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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负雪:“……”
明烛抓着他的手,又是一口,将整个糖人都吞到了嘴中,冷声道:“好吃,再来两个。”
周负雪:“……”
周负雪看着手中光秃秃的竹签,无奈叹了一口气,从善如流让老人又捏了两个糖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明烛。
明烛顿时喜笑颜开,捏在手中,也不舍得吃了。
周负雪扯着他的手臂,浅笑道:“师兄,这段时日你去哪里了?怎么都不来找我?”
明烛有些心虚,随意编了个理由,然后道:“你呢,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我了?”
对于大师兄的无理取闹,周负雪早已经习惯了,低眉顺眼道:“是负雪的错。”
明烛嘀咕道:“知道就好。”
出了掠月楼外的街道,迎面便是一条巨大的河流蜿蜒穿过整个说玉城,岸边用青石板堆彻出及腰高的看台,明烛将糖人的竹签用牙齿咬着,双手一撑利落地坐了上去,面对着奔腾的河流,捏好糖人回头朝着周负雪使了个眼色。
周负雪也学着他坐了上去,并肩朝着对岸盛开的海棠看去,如火如荼。
明烛歪头,扔给周负雪一个玉令,道:“这上面有我的神识,下次用这个直接找我。”
周负雪接过看了看,发现那玉令上面被人用刀刻了一个小小的烛字,一旁还有一条随手画上去的弯曲痕迹,宛如蛇痕。
周负雪“嗯”了一声,将玉令收起来,这才来得及打量明烛。
即使用灵力做了伪装,明烛的脸庞依然苍白的可怕,漆黑的眸子弯着远处波澜的河水,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偏头笑道:“那树上有两只鸟在打架……”
他话刚落,便瞧见了周负雪紧盯着他的视线,倏地愣住了。
周负雪定定看着他,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按住了明烛的侧脸,然后覆唇轻轻吻了上去。
明烛的唇边弥漫着一股药香,触上去有些清冽,如同他这个人一般,看着温和,实则寡淡凉薄。
五十多年前,归宁真人曾经评价那个时候意气风发,待人处事都春风化雨的明烛无情。
“明烛这个人虽然看着对谁都好,但是实际上却是个比你我还要淡薄无情的人。”
之前,他待谁都好,哪怕只是路上见了一面的南清河也温暖如风,但是一旦此人没了值得他真情相待的价值,他便会转瞬忘记,无情的令人侧目。
明烛瞳孔皱缩,几乎本能地露出金色的妖瞳,但是只是瞬间便缩了回去,他微微垂下长长的羽睫,并未躲避。
周负雪一触即分。
明烛这才微微偏着头,唇上还带着些水光,他轻声道:“周负雪,你放肆。”
语调轻柔,没有丝毫愠色。
周负雪道:“是。”
他重新退了回去,和明烛并肩坐着,仿佛方才那个吻从未出现过。
两人无言,只有耳畔行人的来来往往声。
许久之后,明烛才道:“五十年时间,都没能让你考虑清楚吗?”
周负雪知道他在说什么,道:“我考虑清楚了。”
明烛道:“那你……”
周负雪截口道:“师兄厌恶我吗?”
明烛一愣,愕然道:“怎么可能?”
周负雪偏头,勾唇笑了笑,道:“那便是喜欢了。”
明烛:“……”
明烛心道我对所有人都不厌恶,难道就是喜欢所有人吗,这什么歪理?
周负雪伸手将他额前长发别到了而后,指腹轻轻在他脸侧摩挲着,暧昧极了:“那师兄方才为什么不推开我?”
明烛一偏头,躲开周负雪的触碰,蹙眉道:“我只是吓到了,没有来得及阻止。”
周负雪“哦”了一声,接着再次欺身而来,这一次他连手都没有伸出去,直接垂眸吻在明烛唇边,这一次时间更久,而且还十分暧昧地在他微阖的唇缝擦过,轻轻含住他的唇。
明烛这一次显然是被真的吓了一跳,眸中惶恐,本能想要伸手推开周负雪,只是双手已经贴在周负雪的胸口,正要用力,突然感觉到周负雪心口那急速跳动的心脏。
心跳如鼓。
明烛多少年未曾动过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疼得发麻。
等到周负雪再次分开时,明烛淡粉色的唇已经有了些血色——周负雪临离开前还在上面咬了两下。
明烛吃痛,手背挡在唇边,迷茫地看着周负雪,一副被吻昏了头的模样。
周负雪看到他这副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问:“这一次为什么又没有推开?”
明烛愣愣看着他:“你……”
周负雪接口道:“我放肆。”
周负雪把他要说的话说完了,明烛一时无话可说,只好僵在原地,偏过头,将视线投向远方,再次落在了两只小鸟打架的树上。
他愣了好久都没说话,周负雪唯恐他在胡思乱想,轻声道:“师兄?”
“啊?”明烛迷迷瞪瞪看他,“什么?它们不打了,飞走了……”
周负雪简直哭笑不得。
明烛这才回过神,垂下头看着手中的糖人,耳根有些发红,半天才轻声道:“……喜欢。”
周负雪一时间没有听懂,正在疑惑他喜欢什么,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这一次为什么又没有推开?”
“……喜欢。”
明烛之前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会亏待自己,现在或许是对生死都不在意,就更没有必要违背自己的意愿,他喜欢周负雪吻自己,所以便这么说了。
周负雪明知故问:“是喜欢我吗?”
