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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白身边有个专业人才,省去了找风水先生的麻烦,满意的道:“那我明天让管家跟你去一趟。”
黎臻一听,不禁嘴角浮起笑意。
谢中玉一听,急道:“你不亲自去吗?”
宋映白理所当然的道:“没必要吧,我完全相信你。再说了,孝子不能离开灵堂,墓地的位置,你做主就行。”
请龙虎山的道士选的墓址,看谁敢说他不是大孝子。
谢中玉没讨到便宜,加上黎臻在场,闷闷不乐的道:“那行,我明天带管家去看墓地,我还有事,今天就先告辞了。”说完,心里小声嘀咕,反正自己在京城住下了,来日方长。
等他走了,宋映白回过神来,对黎臻道:“我是不是该给他报酬?他刚才看起来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黎臻低头呷茶,“他应该不是为了银子吧,就是想和你做朋友,在讨好你。”
“他本就是我的朋友,没必要讨好吧。”
黎臻觉得这茶真难喝,将茶盏从嘴边移开,撂在了桌子上。
——
有专业人士指点,墓地顺利选定,宋映白当即派人开始营造墓穴,日夜赶工,争取抢在停灵结束前完成。
守灵这段日子,宋映白将宋俞业留下的遗产简单清点了下。
他只想说三个字,他发了。
一招收获了宋俞业官场奋斗几十年的劳动所得,感觉好极了。
不过,就像之前说的,如果没有锦衣卫的职务,他一个白身,保不住这些钱,所以还得继续抓事业。
停足三七,宋映白终于可以把伯父从家里移出去了,这日清早选了个好时辰,送葬的队伍浩浩汤汤往郊外行去。
黎臻有事绊住,没能跟来帮忙,谢中玉也颇倒霉,一大早正准备出门,却不想被师叔叫住,被抓住带着入了宫。
不过,宋映白朋友不少,他俩没来,还有别人帮忙,程东一跟麾下各总旗小旗校尉,人数众多,排场十足。
把伯父的棺椁沉入墓穴,待土坑被一点点填平,宋映白不禁仰头看天,终于告一段落了。
不知道宋俞业能不能听到填土的声响,对他来说,应该是某种意义上的活埋吧。
宋映白懒得细想,是也好,不是也好,他已经埋到了地下,从今以后,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葬礼结束后,程东一等一干锦衣卫,脚程快,先行赶回了城内。
但是宋家的人马,从天不亮就开始忙活,又是抬棺又是撒钱,这会累得走不动,只好在附近的一个寺庙里住下,等第二天再进城。
宋映白没什么心思休息,简单吃过晚饭,在寺内闲逛散心。
守灵这段日子,他就没碰过荤腥,刚才吃的又是素斋,只觉得嘴里淡得出奇,不由得又想起采枫来,这一想,心情又坏了。
也没心思游览大雄宝殿了,揣着肩膀往卧房走,准备早点休息。
就在他走到卧房门口,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临走时夹在门缝中的树梗掉到了地上,可能是职业病越来越严重的关系,就是送殡归来住到寺庙,他也习惯给门做记号。
发现蹊跷后,他原地停下,然后慢慢的后退,侧身躲在了门侧,聆听屋内的动静。
屋内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好像在翻找东西,很快,就听一个人低声道:“小伍子,快点,人一会回来了,赶紧走吧。”
“这个人一看就是他们的家主,就属他最有银子,来都来了,哪能走空。”
宋映白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毛贼而已,于是活动了手腕,守株待兔。
不足一刻钟,其中一个又催道:“不行了,你不走,我走!”
“好了,好了,走还不行么。”
话音刚落,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探出头来,朝左看了下没人,再朝右看,就看到了一个拳头。
“啊——”他捂着脸,往屋里栽了回去。
走在后面的那个贼,见同伴被袭击,转身就往屋里跑,才跑出一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宋映白扣住了一边的肩膀。
宋映白左手将他的肩膀扳过来,右手举拳欲打,却在看到这人面孔的时候,停下了。
长得……眉眼有那么几分像采枫,连年纪都差不多。
他突然有点下不去手了,而这人见状,立刻跪下双手合十求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求您别打我,其余怎样都可以。”
这时候方才挨了打那个,捂着口鼻,也顾不得正在滴血,就往外跑,但迎头撞上了几个人,正是听到动静赶来的宋家家丁。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被宋映白擒住的小伍子见来了这么多人,马上掉了眼泪,“爷爷,小的娘几天没吃饭了,只想闹些散碎钱回去给她老人家弄口热乎吃的啊,爷爷饶了我吧,千万别打我。”
宋映白倒是不相信他所言,每个做贼的都只会在被抓住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的老娘,偷东西的时候,老娘就忘到爪哇国了。
可他长得真的有几分像死去的采枫,这就叫宋映白很难办了。
这时候,庙里的和尚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其中一个和尚定睛一看这两位,马上道:“施主切莫听他们的话,这俩人,不,他们一群人,惯常在寺庙附近行窃,很多香客都被他们的偷过。”
宋映白奇怪的反问:“既然是惯偷,怎么不报官来抓?”
