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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此次百里加急,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步?
殷长焕那句话说完,朝中便一片寂静,多数人都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沉重。只是这边境问题自建国初始就存在了,百年来尚未解决,如今又有谁能提出什么好办法。
一时间朝堂上不仅陷入沉默,而且人人自危,生怕皇帝问到自己头上来,
殷长焕本也不期望朝中有人能解答,只有一件事他十分在意。
他正要开口,忽然有一人出列道:“陛下,臣有一事,容禀。”
他这一下打破了沉默,一时间视线汇聚,纷纷往那位主动开口的勇士身上望去。荀未因为站在最前排,几乎可以说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听见声音约莫就在他身后不远,却不能跟着众人一样大大咧咧毫无形象地探脖子去看,心里都快被满溢的好奇心憋死了。
要知道,殷长焕此人虽然没明说过,但只要是个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他有多厌烦早朝时无意义的你来我往明枪暗斗,只要说话超过半刻还没到重点或者毫无用处,便能得到皇帝陛下亲赏和善的目光一枚,和一点滚回老家的棺材本。
有人出列背锅了,朝堂上有人松气,有人看戏。荀未却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毕竟他连说话的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只在一点骚动间听见有人低声道:“这不是状元郎吗?听闻主动要求去了边关,怎的今日回来了?”
荀未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勇士就是今科状元!沈崇仪要约会的那位后生!不愧是获得同一殊荣的书呆子,皇帝今天一看就心情奇差居然还是挡不住他勇往直前的步伐,可敬可敬。
殷长焕一看就心情极差的脸上其实只是淡淡的神色如常,顶多目光中多了点居高临下的冷淡,他动动嘴唇,吐出一字:“讲。”
状元郎道:“有,奸细。”
荀未:“……”
众人:“……”
虽然皇帝陛下禁止长篇累牍,但这也太简略了吧?!前因后果呢,过程细节呢?皇帝可以只说一个讲字那是因为他今天心情不好,平时都是“爱卿请讲”的!别的不学好这个学他做什么!
估计朝中很多人和荀未一样,心里已经在为他念经超度了。
皇帝尚未表态,荀未不确定他是不是被这个比自己讲话还少的说话方式震惊了。他多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当时就很想抬头去看一下殷长焕的表情,幸好努力压制住了。
所有人都被这三个字震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却听见有个声音带点无奈道:“陛下恕罪,程大人此言非虚,他今日方从边关小镇考察回京述职,边帅亲口所说恐是有人泄露边关图纸导致此次失捷,故程大人有此言,望陛下明察。”
荀未听这声音响起便是一怔,一时没忍住回了头。
正是沈崇仪。
而那位传说中的状元郎是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穿着一丝不苟的朝服,拢着袖子,那冷淡中带点无趣,无趣中饱含漠然的神情怎么看都那么熟悉,完全像是皇帝陛下亲传的。
他和沈崇仪并排站着,后者一脸早知如此的无奈。触碰到荀未的目光,冲他苦笑了一下。
荀未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主要是问他怎么知道那位程大人想说什么,以及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去的。
沈崇仪的这种理解能力一向差到令人发指,也不知道理解成了什么,冲他坚定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坚定地摇了两下。
荀未:“……”
他回过头,决定不再管这个烂摊子,却发现皇帝的视线似乎刚从他身上移走,不由身子一僵,立刻板正地站好,绷起嘴角,一动都不敢动。
殷长焕转了两圈手上的扳指,方缓缓道:“不错,朕方才正要提起此事,沈爱卿所言非虚。只是奸细之事不可妄断,诸卿可有什么别的看法?”
话音落下,朝中一片骚动。荀未也顾不上程大人被打脸,当下埋头琢磨起来。
若是此次失捷果真与边关图纸被泄有关,那也该是镇守边关的某位将帅或兵士有嫌疑,殷长焕却将此事在朝堂上提起,以他的性格,绝不说无意义的话,也绝不做无用的事,难道此事别有深意?
荀未蓦地想到一种可能性,念头不由一滞。图纸不只守边将士有,朝中重臣也未必拿不到,何况,殷长焕为削弱将领军权,经常调换主将或是更换禁军与边关兵士,这要是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能同敌方暗通款曲到这个地步,绝不会是单个杂鱼兵做得到的事。皇帝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否定掉了程大人“有奸细”的看法,但他心口不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管他嘴上说什么,心里一定明镜似的透亮,没准已经在琢磨起怎么把叛徒逮现行了。
想到这里,荀未心里猛地涌上一阵危机感。又到了这种抓米虫的时刻,想都不用想他在皇帝那里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难道说皇帝早朝时一声不响地进殿,又盯了他那么久就是因为这个?
荀未蓦然心中一阵悲愤——
这锅,到底谁甩的?
第6章 玉宇琼楼(一)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沈崇仪端起杯子,刚凑到嘴边,忽然皱了一下眉,“怎么是酒?有茶么?”
荀未面无表情地推开一个柔弱无骨般黏上来的女子,道:“依在下拙见,这地方恐怕没有茶。”
“为何?”沈崇仪疑惑道,接着他礼貌地对试图给他添酒的女子道:“多谢姑娘,不用了,有茶吗?没有的话白水也可以,话说太多嘴有点干……说起来,你们觉不觉得服侍的人有点太多了?怎么都是姑娘,这家店没有小二吗?”
荀未道:“这恐怕要问晏大人。”
晏离左右腿上各坐了一个,听见后无辜地眨眨眼:“嗯?问我什么?”
