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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多厚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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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挚感动。
  方进住处,宗韶就吐了,一通收拾折腾,好不容易安置宗韶躺下,宗韶晕乎迷离中拉着陶挚的手唤“阿福”,还不住起身往陶挚身上扑,又抱又亲,陶挚挡都挡不住,宗泓摆手退出。
  宗韶第二日午后方醒,头晕目眩,陶挚在一旁端醒酒汤给他喝。宗韶道:“你知我为什么不喜欢宴会?因为有宗泓这样的人在,我总是觉得自己很笨,我也想过,像他那样交往为人,但我做不到。”
  “何需像他那样?每人有自己的性情爱好追求。你已是王爷,还想怎样?这样就很好,你若像他那样八面玲珑,我未必喜欢呢。”
  宗韶笑,想一想道:“我总要问自己,这一生达成怎样的目标。世间已经有那么多尖利严酷,我就做一个温柔的人还不行吗?人总要有点念想。残损容易,美好难得。追求就追求那最难的,多少人在欲望的追求和世事的打压下千疮百孔,一颗完好的心最珍贵。我庆幸出身让我不用太多摧眉折腰,得以保存自己天性,我已很幸运幸福,然后遇到人间最珍贵的绝无仅有的你。我私心希望,你以后再寻,也只寻有温柔心性的人做朋友。人间追求无尽,终究要寻一个美好。”
  陶挚警觉,心跳,果然宗韶接着道:“阿福,宗泓来了,你与他留在此地,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此去梁国是国事,带你同行不方便,你要理解。”

  ☆、寻求一个温柔的人

  陶挚停在那里,稍会儿道:“我做你的随从不行吗?书童、小厮?隐姓埋名。”
  宗韶不敢迎他的目光,只道:“只要你我在一起,任谁看了,都知你我关系。我是魏国皇子出使梁国,需注意形象声誉,不是我的,是魏国的形象。”
  陶挚道:“其实你一早就打了主意,只带我到这里,然后你与廖缃过江对不对?”
  “对。”
  陶挚转头出了屋子,宗韶也没有唤他。
  出都督府,陶挚一个人在城中走,远处一阵喝彩声,是宗泓与一些将官在演武场上跑马射箭,宗泓马疾身迅,箭无虚发,众人欢呼连连。
  陶挚驻足看了一会儿,听身后有人过来,转头,是那位俊朗英气的荀二公子。荀皎目视他,再目示演武场,挑战般道:“怎么样,过来试试?”
  陶挚瞧着他手中的弓箭,微笑道:“我不大会,你来教我可好?”
  少年大约没想到陶挚这么放低姿态,神色间有点惊奇,但点头,引陶挚往都督府内小练武场走。
  他不过十八九岁模样,步伐矫健,意态飞扬。陶挚对他有了好感,因为荀皎不在大演武场而是选择府内小练武场教自己射箭,说明少年心地与教养都好,不愿在众人面前伤及自己面子,难为少年将军为人如此温厚。
  荀皎练武场立定,边讲解要点边拉弓射箭,正中靶心,然后将弓箭交给陶挚。
  陶挚弯弓搭箭,箭同样正中靶心。荀皎惊奇:“你练过吧!”
  陶挚谦逊道:“福王教过我一点。我只会原地站立射箭,不会跑马射箭。”
  荀皎打量他:“福王还教你什么了?”语气如将军对兵卒。
  陶挚微笑答:“还教我骑马、拳脚、剑术。”
  荀皎挑眉:“我试试你。”握拳蹲马步,等待陶挚进攻。
  陶挚微笑道:“我只学了几套拳法,不会对敌,我比给你看吧。”
  陶挚不想被这少年将军打一拳或被放倒,因此演示了一套拳法。
  荀皎问:“还有吗?”
  陶挚就将宗韶教给自己的五套拳法全演示一遍。
  “就这些?”
  陶挚点头。
  “你这最后一套拳法是半套。”
  “啊,我只学了这些。”
  荀皎手摸下颌:“我把下剩的教你?”
  “好啊。”陶挚笑道,觉得眼前少年挺纯朗可爱的,心情都变好。
  陶挚向来学习动作快,荀皎半套拳打完了,陶挚立即模仿完成,形神毕肖。
  少年惊奇了,眨眨眼睛:“你除了福王,还拜谁做过武术师傅?”
  “没有,就福王教过我。”他小时候常常躲在安娘房中偷看崔公教弟子武戏算不算?
  “唔。”荀皎点评道:“你力道不够,还得多练基本功。每天扎马步、击沙袋,踩木桩吗?”
  “以前会练,自离了京城,就中断了。”
  “那不行,一天也不能间断,便路途之上,也要寻出时间来练,练武最重要的是毅力与坚持。”
  陶挚认同点头。
  “练拳是为了迎敌,自己比划没用,还得练对攻。福王怎没教你?”
  陶挚方要答,听远处有人唤“王爷”,转头见宗韶远远走来,再回头,荀皎已纵身上了墙头,人影不见了。
  陶挚不由笑,这荀皎太可爱了,那边宗韶已快步跑来,神情有点紧张,“荀皎对你做什么了?你额上都是汗,他和你动手了?”
  陶挚挡开宗韶给自己擦汗的手,笑道:“我不是没事吗?”
  宗韶道:“我找他去!”
  陶挚忙拉住他:“别,他只是教我射箭、打拳。”
  宗韶疑惑,“他好好的教你射箭打拳做什么?他若说什么做什么冒犯了你,不用隐瞒,告知我,我绝不容他!”
  “多谢。”陶挚拍他手。
  宗韶瞧陶挚,颇有点疑惑,不安道:“阿福,我不带你走,你是不是心里难受。”
  “还行。比你说圣旨让我们分手强。”
  宗韶歉疚。
  “好了,我不和你去梁国。”陶挚安慰他。
  “你想通了?”宗韶疑惑。
  陶挚点头:“不给你增负担。”
  宗韶仍不敢信的看陶挚,陶挚向他无奈笑:“陪我走走?”
  他们在军营里走,暮色中军旗猎猎,兵士们铠甲铮铮,陶挚道:“谢谢你,带我领略了这些。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奔忙,只有我,像个游客,倒是一种幸福。”
  宗韶润泽的眼睛看陶挚,目光中满是歉疚,让陶挚的心都软了。便那一刻,陶挚下了一个决定。一个义无反顾的决定。
  他在六岁失去了父亲,如今他不要失去宗韶。
  踽踽世间,自己寻求的不过一个温柔的人而已,可寻到的这个人,为了自己好,定要与自己离别,不晓得离别会让自己受伤。
  怪自己,在情感最开始的时候,忘了告诉他一句,我受不了伤。
  然而需要告诉吗?即便自己不说,他也应该懂。
  荀灿遣人过来请吃饭,宗韶推了,说酒未醒,头疼,只在屋内喝口粥就好。
  两人对坐喝粥,宗韶问:“我走后,你打算做些什么?你若想与宗泓留在扬州,我与荀将军说,给你安排个文职。宗泓喜欢作战演兵,你看看就好,别跟着他做危险的事。”
  陶挚道:“一想着若此后生活中没有你,我就觉得没着没落的。”
  宗韶低头不能言。
  陶挚道:“拥有了你,我就拥有整个世界,人潮往来中我就是幸福的一个。若没有了你,我不知道怎样过。”
  “你慢慢寻找,会有许多优秀的人,欣赏你,爱护你——”宗韶说不下去,红了眼眶。
  “那我们的感情呢?小痴你可知道,我要的是完满的情感,不受伤的一生。”
  宗韶掩住面,良久抬起湿润双眸:“我对不住你,你若想解恨,我给你当靶子,你到练武场上射我几箭可好?”
  陶挚由不得怆然笑了:“我对自己的箭法没信心,怕射着了你,影响两国邦交。”
  陶挚不再说下去,借口方便一下离开宗韶,去找宗泓。
  宗泓正与将领们饮酒豪谈,气氛很是热烈。见了他,宗泓立即停了酒,从屋中出来,问何事。
  陶挚说:“福王不带我去梁国,我想你想办法带我去梁国。”
  宗泓拉了陶挚至无人处:“你想好,去梁国性命攸关,若有万一,我怎样对永安长公主交待?”
  “我母亲又不曾托付我给你,哪里用你交待。你帮我还是不帮?”

