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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跑——”三个成年男人很快追了上来,其中从后面毫不留情的将他踹倒,接着拎起他,左右开弓,顿时扇得他口鼻冒血。
宋映白冷眼旁观,心想八成是之前抢劫被人找上门了,虽然三个成年男人打一个少年不对,但是这种人就得长长教训。
他正打算走,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同时伴随少年撕心裂肺的喊叫,宋映白听出来是将骨头打断了。
他回头,见其中一个男人正抬起脚,看样子打算朝少年的另一条小腿骨踩下去。
“喂!”宋映白冷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至于将他两条腿都打断吧。”
“嘿,你算什么东西,要你管闲事?!”其中一个男人凶相毕露的道。
宋映白就不乐意听了,“我要是真想管闲事,就不止出声阻止你们这么简单了,他不管犯了什么罪,自有官府定罪,轮不到你们处以私刑。”
这时候有个男人低声道:“是锦衣卫的宋映白,快走吧。”
虽然他声音很小,但宋映白还是听清了自己的名字,这帮人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其余两个男人交换了眼神,没有再朝少年下毒手,啐了一口,“有多远滚多远,再来纠缠,就将你另外一条腿也打断了。”说完,横着膀子走了。
少年抱着一条腿,疼得直抹泪,能看出来好像比起腿伤,他心里更憋屈。
此时,从巷子里走出来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互相搀扶着,看得出来伤得不轻,其中一个断了腿,一个断了胳膊,哭哭啼啼的喃道:“小伍子变了……不认咱们了……”
他们来到少年跟前,哭着怨道:“都是你,说小伍子发达了,要来找他,不禁没得到富贵,还挨了顿打,汤药费你出吗?呜呜呜,都怪你。”
少年一言不发,不停的抹泪。
宋映白撇嘴,看来刚才那少年想抢马只是为了逃命,并不是为了钱财埋伏打劫的,还算情有可原,他在袖中摸了摸,朝他们扔出几块碎银子,“买汤药喝吧,还有,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少年仰头看宋映白,其实他从刚才就认出了他,这是在寺庙时,放过他跟小伍子的锦衣卫百户,但显然,对方没认出他来。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没道理见过一次面就有印象。
他含泪捡起一块碎银子,口中连连道谢。
小伍子竟然不如一个陌生人有道义,之前大家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他发达了,不拉他们一把就算了,竟然还翻脸不认人,派人打他们。
宋映白还有正事要做,赶紧调转马头走了。
他到的时候,黎臻已经准备妥当,在前罩房的房间内喝茶等他,下人一通禀,他赶紧出了门。
黎臻翻身上马,将宋映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夸奖道:“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不成想到宋映白全部买账,很煞风景的道:“我又不是女人,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不光着就行了。”
黎臻凝眸看他,“……你厉害,一见面就把天聊死了。”
宋映白笑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回答?要是别人,我可能还客气两句,但你又不是外人,我当然实话实说。”
黎臻听到“不是外人”四个字,心情好多了,“也是,咱俩谁跟谁。”
两人往袁同知家走去,他家住的不算偏,很快就到了。此时胡同里已经停了许多辆马车,看来已经有很多人先他们到达了。
袁同知家的宅院不大,作为一个靠资历熬上同知位置的老狐狸,对外表现得十分廉洁朴实,一大家子住在一个两进的宅邸内。
这次做寿,屋内安排不开,便在前院内搭了凉棚安置客人。
宋映白首先看到了最熟悉的刑千户,第一时间上去打了招呼,刑千户朝他挤出干笑,“你来了,最近累不累啊?虽然年轻,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面对顶头上司的关心,宋映白只有一个感觉,刑千户看来很清楚袁同知要致仕回老家了,这是在化解两人的矛盾。
宋映白肯定没有那么小心眼,但黎臻的心思,他就拿不准了。
这时候,寿星袁同知走过来,跟黎臻打招呼,宋映白品级太低,凑不上前,便在一旁闲待着。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眉眼有几分像采枫的无名白,只是他早就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他站在曹小川身旁,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看来是贺礼。
宋映白挑眉,他还挺能钻营的,去年还是无名白,今年就跳到曹小川跟前了,这孩子很有发展啊。
小伍子其实早就看到了宋映白,只是碍于场面,此时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任何目光的接触。
这时候,黎臻跟袁同知寒暄过了,回头找宋映白。
宋映白看着在场的人,低声道:“这人来得够全的,不光是东厂的人,连几个公侯府都派人来了。”
“是啊,比如我。”
“少来了你,你不是锦衣卫内部人么。”宋映白笑道。
人来人往,黎臻和宋映白在角落偏安一隅,低声说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忍不住靠他更近一点。
“黎臻——”突然有人从后面勾住他的肩膀,兴高采烈的道:“真是你!”
黎臻嫌恶的侧头,“是你啊,周瑄,你怎么回京城了?”
宋映白看着这个跟黎臻勾肩搭背,似乎很熟稔的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生得一双桃花眼,一笑,眸底流光溢彩,十分耐看。
“我老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叫我回来袭爵,我就回来了呗。”粥瑄笑眯眯的道:“我还打算过两天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听说你在锦衣卫做事?”
黎臻将周瑄的胳膊甩开,“我这儿忙着呢,一边去。”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可忙的,你不就跟别人聊天呢么。”周瑄对宋映白笑道:“你们聊什么呢,我也加入行不行?”
