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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染山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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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或许是这沙地里太软,少年一个没踩稳的身子往右边偏去,正低头注视着这人脚尖的洛铭有些没反应过来,‘诶’了一声便拽了萧默珩的右臂,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也被萧默珩拖了往前倾去。
    “小心!”毕竟习武多年,洛铭手快的一个转身,落地之际萧默珩便正巧倒在自己胸前。洛铭料着他又该说对不起了,所以赶紧问:“受伤了吗?”
    “没有,师兄……那你呢?”
    “这里软软的都是沙子,哪里能摔疼我?”
    因为看不见,萧默珩也察觉不到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诡异。但洛铭也是一副不想起身的样子,仍抓紧了萧默珩双手的盯着这人看。周围只有起伏不定的海浪声,那一泓如烟似水的月光在这人眉眼间流转,洛铭眯起眼睛似乎有些着迷。
    “师兄?”
    注视着那抹被他敛在眼底的月晕,洛铭却有些忧伤。太可惜了……明明是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居然什么也看不见。羽睫颤动之际,洛铭微微起身,他缓缓收紧了双手扶着萧默珩的脊背带他一起坐起了身子。而那人就这般冗长的注视着自己,这是一种充满执着又极度抗拒的眼神,少年微微颤动的瞳孔甚至让洛铭觉得,双目失明的他好像真是在注视着什么。
    最后萧默珩哭了,不再有任何节制和顾虑的扑到在洛铭怀里放声哭泣,这样不是很大的声音却盖过了四周的一切。洛铭本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唇还是沉默着拢紧了身前的少年。
    “师兄……对不起……我,我说谎了。”
    “我知道。”
    “师兄,你知道?”
    “这有什么关系,其实,你忘了还是没忘的都不重要。即便你是真的忘了又怎样呢?那份空虚还是会留在你心里,而曾经的痛苦也不会减轻多少,区别只是……你并不明白为什么在痛苦而已。但只要你还愿意做一日的萧默珩,我也只会把你当萧默珩,把你当成我的小师弟。”
    萧默珩不说话,他擦了擦眼泪的好像听懂了一点。
    月光渐渐暗去,直到很多年后萧默珩再想起,他仍是很怀念那样的一晚,很想看看,洛铭那张沐在月光之中的脸。
    第十二章此间杀祭
    本该是少雨的时节,咸阳城里却下起了一连数日的大雨。
    偌大的城池中不见任何丝竹乐舞之声,连街上的行人也没几个,伫立在风雨中的高大城垣显出一股更甚于往日的肃杀。
    这次秦国败了,不仅没能攻下赵国的番吾,还损失了数万兵力,连西线主将樊於期也逃走了。去年才拿下赵国的平阳和武城,没想到赵国一换上赵牧,秦赵间的战局就瞬间急转而下。
    显然秦王嬴政很生气,而臣子和宫人们却都很纳闷。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前几年赵国诛杀了数万秦军那会儿也不见嬴政这么震怒,况且这一次赵国也损失惨重不能算是完败,但嬴政居然下令灭了樊於期的父母宗族。
    站在宫门口的李斯低头笑了笑,区区一个番吾城当然没这么大效用,如果换做大王心心念念的弟弟呢?在漳水遇到赵军袭击,这就是那只猎鹰带回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看着嬴政多日的作为,应是认定了赢景臻死于漳水的事实。
    “樊於期啊,谁让你是南线的主帅呢。”李斯有些惋惜的摇摇头,那的确是一个将才,只是时运太不济。
