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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一件白色的东西被摔到我面前,立时碎为两片。
羊脂玉佩,是我交给纤丝坊老鸨的那块羊脂玉佩!
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我捡起碎片,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对太平说:“这个……怎的会在公主手里?”
太平冷眼看我,仍是高高在上的坐着,不为所动。她说:“我再问你一次,纤丝坊那名叫婉红的女子,与你,是何干系?”
哈哈哈,我开始疯魔般的狂笑。太平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我,冷傲的表情有过一丝扭曲。
我当然不是在装疯卖傻,只因在与太平对视的某一刹,我忽然发现之前的一切猜测,全都是我在庸人自扰。因为,我在那女人眼里,看到了嫉妒。
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大人,竟然为了我,而去嫉妒一名人老珠黄的“□□”!
呵呵,我已然猜到这出戏的始作俑者的身份。
我站直了,便将数日前在纤丝坊的经历如实对太平讲了,末了道:“微臣路见不平,为弱小挽尊严,试问,微臣何罪之有?”
太平耐心听完,眼内浮现一丝安慰。
哼,果然。
“微臣的确不认识婉红。”我丢了良心,继续为了苟且偷生编造谎言。
太平语中带酸的训斥我,“张昌宗,已然告到母亲那儿了。说你流连烟花之地,为一女妓争风吃醋,最后,还动手打了他!”
又一个果然!
“可笑!微臣行为端正,他凭何诬告”
“就凭你这一身伤!”太平终于走了过来,用手指戳了戳我红肿的眼睛,“恒国公为了一名女妓与邺国公大动干戈的丑事,已而传遍宫庭!你,留着口舌应付母亲与诸臣吧!”
好你个张昌宗,颠倒黑白的嘴皮子功夫可一点儿不比你爷爷差!不过,这将计就计的本事,怕是你那榆木脑袋想不来的。
知道事情始末,我也有了底气,对太平讲道:“微臣的确对他动过手,但绝非为了女妓,这个……公主心中当是明镜似的。”见太平不否认,我又说:“臣这就去蓬莱殿向陛下告发张昌宗陷害我的丑行!”
我说着就要动身,却听太平慢幽幽地问:“你可有证据?”
我怔了怔,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呀,办事何时这般没了打算!”太平责怪道。
我暗骂一声姓张那厮,横道:“也罢,不就是微臣先动了手吗!大不了被陛下责骂几句,向张昌宗陪个不是罢了!
“就这么简单?”太平反问。
我一下就愣住了,突然意识到,事情远没我想的这么简单,不然,太平断不会废这唇舌。
接下来太平的话,终于道出了玄机。她说,如今朝堂不稳,各方势力此消彼长,正是武曌甄选亲信之时,这对与武皇最亲近的我等面首,自然是最好的机会。然而之前因为我在武李两族纷争中利用权位捞了不少财宝,武曌私底下对我早有微辞,只是看在我曾替她挡刀的份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现在倒好,她不找我麻烦,我倒自己添油加醋的为所欲为——身为女皇的面首,流连烟花之地只要仍分得清轻重,倒也无妨,可我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竟然为了一名女妓对当朝一品国公拳打脚踢,公然扫了武皇的面子,你说,这口气那老婆子还能咽得下去吗?那只眼睛,还闭得下去吗?!所以呀,想要息事宁人,不伤筋动骨,恐怕还真出不来!
这么一想通透,我就真害怕了,我跪在太平面前苦苦求道:“公主救我!”
太平叹了口气,说:“今日召你入宫,难道是害你来的?”
“公主信我!是张昌宗故意在公主面前叫我出丑,我才忍不住动手的,并非为了……为了一名女妓!”
“可那女子已死,没人能证明你的清白!”
“纤丝坊的人都可作证!”我信誓旦旦地说。
公主冷笑一声,讽道:“你以为,张昌宗如此不留情面敢向母亲告状,事先就没想好这一层吗?”我心头一凉,又听她说:“纤丝坊从上至下,无一不任其摆布。”
我就想到那日在纤丝坊遇见那小子的情景,那威风凛凛的高傲劲儿,一定将坊里坊外的人们折杀个透,姓张的让他们做什么那就得做什么呀,更何况,那些平民白姓根本就不认识我这张生面孔,忌惮我也就无从说起了。
“这一回,恐怕已是在劫难逃。”太平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咬一咬牙,恨道:“一定是张逸之设下的诡计……”
太平看了看我,仿佛在看一个十足的蠢货,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现在才晓得啊!你差不多与张昌宗一样蠢啦!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连花音开口道:“其实,恒国公仍有机会挽回局面……”
我转头看那女官,恍惚中觉着她那双眼里带着股邪气。却见她得到太平首肯后,对我说道:“大人可听过伍子胥?”
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茫然地点一点。
连花音续道:“古有伍子胥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以泄心头之愤。如今情势,大人可效仿之。”
我干笑一声,竟是讲不出一句话来,这妮子莫不是……莫不是……
“大人将婉红尸身拖至东市,持鞭击之,以此表明心中之悔悟……”
“住口!”我没来由的大吼一声。
太平好像受了惊吓,像看怪物似的看我,倒是连花音,仍是面不改色。
我隐忍着胸口剧痛,断断续续的解释适才的反常,“婉红跳楼自尽已是十分可怜,我怎的忍心……忍心再让她死无全尸……这法子……这法子行不通……”
我转向太平,希望她能有别的方法救我,可是,那位亲和的公主,在那一刻突然变得冷漠无情,她除了用恰当的话语暗暗支持连花音,再不愿多说一外字。
事后回想起那天的所有细节,我终于明白,其实,鞭尸的法子,不过是太平借了连花音的嘴告诉我的。你想啊,一位万民爱戴的当朝公主,岂能怂恿她的臣民使用如此残忍至极的手段对付同样生存在皇城脚下的子民?!这样的命令,只能从一位无关紧要,但同时又是亲信的人的口中传达出去,如此,才合情合理。
呵~合情合理?他娘的,她们,那些生活在大明宫里的女人,就是一群毒蛇!她们不过是想利用我的身体去换取属于她们的利益。若我倒了,还能有谁能有如我宁海瑈的幸运高居国公之位?还能有谁,能忠心不二的为人所用牵制张氏兄弟?
