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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捏起杯盖,看见白兰花,一愣,忍不住先尝一口,清香满溢,高大夫咂吧下嘴:“茶里有话,说吧,找我什么事?”
肖谔磕开瓜子,听一耳朵西皮流水,“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笑了:“找你还能是啥事儿。”
“看牙啊?”高大夫伸手就要掰肖谔下巴,被对方迅疾的躲开,“嘁”一声,“就你这牙,齐垛垛一整排,列队似的,拍个片儿挂我诊所都能当范本。”
一曲终了,肖谔拍拍手,撑着腿站起来:“劳您移个驾?”
高大夫进到肖谔房间,看见文祺,眯眼,觉得面儿熟。肖谔给他搬把椅子:“您帮着看看。”
平时穿惯白大褂,袖子都是翻折,当下也把长T恤挽到臂弯,高大夫左右瞧着:“来,张嘴。”这一瞅,眼一瞪,直接蹦出一句,“怎么会弄成这样?”
离得近了,看的仔细了,高大夫忽然回头,面冲肖谔往右移移眼珠:“这……这是文祺?”他捂住胸口又去瞄床上的人,惊呼道,“真是文祺?!”
肖谔点头,弯曲食指勾了下鼻尖:“嗯。”
当年肖谔一身血迹,狼狈的跑回茶楼扑倒在方铭礼脚边向他求救时,高大夫也在,很快,两个孩子的不幸就在熟人堆里传开。如今再见文祺,高大夫百感交集,却又疑惑:“文祺的父母前几天还来我这里看牙,怎么没听他们提起过?”
听见“父母”二字,文祺没什么反应,他抱着雪貂,看向窗外,是个艳阳天。
“还没通知他们。”肖谔心虚的转移话题,“文祺的牙,多久才能治好?”
高大夫心疼道:“得先去医院拍个牙片,看看后牙的生长情况,健康的话,前面这几颗,少说半个月。”他补充,“不单单是补牙,还需要植牙和做牙冠。”
医院,文祺皱眉,往窗边挪了挪,离高大夫远些。肖谔收回目光,问:“要是拔四颗智齿,也得半拉月吧?”
高大夫看着他:“谁拔智齿?文祺不用,他的后牙长得很正,如果有龋齿,补一补就行。”
肖谔指了指自己:“我拔。”
文祺回头,高大夫气笑了:“怎么,还嫌你脸儿不够尖,人不够俊啊?想学小鲜肉拔牙瘦脸?”
肖谔没接他的茬:“麻烦您尽快给我们安排,先给我做。”一口气换到胸腔,后面的话在舌尖绕一遍,肖谔思忖良久,“……别告诉文祺的父母。”
他明白,自己至今也没有资格和立场说这样的话,听的人更是不解,可如果换作别人,高大夫兴许会多问两句,但肖谔,他放心的很:“你有你的考量,我知道,不过……”
高大夫看向文祺,耀眼的光线在他周身映上融融一圈莹亮:“别让两个老人等太久。”
从栅栏街西口出去,沿三环往东五公里,一排擎立的写字楼背面,就是高大夫的口腔诊所。自动门开合,浓烈的双氧水味扑面刺鼻,文祺离肖谔始终只有半米远,紧紧跟在他身边。
肖谔能感觉到他的局促和紧张,拿上预约号,拍好牙片,护士领他们去到第三诊室,高大夫已经准备就绪。
“费用方面,肖爷肯定没所谓。”高大夫打趣道,“按照最好的材质,最高标准配下来,六颗牙,小十万,三周左右修补完。”
肖谔问:“拔智齿呢?”
