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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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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大臣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礼部尚书将他扯到一旁,问道:“昌王殿下身在何处?”
他的声音虽刻意压低,语气却急迫难耐,柏云峰迎上他的目光,道:“昌王殿下今日身体不适,护卫陛下的任务由我代劳。”
兵部尚书也跟着问道:“柏将军,那你倒说怎么办才好?叛军来势汹汹,却不让守军动刀剑,士兵们也很难办啊。”
柏云峰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不要伤人的命令是他下达的,毕竟义军曾与他并肩为战,他总不愿痛下杀手。然而,眼看守军且战且退,全然抵不住义军的来势,他的心下也愈发焦虑。
昨夜他明明已叮嘱秀川,稳住义军,然而,他那不成器的弟弟终究难当大任,没能阻止叛乱,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
高台之上,建帝也皱起了眉头:“为何还没有将这些人赶出城去,朕早就说过,不要同江湖人打交道,以免埋下祸根。”
九年前的警醒,一语成谶。年老体衰的皇帝并不知道,他脚下的神州已沦入熊熊战火,万劫难复。
头顶的云层愈发积厚,低低地笼罩在都城上空,将初生的太阳裹进厚重的氤氲中。
天色泛起铅灰,像是被一团黑纱网罗,粘稠得令人透不过气,只有北方的天际露出几颗星星,黎明时分,星光未逝,罕见地排成一线,
义军之中有人忽地停下脚步,仰起头眺向天际:“你们看,是九星贯日。”周遭的人闻声,纷纷远眺。
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了那一声震颤。
北方的天际,有赤红色的天火的涌起,像是连成一线的星辰射落了太阳,残渣砸向地面,激起的烟尘化作厚云,将天幕彻底遮蔽。
九星贯日,国之将覆。
*
人群中传出高呼声:“现在不反,更待何时!!”
义军如有天助,势头愈发凶猛,已冲到长街尽头,与祭坛尚有一道城门相隔。昭阳殿横亘在远处,遮蔽了半扇天光。
远远地,可以看到城楼上身披龙袍的国君,身影盖在屋檐的阴翕下,只有一个模糊的点。
贵如天子,在这浩瀚的苍穹下,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斑点罢了。
义军之中,一名弓手搭起羽箭,瞄准了那个斑点。
他的箭距离目标实在很远,百尺高阁矗于云端,飘渺难及。然而,他将平生气力注入箭中,银色的羽矢划出一条干练的轨迹,穿过浩浩人群,泱泱战火,竟一路驰向天际。
昭阳殿上,群臣惊起。
他们眼睁睁地望着箭矢从天而降,瞄准城楼正中央,几乎要刺入建帝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柏云峰拔剑迎上,将箭矢当空斩成两截。
弓箭手也看到箭的去向。
他平生励图弓道之极,练就一身百步穿杨的功夫,和一双如鹰隼般尖锐的眼瞳。
他的眼里映出的最后一幅画,便是那高阁中的场面。建帝从轿椅中跌落,惊魂未定,身后群臣惊慌失措,作鸟兽状四散开来。
他想,原来这就是大禹国的国君。如此孱弱,如此惶恐。他所遭遇的每一个敌人,都比此人更有胆识。
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这样的禹国,覆灭又有何妨。
这是闪过心间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刻,他的心口便被四面八方的羽箭洞穿。
守军已锁定刺客的位置,无数利矢从城楼上降下,万箭穿心,将他的胸膛射成筛子,留下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他仰面而倾,但从背后穿出的箭簇竟将他的身体支在半空,使他没有倒下。
他的鼻底已没了呼吸,眼中也没了光芒,但他仍然立在地上。手臂高举,擎着一张圆月般的弯弓。
宛如一面旗帜。
守军终于接到军令:“一切逆党,统统格杀勿论!”
