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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门应声碎裂。
许瘸子一打开进来,就看到缩在墙角,却满是倔强看着他的傅月。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婆娘那双眼,太亮了,似乎任何人被她看着就会自惭形秽。
“贱人,我让你瞪,我让你……”他气喘吁吁地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扯住傅月的头发,这已经是这些年的常态。
傅月安静的任由他拉扯,那把藏在身后的剪刀忽然提了起来,朝着许瘸子的腿上狠狠刺去。
平日的小绵羊,在多年的压迫中,爆发出巨大的反抗力量。
许瘸子大声惨叫,雄壮的绳子就要转过来弄死这个女人,当他赤红着眼时,却不料傅月拔出了剪刀,鲜血溅在她的脸上,转而就朝着他的脖子一刀刺去,那满腔的恨意和绝望弥漫在她身上。
她知道,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引来周围的邻里,她看到许瘸子挣扎了一番,最后倒在血泊里,心中却没有丝毫懊悔,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这么做,哪怕代价是她的命。
她全身也染着血,却是从许瘸子身上飙出来的。
她脑子空白了一会儿,才忽然拔腿就往外面跑。
门口已经有人在张望了,是听到刚才许瘸子的惨叫声过来的,在看到染着半边血的傅月时,尖叫了起来。
转眼间,傅月已经跑得没影了。
真是糟了罪了,这外乡女人是要被千刀万剐啊,居然干出谋杀亲夫的事,不过是个低贱的女人,居然敢对他们村子里的动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找出来!
黑夜,肇溪村却是格外热闹,到处都是点燃着火把在寻找傅月下落的村民。
终于,有人在鸡圈里找到了蓬头垢面的傅月,她被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拖了出来,她饿了好几天,又爆发了那样的力量,现在已经也没有多少力气了,她被拖到村头的道路中央,周围都是点着火把的村民,她一个个看着那些脸孔,忽然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助纣为虐,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傅月没本事,只能杀那一个,若是可以,我倒宁可杀光你们!”又看向那些同样敢怒不敢言,掩藏在人群中,也是被低价从外村买来或是抢来的女子,“你们还要继续忍受吗?你们想一辈子都这样!?”
“妖言惑众,她已被邪灵侵害,需要净化,上火架!”
一群人把傅月架上了架子,点燃了火把,一点点燃烧了起来,傅月却抬头看着月色,哼起了歌。
那是小时候,她哄着弟弟妹妹睡觉的歌曲,是皋州的民谣。
那些女子看着渐渐燃烧起来的木堆,再看到傅月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哭了起来。
哒哒哒。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群人马朝着这里奔腾而来。
第182章
村民们看到那气势汹汹的一群人; 卷起的尘土随风吹向他们,不由惊慌了起来。
“这是什么人?”
“难不成是官府的?”
一说到官府; 人群中就出现了骚动; 民怕官,几乎成了本能,见这群村民六神无主; 村长老马赶紧安抚了几句,走向了前头; 准备问问对方要做什么,不料来人什么都没说; 满脸的凶煞。
薛睿等人首先跳下马,冲向村口的水缸,当看到和自己同样速度做着一样事情的青染; 两人均是一愣,薛睿却没了以前的温柔体贴; 只是用最平常的语气道:“让我来。”
青染也没去抢; 这种马前卒的事情薛睿做的也不少。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待清醒过来才意识到; 她干嘛那么听话?
薛睿扛起那水缸,就朝着傅月那快要燃到她脚底的火堆浇去; 却没淋到傅月一点; 娴熟的让人误以为他平日经常做。
傅月却没有得救的惊喜,谁会无缘无故来救她,就像这些年她几次逃走都被抓回去一样。她能隐约感觉到抓她的人不简单; 根本不是这个村子的人,这个村子平日虽然种植着庄稼,但后来青壮年和一些妇女就做了其他的密事,直到有一次,她偷听丈夫与其他村民的对话才知道那叫火药。
村子里每个人都要让它看上去与平日一样,她们被看管得更严了。
为了不让傅家人总是上门来闹,直接做了她的墓碑以绝后患,而像她这样的情况还有几个。
村子有秘密,这个秘密不能见光。而她也不认为谁有这个能力来救自己,今日逃了那么久她才意识到那群监控村子的人不见了,但现在看来不是不见,也许就是现在来的这伙人吧!
她看着远处一辆驶来的普普通通的马车,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一群人马为它让开了道,一种沉默的众星捧月,马车一停,一双颀长的手掀开幕帘,看不清男人的面貌,却能感受到那股不怒自威的威压。
薛睿已经靠近下车的傅辰轻声说了几句,傅辰凝神思索了一会,“都解决了?”
“是的,不过我们的动作定然会引起扉卿他们的注意。”
“他现在没有精力来处理这些。”扉卿自然会交给李遇处理的。
休翰学、陆明、应红銮相继被解决后,只剩下一个病入膏肓的扉卿,哪里还能管这些“小事”?
