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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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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不敢偷高门大户,怕惊动了人?”
  没有证据,只能止步于猜测了。“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当时他们主动提起金剪会……”
  “有什么不对的?”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时机不太对,一开始我问起他们是什么形状他们好似全不知情,后来又像是都知道这回事,只是不想我知道一样。”
  夏天舒直接地表示自己的疑问:“可他们后来不还是告诉你了吗?” 
  “所以我也说不好,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叶思睿说:“好了,我也就给你交个底,早些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日还要拜访吴宅。”
  准备就寝时叶思睿才发现一件尴尬的事。茶茗还在外面守夜,更衣显然只能自己来了。这也就罢了,可他要当着夏天舒的面脱衣服?这事想来就有几分尴尬。夏天舒自然与那些伺候他的丫鬟小厮不同的。
  夏天舒到没有这份尴尬,他自然地脱下外袍,穿着里衣躺在榻上,抖开薄被。他看叶思睿还呆在那里,说:“怎么,真要与我抵足夜谈?”  
  这话他说过一次,只是那是白天,如今黑灯瞎火,开这种玩笑怎么看都不大合适。叶思睿不再犹豫,吹灭烛火,摸黑脱下衣服躺上床。
  然而他失眠了。这不应该啊。他这几年睡过比这糟糕恶劣的多的床,那时疲惫不堪,或者心慌意乱、提心吊胆,往往也是倒头就睡。今日~他坐了那么久的马车,还走了路,按说应该很疲惫,很容易入睡才是。然而睡不着,眼睛适应了黑暗,黑暗中的物体轮廓就显现出来。叶思睿冲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呆看了许久。既然睡不着,那就想想案情好了。他提醒自己。金剪会的存在应当无疑了,那么当真是金剪会当真还存在?这不好说,吴信天的死可能是模仿,是个幌子,但是安顺侯寿宴投毒这件事显然不是观言和老齐二人所为。老齐……齐铿供认的那些人,很可能是金剪会的人。“做着沾血的营生”可不就是杀手么?但是何仁是金剪会的,那金剪会其他人为什么要帮助被他所害的齐家父女,还要教他们复仇呢?……是了,安顺侯说了,他留下金剪会的标志后官府和江湖上的人都在追杀他,很可能金剪会的人也在其中。害死叶阜和何权,也合了他们心愿。可惜老王头跑了,叶阜应该正在叫人追捕他,若能抓~住他,倒可以问个清楚。  
  想到杀手,他忍不住侧过头看向夏天舒的方向。平日里嬉笑相处惯了,他很少想起夏天舒是个杀手了,但他的确很少发现夏天舒杀人,除了杀了董襄那回。那回也是夏天舒主动告诉他。每年都有很多案子,或死或伤,是找不到凶手的,只得按照自伤处置,或者上报上官,尘封案卷,他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夏天舒的手笔。
  可叶思睿现在却安然地睡在一个杀手身边,还因为有对方的保护心安,如果换做从前的他,是无论如何不肯相信的吧?他闭上眼翻了个身。夏天舒就是可信的,想想他救了自己多少回。他告诉自己。闭上眼睛,数着呼吸。
  他翻过身,那在黑暗中被他凝视许久的男人就默默睁开眼,看着他的后背。

    
第55章 无名白骨(七)
  第二日叶思睿醒来时; 已经天光大亮,夏天舒已经不见了。叶思睿向院子里寻去,果然看到他在练剑。冯家的几个小孩子在一旁敬畏地看着; 叶思睿便加入他们的队伍。他很少看见夏天舒使剑; 最多的还是他那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匕首,所以也不曾见过夏天舒这般恣意潇洒的模样。
  夏天舒一套剑谱打完; 他二人整理仪容,马庐已经带着四个衙役来了。一行人冲着吴宅去; 冯弘广亲自给他们带路。其实论理; 叶思睿要查案; 应当是叫人把吴家母女传过来问话。只是叶思睿已经跑到归善里了,自然不在意这一点路程。路上经过几间低矮的瓦房时冯弘广指着说:“这就是我们里的蒙馆。”叶思睿细看之下,只有三两间; 与冯弘广的宅子大有不同。看来不是过于贫困,只是不重视罢了。他心里想得很多,嘴上只是一句:“知道了。”
  直到看到了吴宅,叶思睿才将刚刚的假设推翻——这哪里称得上是个宅?与蒙学的屋子相比只怕还要粗糙几分。出来的是一个女孩; 五六岁,戴着斩衰的麻布冠,身上穿着孝; 瘦得像一根麻杆,见到这么多人也不畏惧,疑问地看向冯弘广。冯弘广说:“姐儿,叫你~妈去; 知县大人来查你爹的案子。”女孩面上一喜,冲他们作揖,然后很快地冲进屋子,叶思睿有些担心她这么瘦弱,被绊倒了怎么办。好在她跑得还稳。“娘!知县大人来了!来查我爹的案子!”
