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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功饶有兴致的来到桌前,才想摸一摸小猴子光亮的毛皮,却不想这猴子突然从桌上跳到炕上,掀开窗子,跳了出去。
吴功要摸却没摸到,哪里肯让这猴子走,也不管不顾的跳了下去。
窗户开在屋后的位置,所以吴功这一跳,就跳到了客栈僻静的屋后,茫茫荒漠,连个人影都没有。
而许景躲在客栈的拐角处,看到蜈蚣精随着丹丹跳了下来,将五支浸满麻药的飞镖拿了出来,搭在发射的工具上,瞄准了蜈蚣精。
死吧你!左千户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歇了。
但就在他打算将手松开,放出飞镖的瞬间,丹丹眼看自己要被蜈蚣精抓住,慌乱下攀爬着墙壁,往屋檐上跑去。
蜈蚣精也不甘示弱,跟着它,四肢贴在墙壁上,竟然就这么往上爬去。
许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忙从拐角处出来,站到蜈蚣精的身后,对着正在跟壁虎一般爬墙壁的他,他看准时机,手指一松。
“谁啊,这么淘气?”没想到,突然一个房间的窗户后面有人抱怨。
而这时蜈蚣精听到有动静,吓得往上一窜身子。
与此同时,许景的麻醉镖射了出去,不偏不倚其中两枚穿过窗户纸,射进了窗内,就见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向后栽去。
吴功听到身后有响动,但追猴子更重要,也没回头看,手脚并用爬上屋顶不见了。
许景恨的咬齿,但机会已经没了,将射到墙上的三支镖取回,气呼呼的往回走。
——
“掌柜的,方便说话吗?”宁采臣来到一楼尽头的掌柜房间,敲开门后,一脸“谄媚”的笑道:“我想跟你谈一谈。”
吴宁眨眨眼,便将宁采臣让了进来,“客官,快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吴宁让宁采臣落座,宁采臣见屋内没有别人,正和他的心意,便将怀里的红布包掏出来放到桌上,虚笑着看掌柜的,“您看看吧。”
吴宁莫名其妙,打开包袱,看到里面是五锭白花花的银子,“这是……客官什么意思?”
宁采臣有点忸怩,“实不相瞒,我想出关……”
他的确想出关,到本朝管不到的地方去,不是他向往外边的日子,实在是他没法在朝廷的管辖范围内活了。
他去年掺和傅清风劫囚的事情,虽然当时走脱了,但后续一直有人在寻找他,把他定为劫囚钦犯,通缉的榜文描述跟他本人相差无几。
整天提心吊胆就怕被人举报给官府。
这还是其一,其二是吴功虽然现在不吃人了,但他长得太快了,几乎一天一个样子,多吃点长得更快,他没法在一个地方久待,不停的搬家逃亡。
他唯一能想到获得安宁的办法,就是出关,到了外边,没人认得他们,人口也稀少,他能好过多了。
但是龙门关有驻军把守,想出去不是那么容易,他几经打听,有人说龙门关的这边有个客栈,掌柜的吴宁能把人运出去,所以他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你是觉得我能帮你出关?”吴宁脑袋摇得波浪鼓一般,“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可别害我了,快把银子收回去,这种事我办不成,连想也不会想。”
宁采臣痛苦的道:“您就发发善心,帮个忙吧。”
“帮忙,我不要脑袋了吗?快走吧。”吴宁把银子塞回给他,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赶。
“你不送我出关也行,你给我介绍个能出关的人吧,你在边关开客栈,不可能不知道出关的方法的。你有没有地道啊?”
“我看你带个孩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要是再说,我就让驻军来抓你了。”吴掌柜的把人给推了出去,将门关死,摇头无奈的想,这都什么事儿,一个人类想带着一个妖怪出关?
他们一进门,他就看出那个孩子不是个人类,但还以为他们是来觅食的,原来只是想出关吗?