哈哈哈,啊~我好笑哭了……对不起,不是我想流泪,是眼泪想要涌出我的眼睛……
我啊,还是有点儿人样的。做畜生这事儿,我真的当不来。
所以,死到临头的时候,我老娘宁婉红仍好好地在城外的荒坟里躺着呢!
当然了,这中间一定是有事儿发生过。
这事儿,与暮晓川有关,也是我宁海瑈,走上死路的真正开始。
倘若不是那件事吸引了大明宫几乎所有阴谋家去口诛笔伐,我真的不确定到最后,我是否仍有勇气去面对武曌母女的“威逼”。
第43章 谏言
事情是这样的。
大概是在我老娘尸骨开始在地底下腐烂的时候吧,在一个无数次重复索然无味的早朝,武曌闭着眼睛听着堂下文武百官可有可无的启奏。突然,寂静肃穆的朝堂开始传出阵阵议论的耳语。
武曌瘪了瘪嘴,颇为不快的缓缓睁眼,却见一人银甲戎装,将一封奏则双手举在头顶上,步步稳健地走到堂前。
这突入其来的变故没让武曌生气,倒是叫她生出些好奇。
“所来何人?”武曌故意这么问。
堂下之人半跪回道:“臣,金吾卫~暮晓川。”
“金吾卫执守蓬莱殿,此时不在岗待命,胆敢擅闯朝堂!”
暮晓川仍是不卑不亢,字字回道:“臣,有事启奏。”
武曌道:“暮将军乃朕的内臣,若有公务当应交予麟台鉴处置。”
“此事麟台鉴处置不了。”
那男人不留情面的气势惹来一阵议论,武曌则是令一旁的女官呈上那封奏折。
“混账!”女皇恕喝,将奏折扔下朝堂。
百官惊恐,忙不跌的下跪。只是他们还搞不清楚,那句混账,到底骂的是谁。
暮晓川抬头与武曌对视,没有一点儿胆怯,他在等着女皇的回答。
但武曌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在朝堂上解决一切,而是匆匆地退朝,同时,将暮晓川召入议政厅。
议政厅里头的事情除了当事人,自然无人得知。敏感的阴谋家们拿出看家本事,一一推敲各种细节,并且描绘出一个个鲜活的故事去证明他们的臆想。
不过,现实却让他们失望了。
因为后来,有关那铁甲将军闯入朝堂可能带来的所有后果,都没有发生。
唯一发生的,只是平静。打从入宫起,大明宫便没有如此平静过。
太平不再“逼”我鞭尸,武曌也没给我脸色,甚至张昌宗见了我也退避三舍。
到底,暮晓川的奏则里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和你一样,我那会儿也快好奇死了!
于是,在我右脚终于能使上劲儿后,我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金吾卫。
这一回,我在众人的簇拥下去的风风光光,守门的卫士一脸谦恭,挨个传着话,将我带到暮晓川房门前。
时值卯时,天还没亮呢。我们的暮将军应是在梦中吧。
于是,我将身后围观众人驱散了,自个儿上前轻轻推了推房门。
松的。我微一用力,半扇门便开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散发出一种清冷的味道,像极了那个男人。
我一步一步的往里走,试图找到床铺。
不曾想,当我只迈出了五步,屋子里的烛火突然便亮了起来。
我就看见晓川背对我站在烛台前,手上,是还没来得及放回的火折。他穿着贴身的玄色武装,长发披至腰间,想来也是没来得及梳理的。
“恒国公来了。”那男人一副淡然的口气。
他没有劈头怪我打扰,叫我心生侥幸。我就没脸没皮的捡了张凳子做了,开始“欣赏“他的屋子。
呵~他娘的,真是块巴掌大的地方啊!只够放张床铺,摆张桌子,就连那副威风八面的明光铠都只能竖个架子立在墙角。
“你将银子都埋哪儿了,要不我帮你花得了!“我故作镇定的打趣道。
晓川转身看着我,一言不发。
那犀利的目光,顿时叫我手足无措。
“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呵,这不废话吗!
晓川走到明光铠前,一边取下铠甲一边说:“为迎接恒国公大驾,不得不早起一个时辰。”
呃~我打着哈哈,心里骂了一句,晓川这样的人,岂是随意能让人接近的,恐怕早在我跨入金吾卫大门那刻,便已惊动了他。
“你要出去?“
晓川嗯了一声,“进宫轮职。“
我终于气不过了,说:“我专程挑你进宫前来的,你这是何意?”
晓川将铠甲披在身上,转头对我说:“恒国公有话但讲无防。“
我斥道:“非要如此疏远?”
晓川穿铠甲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背对我整理铁甲。
其实,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男人让我别再去找他,可我非但不听,更是堂而皇之地闯入他的地界。我与晓川之间的关系曾经被白纸黑字地写在来俊臣的奏折上,金吾卫里数百双眼,数百张嘴,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