“不行!”黎臻一点不留情的道。
周瑄做出很受伤的样子,“黎臻,好歹咱俩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就这么对我?”
“少套近乎,不过是祖父辈有点交情,咱们小时候见过几次面而已。”黎臻冷漠的道:“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老爹年轻的时候得过袁同知的帮助,命我来贺寿。”周瑄笑道:“没想到却碰见了你,你哪天有空,我做东……”
不等他说完,黎臻撂下一句:“没空。”揽着宋映白的肩膀,甩开周瑄,转身走了。
宋映白回头瞄周瑄,见他还盯着黎臻的背影在看,不由得心想,黎臻之所以没朋友,不是交不到,而是压根不想交吧,“你好像很讨厌他?”
“这不是很明显么。”黎臻也不想掩饰,“我烦自来熟。”
宋映白哦了声,朝戏台子的方向努努嘴,“咱们找个地方先坐吧,要唱堂会了。”
两人找了地方坐下,黎臻余光瞥宋映白,从刚才开始,他就有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可谓毫无波澜。
当初他看到他有别的“朋友”时,那种纠结不悦的表情,宋映白统统没有,周瑄的出现对他没造成一丁点影响。
亏得他怕他误会,极力表现得冷酷无情。
黎臻不死心,一边观察他细微的表情,一边道:“如果我把周瑄叫过来一起坐,你反对吗?”
为什么要反对?黎臻愿意的话,他没意见,他跟周瑄第一次见面,谈不上有什么好恶,“那你坐着别动了,我去叫他吧。”
“不用!!!”黎臻噌地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你老实坐着吧!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好,那看戏吧。”宋映白无所谓的道。
就是戏台上唱出花来,黎臻也没心思看,心里盘算着,自己要不要明显一点?宋映白实在“麻木”到了一定境界。
——
袁家后厨内,叶娴举着菜刀,迟迟落不下去。
额头的一滴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颌,最后掉进眼前装鱼的水盆内。
她怀疑自己得了癔症,否则的话,鲤鱼怎么会说话呢?
“不要杀我……求求你……”鲤鱼的嘴巴一张一翕,流着泪道:“……你留我一条命,我会回报你的……”
身为袁家厨房的粗使丫鬟,她负责为寿宴杀鱼,按照一早的计划,这个时候鱼应该已经杀死了,可是当她准备下刀的时候,鲤鱼竟然开口说话了。
叶娴向四周看了看,其他的丫鬟都在忙自己的活儿,没人注意到她和这条鱼。
“我……我不能不杀你啊……我就是做这个的,不杀你,主人家要怪罪的。”叶娴犯难的道。
“只要你能救我不死,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真的,相信我……”鲤鱼嘴巴张开,哭着道。
这时候,厨房的管事媳妇进来,见叶娴还没杀好鱼,骂道:“死蹄子,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偷懒,等着鱼下锅呢,还不快点?!”
“是!是!”叶娴不停的低头道歉,“我就开始杀鱼。”等人走了,她为难的道:“你看到了,这么多人盯着,我根本没法救你,我只是一个低等的奴婢,这样吧,我会把你的骸骨收好,每日供奉。”
鲤鱼痛苦的道:“为什么能听懂我说话的你,只是一个下等奴婢呢?看来真是我的劫数来了,动刀吧,务必记得你说的话,一定将我的骸骨收好供奉!如果够幸运,我不至于完全死掉。”说完,嘴巴闭严,不再恳求。
叶娴一咬牙,将举起的菜刀落了下来。
——
宋映白跟黎臻一桌坐着,压力很大,因为这家伙只比指挥使跟做寿的同知官衔小,这就导致基本上每个来贺寿的锦衣卫成员,在见过寿星和指挥使后,都要来他们这桌跟黎臻打照面。
而宋映白只是个百户,每每面对来人,都要站起来作揖行礼,人家黎臻有坐着接受拜见的特权,他可没有,所以每次一来人,他几乎都得站起来回礼,又麻烦又累人。
等又看到一大波人朝这边来,宋映白终于按不住跑路的念头了,“你先坐着,我去透透风。”说完,撇下黎臻,自个离席,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黎臻没来及追他,就被旁人给拦住了,一时脱不开身。
宋映白走出凉棚,往垂花门走去,这会人都在院内,就数那边人少,便打算在附近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一会。
“哈哈哈,你追不到我。”
“我抓到你了!”
袁同知这个岁数,早三代同堂了,今天他做寿,孙子辈最欢脱,在院内追逐打闹,恰巧宋映白走到垂花门的时候,后来跑来三五个孩童,都想从门挤出去,嘻嘻哈哈的都撞到了宋映白背上,猝不及防的,将他推了出去。
宋映白便和要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袁家的熊孩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挤出门后,嘻嘻哈哈打闹着,相继跑远了。
这时,宋映白待看清对面人的长相,吓得脸色一变,忙弯腰拱手作揖道:“参见裴大人。”
一低头,就见对方靴面上有一个清晰的脚印,不用说,是刚才自己踩的。
如果说刚才的惊吓程度,还只是脸色一变,现在则是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听裴怀珹声音不带一点感情的道:“舔干净。”并将被踩到的右靴面抬起来,搁到了他膝盖上。
宋映白道:“舔的话,会留下水痕,还是擦一擦,比较合适。”
这种态度显然触怒了裴怀珹,顺势踹向宋映白,但是宋映白这种有靠山的,比较胆肥,哪能让他踹到,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