城墙上的士兵恭候多时,终于亮出弓箭。
银色的箭雨从义军头顶落下,血光四起。
义军踩着同伴的尸身,继续往城门口集结,以身躯为重锤,前仆后继,不断冲击瓮城的大门。
与此同时,狄府的宅院中,阵阵罡风翻腾,飞沙走石,狄冬青被风掀倒在地,几乎寸步难行。天星的身影已被黑烟所吞噬,几乎看不见轮廓。
他的眼前是一片凄迷的沙浪,耳畔是愈发凄厉的兵戈声。这座逾越千年的古都,已化作人间地狱。
他咬着牙关试图起身,却被骤起的风再一次挡回。
——难道,真的再无希望了吗?
*
这时,他看到了。
在黑云翻涌的天穹之下,在漫无边际的长夜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迎风向前。


第198章 剑挑乾坤(一)
狂风遮蔽了天星的视野。
在风眼中央,最后一线天光也被乌云吞没,时间近乎于止,黑暗无边无际,光明仿佛从不曾降临这片大地。
天星在哭,稚嫩的脸庞上有泪水划过。
在漫长得宛若永久的瞬间,他看到自己的身影行于火海,手中的利刃已沾满鲜血,仍在不住地斩下,所过之处,刃底皆是亡魂。
他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的面目竟如此可憎,他在人们的脸上看到惊恐与厌恶,那些人都曾是他的亲族。他想要喝止自己,然而,人影并不听从他的劝诫。
冷钩落下,却是落在他的身上,撕开皮肉,穿透筋骨。
疼痛是如此可怖,在今日之前,他从未切身体会过。他的脏腑支离破碎,皮肤鲜血淋漓,却不能够死去,他不得不清醒着,一遍遍重温这痛苦。
然而,他的身边已空无一人。
他将身体蜷作一团,却仍觉得冷,寒意从四面八方贴来,啃噬他的每一寸体肤,母亲便是在这样寒冷的水中葬身的吗,血肉铸成的身躯,怎能受得住如此折磨,他们不过是凡人,怎能与上古神祗相抗。
在愈发模糊的意识中,他终于忆起自己追随崇明教的理由。是了为反抗加诸于五溪人的重担,为了挣脱命运的枷锁。
然而,他终究还是输了,此时此刻,在弥天的风暴中,他终于窥见幽荧元神那澎湃的瑰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将躯壳拱手奉上,等待意识归于虚无。
这时,他感到一阵暖意从脚畔传来。
那感觉细小却明晰,仿佛有人在天地间凿开一条缝,让一线光芒漏进黑暗,倾照在他赤裸的脚踝上。
他撑开眼睛,低下头,在废墟中看到一个人影。
这人深陷淤泥中,黑色的衣衫沾满泥土,脸颊上的纹路被灰尘填满,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形容宛如鬼怪。
但他并没有鬼怪那般自由无束。他佝偻着,匍匐着,指间凸起的骨节扣在地缝中,一寸一寸地向前攀爬,每前进一毫,都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天星记得他,他明明已经身中戾毒,急火攻心,动弹不得。他的眼睛被石灰灼烫过,明明已无法视物,眼窝中只剩下两个晦暗的浊孔。
可是,他竟用孱弱的四肢撑起全身的重量,从泥里缓缓站立起来。
他看上去是那么消瘦,手腕苍白,颈侧有青筋凸起,宽松的衣衫勾勒出肩背的轮廓,宛如刀削一般尖耸。他的每一步都踉跄着,仿佛稍纵片刻,就要融化在这片幽晦的天地间。
可他的双手却是暖的。
一双柔软的掌心,缓缓覆在少年人的手背上。
低哑的声音贴着天星的耳畔响起:“你已经承受得足够多了,还是交由我来吧。”
被这人抚过的肌肤,好似被甘霖浸润,舒畅不已。撕咬骨肉的猛兽松开獠牙,疼痛渐渐退去。
天星怔怔地望着身边的人,他看上去疲惫又残破,浑身沾满污垢,眼底晦暗无名,仿佛将世上的全部苦楚都尝过一遍似的。
可他的声音竟是如此温柔。
竟像是在梦境中见过的神祗一般,沾满俗世的污垢,愈是丑陋,便愈是神圣。
“卢正秋……”天星怔怔地开口,“为什么要救我?”