    “丞相大人,大王请您赶去上林苑。”
    “知道了。”李斯摆摆手,上了备好的车马。
    统一六国,将需要多大的决心和狠心,这一点李斯不知道,但他明白,现在的嬴政是不行的。必须要找个时机逼大王做出决断!但是,一个帝王真的可以这么在乎另一个人吗?李斯有些不理解,嬴政已经派军去韩国索要韩非了,那个多年不见的人,不知在心中是否还有自己。本来故友相逢该是高兴的,可李斯明白嬴政不过是看中了韩非的才学,不过是把他当做扫平天下的工具。若是有一天大王要取那人的性命呢?或者……韩非舍弃一切的只哀求自己保住韩国该怎么办呢?正在沉思之际,马车停下了。
    今日上林苑的比斗场里聚了好些人,文武百官都在,还有一些嬴政身边的宫人侍卫。往里走一点,他就看见了西垣,那人难得衣冠正经的端坐在蒙恬旁边。本来李斯是想和儿子说说话的,无奈这些席位都是事先排好的,他只能坐在靠前的位置。
    今天这是要干什么?听说嬴政刚成立了一支黄金火骑兵,难不成是要看这支军队?不过场地,似乎有点小。
    随着一声嘹亮的通报,一身玄服的嬴政到了。众人纷纷行礼下拜,嬴政说完‘平身’后便只有一个手势,那语气让人脊背发寒。
    看着被带至武场中央的人,李斯有些吃惊,那都是这些年六国献给嬴政的侍者婢子,甚至当年随齐国公主陪嫁而来的侍臣也在其中。年龄小的才十一二岁,大的也至多不到二十。
    “这些都是六国献给寡人的。”这声音显然不可一世:“而这六国,最终都会被寡人所灭!所以在他们之间,也只能留下一个。”
    周围响起了击筑的音律,大家看着那些人手中的刀兵,瞬间明白了一切。
    “什么,大王……”才说到一半的蒙恬被西垣狠狠的掐了一把,“你干什么?”
    “当然是让你闭嘴啊。”
    “他们在秦国已是终身为奴,大王这样苦苦相逼岂不是太过无情。”
    “是是是!大王无情。”西垣瞥了他一眼,带着些笑意的说:“那也总好过对我们无情吧。”
    “但是他们大多都不懂兵器啊!”
    “就是因为从来没碰过才有的看头嘛。”西垣爪牙舞爪的朝他做了个鬼脸:“没有任何技巧和保护,单凭着本能像野兽一样相残相杀,这才是大王想要的。”
    蒙恬霎时沉默,记忆中嬴政可绝不是这样残酷嗜杀的人。
    “开始……”
    杀令既下,而武场中却安静得异常。
    首先对阵的双方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光是握着剑就全身抖个不停,两人对望了一会儿却都哭了起来。十几只箭矢从四周的阙楼射出,两人通通应声倒地。
    一内侍指指身边的沙漏,说:“沙子漏光还没比完的,两人都乱箭射死。”
    居然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满脸惊诧的蒙恬望向嬴政,而后者只有视而不见的冷漠。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人也不再有任何犹豫,都嘶吼着拼尽了全力的搏杀。然而身为武将的蒙恬看着在心中却满是屈辱,刀剑兵刃……绝不是该这样用的!
    “阿蒙。”
    “做什么?”没好气的应了一句,回过神来的蒙恬才恶狠狠的说:“我说过了,当众不能这样叫我!”
    西垣望了望四周,指指自己说:“知道,可现在你面前不就是只有我一个?”
    “李西垣!”
    “好了好了,我们不如来赌一赌谁最后会获胜?”
    “我不知道。”
    “不管你猜的是谁,但只要我没猜中都算你赢,怎么样?”
    蒙恬想了想,拿起酒筹问:“赌什么?”
    “在下的身体。”
    ‘嗤’那一口陈年佳酿差点全吐西垣脸上了,而对方好像很是习惯的拿出帕子擦了擦。
    “你你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诶,当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蒙将军这副尊容,我还看不上呢。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输了,就任由你摆布三天,怎么样?”
