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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生到了万家坝之后基本每日早晨都会上山里,可是却没到过几个人上山里,就算是万小冬也只去过几次而已,他不明白万家坝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山里的好东西其实很多的,识得山货的人在山里扒拉到的东西卖的银钱,要比普通人家地里的收成高多了,如果再遇上运气好的时候赚的钱就更多了。
万家坝村后的大山其实不是一座而是延绵了很多座大山,杨生经常去到的只是离着万家坝最近的那座山,那山后面还有一座大山,站在万家坝前面的那条河流那里看着后山,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望无际仿佛没有边际的群山。
杨生今天运气不错,虽然没有见到伞塔菇不过捡了好几朵大脚菇,而且没多都是开的正好还可以养上一天的。看了看背篓里的东西,杨生觉得可以回去了,今早的露水很大,他现在身上基本全湿了,实在是难受,而且今天说不准还要去镇上买月半需要的东西,早点回去也行。
一回到家杨生便赶紧放下背上的背篓,把早就脱下来的鞋子放到一边,去屋里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往澡房去了。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杨生才觉得身上舒坦了。
他回来的时候家里院子的门是打开的,回来之后也没听见屋里有动静,杨生想着万家和应该是去他哥哥家里了。到万家这么久,杨生最羡慕万家人的一点便是,亲人之间相处的感觉,他觉得万家的几兄弟感情都非常好,彼此之间的家人相处的也很融洽,虽然早就已经分家了,却依然像一家人一样相处着,像是万家和,他都二十几岁了,可是他几个嫂子还老是把他当小孩儿个个护着,这是他在家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大伯他们就没把他们当成一家人,重的活他干,好的东西却都是杨丽娘他们姐弟的。这么想着,杨生心里便生出些许遗憾,如果他是像一般人家娶小哥那样嫁过来的多好,如果万家和心里喜欢的人不是他堂姐多好,这样他便能把万家和当做自己的相公,安安心心的和他过日子,他真的很羡慕那种一家人和睦相处彼此照顾的人家。
杨生准备早上吃面,面条又不能久放,所以他一直做着家里的杂事,等到万家和回来才开始做早饭。农家人的早饭最是简单不过了,昨晚还剩了不少肘子,杨生又洗了一把回家时随手摘得野菜出来,煮上面条,用沸水把野菜过一遍,然后酱肘子野菜放到面上,在撒点酱油醋和辣椒末上去,一碗味道足足的面条就做好了。
吃饭的时候,万家和与杨生讲了月半时候的事,那天他们都要起大早,家里的男人要和长辈一起打纸钱,女人小哥要准备祭祀用的食物,还有那天家里一天的吃食。杨生往年在家的时候,这个时候都会去上山找些他阿爹生前喜欢吃的野果,还有去家里的果树上摘几个梨子,吃的东西都是大伯娘和阿娘准备的,他也不是很清楚应该要准备些什么。
“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你和我说说吧,家里没有的我去镇上买。”
“祭祀的肉类家里应该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去镇上买些点心果子回来就行,那天我和你一起去,立秋之后早上晚上都降温了,也应该添几套秋衣了。”两人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商量着,竟然第一次和和气气的吃完了一顿饭。
看着万家和面前光溜溜的碗,杨生觉得好还这还是个不挑食的,什么东西都吃,不然以他那点厨艺他们吵得架只会比现在更多。
第三十二章
吃完饭收拾好家里之后,两人一起去了万家勇的家里,他们去的时候,几家人到的都差不多了。因为月半过后便是秋收,地里田里的庄稼也陆续要收回来了,所以万家的男人们借着这个机会,全家一起商量田地里的租子还有佃户的事,顺便也安排一下下一季家里的事情。
女人和小哥要忙的事便是一些家务,只不过月半的祭祀和除夕时去坟山一祭祖一样重要,所以家里的吃食也很是讲究,才需要家里的人几天前就开始准备。
现在这大宅子里还住着四家人,其他的万家兄弟离着万家坝近的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起祭祖,远的便会隔上几年回来一次,至于月半的时候则是只有这宅子里的四家人的。万家大伯和自己的兄弟子侄在堂屋里,大伯娘便和自己的媳妇儿侄孙女们一起在小屋里商量。
“杨生,你是刚嫁过来的,会的事情也不多,你在旁边帮帮你几个嫂子做点杂事就行,家里的事你几个嫂子都是有经验的,她们知道安排,你多听听她们的就是了。”万家大伯娘年纪已经不小了,快要近六十了,可是膝下还没有一个孙子孙女,她一心都念着孙子的事,所以近几年对着家里的事也没那么上心了,家里的事操持的再好有什么用?再大的家业去交给谁?因此所有的事基本都交给了家里小辈去处理了。
“知道了,大伯娘。”子嗣的问题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都是头等大事,杨生自己也觉得万家的子嗣确实是太单薄了,万家和这一代甚至还没有个传接香火的男丁。二嫂家的万珍儿已经许了人家明年也就出门了,二叔家的那个孙女万珠儿也眼看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再过几年若是他和杨俊都没有生下孩子的话,那么这个大宅子里可就连个孩子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这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怕是最不愿看到的事吧。