  半晌,小姑娘扶着一个妇人出来。那女人至多三十岁,和她女儿一样瘦弱,同样穿着斩衰孝服,有一种病态的美。她怯懦地低着头,她女儿扶她跪下。“民妇见过知县大人。”
  茶茗没有跟来,叶思睿只好亲自上前将她扶起。吴夫人和她女儿将众人让进屋中。那正厅里也又低又矮,圈椅只有两把,方凳都极为有限。吴夫人局促地请叶思睿和冯弘广坐在上首的圈椅上,叶思睿看冯弘广不愿落座,便顺着他意说道:“既然已经带到了,冯里长先请回吧,这里怪局促的,我问几句话就回去。”冯弘广如释重负,倒是那女人眼圈又是一红。叶思睿心里也不由愧疚,等到冯弘广走远了,他立刻下令:“范知和天舒兄留下,马庐,你带剩下人去门口看着。”范知识文断字,又通读法典,可能还有点用,其他几人无非是驾车的、功夫好的、通医药的,在这里派不上用场。
  人一走,屋里就只剩五个,顿时也宽敞了一些,叶思睿示意小姑娘扶着她娘坐在另一把圈椅上,夏天舒挨着他坐,再下头是夏天舒。“你是吴信天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他看吴夫人局促不安,决定先问小姑娘。
  “奴叫吴韵。”小姑娘才八~九岁,没有什么讲究,落落大方地回答。 
  这份大方自然倒叫叶思睿回想起东安县遇到的那个刘家锦娘。那姑娘为亲爹所害,在贼窝走了一道,好在最后跟着她娘走了,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他收回思绪。“韵娘,你把你去蒙馆找你爹的经过详说一遍。”
  单是提这么一句,吴夫人的眼中就渗出泪,用手帕捂住脸。叶思睿留意到她的手帕虽干净,却已经十分旧了。“娘,你别这样,我爹死了,你又不能把他哭回来!”韵娘说了这么一句,就冲叶思睿讲起来:“我爹平日在蒙馆十分操劳,哺时各家下地的男人陆陆续续回来吃饭,才会将孩子接走,所以我家一般等到日落才能吃饭,可是那天入更了,也没见到我爹。我怕他出了事,张老就住我家附近,我就去找他……”她口中的张老就是那位与她一同发现尸体的里老人。叶思睿见她把时辰说得十分准确,心中惊喜,便没有打断,听她往下说。
  “我每天给他送饭,所以熟悉地形。蒙馆只有我爹平日休息的那间屋子还亮着灯。门半掩着,我一推就开了,我爹就仰面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她说到这里,终于有些哽咽,吴夫人则抽噎着哭出声。
  叶思睿招手把她叫到自己身边,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她。韵娘接过那方纯白的丝质手帕,便将它还给叶思睿,自己用袖子擦擦眼睛。“大人,我没事,您能抓~住杀了我爹的人吗?”叶思睿也不计较她的无礼,用手帕给她擦擦脸。“肯定可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想想,回答我,好不好?”他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夏天舒。 
  “好。”
  夏天舒走到另一张圈椅边,不情不愿地开口:“夫人节哀。”
  吴夫人哭的更厉害了。“娘!”韵娘大叫了一声。吴夫人像是被吓着了,一下闭了嘴。
  “你爹平日晚归就是待在那间屋子吗?”叶思睿尽可能轻柔地问她。 
  小姑娘答得很干脆:“是,那屋子本就是给他休息的。下学了还有学生没回家,他就叫他们在那屋中背书、做功课,他自己看书。”
  这么看,这个吴信天当真是个安贫乐道,尽职尽责的教书先生,实在可惜了。“他都看些什么书?答不上来也没关系,我随意问问。”谁知韵娘依旧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爹无心科举,平日都看些志怪传奇找乐子,近日在看和临县图志。” 
  这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我上任以来竟还没看过此书,这方志还在你家中吗?”