    任由他摆布?蒙恬乐开了花,这人向来喜欢捉弄自己,如果有这机会看他怎么变成法子的整他。于是蒙恬马上开口:“好!我选那小子。”
    顺着蒙恬的手望过去,正是场上对阵的两个青年之一。那人单手拿着长剑,落下的刘海把脸遮去了大半,只是看他举止镇定,似乎没有一丝恐惧退缩。
    “这家伙,搞不好这次会被你碰上呢。”
    “什么?”
    “没事,我说叫你快点喝酒。”西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名稍大的青年,看得激动之时抬起一巴掌就把蒙恬伸过来的头狠狠拍在了桌案上。
    “李……西……垣!”
    “阿蒙你看你看,一招制胜!”
    果然,这青年面前的人已经倒下,他是用手握住了对方的剑刃才得了个出手的空隙。只是这么个打法,真能撑到最后?
    “我倒认为是这个少年人会赢。”
    西垣说的这个少年表现也不俗,武功底子不错。
    慢慢的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从尸体里流出的肠管混合着秽物暴露在空气中,惹得在场的人不禁咽了口口水。当下场中的女孩被斩断了手臂,她的叫声凄绝绵长,跪倒在地后便被对手砍下了头颅,对手和她一样都是跟着魏国夫人陪嫁过来的,但情分再深又怎么比得过自己的性命。
    人群里有个人跪倒在嬴政身前:“大王,小臣……小臣身体不适,恳请大王允准告退。”
    “好,那你下去。”
    “谢大王。”
    然而在这人起身之际,两个禁卫便将他拉起来将其扔进了场中。
    “大……大王!”还来不及求饶,这人便倒在了尘土中,而结果他性命的的就是刚才蒙恬所指的青年。嬴政的嘴角动了动,目光中似乎透着些赞许。
    西垣被逗笑了,说:“还挺有悟性的,阿蒙你眼光不错。”
    或许真是越来越精彩,蒙恬居然也越来越认真起来。现在就剩下十几个人了,虽然个个都是多处负伤可伤得都比那青年轻。
    “呀……”没有仇恨也谈不上认识,对手的呼喊声却犹如洪钟。这是简单的一招,当然也是自寻死路的一招,一场连着一场,这个人实在太累了。
    双膝跪地的一个躺倒,青年一剑正中这人的小腹,不再犹豫,他往右从伤处劈开了这人的身体。不断往下流泻的血液再一次模糊了他的视野,而落在青年身边的,是一条断裂开来的肠管。正如西垣说的,这一次拼杀比的不是技巧,而是心底的无情和求生的执念。
    朋友或亲人,都可能站在对面。
    此时青年站在原处,他对面正是西垣所猜的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虽然这少年人武艺不错,但应该不是青年的对手。
    “看来他们认识。”蒙恬忍不住说了句。
    西垣点点头,说:“我要输了。”
    最后一场,相对的两人同样是浑身浴血的伤痕累累。
    “陆离少爷,请不要留情。”
    青年闻言点点头,也对那少年人说:“阿凝,你从来就没有赢过我。”
    “那我就要赢这一次,堂堂正正的。”
    他们二人从小就在一起,但陆离是少爷,陆凝只是他的奴仆。不管他二人再怎么要好,奴仆终究是奴仆而不是真正的朋友,在他们之间,命运本就是不平等的,但现在老天现在却给了陆凝一个反转的机会。
    对峙之下,陆凝先发动了攻势,而陆离愣在原地,见剑锋迎面而来的陆离赶紧曲身一躲,此间陆凝手中长剑一舞,竟在陆离的胳膊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陆离吃痛的捂住了右臂,但对方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陆凝握剑就迎了上来,陆离横剑一挡,但这一记下来竟震得他双手双麻险些拿不稳手中的利刃。原来从小到大,是这人一直在让自己?原来陆凝一直把自己当主子当少爷,而从来不是朋友。
    不甘人后的陆离一咬牙,推着剑锋就滚到了一边,这攻势再起但角度稍偏那剑锋竟贴着陆凝的后背而过。如此下来,陆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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