程大人用仿佛大师坐化一般的姿势坐在一旁,在群魔乱舞中闭目镇静道:“阿弥,陀佛。”
荀未:“……”
他目光环视了一番围坐在一桌被包裹在香粉红袖中的三人,叹口气道:“沈大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沈崇仪:“?”
“不是酒楼吗?”
荀未道:“程大人,告诉他。”
程奉:“阿弥,陀佛。”
荀未:“……那晏大人来。”
晏离笑道:“好,那我们得先把沈大人按住,别让他跑了。”
荀未冷笑道:“是得把他按住,以防待会他蹦起来胖揍你一顿。”
四个人坐在莺莺燕燕的女儿堆里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沈崇仪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手忽然抖起来:“这不会是……不会是……”
荀未望天花板长叹:“你完了晏大人,他反应过来了。”
晏离忍住笑道:“沈大人镇静,哎,别跑啊。”
几个女孩儿上去把跳起来的沈崇仪团团围住,拿手绢捂着嘴偷笑,沈崇仪只觉得看哪都不对,空气里浮动的脂粉香气快把他脑子都熏晕了,慌不择路间又被晏离扯回席间。
程奉盘坐在一旁岿然不动,像一尊活佛似的。荀未以手扶额,耳边充斥着银铃般的嘻声笑语,心下头疼地估算这么一趟下来他又给闹得折了多少寿。
一切要从四个时辰前说起。
殷长焕那句话问完,朝堂便意料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勇往直前的程大人被皇帝当众打脸以后也不再吭声。众人心中都明白,皇帝有时候在朝堂上询问意见不过是走走样子罢了。
你说一大堆,他看着听得很认真,完了以后还会夸奖“爱卿所言极是”,回头就立马忘了个干干净净,自己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当然,实在很有建树他也会用作参考,但那种情况少得按年出现就是了。
他这毛病说好听了叫不为谗言所动,说难听了,就是太过独断专行,只手遮天,所有事都一手掌控,不容他人置喙。荀未估摸着这是在天庭时司掌天规的后遗症,所有的计量只要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完全不考虑别人是否理解,而且一旦认了死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难怪要下凡遭此一劫。
幸而他大多数情况下的判断经事实证明,都是正确的,错误的时候……暂时没有。否则照这么个专断法,都压根用不着荀未下来一趟祸国殃民。
毕竟对于一个永远只用理性衡量一切的人,或者说是神来说,也许的确比困苦于七情六欲中的凡人要更清醒和冷静。荀未简直难以想象殷长焕若是屈服于感性会是个什么样子。
早朝散后皇帝留了兵部尚书和几位责任连带的倒霉鬼继续挪地方议事。荀未思忖西北此事过后本朝必然加重军务防备,敌军也不会选这时再来进犯,也就是说,又能恢复一阵先前的平衡状态。但朝廷此次失利是板上钉钉的事,更别提又爆出了朝中有敌国奸细,恐怕殷长焕得焦头烂额一段时间了。
荀未很淡定,倒也没有什么幸灾乐祸之感,毕竟他自己的处境也算不得有多好。想到要应付面前这三个人就已经眼前一片暗淡了。
先前以为好歹那位程大人可以是个正常人的想法是在太天真了,他在朝上石破惊天的三个字已经打破了荀未所有的侥幸的期盼。程大人十分争气,非人哉的程度完胜前二位大人。
程奉,今科状元,话少而独特,坚决不说长句,坚决一次性往外蹦不出十个字。荀未都要怀疑他爹妈生他出来时会不会被这种呱一声顿一下的哭法吓晕过去。就这样也通过殿试当了状元,殷长焕当时是在打瞌睡吗!
这个暂且不提,关于沈大人是受了怎样的刺激才会去钦羡这样一个后生,在三人被晏大人坑蒙拐骗到玉宇琼楼,也就是传说中的青楼后,由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的沈大人亲自进行解惑。
据沈崇仪所说,原来他当时改到了程奉的题卷,出于书呆子间的惺惺相惜,一时大为惊艳,于是极力向皇帝推荐这等人才。之后程奉主动调往西北,两人间还有寥寥几次书信往来,此次西北的诸多事宜便是之前程奉给沈崇仪的书信中提到的。
荀未听完不由心内赞叹道,这是何等无聊的一段友谊啊。
依照程奉那种几乎等同于哑巴的情况,也只有书信里能好好说话了吧,难为沈崇仪看到真人以后,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与想象不符的落差感。
晏离把他拉回席间,端了一杯酒伸到他嘴边:“沈大人,不过是寻个地方放松一下,紧张什么,来,喝口酒压压惊。”
沈崇仪誓死不从,一边挣一边摆手道:“万万不可,京官不可出入烟花之地,晏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回去……”
他平生第一次踏进这种地方,慌乱得脑子都要转不动了。当时明明说好的去茶楼,晏离投一票反对,说可以带他们去更有意思的地方。程奉和荀未弃权,双双杵在一边坐等他俩裁决。沈大人就这点好,无关大事,若有了什么不同意见,他一定会去迁就对方,化异为同。
结果,就被拉到这里来了。
京城的春楼不愧坐落在繁华帝都,独树一帜别具一格,完全摈弃了一般春楼肤浅的脂粉气,已经超凡脱俗到闷头走的三人没有一个意识到它邪恶的本质的程度。直到进了个装饰华美的雅阁,晏离露出早有预谋的微笑,挥挥手招进来了一堆环肥燕瘦巧笑倩兮的女孩子们。
荀未和程奉微微一怔,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向晏离投去谴责的目光。
沈崇仪最妙,他到这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心想端茶送水都是姑娘家来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