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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道人道:“总之,十分感谢两位在我徒儿落难之时的搭救,如有用得着贫道的地方尽管开口。”
宋映白一愣,马上道:“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道长出手相助。昨天府里有一个仆人不甚落水身亡,不知能不能为他招魂,让他复生。”
黎臻道:“你是指采枫?”
听到采枫的名字,谢中玉极是震惊,“采枫死了?”看到宋映白无奈的点头,随即转身向师父求道:“您想想办法,一定要把他救回来,他也照顾过徒儿。”
陶真人心道,你这个小混蛋到底欠了多少人情债?!
“只要贫道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事不宜迟,赶紧设坛罢。”
宋映白看到了希望,欢喜的道:“我就吩咐人设置道坛!”说着高兴的向门外跑去,找人架设道坛。
等宋映白走了,谢中玉迷茫的道:“诶,除了采枫之外,还有谁死了么?怎么宋映白披麻戴孝的?”
“夺取你身体的妖怪,和宋映白的伯父谋划夺舍,幸好我们及时发现了,否则现在宋映白体内活的就是他那个伯父了。”黎臻冷眼看谢中玉,“你既然知道他是个危险的妖怪,应该想办法提醒我们。”
“啊?”谢中玉惊讶的道:“他们还想继续夺舍?我以为石妖占据我的身体和朝廷大员交好,只是想谋取富贵,没想到它竟然还要继续害人。”
陶真人感叹道:“幸好没有再酿成灾祸。”
这时宋映白跑进来,“好了,已经叫人准备上了,采枫的尸体也都在呢。”对谢中玉道:“你要不要来看看他?”
谢中玉当然要了,“快带我去吧。”又催促师父:“咱们快走!”
黎臻只觉得哪里都别扭,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别扭,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宋映白、谢中玉跟采枫彼此之间好像很密切,衬得他像外人。
宋映白一只脚跨出了门坎,回头朝黎臻道:“走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趣?”知道他不喜欢采枫,但其他人都走了,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晾在这里。
“那就去看看吧。”黎臻跟上了宋映白的步伐。
四个人到了一间偏房,采枫的尸体停在里面,棺材和寿衣都换好了,因为他家在外地,家里人一时半会还赶不到,所以尸体就先这么停着,反而方便了还魂。
谢中玉看了眼采枫惨白的尸体,不忍的摇头叹气,“怎么会这样……他做菜很好吃的。”
陶真人观了下采枫的面相,“阳寿未尽,如果魂魄没被鬼差锁走,还徘徊在附近的话,还魂是没问题的,但如果鬼差已经把他锁走了,恐怕贫道也帮不上忙。”
“师父,您就不能使使力,把他从鬼差那里抢回来吗?”
“笨徒儿,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矩!魂魄到了鬼差手里就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要到他该去的地方去。”陶真人道。
谢中玉哼了哼,“好吧。”眼睛一转,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宋映白道:“如果他真的被锁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希望走运吧。”
“贫道尽力而为。”
——
夜晚时分,法坛布置好了,陶真人等坛做法,在法坛四个方向设置了卦阵,插了招魂幡,案上陈列香烛、引路米、往生纸、冥钱、一切安排停当,陶真人右手持幡,左手持符,口诵咒语,作起法来。
谢中玉在一旁打下手。
宋映白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看着,黎臻则抱着肩膀,下巴微微扬起,一副看客的模样。
“今我等来此寻真灵,若有冒犯,有怪莫怪,惟愿协助,速现真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陶真人念完,看向徒弟。
谢中玉此时手里拿着引路米,朝四个方向撒去。
陶真人同时配合烧了往生纸,再次念咒。
宋映白看向棺材中躺着的采枫,他仍旧直直的躺在那里,空气中并没有任何异样,连点诡异的气流都没有。
一切都叫人失望之极。
果然,半晌之后,就见陶真人摇头道:“魂魄已经不在这里了。”
宋映白语气之中难掩的难过,“……既然您都招不回来,那肯定是已经入了地府了。”
谢中玉颓丧的道:“怎么会这样,他也太倒霉了,才死了一天多,魂魄就被收走了,什么时候鬼差这么认真了。”
陶真人对宋映白无奈的道:“抱歉,贫道没有帮上忙。”
“多谢您,有劳了。”宋映白客气的道:“生死无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黎臻抬头看天色不早,说起了正事,“陶真人您此番来京,不知下榻在哪里?”陶真人在哪里下榻他其实并不感兴趣,他真正的在乎的是谢中玉住哪里,“你一会跟我回敬国公府吗?”
谢中玉才不信黎臻是好心,“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石妖已经被除掉了,我可以放心的住在这里了。”
不等黎臻做反应,陶真人先道:“你都恢复人身了,怎么还好意思打扰?!你与我去找你师叔,他在宫外有皇上赐的宅子,接纳你我绰绰有余。”
“干嘛去找师叔啊,他怪烦人的。”谢玉忠小声嘀咕,然后趁师父不备,用口型对宋映白道:“采枫不要下葬。”
陶道人道:“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告辞了。”
跟宋映白和黎臻告别后,他揪住徒弟往外走,谢中玉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宋映白道:“我改天再来找你。”
黎臻只觉得手心发痒。
送走了这对道家师徒,黎臻跟宋映白往灵堂走,按照俗例,“孝子”要彻夜守灵,决不能离开半步,虽然是假父子,却得真做给外人看。
“我看谢中玉确实很感激你。”
宋映白表情有点复杂,“怎么说呢,狗突然变成了人,还是之前想要害我的家伙的面孔,总觉得怪怪的。”
说句伤人的话,他还是觉得幺零幺好,白底黑点子的狗,那样才可爱。
“没错没错,我也这么认为。”黎臻附和道:“如果我养的马突然变成了人,用的还是我之前讨厌的某个人的面孔,我一定受不了。”
不成想,宋映白话锋一转道:“不过,他毕竟是幺零幺,性格也不错,以后也能当朋友相处。”
黎臻心里不舒服,自我开解道,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宋映白总不能只有自己这一个朋友。
这么想,但情况并没有好转,仍旧不是滋味。
于是他换了话题,“事情告一段落了,你好好考虑你伯父的丧事,停灵多久,葬在哪里?”
