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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多道:“自然是说江湖。”
“九天玄女都出来了,算哪门子江湖?是不是假以时日玉皇大帝也会下凡历劫啊?哈哈哈……”
围观听众捧腹哄笑,先前安静认真的模样荡然无存。
钱多多却并不在意,跟着笑了两声继续道:“此江湖非彼江湖……”
吹雪阁上,三楼雅间。
男子身披雪白狐裘斜靠在椅子上,眼前的热茶刚刚沏好,茶香四溢。他看了看对面举着酒壶大口喝酒的人,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酒瘾还是一如既往,当真是为酒疯魔。”
“瞧阁主这话说得,吹雪阁来都来了,能不尝尝红二娘亲手酿的‘红三笑’吗?”谷上清仰头尽饮,饮毕直叹:“果真好酒!”
车非寂笑道:“能喝是福啊,我这些年是不行了,喝不了酒了。”
谷上清放下酒壶揶揄道:“你哪里是喝不了,是家里那位不让喝吧。”
车非寂尴尬的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道:“怎么样,此次北荒之行可还顺利?”
谷上清:“不顺利我能坐在这?”
车非寂:“也是……”
谷上清:“这两年武林同盟如何了?”
车非寂轻叹:“名存实亡。霍廉死后霍云起接管霍家,七绝山庄由百里冥祁掌管,这两年前者清扫内部重整当年雄风,而后者则日渐式微有淡出江湖之意。七绝山庄以七绝为名,如今七绝已去又何来七绝山庄啊……”
身为曾经七绝之一的谷上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道:“不是还有云汐端木么?”
“端木弘那个老贼倒是一直没露出马脚,不过这些年却也没什么动作,对于武林同盟的态度更是避之不及。如此没有名门大家主持支撑,武林同盟可不就是名存实亡,就连武林大会也三年未曾举办。”
谷上清一挑眉:“如此一来岂不是让那端木一家独大?”
车非寂笑道:“端木想一家独大,还有霍云起盯着呢,没那么容易。”
谷上清哈哈一笑,点头称是。
“一转眼就两年了……”谷上清轻叹一声,感慨道:“我们也都老了。”
“是你老,不要拉上我。”
谷上清瞪了他一眼,笑骂道:“你小子真的是,得了我们容先生,现在反倒回来揶揄我……”
车非寂摆摆手,笑意敛都敛不住:“是是是,是晚辈口误,前辈还年轻得很……”
谷上清也是开怀一笑。
烛影摇晃,酒过三巡。楼下钱多多的场子已经散了,街道上只剩两三醉汉流连忘返。
谷上清到底是酒疯,到此时眼神依旧清明,他放下空了的酒壶轻声道:“臭小子现在如何了?”
车非寂杯中的茶也早已凉透,他看了看谷上清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问他了呢。”
谷上清摇了摇头道:“他如我亲弟弟,我怎能不挂心啊。”
车非寂:“还是老样子……”
“整整三年了,我走之前他就……”谷上清眉头紧锁愁绪万千,良久他又接着问道:“千羽寒还在照看着?”
车非寂心头微涩,缓缓道:“床前相伴,不舍昼夜。”
谷上清长叹一声道:“命运捉弄啊……”
有言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老天爷对待百里冥彦和千羽寒太过不公,仿佛将惩罚世间伴侣辜负、不忠、背叛的所有苦难都给了他们。
三年前,千羽寒往生毒发,无药可医,百里冥彦得容舒指点上玉雪峰入无人之境摘传说仙草——栖冥草,赌这传说中十万分之一的可能。
百里冥彦偷偷带着千羽寒离开,等车非寂、谷上清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他们不知道百里冥彦究竟有没有摘到栖冥草,等他们赶到玉雪峰下的时候却看到千羽寒背着百里冥彦踉踉跄跄下山。
之后两个月,两人均昏迷不醒,可容舒却发现千羽寒体内的往生毒解了大半,性命已无虞,百里冥彦却严重摔伤寒毒入体,性命垂危。
第三个月,千羽寒苏醒,几乎恢复。
第四个月,千羽寒已可以正常生活,百里冥彦依旧昏迷。
第五个月,千羽寒已可以舞刀弄剑,百里冥彦依旧昏迷。
第六个月,千羽寒跪求容舒医治百里冥彦,可容舒却只是轻叹一句‘已尽力,全看个人造化。’
至此,容舒便离开香山,每年除夕回来探病一次,可如今第三个年头百里冥彦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去看看吗?”末了,车非寂问。
谷上清摇头道:“不了,臭小子未醒,我也不太想看到千羽寒那张冷脸……”
香山之上,避世隐地,距离繁闹俗世太过遥远,遥远到听不见新春鞭炮,家家欢闹。
熙园别馆向来冷清,饶是过年也不例外。
容舒看着眼前的人,容颜俊美依旧眉眼间却死气沉沉,似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沉鱼一出满场皆惊的江湖传奇千羽寒了,他仿佛一棵生在极北荒原的老松,自立于寒风,周身皆冷,唯有看到里屋那个闭着眼睛的人时冰冷的目光中才会有一丝丝的温度。