“施主有所不知,他们是……无名白。”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所谓无名白就是擅自阉割,却未能入宫当太监的人。
本朝的太监有实权有油水,当不成权阉,混个小头头也能极大的改善自己和家里的生活条件,于是应聘者趋之若鹜。
毕竟参加科举考试,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而且就算侥幸读上了书,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了一辈子还是童生的比比皆是。
做太监虽然高风险,但同时也高回报,厉害的权阉能把进士们吊起来打。
可见,男人为了权力能牺牲的下限,是没有下限。
可惜岗位太少,而想上岗的又太多,导致有很多擅自阉割的,不能被选入宫,流落在民间。
这些非法阉割,并且失业的人,称之为无名白。
宋映白回忆起刚才他俩的谈话,的确音调有些高,音质也更清脆些。
如果是无名白,那么报官用处也不大,人抓进去了,男不男女不女,关在牢房擎等着闹出事。
所以遇到这种人,一般是打一顿了事,加上招人厌恶,所以每次挨打,打得都不轻。
“爷爷,爷爷,小的自己打,您就别打了,成吗?”说完,小伍子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同时泪珠一串接着一串的往下掉。
“行了!”宋映白道:“你们走运,今天是我父亲出殡的日子,他老人家想必也不想太吵闹,你们走罢。”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小伍子磕了个头,忙扶起地上的同伴,逃也似的跑了。
其他人见主人家已经做了决定,不好再说什么,纷纷散了。
宋映白一撇嘴,居然长得像采枫,算他走运。
不过,这到底是件小事,随着他处置完丧事,重新回锦衣卫衙门再次当职,很快被抛掷到了脑后。
虽然大事没了,但琐碎的事情,每天一堆。
这一日,他终于得闲坐在温暖的屋内喝热茶,房家墨走进来直搓手,“大人,外面可真冷啊。”
宋映白听着呼啸的北风,赞同的点头,“都立冬了,也该冷了。”
“对了,大人,我给幺零幺做了个项圈,您要是不嫌弃,就给它戴吧。”房家墨说着,打百宝阁上取下一个挂着铜铃的项圈,“是皮子的,结实着呢,戴不坏。”
宋映白一怔,站起身,拍着他的肩膀,一脸悲痛的道:“都怪我,竟然忘了告诉你,其实幺零幺死了。”
“死了?”
“年纪大了,最近天气又转冷,得了病,就去了。”谢中玉啊谢中玉啊,你的狗缘还真不错,居然还有人惦记你。
房家墨感受到了世事无常,“这……唉,不过,它确实有把年纪了,有的地方都掉毛了,狗的寿命实在太短了。”
宋映白配合的道:“希望它安息。”
这时候,有校尉来敲门,房家墨出去听信,很快重新进来道:“大人,刑千户叫您去一趟议事厅。”
刑千户不是和他休战了么,又要干什么,等他走进议事厅,发现其他几个百户都在,明白这次议事应该不是针对他个人的,心里踏实了不少,跟其他人打过招呼,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刑千户打着官腔道:“年关要来了,但是京郊的无名白不仅有碍观瞻,甚至成了一种隐患,他们聚众阻拦行人,强行乞讨,更有甚者当众抢劫!”
宋映白挑眉,这种聚众乞讨的无名白被人称之为“阉丐”,话说一旦沾染阉人,起名的时候一定要把阉字挂上,比如阉党、权阉、阉丐,一看就是阉人们的团体。
“皇上下令,命咱们锦衣卫将京郊的无名白尽数捉拿,严加惩戒,以儆效尤。”
宋映白默默点头,说白了就是抓起来打一顿,打得再不敢冒头。
“大人,为什么选咱们呀,怎么不叫东厂去干,都是一家人。”这时候有人小声道,似低喃,但声音恰好大家都能听到。
引发了一阵低笑,不知谁接茬道:“这你还不懂。哪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所以真得咱们来。”
刑千户摆手示意停下,随意指了下,“行了行了,都正经点,你们几个带队抓人,另外的负责惩戒。”
宋映白被指成了负责惩戒的那波,说真的,他很满意,至少不用大风天跑到京郊去。
“各自回去清点人手,明天就行动!都用点心,圣上看着呢。”刑千户道:“听清楚了吧,那就都散了吧。”
“是!”
翌日,天气干冷,冻得人下巴疼,去抓捕的迅速出击,手到擒来,一网把聚集在京郊的无名白全部捞了回来。
剩下的工作,就轮到宋映白他们这几队了。
行刑场地选在校场,五个百户坐镇监督下面行刑,其中就有宋映白。
数个条凳一字排开,轮到哪个无名白了,哪个就过来好好趴着,由身后的校尉扒掉上衣,用鞭子抽打后背,每人二十鞭子,轻则皮开肉绽,重则打断筋骨。
大家都不想挨冻,所以很快就有了第一批鲜血淋漓的伤者。
一时间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但大家平日里做的就是刑讯拷打之类的活计,这种程度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前几鞭子下去,一般还能哭喊,但等到后面几鞭子的时候,几乎都连哼都哼不出来,昏死了过去。
锦衣卫也不是做善堂的,人昏了,死狗似的拽到一旁一扔,马上叫其他挨罚的进场。
“啊——”突然间,宋映白听到了一把清脆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循声一看,就见那日在寺庙见过的窃贼正趴在条凳上哭爹喊娘。
“啊——”又一鞭子下去,雪白的脊背又多了一条血痕。
宋映白皱眉,见他那张酷似采枫的脸挂满了泪珠,一会喊爹一会喊娘,一会又喊谁来救救我,好不可怜。
他无奈的一叹气,大步走过去,夺去校尉手里的鞭子,冷声道:“没吃饭吗?!一边去!”
“是,宋大人。”
亲自握紧鞭柄,手一挥抽在了小伍子后背上,啪的一声脆响,皮肉翻开,留下一道鲜红的伤口。
其实,这样打看似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