二伯娘年纪和大伯娘差不了几岁,她儿媳妇儿又能干,所以家里需要操持的大事也基本都交给儿媳妇儿了,于是最后月半祭祀的事便都落到了小辈头上。这家里的人除了杨生都是极熟悉的,杨生自己也就会做些小菜,遇上重要的日子需要做的大菜他是一个不会,不过好在杨俊也是个不善厨艺的,而他们都是小哥,这才让杨生心里的紧张情绪少了一点。
菜色也不需要多考虑,都是参照着往年来准备,因为每年的月半都会宰杀一头整猪,用猪头来供奉,所以今天万家的男人们还要到村子里的人家去买头猪,等到十一那天才宰杀。而一般的点心果子除了家里现有的,还需要去镇上买一点。之前杨生一直不知道万珍儿干嘛要亲自去山里找土瓜,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万家大堂哥那个早夭的儿子生前最喜欢的野果就是土瓜。
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众人也该各自回家了,可是还没走出万大伯家的院子,便听到外面一阵吵吵嚷嚷,赶紧出了院子一看,护院正拦着好几个想要跑进来的村民,其中有一个妇女还哭哭啼啼的。
“吵嚷什么呐!李虎,谁让你放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的?”李虎是万家的那个护院,长的牛高马大的,一般的村人站在他的身边都要矮一截。若不是他极力拦着,那些人就不是还在大门外,怕事已经进了屋了。
李虎现在正怨黄家那几个不知事的,本来一个个好好地,自己一开门就开始哭嗓起来了,早知道他就不开这大门了。现在看自己东家发火了,赶紧解释道:“东家,这不关我的事啊,这些人也不止咋回事,我一打开门他们就哭上了。”
外面的人顾及也没想到万家这一大家子都在,看着对面的一大群人脸色不善的万家人倒是一下子没了声音,不过也只是一下,没一会儿功夫那个带头哭的起劲儿的女儿便又开始嚎上了。
“欺负人啊欺负人,万家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万家和欺负了我闺女就不管了,现在我闺女被人退婚了,她可怎么活啊!”那女人也就是黄杏花的阿娘这么一哭,万家人都齐齐看向了万家和,万家和被家里人这么一看也没来得及去看杨生是什么脸色,就赶紧上前去了。
“黄家的,你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欺负你闺女了?”万家和是真觉得冤,他对那黄杏花根本就没意思,只是一个长的还算不错的姑娘主动和他搭话他总不能不搭理人家吧,可是他千真万确的没碰过这黄杏花一根手指头啊!
那黄家的一家子一路来的时候,都是哭喊着来的,因此一路上也惊动了不少的村民,有些闲着没事儿的就跟着跑来凑热闹了,因此外面不止有黄家人还有不少村里人。
万家和虽然给自己辩解了,不过根本没什么效果,经过那天河边的事,村里人差不多都觉得万家和和黄杏花应该是有什么的,不然那张大牛哪里来的胆子敢对自己东家动手。如今黄家在这么闹上门,外边大多数人都基本肯定了,反正这万家少爷声名在外,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德行,如今闹了这么一出,看来只有把人娶回家了。
万家和看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越说越离谱,都开始猜想着黄杏花进门做大做小了,真是气的要死。想到那天杨生对他不管不顾的事,回头一看,却看到杨生竟然埋着头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这一回头,万家和可算是真的气到了!看杨生的样子,合着那天他那么干脆的接了自己的休书完全就是真心实意,他就是想直接离开万家!
“二嫂,你信我,我真没对黄杏花做什么!”万家和这时也急了,他看大伯二伯一家的脸色,应该是不会多管这事了,毕竟他们娶了黄杏花对万家没坏处,所以他只能像二嫂求救了。
黄家的女人能哭能闹,但是马翠花也不是任人数落的人,那天万家和一回家就和她解释过了,他相信自己这个弟弟,既然他说了对那黄杏花无意,那就肯定是无意了,如今黄家人来这么一出,看上的是不是家和还难说。
马翠花以上前,情形立马热闹了起来,吵不过的黄家人便之一个字了,那就是哭,使劲儿哭就行了。
杨生在刚听到黄家人那么吼着的时候,脑子里想到不是黄杏花,而是以前听过的那些和万家和有过传言的姑娘小哥,最后是自己堂姐,至于那个黄家姑娘反而想也没去想。今天能是黄杏花明天也能是李杏花,哪一天说不定还有什么桃花梨花的一起来,早知道了,还未成亲就偷偷跑去见人姑娘,还动手动脚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啊!
“东家少奶奶,您说句话吧,你男人误了我闺女的名声,你们总不能不管吧。”杨生正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发呆,黄杏花的阿娘却不知从哪里钻了过来,直直的就朝着杨生跪了过去,看着眼前都可以称作疯魔的女人,杨生一点同情之心也生不起来。这女的既然叫自己东家少奶奶,那她必定知道自己女儿进门是做小,这乡下地方除了那黑心肝的人哪个会把自家孩子送去给人做小?而且这一家子这一路的哭哭闹闹到底把她闺女的名声放在哪儿?就算打定了主意要把闺女嫁来万家,难道就不能私低下和万家好好商量吗?
之前杨生不想管万家和的事,除了因为他觉得那是万家和活该之外,还因为那时候他知道万家人就没有承认过他的身份,如今万家和亲自把这个象征着婆家接受自己的戒指戴上了,如果没有意外,他是要和万家和过一辈子的人了,万家和的事他还能不管不顾吗?
“这位大婶,你跪我没用,要娶你女儿的人不是我,我同意了也没用。”直接避开眼前的人,任由他跪在地上,杨生也不准备去把他拉起来,直接走到了杨俊的身边。不管他要不要管万家和的事,重要知道万家和是什么态度吧。
万家坝的人十户有九户租着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