“为了……赎罪……”
天星没有听清他的话,下一刻,肩上被他轻轻一推,脚底一滑,从风暴眼中滑开。
周遭的世界重新回到视野中。天星看了看脚底的大地,他还站在废院祠堂前,不远处是沈昭云的尸身……本该如此,但理应死在他手下的人竟撑着身体坐起来,侧着头望向他。
“天星,方才你竟然直呼长辈的名字,未免太有失礼数。”
他眨了眨眼,迎上沈昭云的目光。这人明明被他所伤,脸上却并无怒意,反倒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臂,虚虚地向他张开。
“你已独行太久,累了就过来休息吧。”
他的眼中终于涌出泪水。
热泪滚烫,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将残留的寒意驱赶得一干二净。他挪动双脚,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似的,摸索着,踉跄着,扑进咫尺外的怀抱中。
沈昭云在他的背上轻抚,使他颤抖的肩膀渐渐平静下来。
他埋在对方的胸口,听见沈昭云的声音喃喃道:“……真是了不起。”
他不禁一怔,再次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野,凝向卢正秋的背影。
他的意识终于清醒,也终于明白了方才发生的事。在息壤即将侵入他的身体之前,卢正秋将他推开,转而将礼器握在自己手中。
狂风并未停止,反倒愈发汹涌,无穷无尽的黑雾不断从方鼎中流出的,像一条倒淌的河,卷起漩涡般的波浪,向上空不断倾注。
停泊在枯枝上的乌鸦惊飞起,漆黑的羽翼汇入天幕,在云层中凿出一个小孔。
小孔之中,突然泻出一道惊雷。
雷声低沉厚彻,余音灌耳,像是从上古洪荒中传来的一声召唤。
卢正秋的身体微顿,仰起头,肩背笔挺地拱起,好似一张绷紧的弓。
天地间至为黑暗的时刻,从孔洞中骤然洒下的雷光,将他的脸颊照得分外明亮,宛若一条狡黠的眼缝,居高临下窥探着他的全部。他干薄的唇,浅淡的眉,清瘦的棱骨,细密的皱纹,悉数曝在那只眼底,纤毫毕现。
任何活物都决然不能够承受这样的凝视,他看起来是那么稀薄,仿佛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
不可思议的是,他仍旧醒着。
连他也不清楚原委,尽管他的身躯已疲到极致,心中的信念亦已磨尽,以凡人之躯,如何能与神明相抗,他已倾尽所能,他不过是想要涤去九年前的罪业。漫长的苦旅从这间宅院开始,若是能在此地了解,未尝不是莫大的宽慰。
可他仍醒着,因为有人在呼唤着他。
“师父,师父——”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语气中带着几分骄纵之意,像是个顽固的孩子,全然不听旁人劝告,只是执拗地、一遍一遍地喊着他,将他从死亡的边缘一次一次地拖返。
下一刻,他只觉得背上一暖,一双手臂绕过他的肩膀,在胸前收紧。
坚实的心跳声透过紧贴的肩背传来,在他的心口激荡。
九年前,在狄府的院墙边,卢正秋便是如此敞开胸怀,将小小的少年压入肩窝,轻轻按住他挣动的手臂。
九年后,那双手臂已变得坚实有力,在同一个地方,穿过惊雷与疾风,冲破厚重的黑茧,不由分说地将他拥入怀。
他的少年人已经长大,却和从前一样天真而狂妄,倔强而贪婪,想要得太多,却拥有得太少,若是离了自己,这颗热烈的心会不会就此破碎。
他还不能走。
原来,这茫茫俗世,亿万生灵,只要有一个人仍旧渴求他,他便有了留下的借口。


第199章 剑挑乾坤(二)
狂风终于息止,不再用肆虐的爪牙蹂躏这片废院。
从天星执起方鼎开始,时间不过流逝了短短顷刻,然而,废院已经变了一副模样,祠堂彻底坍塌,院墙边的老树根被连根拔起,乱石和砖瓦都被掀开,留下一片白茫茫的壤土,只有两串脚印盖在上面,彼此交叠。
两个身影也交叠在一处。
狄冬青的马尾辫被吹散,脸上沾满尘土,胸口像被巨石碾过一般憋闷,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
他的脸颊仍轻轻贴着卢正秋的后颈,鲜明滚烫的呼吸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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