  韵娘摇头。 
  叶思睿本也是即兴一问,也不失望,“听说你爹身上的财物都丢了?”
  韵娘回答问题时吴夫人全程沉默不语,这当口她却突然说:“正是。”她喘了喘气,哭道:“家里本来就没多少财物,值当点东西的都是他身上的玉带钩,结果带钩、还有身上那点散钱都被人拿走了,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她哭得梨花带雨,韵娘也低头不语。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韵娘点头。 
  “你爹生前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有什么人记恨他?”
  “先夫教书育人,一向与人为善,不曾有什么仇家,更没什么记恨他的人。” 
  “娘,我看倒不见得。”韵娘出声。
  “你孩子家家,在大人面前瞎说什么?”吴夫人捏着帕子,蛾眉倒蹙,“打你爹走了,你就愈发无法无天了,我管不了你了,你也走吧!”她抛下几句气话,又痛哭起来。  
  韵娘凑过去扶住她胳膊叫她,“娘!”
  “我不是你~娘!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哪敢做你~娘!”韵娘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一听这句重话,眼泪珠子也哗一下涌~出来。 
  好端端地问着话,却扰得一家人哭闹起来,叶思睿无可奈何。他与吴夫人要避嫌,只好蹲下~身劝解韵娘,好不容易母女俩眼泪都止住了,他赶紧借机告辞。
  “天舒兄,范知,你们觉得如何?”叶思睿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范知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点到,眨巴眨巴眼睛,试探着说:“吴家琴瑟和鸣,吴夫人因丈夫逝世悲伤过度?” 
  夏天舒说:“她有什么话不敢让她女儿说?” 
  叶思睿点点头,“你真是敏锐。”又看一眼范知,摇了摇头。范知灰溜溜地落到后面与他的衙役兄弟们一起走。
  “走吧,我们去蒙馆看看。” 
  蒙馆的三间屋子,一间是学堂,一间是书房,一间就是吴信天休息的屋子。叶思睿往吴信天死前待的屋子走去,这里还维持着他生前使用的样子,灯上的蜡烛已经烧尽了。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夏天舒端详着血迹感慨道:“扎的真准,一刀毙命,神仙在世也救不回来。”
  屋里摆设很简单,只有一条几案,一堆方凳并一张罗汉床。几案上放着一摞书,还有些粗劣的纸张和笔墨。砚台里的墨也干了。叶思睿翻了翻纸张,都很干净,没写什么。桌上丢的几本书无非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几本蒙书,还有《四书章句集注》。没有看到韵娘所说的和临县图志。
  这倒奇了,难道是在书房中?“范知,你去书房找找,有没有和临县图志。”
  “是,大人!”  
  “你看。”夏天舒突然指着桌子上。桌案边缘也有溅上的血迹,“这些血只有一半的痕迹,你看这一滴,就是一半,这边的血迹还花了,可能是不小心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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