懒得理他。
吴宁等了一会,确定宁采臣走了,才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打算看看大堂的情况,现在这屋子里一帮凶神恶煞的家伙,不严加提防不行啊。
大堂内坐得满满登登,一个个看似喝茶,实在各个眼睛乱瞟,不时嘀咕什么,包括昨天他带来的两个戴着斗笠的江湖人士,这会竟然喝茶也不把斗笠摘去,很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神秘似的。
他转了一圈没看到柜台后面的账房先生,便问胖伙计,“先生呢?”
胖子一指楼上,“先生嫌一楼吵闹,到楼上找了间空客房睡觉去了。”
唉,他啊,整天迷迷糊糊的,抽空睡懒觉,自己真是命苦,手下拢共三个人,一个呆账房,两个傻伙计。吴宁心里念叨着,上楼找账房先生,看到一个客房的门虚掩着,推门道:“你总说最近晚上睡不好,我给你配的药喝……”
话没说完,就见账房先生直挺挺躺在地上,脸色青紫,他忙到跟前,抱起他,“喂喂,老徐,你醒醒。”
但对方身体冰冷,吴宁不甘心的俯身听他的心跳,自然是什么都没听到,毕竟死人是没有心跳的。
再看账房身上,扎着两个飞镖,而窗纸破了两个洞,显然致命的飞镖就是从这里射进来的。
“掌柜的……”这时候胖伙计在门口探头,“您找到先生了吗?”待看清楚账房先生躺在地上,忙走进来,“他怎么了?死、死了?”
“是住在店里的这些家伙干的!”吴宁咬牙切齿的道。
胖伙计一怔,往后退了几步,靠到墙上,“这、这怎么办啊?为什么账房先生会被杀?”
这里没有官府,只有驻守的官兵,但人家官兵怎么会管你们店内杀人案,再说了,楼下这帮子人,谁会承认是杀人凶手。
“要么是意外,要么是他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被灭口了。”吴宁道:“你不要声张,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好了,你快下去招待客人吧,不要引起骚动。”
“哦,好、好!”胖子木讷的应着,出了门。
吴宁则把门关好,看着账房的尸体,老徐跟随他这么多年,一直替他管账,哪怕他最近身体不好,老打瞌睡,也从没想过换掉他,几乎可以等同于家人。
他鼻子一酸,“你生前做糊涂账,怎么死得也稀里糊涂的。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
黎臻感觉店里的气氛不太一样了,说不出哪里,但就是有地方怪怪的。
宋映白不如他天赋异禀,没有太大感觉,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宁采臣跟蜈蚣精身上,毕竟蜈蚣精凶残起来,他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不过,宁采臣没被蜈蚣精吃掉,是不是说明他能制衡住他?
东厂那边也都不是善茬,许景肯定会把蜈蚣精的危害告诉皮绍棠,皮绍棠他们行动了吗?