高大夫无奈的叹口气:“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偏要找罪受。”他摆手,“你的费用就免了吧。”
肖谔往脖子上系好白布单,把文祺拉到手术椅旁边,指指护士手里的刮匙和三角挺:“没事的,都安全,你看好了啊,不会有人害你,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高大夫取出一次性针管,第一步先打麻醉:“可能有点疼,忍一忍啊。”
疼。肖谔在心里发笑,这点疼比起文祺遭受的,实在卑不足道。
还没碰到肖谔的牙床,文祺伸手扯住高大夫的袖子:“不弄了。”话一出口,连同旁边拿着吸唾器的护士都朝他望过来,眼里满是费解。
肖谔刚要解释,文祺先他一步:“我不害怕了。”
手术椅上的人换成了文祺,依旧要打局部麻醉,肖谔坐在他身边,眼睛都不眨一下。说不害怕,两只小手抠着布椅面,张开的唇角细微的打着颤,针头扎进牙龈时肩膀抖的厉害,文祺硬是把眼泪咽进肚子里,看的肖谔一阵揪心的难受。
刘海悉数上翻,暖色的手术灯照在文祺光洁的额头,精致的脸庞无所遁形,饶是如此,肖谔也不敢再看了,沉着脑袋,攥紧拳头,分秒尽是煎熬。
手背碰到一处冰凉,五指随即松开,肖谔抬眼,文祺故作轻松的挑了挑眉毛,纤细的手抓住他的大拇指,捏了会儿,翻了个面,开始往他掌心里写字。
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胳膊一路蹿上心尖,肖谔终于冲文祺笑了出来。
…又能漂漂亮亮的唱戏给你听了。
第四十一章
正文041
茶楼后台的化妆间,还有个里屋,堆放各种剧团演出用的道具和杂物,肖谔让人收拾出来,重新粉刷装修,通风,成了文祺的专属练功房。
谢莹莹抱来曾经自己饰演过的,《锁麟囊》中薛相灵的服饰,文祺换上,抹层胭脂,站在镜前梳理耳侧长发。
青竹色水袖,玉兰花绣图,衣领贴合修长的脖颈,五官优点被浓妆放大,白衬裙垂至窄细的脚踝,谢莹莹看愣了,文祺回头,她恍惚着说:“咱们……咱们今天练习甩袖。”
尹月芳教给剧团练习抛水袖的方式很独特,传统练法习惯听鼓声,找节点,芳姐会用小提琴演奏的戏曲,边哼唱边寻找肢体韵律,完全沉浸其中,甩出去的水袖会更柔美,灵动。
谢莹莹没换装,在前面做无实物示范,好让文祺记住胳膊弯曲的弧度和扬手的角度。文祺模仿,循着拍子,踮脚,滑步,翩婷转身,头上的翠片流光中一闪,娇嫩的姿态,绝代的脸。
再一曲,回眸,谢莹莹看见倚门立在一旁的肖谔,刚要唤,肖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文祺视线落低,扬袖时,唇角的笑容影影绰绰,印在肖谔心上暗生愫意,启唇的嗓音,缱绻又馥丽。
“我与你买竹马小试庭院,这是我……”剩下半句打了磕巴,文祺收势,站直身子看向肖谔,抿嘴,微微偏头,“你怎么来了?”
有些羞赧,不是放不开,而是觉得自己还没练出最好的状态,文祺摘下头顶绢丝做成的花,脖子上一圈热汗,想回二楼洗个澡。
“就先练到这儿吧。”谢莹莹拍手,上前帮文祺拿掉繁琐的头饰,褪去戏服,里面的雪白长衣露出来,映出肤色,肖谔忙道,“我去正堂做事了。”
嗯?兰花指捏着蝴蝶顶花,谢莹莹望向肖谔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道,肖爷这是害羞啥呢?
七月下旬,气温闷热,但茶楼里的“热度”不分季节。台上演的是相声,底下哄笑连连,肖谔融进满堂热闹,寻见陆然,快步过去,抄起普洱喝一口降火去燥:“大中午的过来干吗?”
“小昭胃口太好,饭点儿没到就饿,给他送兜子零食。”陆然往嘴里塞一块豌豆黄,瞥一眼肖谔,“空调挺足啊?出那么多汗?”
“后台热。”肖谔支吾,瞧见第六次经过他们桌的陆小昭,示意他落座,“批准你休息几分钟,别跟我眼前晃悠,你哥来了你心思都不在工作上,别再给人上错了茶。”
“哦。”陆小昭放下托盘,冲他哥傻乐,陆然从旁边的购物袋里取出一包棒棒糖,“草莓味儿的,你爱吃。”
阿尔卑斯,奶香太浓,肖谔撇嘴,伸手拿过来一根,陆然诧异:“破天荒啊,你居然吃甜了?”