明烛抬起头,睨了他一眼,心道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但是对上周负雪难得一见眸光微亮的瞳子,这句伤人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喜欢他的吻,和喜欢他的人,似乎没什么差别。明烛十分豁达的想着,索性点点头,道:“是。”
周负雪愕然看着他,看的明烛心里发毛才哑声开口:“师兄,你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
明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
周负雪从来都把这场倾慕当成一场单方面的相思,从未想过会得到明烛的回应,有时候他甚至卑微的想着只要远远看着此生便足够了。
但是当明烛低垂着头,轻声对他说“喜欢”时,他却变得越发贪得无厌起来。
周负雪轻轻吸了几口气,沙哑着声音道:“师兄……明烛,你能……抱一抱我吗?”
这奔波的五十年间,每当周负雪累了想要放弃时,便会拿出来另外一颗留影珠,贪婪地看着那个在早课上侃侃而谈的红衣少年,似乎只是看一眼,遍体鳞伤的他便能重新拄剑而立,前方无论多少荆棘都不足为惧。
明烛身上带着浓烈的药香,以及隐隐的青莲气息,当扑面而来时,周负雪如同一个废铁铸成的铁人,外面光鲜亮丽的铜片消融后,再也支撑不住那巨大的身躯,兵败山倒,溃不成军。
周负雪死死抱住明烛的后背,茫然地心想:“好狼狈啊。”
第104章 狼子野心
明烛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从自己和周负雪说开了之后,那混账小子似乎蹬鼻子上脸,现在连师兄都不叫了,一口一个“明烛”叫着,简直不知礼数。
周负雪找了家客栈住下,带着明烛到了房间中时,发现明烛正在气鼓鼓地看着他,眼中全是不满。
周负雪失笑:“怎么了?”
明烛道:“你怎么不唤我师兄了?”
周负雪眸光微动,淡淡道:“不喜欢我叫你名字?”
“不喜欢。”
周负雪想了想,道:“好吧。”
明烛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到那小王八蛋轻飘飘换了另外一个称呼。
“烛儿。”
明烛:“……”
混账!
明烛将桌子上的瓷杯一袖子甩地上去,怒道:“住口!”
周负雪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一个孩子,退而求其次:“好吧,阿烛。”
烛儿这个名字太过亲昵了,只有他爹娘这般唤过他,阿烛这个倒也还好,小师叔和师父都这么叫。
有了刚开始那毛骨悚然的“烛儿”的对比,明烛顿时觉得“阿烛”这个名字好得不得了,也不再和周负雪计较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意是打算让周负雪喊回师兄的。
他看了看这个不大的房间,东张西望,道:“怎么不要两个房间?这里太挤了吧。”
周负雪眼睛眨都不眨,道:“晶玉不够,先凑合吧。”
明烛没有察觉到周负雪的狼子野心,“哦”了一声,觉得没所谓,将整个房间看了个遍,索性将鞋子踢掉,趴在窗棂上往下看。
两人方才在护城河腻歪了大半天,又吃了个饭,到客栈时已经天黑了,外面街道上的灯盏已经悉数亮起,弯弯转转蔓延到不远处,灼眼极了。
客栈的小厮将屏风后的浴桶中放满了热水,又送上来了几碟点心,这才退下。
周负雪试了试热水的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出来一瞧,就看到明烛一只脚勾在窗棂上,半个身子落在外面,正在长伸着爪子往房间外的树上摘美女樱。
周负雪唯恐他摔下去,连忙走上前勾住他的腰将他强行拽了回来,道:“你在做什么?”
明烛手里已经摘了好几朵如火如荼的樱花,没在意周负雪的手还停在他的腰上,细白的手指拨弄掌心的花簇,笑道:“洗澡嘛,洒点花瓣,更有意境。”
周负雪哭笑不得,洗个澡要个什么意境。
明烛这时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周负雪的爪子还掐着自己的腰,他没有挣开,反而幽幽道:“和你讲我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
周负雪心想胡说八道,昨天晚上的洗澡水还是我帮你烧的。
知道明烛是故意恶心他,周负雪神色淡然,俯下身在明烛修长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似笑非笑道:“是吗?”
明烛一脚踹开他,跑屏风后面去了。
片刻后,屏风后的水声停了下来,明烛的声音传来:“那个……周负雪,有新衣裳给我穿吗?”
周负雪在储物戒里翻了翻,道:“没有新的,有穿过几次的,洗的很干净。”
明烛在自己穿了一天的脏衣服,和别人洗得干净的旧衣服间,思考半天,觉得按照周负雪那个洁症,旧衣服应该比成衣店的衣服还要干净。
“好,给我一身。”
很快,周负雪将一整套衣服搭在了屏风上,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周负雪正在弯腰铺床,还没铺好就感觉一个白影朝自己扑了过来,他回手一接——两件洁白的中衣。
明烛披着一件墨色长袍,赤着脚从屏风后走出,斜了他一眼,道:“谁要穿你中衣?”
周负雪正人君子似的,视线在明烛被热水熏得一片绯红的脸上转了转,接着一路往下,路过胸口、腰间,又在长袍开叉出露出的修长双腿上转了半圈,才道:“所以,你打算裸着睡?”
周负雪看着他的视线简直将“轻浮浪荡”这四个字拍脑门上了。
明烛理直气壮道:“不打算,你现在出去给我买中衣。”
周负雪道:“没有晶玉。”
明烛噔噔噔跑到他扔掉的脏衣服上胡乱翻了翻,这才发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