“停灵嘛……我打算停三七二十一天,反正天气转凉了,又有冰块加持,保存不是问题。停满三七,排场大,说出去也好听,谁让我是个过继来的呢,办得寒酸,要被人挑理。至于墓地,我会在京郊给他选一块风水宝地的,如果以后有时间,再把他葬回老家的祖坟去。”
“嗯,这样处置也好。”黎臻想到宋映白经此一役,变得富足了,笑道:“你这几天在家好好清点下他留给你的家产吧,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
之后的几天,黎臻只在放衙后过来瞅一眼,因为宋家这边没他没什么事了,每次也不多停留,一般就问两件事,“今天一切还顺利吗?”“谢中玉没再出变故吧?”
说来奇怪,谢中玉自从那天被陶道人带走后,连续六天没再出现。
就在黎臻祈盼他最好被陶道人抓回龙虎山去的时候。
这天傍晚时候,谢中玉却突然而至,一见面,先冷淡的瞅了眼黎臻,然后笑眯眯的对宋映白道:“今晚上咱们来救采枫吧!”
宋映白一听,来了精神,“救采枫?”
黎臻单手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他俩的谈话。
谢中玉得意的笑:“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这几天表现得非常好,终于说服师父同意我留在京城了。”
黎臻嘴角抽了抽,“你师父惨了,下次恐怕不知道要从什么动物身上把你救回来。”
“……”谢中玉决定不理黎臻,继续道:“我留在京城,有师叔照顾,而且我也不是白留的,会协助师叔为皇上效力。反正重要的是,我在今天之前,把师父送回龙虎山了,你们猜,我为什么要努力在今晚之前把师父送走?”
宋映白想不通,来了兴趣,“为什么?”他隐隐觉得谢中玉应该有办法将采枫救回来。
“因为今晚上是采枫的头七,人死后七天,被允许从阴间回到人间,看看生前生活过的地方,这叫做回煞,到时候会有一个鬼差,俗称‘煞神’押着他。所以,咱们只要趁今晚煞神押采枫的魂魄回煞的时候,把魂魄给藏起来,再把魂魄移到肉身内,人不就活了么。”
不等宋映白出口质疑,黎臻马上道:“你当鬼差是吃干饭的?”
“嘿,真就是吃干饭的。我跟你说,这群鬼差又穷又忙,每个都饥肠辘辘,跟没见过吃食似的,咱们只需做一桌子好饭,这家伙肯定入席猛吃,等吃到天亮鸡鸣,他就算发现采枫的魂魄不见了,但来不及找,只能认倒霉回去。”
宋映白犹豫道:“这是不是太冒险了?鬼差有这么好糊弄吗?”
“真有,有一个算一个,吃起东西来什么都忘了。”
黎臻漫不经心的道:“既然这么容易,你师父为什么想不到?”
“他古板呗,觉得人死了,就该去哪儿去哪儿。但是采枫那么好的人,就这么死了,谁甘心哪。他不在了,谁照顾咱们宋大人?”说着,朝宋映白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黎臻忍了又忍,才道:“我觉得不妥,事情绝不会像你想得那么容易,如果这么简单就行的话,天下那么多失去亲人的人家,都这么干了。”
谢中玉见黎臻一直呛着他说话,“反正采枫不是照顾你的,你没感觉,你问问宋映白,看他愿不愿意?”
黎臻看向宋映白,就见他微微咬唇,似乎也是左右为难,最终还是道:“不试一下,不甘心。”采枫如果不是为了掩护他,也不会死。
谢中玉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
黎臻轻哼道:“你敢一个人下山抓石妖,我真是一点不意外啊。”
“只是试一试,如果不行,立即停止。”宋映白道,说完看向黎臻,用眼神向他寻求意见。
“既然你们想试就试吧。”谢中玉,就给你机会让你蹦哒,黎臻道:“不过得给我准备三个空白的牌位和笔墨。”
“干什么?”宋映白不解的问,但黎臻要,肯定有他的理由。
黎臻终于也找到机会了,笑着点了下宋映白的鼻尖,“后招。”
宋映白一愣,紧锁眉头似笑非笑的道:“干什么啊,你们以后谁摸我鼻尖,我跟谁急。”
谢中玉吐出半截舌头,心里嘀咕,哼,学我。
——
计划定下,说办就办,毕竟处在丧期,按照道理不能吃荤腥的,也不能饮酒,但为了招待鬼差,特意秘密吩咐小厨房,准备了一桌子的肉菜跟酒水。
好在经过管家“自尽”一事,全府上下对宋映白怕得紧,别说吃酒,就是吃人,也没人敢议论半句。
很快酒菜就摆在了采枫生前所住的耳房的桌子上,酒菜飘香,很是诱人。
宋映白嗅了嗅味道:“不如采枫做得好吃。”
黎臻将怀里捧着的三个牌位,倒扣在了桌子上,他没说让其他人看,宋映白不好主动掀,而谢中玉根本不屑一顾,懒得去掀,所以谁也不知道那上面写得什么。
这时候,谢中玉从袖中取出一个布袋,“这是我从师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