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会没熟人在,他倒是稍微放松了点,完全是下意识因为胜券在握所以正常地笑了一下。真别说,他这张老不死的皮相,真扮演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还是挺有杀伤力,只是先前在雅阁内脸上沾染了些许红痕,眼尾笑起来一上挑,看起来又别有一番……颜色。
那人侧过脸,盯了他一会,道:“大人平时不苟言笑,现在却好像心情好得很。”
荀未不想搭理他,心里腹诽道笑一笑碍你什么事儿了。
虽然如此,鉴于他接下来要亲身上阵表演一番“仗势欺人”,还是别一副得色了。于是他收了笑,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对戴面具的年轻人进行教育:“定下规矩又如何,他不守,我也未必要守。”
他说着,转身从一旁的阶梯走下去。面具在原地站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没一会儿,还是跟着下去了。
楼下的公子哥眼见花魁掀起帘子出来了,还以为自己终于打动了美人心,一时心里高兴,不由大声喊了一句:“含露!你就跟了本大爷吧!”
谁知美人儿还没什么反应,身后倒有个声音道:“真不巧,这位公子,含露怕是不能跟你回去了。”
他回头一看,见一个白衣年轻人缓缓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戴面具的黑衣人,两人一看就极有找茬的气质。
他笔墨不多的脑袋里立刻应景地蹦出四个大字——来者不善,撇了撇嘴道:“你是谁,轮得到你说话吗?”
“我?”那人笑了一声,眼里却毫无笑意,道:“我是荀未。”
第9章 玉宇琼楼(四)
“含露,你就跟了本大爷吧!”
琴音袅袅,从帘后幽幽传来,似乎毫不为所动。一层厅中,不起眼的角落,一位青年公子翘着脚坐看这一场闹剧,他足蹬黑靴,穿一身深灰色劲装,脸上戴着半块面具,露出的双唇绷成一条线,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有下人悄悄躬身凑上来禀报消息,刚开口说了一个“殿”字,就被他拿脚尖踢了个跟头。
“本王都说了在外面要叫什么?起来,别装死,我哪就踢那么重了!”
下人无比委屈地爬起来,心说,你自己都说了“本王”了,我喊个殿下怎么了。但他们家殿下向来这般宽以待己,严以律人,身为下人也没处倒苦水,只好陪了个不是,苦着脸传消息。
“爷,白先生说时候差不多了,可以让含露姑娘出来了。”
自称本王的年轻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那就让花含露赶紧出来,别弹了,弹得那叫一个难听,整个大厅居然都没一个人让她住手吗。”
下人:“……”
人家那叫怜惜美人,爱屋及乌。女子有如此姿容,就算她弹得千山鸟飞绝,也没有哪个男人会扰她的兴啊……再说了,花姑娘弹得也没有那么难听吧。
只有一点点难听而已。
实在是这位殿下太不解风情。虽说,他本性就是如此欠捶。
若是他摘下面具,只怕许多人要大吃一惊。贤王殿下此刻本该还在千里之外的南境封地上,怎会如此早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京城、
可他确实来了,掩人耳目地坐在了这里,在角落里看着中央台上掀开帘子缓缓迈步而出的歌姬,接着,不动声色地抬头望了一下三层的环廊。
那里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贤王殿下安下心来随意啜了口酒,收回目光,没有多久,他果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是荀未。”
年轻人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问:“阁下贵姓?令尊何处就职?”
被问的那个有些楞,似乎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我爹是户部尚书,怎么了?”他疑惑道,自己摸着下巴琢磨了两下忽然灵光一闪:“好巧,我说怎么好像哪儿听过呢,你这名字跟当今太傅倒是挺像!哎,你是哪个‘未’?”
荀未:“……”
他默默心想,原来是户部尚书范远的儿子,难怪草包得这么有个性。
荀未沉着地说:“未必的未。”
对方一听乐了:“嚯,那可就一样了,你不怕太傅找你麻烦啊?”
荀未听罢心想至于么,我是那种人吗?就为了个名字,又不是皇亲贵族之类的,哪来那么多穷讲究……等会!差点给这人带跑偏了,他一开始想说什么来着。
荀未脸一僵,总算把话题拽回来,木着脸道:“我就是那个荀未。”
他这句话平平板板,没有什么起伏,也听不出语气。围观者却有数人变了脸色。那纨绔呆了一下,却忽然嗤笑出来:“你说笑吧?太傅老头子一个,你要冒充他,也化化妆先。”
荀未一挑眉,道:“你怎么知道荀未是个老头子?”
“我爹说的啊,”那人摊手道,“他常常在家骂说荀未那个老不死的,或者老奸巨猾的妖精什么的,可不就是个老头儿。”
荀未头上青筋跳了两跳,他挤出个笑脸来,咬牙心想:很好,范远,我记住你了。
说起这个户部尚书范远,算是荀未贪官簿上数一数二的领头人,太傅有一半的贿赂都来自范远的上贡。荀未要是虎,那他就是那只伥鬼,总之两个大小奸臣本该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祸国殃民。奈何荀未经常收了钱却不办事,心情差起来油盐不进,像是要完全与他划清界限似的。明明就都不是什么好官,却总是摆一副清高的样子,范远可算是受够了他这幅样子。当面不能撕破面子,回家看着四处惹祸的逆子,糟心事一上来就忍不住破口大骂。本来是个关上门谁也不知道的事儿,谁成想竟被儿子一口抖落了个干净。
那范远的儿子不知道关于荀未这个老不死的坊间传说,不代表没有别的人知道。虽说太傅出现在青楼可能性很小,毕竟大家都传言他爱好南风,但有人敢冒名顶替他的可能性更小。依荀未那种性子,这样岂不是自寻死路。因此有几个反应过来了的,已经开始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那位仍然状况外的纨绔。
老鸨熟知各种坊间传闻,又看荀未姿容,也猜了个差不离,同情的目光最是动人,差不多算是眼含泪光了。一面震惊地想,太傅居然来我们窑子了,姑娘们呢,都死哪儿去了。一面又失落想道,原来太傅没喜欢男人啊,谁给老娘卖的假消息。
荀未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形象了,他只是看了看旁边桌子上的茶杯,觉得挺趁手,用来当凶器也许不错。正想着砸几下能解气的时候,忽然听身后有人讶异道:
“荀大人,找你好久了,怎么在此处?……咦?这不是范修吗?”
