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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臻把嘴里的水一口全咽了下去,噎得嗓子有点疼,“……我啊,倒是有多少,给多少。”
“做你的心上人还挺幸福的。”宋映白说完一怔,恍然大悟般的道:“哦,我知道你心急火燎来地狱井干什么了。”
“干什么?”
“地狱井前看一百年后测一百年,你除了国事之外,还想看看跟那个小姐能不能成吧?”宋映白拿手肘怼了他一下,笑眯眯的道。
黎臻一愣,对啊,他怎么把这茬忘了,确实除了他爹的行踪外,还能看看他跟宋映白未来会如何。想到这里,往地狱井的奔头更足了,“被你发现了。”
“那是自然,我多聪明啊,你还能瞒过我的眼睛?”
黎臻低下头,微笑不语,片刻后,收敛笑容,抬头看宋映白,正经的道:“昨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有些问题还没来及问潘跃泰。”
“比如?”
“比如他口中龙门关的吴宁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够赢得他的信赖,让他把妻子患病的事情全盘告知他,再者,他会调配草药,又住在龙门关,看来不是一般人物,不可轻视。”
“没错,我其实也好奇来着。而且潘跃泰称呼他为龙门关的吴宁,难道他在那一带很出名吗?”宋映白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肯定不简单。他调配的红汤似乎有点用处,听潘跃泰的意思,他妻子状态有好的时候,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攻击人。”
黎臻道:“如果他真的在龙门关,那么咱们此去,一定会遇到。”
宋映白一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感慨的说道:“不知咱们从地狱井回来,再看到这大漠落日会是什么心情?”
“当然是一切了然于胸的畅快了。”黎臻笑着站起身,去马背上的行囊里拿出两条毯子,一条扔给宋映白,一条留给自己,指了指洞穴内,“时候不早了,歇了吧。”
宋映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骑了一天马,也该歇歇了。”
将毛毯搭在自己身上,弯腰给篝火添了树枝,让它旺盛的燃烧,驱散黑夜和野兽。
砂岩洞穴还算大,他俩住着绰绰有余,两个人都躺下,中间还能再容纳一个人。
黎臻见宋映白一躺下就背对着他,无奈的道:“我说,你毯子裹严实点,沙漠晚上可冷了。”
宋映白裹着厚实的毛毯,闭着眼睛笑答:“你放心,我要是冷了,就抢你毯子。”说完,不见黎臻吭声,便好奇的回头看他,就见他似笑非笑的看他,好像有话要说,但碍于某些原因又憋回去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宋映白眯起眼睛质问,他肯定,不会是好话。
“不想说什么。”黎臻挑挑眉,躺下后背对着宋映白,嘴角忍不住翘起。
他刚才原本想说,你要冷的话,钻我被窝,我晚上搂你。
但这种完全暴露自己的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不过,心里想一想,就很令人开心了。
——
于宗平受到皇帝召见进宫了一整天,等他傍晚出宫回来,一进府邸的门,一个徒儿就急匆匆的跑来禀告道:“师父,中玉师弟不见了。”
于宗平两天前就发现师侄谢中玉模样有点奇怪,好像心里装着事情。
但他最近半年表现一直很好,不吵嚷着外出,一心修炼。
于宗平以为他只是悟道遇到了瓶颈,这种时候确实应该让他一个人安静思考,于是也就没多加干涉。
结果又出了幺蛾子,竟然趁着他进宫的时候,人不见了。
“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但是有人看到它从后堂出来,回房待了一会,紧接着就不见了。”
于宗平有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的法宝多供奉在后堂,平时那个地方不许弟子随便进入,谢中玉从那里出来,绝不会有好事。
他忙来到供奉法宝的地方,果然不见了法宝司南。
司南可以追寻到心中所想之人的下落,虽然需要一定的道行,但是以谢中玉的水平,完全可以掌握。
中玉要找人?他想找谁?但这都不重要了,这小子出去一定会闯祸,当初师兄回龙虎山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照顾好这家伙,要是再出闪失,他没法交代。
于宗平身负皇命,不能离开京城,便走出大殿,将徒弟廖中芳叫到跟前:“你中玉师弟贪玩,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去替为师将他追回来。”
说罢,见廊下墙根处冒出一跟狗尾草,开始掐算谢中玉的去向,末了道了一声:“在西北。”用来掐算的那只手,朝狗尾草一指,然后拔掉递给廖中芳,“去吧,它会指向你谢师弟所在的方向,你跟随它的指引即可。”
廖中芳有点为难,“如果他不肯跟我回来呢?”
于宗平无奈的从袖中抽出一根金绳,一言不发的递给徒弟。
廖中芳心领神会,接过绳子跟狗尾草,一刻不耽误的出了门,朝西北方向追去。
此时谢中玉,站在荒凉的山岗上,看到手里的司南摆动,指向了一个方向。
他瞅准后,将司南揣起来,下了山岗,快步如飞的朝前方奔去。
他相信,师叔发现他不见了,很快就会派人来追他,极有可能是最擅长千里飞步的师兄廖中芳,但是他比他早跑出来一天,而且他走得也不算慢,虽然紧迫,但他想追上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宋映白,你要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
宋映白醒来后,一看黎臻,也不知道是睡热了,还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毯子不见了。
再一瞅,原来盖在自己身上。
宋映白虽然早知道这家伙体质不一般,但眼下结结实实的见证了一把,还是由衷的佩服。
他坐起来,将毯子叠起来,这时候黎臻听到响动,睁开眼睛看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不冷吗?毯子都给我盖了。”宋映白道。
“我半夜看你缩成个一团,加上我又不太冷,”黎臻轻描淡写的道:“反正我用不着,你又需要,就都给你盖了。”
宋映白有点不好意思,“你真不冷吗?”