“你……似乎瘦了许多。”容舒淡淡道。
千羽寒摇了摇头,开口下了逐客令:“容先生若是无其他事就请先回吧。”
容舒无奈:“你当年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千羽寒反驳:“你当年也没有答应救他。”
容舒:“可我还是救了。”
千羽寒放下手中烧酒,抬头看向容舒,淡淡道:“容先生现在倒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容舒莫名觉得脸上一热,居然真的有些坐不住,起身道:“那么我就下山去了,明年再来。”
千羽寒淡道:“好走。”
容舒披上貂绒大氅,看着千羽寒淡漠的面容突然笑了:“当年冥彦跪了三天三夜求我告知解毒之法,我不愿意告诉他就是觉得让他为了你再去冒险太不值得,如今……”容舒微微一顿,声音淡去轻如鸿毛:“如今看来,醒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送走容舒,千羽寒烧了热水,用热毛巾一点一点为百里冥彦擦拭身体、洁面梳理,每天一次,从不间歇。
这三年百里冥彦的容颜没多少变化,只是那鬓发白了许多,分明正值风华年岁,如今却生出银发卧床不醒。
千羽寒俯身,在百里冥彦唇上落下一个吻,小心翼翼,极尽温柔。
“冥彦,你怎么这么傻?你是七殇楼主是武林才俊,如果喜欢男人江湖那么大,多少好儿郎找谁不行?非要找我……”
千羽寒摩挲着青年苍白的面容,心又一次刺痛起来。容舒说得没错,清醒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冥彦寻觅他整整七年,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如今他守着冥彦三年,日日都能看到他能摸到他,可饶是如此千羽寒却从来没有温暖相伴的感觉,只有望着空荡寂静庭院的浓浓寂寥……
“睡了这么久还没睡够么?冥彦……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
床上的人双眸紧闭,自然不会回答他,可千羽寒却一直等到手中温热的毛巾变凉,才收回眷恋的目光缓缓起身。他拿了弦月坐回桌前替冥彦擦刀,若是冥彦醒着,便会日日擦拭弦月,那是他的习惯,如今他睡着,就由自己来替他。
等月上中天,他才放下弦月拿来纸笔,开始他每天例行的事情——写信。
红烛堆泪,炭火微熄。
千羽寒磨墨提笔,于宣纸上写下给百里冥彦的第七百五十六封信。
“吾爱冥彦……”
墨笔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千羽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说日常生活,聊聊江湖轶闻,他想在某一天冥彦苏醒看到这些信,就能知道这些年他们朝夕相伴的日子,能够弥补他们错过的日子,说道底,千言万语都不过‘思念’二字。
除夕一过就到了新年,过了上元佳节,春天就来了。
百里冥彦刚刚修建熙园别馆之时在庭院里种了一棵桃树,却因他四处奔波无暇照看长得七扭八歪,春来花开之时也不见几朵桃花,更别提结果。千羽寒搬进来之后,除了照看昏迷中的百里冥彦,便悉心照料这桃树,日日浇水施肥,短短两年就长大了许多,春风轻轻一扫枝丫便生出小小的花苞,几欲绽放。
一场春雨过后,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
千羽寒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惊醒,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披了件外衣起身缓缓推开门。
朝阳初升,碧空如洗。庭院之中,喜鹊啼叫,千羽寒却被满庭的粉白迷了眼。
当真是,一夜春风,红了桃花。
或许是被这欣欣向荣的春日气象影响,千羽寒时常阴郁的面容竟不自觉提起了一抹淡笑。他提步往庭院中去,方走几步却猛然顿住了。
一抹白色人影静静立于桃树之下,抬手欲摘枝头那抹开得正好的桃花,听到背后脚步声响缓缓回头与定在原地的千羽寒目光相交。
春风起,喜鹊惊飞,满枝桃花随风而动,晃花了千羽寒的双眼,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篇长篇到此完结,磕磕绊绊,写写停停,被许多事情耽搁,放下笔又重新提笔。到底是写完啦,中途停更许久,可能造成前后文风笔触稍有不同,也因此得到经验,中间决不能断更太久啊(血的教训┭┮﹏┭┮自我检讨ing)。
第一本长篇虽坎坷,却也让我明白,自己终究是热爱写作的,之后还会继续写下去,准备好前期工作,尽量保持开文后不断更!冲鸭!!!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