“烟瘾犯了。”肖谔无奈,粗/暴的撕开糖纸,一闻,丢给陆然,“你赶紧吃,吃完把棍儿给我,嘴上闲得慌。”
话音未落,文祺已经坐到肖谔身边,陆小昭见他面色不佳,以为是累的,讨好道:“小北方,练功特别辛苦吧?给你根桔子味儿的,很甜的,你尝尝。”
文祺看着肖谔,被看的人心里犯嘀咕,说不好对方眼神里含着的情绪,有点复杂,好像隐约还燃着股不小的气焰。
硬糖往嘴里一搁,“咔吧”两声响,特脆,文祺把塑料棍递给肖谔,差点杵他脸上。肖谔茫然的拿住,下意识窜出一句:“刚做好的牙冠,再给咬坏了。”
“反正你钱多。”文祺平静的说完,扶桌站起身,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肖谔木讷的张嘴,咬住小棍,尾端指向陆然,错乱道:“几个……几个意思?文祺……生气了?我、我惹着他了吗?”
陆然忍俊不禁,不答话,让肖谔自己悟。肖谔情商高,也就懵了半分钟,猛地一拍大腿:“卧槽?”他看着陆然,嘴角笑的直抽,“他这是……吃醋了?文祺也有小脾气了?”
“你能正常点吗?”陆然嫌弃的挪到邻座,贴着陆小昭,“乐的跟个二傻子似的,我不想被你传染。”
肖谔一想到适才文祺赌气的表情实在过分可爱,一溜烟儿跑上台阶,连尹月芳的招呼都没理睬。
屋门半敞,有意留的。肖谔推开,文祺盘腿坐在床上,撸着雪貂,听见响动,没回头,浓长的眼睫垂下,盯着行军床,半晌觉得眼眸干涩,眨一眨,小扇子呼扇呼扇,鲜明又生动。
肖谔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却不妨碍他兴奋。吃醋,说是酸实则甜,恋人间最能增进关系的小情调。他左右瞧瞧,看见桌上的药片,算了下时间,该吃药了。
于是生硬的走到文祺身旁,拿捏措辞,头一次觉出手足无措的紧迫感。还是老样子,自己先吃几片,剩下的拨到手里,放到文祺眼前。
文祺没动,肖谔僵持着,时间一点一线的拉长,就在他错开目光,以为文祺不会理他的时候,手上忽然湿湿黏黏。肖谔一惊,文祺正伸着脖子,嘴唇贴合掌心,舌尖一勾,把药片舔的一干二净。
像是直接往血管里倒了几罐啤酒,又烧又辣,肖谔逃出门时才觉得这反应不妥,可脸上太热,无所适从,望见陆然走了上来,一个箭步,笑脸相迎。
“你别过来。”陆然向后仰身,眯了眯眼,他是来给文祺送陆小昭挑选的零食,“嘴角都快连上眉毛了,照照镜子去,我担心你面瘫。”
“我跟你说。”肖谔悄咪咪,“文祺居然直接拿我手吃的药。”
陆然翻了个白眼,本想无视,发现文祺跟了出来,正站在肖谔身后。他转而使坏:“这有啥?又不是拿嘴喂的。”
肖谔果真上套,朝陆然一指:“等我哪天用嘴喂完我嘚瑟死你。”而后转身,迅速往楼梯扶手上一抓,吓得他差点掉下去。
文祺居高临下,不动声色的看着肖谔,一双出彩的眼睛凛光,内里的波澜隐隐含着某种期待。
第四十二章
正文042
北方的夏天,有风时,干热气爽,无风,像个倒扣的蒸笼,甫一出门,裸/露在外的皮肤就能沾一层密汗,湿抹布一样糊在表面。文祺在云南生活六年,虽足不出户,四季如春气候温和,屋里总是开着窗的,但现在,他坐在茶楼正堂,和一帮叔叔伯伯们抱着碗,咕嘟咕嘟往肚里灌着绿豆汤。
“这空调坏的可真不是时候,大热天的。”尹月芳翘着二郎腿,刀马旦的飒爽身姿,手里的帕子扇在耳侧,穿堂风都是热的,“耽误多少事儿呢。”
“已经找人来修了。”陆小昭抹把脸,用干净纸巾帮文祺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