“不冷啊,马背上还有毯子,我要是冷就再去拿了,别当回事了。天亮了,咱们热点吃的,赶路吧。”
宋映白不免愧疚,主动道:“你歇着吧,我去热饭。”说完,猫腰走出了洞穴。
黎臻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得意的笑了笑。
吃过饭,两人立即收拾行囊,再次起程,向着最后的目的地进发。
龙门关自古就是边塞要冲,但是因为常有外族来犯,平民大量内迁,越接近龙门关,人烟越是稀少,连续很长一段路程
,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向远方,而周围早被黄沙覆盖,甚至风稍大些的时候,连小路上都是沙尘,若隐若现。
镜妖的主人武世恒就是迷失在这样的黄沙中的吧……宋映白久久不见前方有建筑物,不觉得有些担心,地狱井就在龙门关不假,但如果它那么好找,也不会叫那么多铩羽而归。
现在的关键是找到从小诸葛那里看到的客栈。
线索应该就在客栈中。
风吹动沙子,像流动的黄金。宋映白一直盯着前方看,“黎臻,今天傍晚就能到达龙门关,那么咱们看到的那间客栈只能在龙门关内,所以,咱们不用等到晚上就找能到这间客栈吧。”
黎臻指了下前方,“我已经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小楼了。”
可宋映白什么都没看到,但黎臻说看到了,那一定有,“还有多远?”
“几百丈吧,就快了。”
宋映白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他提起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近在眼前了。”很快,风沙慢慢散去,一座破旧的二层建筑出现在他眼前,门前挂着一展迎风猎猎飘动的旗帜。
常年不洗,旗帜破的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
宋映白心想,看来他们看到的,应该是小诸葛离开时印在脑海里的景象,那个时候,旗帜还算新,还能看到上面的字迹。
他俩下马,将马拴好,由黎臻上前拍门,“有人在吗?”
“来了,来了。”门很快打开,一个胖胖的伙计热情的邀请他们往里进,“两位快进,这风沙大的,其实前两天啊,这天儿挺好的,咱们这地方,天气说变就变。”
黎臻和宋映白跨步进去,见大堂内的桌椅摆放整齐,地面整洁,有几个食客在吃饭。
“两位打尖儿还是住店?”胖伙计笑问道:“打尖儿有好酒菜,今早刚杀了羊,住店那就更好,上房都空着呢。”
宋映白环视大堂,见这就是一家寻常的酒店,不管是店内陈设还是店家服务都跟别处无误。
除了胖子外,还有个瘦子伙计在给吃饭的客人端酒。
而门旁边的柜台里,杵着一个打瞌睡的账房先生,五十来岁,穿着青衫,留着山羊胡。
地狱井所在地的重要提示,竟然这么平平无奇。
不过,可能是隐藏得够深。
胖伙计见眼前的两位不回答,笑着又问了一遍,黎臻才道:“住店,先领我们到客房。”
胖伙计便朝瘦子道:“快点过来给客官提行李。”
瘦伙计应了声,放下托盘,跑了过来,热情的将宋映白跟黎臻俩个人放在马背上的行李全卸了下来,扛着往楼上走。
为了保证晚上的安全,他俩决定住一间房,遇到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在这人生地不熟,又事关重大的地方,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等到了客房,胖子擦着汗道:“行李都给您搬来了。”
宋映白随手打赏了他们一点碎银子,“我们就住下了,店钱等走的时候一起结算。好了,你们下去吧。”
胖子和瘦子捧着钱,高高兴兴的下去了,宋映白关好门后,警惕的打量这间屋子。
黎臻也是将柜子里面,床底下,棚顶上,能检查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朝宋映白点了点头。
说是两人间,其实就是个能住两个人的大火炕,中间用炕桌分开,外加一条过道。
宋映白坐到炕桌的一边,低声道:“看不出任何异样。”
黎臻坐到他对面,“咱们看到的画面绝不会错,就是这里,至于怎么找到并开启地狱井,我相信这间客栈里一定有线索。”
宋映白颔首,“反正咱们有得是时间,不急。”
黎臻笑道:“是啊,半年呢。我不信凭咱们两个还找不出这家店的秘密。”
宋映白非常同意,闲聊了几句,他起身喊小二要来热水,洗去了脸上的风沙,跟黎臻下楼去吃饭。
酒菜码大量足,正好过了饭点,刚才吃饭的人这会都不见了,胖子跟瘦子都闲着。
宋映白便像寻常聊天一样的打探道:“生意还行?我看客人还挺多的。”
“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那么回事吧,全靠附近的驻军接济生意,他们常出来买酒肉吃,否则啊,单靠路过的几个行人,这店早就关门了。”胖子一边擦桌子一边道。
黎臻道:“可看你们店外那个酒旗可挂了有些年头了,这店也开了很久了吧。”
“那我倒是不清楚。”胖子道:“我才来一年。”
瘦子笑嘻嘻的道:“咱们这家店是开了很多年了,但老板却早换了几茬,当然我是听说的。但是你想啊,驻军要喝酒吃肉,就有人开铺子供给他们。”
宋映白随口问:“现在的掌柜是谁啊?怎么不见他人?”
胖子道:“我们吴掌柜的给驻军送酒去了,得明天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