宋映白皱眉,气氛还真是压抑啊。
“都说了,不让你出门,你还出去。”宁采臣一边下楼一边埋怨,“你再不听我的话,我不管你了。”
蜈蚣精走在宁采臣身旁,表情能看得出老大不乐意,撅着嘴,但并没有过激行为,老老实实陪宁采臣下楼。
宁采臣坐下后还在数落蜈蚣精,也不能说是数落,应该叫做谆谆教导,整个大堂里就听他唠唠叨叨。
“真是训儿子呢。”宋映白低声对黎臻道:“他俩刚进门的时候,那个妖怪管他叫爹。”
黎臻道:“真想不到他俩能混到一起,宁采臣竟然能制服他。”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
大家心里装着事儿,说真的,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但是不行,不吃怎么思考,怎么应对敌人呢。
宋映白这桌点了馍馍、酸汤羊肉,一壶热酒,等菜都上齐了,跟黎臻动筷子开始吃。
别桌的酒菜也陆续在端了上来,但是东厂那边人多,有的桌子只上了酒和小菜,正菜还得等。
皮绍棠因为许景下午收拾蜈蚣精不成,这会看他不顺眼,连话都不跟他说。
毛从贤本来跟许景还能聊上两句,但他提议用丹丹做诱饵,结果却刺杀失败。
幸好丹丹跑得快,要不然被蜈蚣精吃了,算谁的,有点后悔听他的了,于是,也一下午没跟他聊天。
失败者没人权,谁让许景失败了呢,被冷落,只能忍着。
“爹,你这碗看起来比我的这碗好吃啊,我要吃你的。”吴功往宁采臣的碗里看了眼。
宁采臣端起碗背过身子,“你少来老一套,看我这碗好吃,结果就是吃了我碗里的,你碗里的还是你自己吃。”
萧少梓看着吴功,嘴角浮出一丝笑容,这毛毛躁躁的孩子还真像当年的自己。
当年的自己……他自小没爹没娘,整日好勇斗狠,一次被人打得血肉模糊倒在路边,若不是路过的于宇轩大人好心救他一命,这世上早没他了。
于宇轩大人蒙冤身死,京城牢固的跟铁桶一般,不可能劫狱,但是他的两个孩子发配龙门关,只有几个官差押送,他相信他可以救出他们。
至于这店内自称刑部官员的,的确是个顾虑,但他豁得出去,不畏死。
这时,他的酒菜端了上来,他倒完酒,刚要喝。
“不要喝酒,酒里有毒——”吴掌柜的慌里慌张的从厨房那边跑出来,身后跟了个满脸是血的厨房伙计,“有人打晕了厨房的伙计,在酒里下毒。”
噗——
屋内一是全是吐酒的声音,可是宋映白跟黎臻都喝了几口了,这时候脸色一变。
虽然按照喝下去的时间,他们这壶若是有毒,早毒发身亡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侧身一顶喉咙,尽可能将酒水吐出来。
吴宁对满脸是血,一看就是遭人袭击的伙计道:“你快看看,是谁打的你?”
“我……我没看到啊,那人从后面打我,我就倒了……”
皮绍棠此时站起来笑道:“只是有人打了伙计,掌柜的,是如何判断有人在酒中下毒的呢?”
“你、我信了,你们不愧是刑部的人,这都要出人命了,还刨根问底儿的。”吴宁道:“有人把他打晕后,拖到了水缸后面藏了起来,我这两个前台伙计,就是他俩,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进厨房后没看到人,还以为厨房的伙计出去解手了,就直接把酒壶给端了上来。
结果我转身就发现了这个被打晕的伙计,还发现放过酒壶的桌子边有散落的白色粉末,我用银子试过了,是毒药!所以,赶紧的,全都倒掉吧,有人要杀人啊。”
本来这屋内气氛就很压抑,这又闹出有人要下毒杀人,一时间剑拔弩张。
萧少梓打开自己的酒壶盖子,见壶盖边缘有毒药,双眸一狠,起身道:“想杀我萧某人尽管直来,何必弄这些手段!”
有人站出来承认是受害者了,那么加害者是谁呢?宋映白捏了一把汗,事情的发展很不好,都是手里有刀有剑的暴脾气,若是起争执,分分钟制造血案。
皮绍棠手下的人最多,且一开始就跟萧少梓起过争执,这会萧少梓的眼睛又盯着他们,他不得不应声:“萧少侠,你也听到掌柜的说了,酒水是伙计端上来的,他们又不知情,这壶酒未必就是送给你的。”
“哼,我一直喝的是冷酒,刚才点的也是冷酒,各位有谁点了冷酒?没有吧。所以若是知道我喝冷酒,只在冷酒中下毒便是了。”萧少梓道。
许景不屑的道:“怎么着,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需要别人取你性命?”
不知东厂这边谁说了一句,“说不定盗了人家媳妇。”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