荀未和那人一起回过头去:“沈大人?!”
这一声问候,其中荀未主要负责疑问语气,那个叫范修的人主要负责吃惊。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沈崇仪怎么可能在这?”
朝中官员相互认识亲属很正常,何况沈崇仪人脉广,认识范远的儿子也不奇怪,而且看起来这范修还挺了解沈大人的……不过这人重点是不是有点怪。
沈崇仪咳了一声,道:“这说来话长……啊,荀大人,你怎么到楼下来了,我们找你好久了。”
荀未沉默了一会,他心想,对啊,我到楼下来干嘛来了,专门让这个草包来气死我的吗?然后他想起来了,对了,他是来找仙女姐姐的。
他向那个叫含露的女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别人根本就没有动静,甚至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边看着这边边嗑了起来。
荀未:“……”
不能啊,难道她没有认出我?
荀未又盯了她一会,期间花含露的目光十分随意地从他脸上掠过去了,完全没有停留,似乎的确是互不相识。
看来是真的没有认出来了,毕竟他额上已经抹去了仙籍,身上也没有法力。
太傅大人还没心烦多久,沈崇仪又来再接再厉地给他雪上加霜了,他见荀未盯着那女子看了许久,不由心生猜测,一时惊讶道:“莫不是因为看上了那女子?”
范修一听立刻不干了:“什么!你也看上她了?不行!我先要的。”
荀未:“……”
所以这人是现在才看出来他的来意么……之前同他说那么多除了把自己气个半死究竟有什么用。
他实在被这一通闹得心烦意乱得很,当下冷了脸色,道:“不如先去问问你父亲同不同意。”
沈崇仪拉了拉他袖子:“荀大人别生气,不如算了。”
范修道:“关我父亲什么事?你认识他?……等等,”他对着沈崇仪,“你喊他大人?”
荀未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真是犬父无虎子,这个反应速度还不如沈崇仪呢。
他道:“我与令尊,不仅认识,还很熟。”
范修脸色变了变,上下又扫了荀未两眼,嘴里念叨着:“不可能吧……”他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一样,脸色蓦然白了。
看样子傻是傻了点,脑子还是能转的。
荀未一点也不想再周旋下去,他就着还没放缓的,凛然冷淡的神情道:“我不管你什么先来后到,人,我今日是一定要带走的。”
此话一出,荀未自己都觉得说得有点严重,不知道看起来是不是凶巴巴的,特别不讲理又蛮横,他满意地心想,本大仙真是越来越有奸臣的气质了。
范修果然识趣地闭了嘴,退到一边去。沈崇仪却蹦出来。他一脸肃容,上前拦住了荀未。
“大人且慢,并非青楼歌女便可以任人随意玩弄,何况我等身为京官,怎能滥用私权?还望三思。”
荀未心想沈崇仪啊,人皆认为我无恶不作,你究竟是怎么想我,才会觉得我会遵循什么官员守则。
他现在确定了沈崇仪就是个普通人,这么一想也不知先前那句话是喜是悲。若是别的事没准他就答应沈大人了,只是今日这事实在没有回旋的余地,他自己也不想的,要怪就怪仙女姐姐好了,好端端的不来找他,反而要把自己送到窑子里头,今天他要是不来这喝酒,是不是就被那范修强抢回家当小妾了?
他想到这忽然觉得有些玄妙,只是来不及细思,先应付下沈崇仪。
于是他将目光深情地放在花含露身上,缓缓道:“你怎知道我不是真心?”
沈崇仪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他自己在一见钟情,或者说是男女之事上经验极度缺乏,一时明显没了招架的话,只磕磕巴巴道:“可,可大人和那女子,才见面不过半个时辰,怎么……”
荀未睁眼说瞎话道:“大约这便是一见如故吧,我一见她,就觉得仿佛在哪儿见过,熟悉得很。”
其实这话也没错,他在天庭,没准是曾经与那花含露擦肩而过,只是他自己忘了罢了。
沈崇仪:“可这也太……”
荀未:“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她。”
沈崇仪:“但……”
荀未:“沈大人,我从来不会将任何人视作玩物,你是不信我?”
沈崇仪:“……”
“我信……”他在荀未真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勉强抓住一根稻草,叹口气道:“我自然相信荀大人,只是,不如问问姑娘的意愿?”
荀未一听心想,是啊,仙女姐姐没认出他,这会儿把他当成一般的登徒子,拒绝了可怎么好。还是得事先互通个口信。
他点点头,正要迈步朝花含露那里走,忽然手腕猛地被人拽住,困在了原地。
一直在他身后不远处充当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