃多了不便行动,或者是话未尽兴夜里续桌,总之这种事并不新鲜。
简浩心虚,生怕被赶走,于是便滚到最里面,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假装自己已经睡熟了。
佘老忍着笑,从对面的躺柜里抱出两床被褥。
老人家慢吞吞地铺好了厚实的褥子,又把棉被卷成筒状,两套挨着放在一起。
简浩眯着眼,从缝隙里偷偷看,一边窃窃地笑着,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决定,暖暖和和的被褥就已经铺好了。
佘老轻手轻脚地端来清水和干净的布巾,然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简浩借着微弱的亮光看到老人家关门的动作,蹭地一下便蹦了起来。
他兴奋地在炕上跳来跳去,一边跳还一边小声叫唤——感觉就像去农家院旅游一样!
原本这个寒假他已经跟哥儿几个约好了,过完年之后就去郊区住几天,奶奶那边也打好招呼了,没成想,年还没过,他就来了大夏朝。
奶奶听到他出事的消息之后一定很伤心吧?还有渣爹,至少会有一点点难过吧?
想到这里,简浩的情绪不由地低落下来。
他光着脚跑到地上,胡乱洗了把脸,又沾湿了布巾给黎书擦擦脖子擦擦脸,一边擦还一边嘟囔着:“小爷我可真是中国好基友……绝对是天下第一!”
这家伙只顾着自恋,丝毫看不到黎书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眉头直皱。
被窝里十分暖和,还带着一股暖烘烘的味道,简浩兴奋地滚来滚去,心里一个劲儿地冒坏水。
等着王府里的人都睡着了,他就去外面探险,最好能找到那个冷面王爷的房间,给在脸上画个大笑脸!
哈哈哈哈!简浩被自己的主意给乐坏了,越想越觉得好玩。
结果,他想着想着,就给睡着了。
***
简浩在这边睡得安稳,却丝毫不知道,整个王府为了找他,都快要掘地三尺了。
此时,王府前厅灯火通明,平王殿下坐在主位,脸色黑得几乎能滴下墨来。
简羽去而复返,此时正在厅中急得转圈。
二管家垂着手,像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恨不得让自己隐形。
大管家在外面跑来跑去,把下人们全都召集起来,细细地询问有没有人看见过简浩。
顾飞白带着府兵细致地排查,假山上、树阴里,甚至连后院的牡丹园都让他们翻着看了一个遍。
分散到各处去搜的小队一个接一个地跑回来禀报,耳边传来的全都是“某某处未曾找到”、“某某处没有”的声音。
秦渊突然站起来,大跨步地朝厅外走去。
所有人神经一紧,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股紧张的情绪。
然而他刚刚走到前庭,恰好听到一位侍女细声细气地说道:“奴婢、奴婢陪少爷在偏院玩耍时,看到两位眼生的小公子朝着莲池那边去了……”
大管家精神一振,扬声问道:“可曾看清那两人的模样?”
年轻的侍女吓得快要哭出来了,战战兢兢地说道:“一位、一位约摸是番邦之人,肤色白皙,头发似乎是棕色,有些卷……另一位,也、也很白……“
大管家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问道:“你确定是莲池的方向?”
侍女虽然害怕,却依旧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简羽疯了似的朝着外面跑去,尽管他并不知道王府的莲池在哪里。
秦渊也沉着脸,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冷着声音吩咐道:“在附近仔细地找,若是没有,便把池水放干了,荷花全拔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大管家一边擦汗一边连连称“是”,心里却拔凉拔凉的。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做了最坏的打算,然而,这可怎么办呢?
平西将军府唯一的嫡子、安雅长公主的小世子,竟然在平王府上出了事!
偏偏是平王府!
想必,当今圣上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吧!
如果他家王爷被扣上破坏邦交的帽子……接下来的事,没人敢想。
*
与此同时,殿前坊中书舍人家里丢了小公子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明明大清早出去要去书院,晚上快要落钥了还没回来。
若单纯是中书舍人家的小公子也就罢了,更为重要的是,那可是当今圣上看中的人!
听说,年前圣上亲自下旨,把人从江南叫过来,订好了二月二一过就要送到宫里去。
没成想,上元节还没过完,人就给丢了!
平王府偏院,满池的水全给抽干了。
刚刚显出新芽的荷花也给拔了。
叽叽呱呱的田鸡全部捉出来,挨挨挤挤地圈在竹笼里。
住在偏院的小少爷被惊动,睁着朦朦胧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叫了声,“父王?”
秦渊却没心思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池底,直到一个个圆胖的藕节都被挖出来,还是没有看到类似的于人形的东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平王殿下,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顾飞白赶来回报,“除了佘老的院子其余全部检查了,并未找到简小世子……”
“佘老的院子?”
秦渊眼波一转,似乎想到什么,抬脚便朝着那边走去。
身后一群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
房门被平王殿下一脚踹开的时候,简浩睡得正香。
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被人掀了被窝,冷嗖嗖的空气直往脖子里钻。
“唔,才几点啊?再睡会儿……”简浩闭着眼睛去抢被子。
没成想,被子没抢到,自己却被人像被子一样夹在胳膊底下,抱出了屋子。
黎书也被大管家叫起来,整个人迷迷糊糊,叫了声,“姐夫?”
大管家简直要哭了,“姐夫什么呀姐夫,您快回家吧!老相爷找不着亲孙子差点撅过去呀!”
黎书呆呆地“哦”了一声,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
另一边,平王殿下面沉如水,胳膊底下夹着个大活人就像夹着本书似的,任凭那个家伙如何挣扎扭动,他的脚步却丝毫不显凌乱。
此时,他正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简羽搓着手跟在后面,既庆幸又心疼,连带着还有着说不出来的心虚。他张张嘴打算替自家弟弟求个情,然而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口。
再说简浩,原本睡得正香,突然被人从炕上拎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此时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瞬间便清醒了几分,等他刚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嗖地一下,掉进了湿哒哒的淤泥里。
确切说,是被人扔的。
满院子的下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就连那位一直处在状况外的小少爷也惊讶地捂住了嘴,黑黢黢的眼睛愣愣地看看秦渊,又看看简浩。
“唔……”简浩从泥水里爬起来,不自觉地咳嗽了两声,抹了把脸,睁开眼时,首先看到了满院子的灯笼,还有好多人。
耳边传来“呱呱”的蛙鸣声,他循声看去,恰好看到一只只肥壮的田鸡正在竹笼里蹦蹦跳跳。
旁边,还有堆成小山状的一大堆莲藕。
简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