薛睿想想也是,“这果然只是其中一个,还有一大部分还被扉卿他们掌控着。”
“没关系,我们一个个端了。”这些村落在失去上善村后并没有没落,反而蒸蒸日上,这几年间每个村子的人员出入都管控严格,这里就是他回到晋国后几番遭遇困境,地雷和火药制作的地方之一,而薛睿提前来解决的正是那群爪牙,这些人混迹在普通村民里,找出来监视了许久,并且按兵不动。作为李派的高层,傅辰也不打算抓住这些人问内情,以李派人的做事风格,不会让爪牙知道更多内幕,连自己这个亲信也只知道一些李皇希望他知道的,更何况他人。
这样的李變天不成功都有点天理难容了。
五年前,李皇的部署在傅辰的破坏下,无论是皇宫还是宫外,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巨大损。但李變天在上善村那儿带走救了自己的傅辰后,上善村出了那样的大的事,波及到这些附属村落,引起了扉卿等人的注意,有意无意地扶持着他们,除了制造火药等武器,还能招兵买马,又能作为如今“二皇子”的据点。
“这位爷,请问你们是哪一路……”老马询问。
“全部扣押起来!”傅辰低喝道,也不与他们说什么道理了,能用拳头的解决的,他就不想浪费口舌,恶人自有恶人磨,今天他做定这个恶人了。
“等等,你可有官府批文,随便抓我们这些百姓,若是被衙门的人知道了……”村长老马等人已经被人二话不说绑了起来,他们挣扎不休,但傅辰带来的人个个都有武功底子,又岂是他们能挣脱的。
“衙门?呵呵……”傅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老马觉得有古怪,左右一看,发现正在绑自己的人居然是衙门的一个捕快,只是今日是便服,作为村长,他还是见过几个小官的,再就着火光注意周遭的人,居然有一大半都是衙门的人,而原本那群“保护”他们的人早已不知踪影。
聿州的知州原本是李變天的人,最近几日得到傅辰的暗令才让人除掉。要不是现在切断了李皇派在西北的五十八条暗线,又知悉扉卿等人的踪迹,傅辰也不会让自己的人浮出水面,如今上任的知县正是五年前的探花,名为谭息,父亲是位寒窗苦读近五十年都没有中的老秀才,临到死也希望儿子能够成为进士。谭息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的,老父亲希望他能有出息。
薛睿在薛家原本的人脉基础上又扩大了几倍后,并不满足于此,想要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们站在自己这一方与重新培养新人相比可就难度高多了,他行事上贯彻前者,暗中扶持后者。在谭息还不是探花的时候就与薛睿结识了,薛睿与正在饮酒的谭息为一首词的词牌争论,从口舌之争慢慢演变为惺惺相惜,被引为知己,在即将举行会试的时候,谭息收到老家的信,说是老夫人重病,想看儿子最后一眼。
但那时候会试就在半月后,来回从路程上根本来不及,薛睿自告奋勇带着医师前往他的老家,将老人家的病治好,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绝症,不过是没有好的大夫,又没有银子问诊,拖得久了才严重,待病情得以控制就带着老人家一起来到京城。
会试结束出来的谭息看到自己兄弟薛睿和老母亲一同守候在门外,这份兄弟情义让谭息将薛睿引为生死兄弟。
而后也证明了薛相的眼光,谭息是个有状元之才的人,而像这样的人脉在傅辰都为之震惊的情况下,却是在五年中数不胜数,这也许才是薛睿最令人胆寒的能力,他能认识下至三教九流,上至皇室贵族,都有一套他认为最适合的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就对他推心置腹,而这只是诡诈之才的一部分能力罢了。
当年的状元和榜眼分别是左右相的人,是内定的,能获得探花已是不易。五年后,确保哪怕身份被追查也于事无补的傅辰才开始动手,清理聿州等州县属于李變天派系的人。
谭息在礼部上任了五年,现在才被调派到聿州。
老马看到了被挑开的门帘后面一张前不久刚刚见过的脸,那是从京城调来的新知县谭息!
他居然与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坐同一辆马车过来!
难怪他刚才说要告他的时候,这个男人那么有恃无恐!
傅辰在薛睿的搀扶下,来到满是焦味的火堆前,踩到上方,开始为傅月松绑。
傅月警惕看向这个有点面熟又似乎完全陌生的高大男人,还有点畏惧,到底这个男人出现的时机太诡谲,又带着那么一群不好惹的人。从村长他们的模样来看男人显然也不是这些年控制村落的幕后之人,他轻轻为自己松绑,动作很小心,看着他在碰到她手上伤口引起她抽气的时候露出疼惜表情时,她感觉越来越古怪,难道他们认识?
傅辰抱起自家大姐,他以为只要家人活着就行,现在得到的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姐姐,他可以更早一些的,不顾一切的把大姐从这里带出来,但也只是从大局上考虑利弊而已,他和李變天有什么区别?
而后他发现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一样的决断。
如果能在扉卿人马的关注下,还被他们救走,至少也会引起应红銮等人的注意,就像泰常山一样,那反而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对姐姐来说更加危险,而若是进而影响到他在西北的暗线,那就毁了他这些年的根基。
这些人随着自己出生入死,难道要因为自己姐姐而毁了这些人?
他只不过做了最正确的选择罢了,然后用最理智的方式安慰自己这是正确的,傅辰自嘲的想,他不过是个卑鄙的胆小鬼。
“我应该早点来的。”
那眉宇间的一些神韵,渐渐和小时候某个早熟的小男孩重叠,一个人成长后容貌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完全脱胎换骨,特别是将家人映在心上的傅月,瞧出了什么,看这人的年纪也是符合的。
“你……”傅月观察着眼前气势凛然的男人,心中惊涛骇浪,在被抱起的刹那甚至忘了挣脱,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绝望的眼眸中流露出震惊,“……小辰?是小辰对吗!”
傅辰有些错愕,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年,她还能认出自己。
他的大姐大部分时候是个温顺的女子,但却骨子里透着刚强,当年能主动要求嫁出去正是她强悍的一面,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