  ☆、我觉着你挑人的眼光挺好

  宗泓难为道:“十九叔不肯带你,你还不明白?我若帮你,岂不是害你。”
  “你自己都想去南梁,还带着五个月的幼儿,你都不怕,我为什么不可以?”
  “清徽,我在魏国已没有出路未来,为了璞儿,只有放手一搏。你不同,你只要找到你母亲,什么样的前程没有?”
  “我在意的若不是前程呢?福王这一去,我怕是再难见到他了。我若不借此机会随他过江,怕是没有别的法子偷渡,风险更大。”
  “他不过出使,还是会回来。你等他嘛。”
  “你竟然诓我!他都没说过一句再相见的话!”陶挚眼圈红了。
  宗泓爱惜道:“那你也犯不着冒生命危险陪他。”
  “好,与你没话说了。你喝酒去吧。”陶挚转头离开。
  陶挚知道,宗韶与宗泓爱惜自己,不肯让自己去南梁,那么应有不那么爱惜自己、且重宗韶的人会帮自己,一个是廖缃,一个是荀皎。陶挚想了想,回头确定没人跟着自己,问询守卫,来找荀皎。
  荀皎正挑灯读书,听闻陶挚来见,立即说:“请进。”
  陶挚一眼看去,见荀皎桌案上排满了书:孙子、吴子、六韬……还有星宿、卜筮、水利、农田……手中拿的一本是铸造术。
  荀皎有点紧张,下意识将手中书卷了,问:“公子入夜前来,不知何事?”
  陶挚不由微笑,在他案前坐下,低声说:“我开门见山,求你来了。”
  荀皎瞪了眼睛,立即坐直,等陶挚说。
  陶挚道:“福王不带我去南梁,可此行危险,我要跟随他去,生死相从。所以想请公子帮我混在随行人员中,一道过江。”
  荀皎眼睛湛亮,沉吟道:“你有此心,倒不是难事。”
  陶挚起身行礼:“陶挚听从公子安排。”
  荀皎看定陶挚:“你信得过我?”
  “你曾为福王友,福王的朋友我都信。”
  “你怎么不找廖缃。”
  “他过江后仍需继续陪同福王,公子只需送我过江即可。”
  荀皎笑了,他一笑双酒涡,极为俊朗可爱。
  “所以明日请公子继续教我习武可好?”
  荀皎道:“聪明。这样福王就不疑惑你到我这里来,就方便行事了。我听廖缃说他与南梁约定的日期已推迟至月底,这十来天我就多教你些功夫,好保护福王。”
  “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相视而笑。
  陶挚回来时,宗韶正在房门前左右焦急看呢,道:“你去哪里了,再迟回来,就让人寻你去了。”
  陶挚见门前守卫的随从已不在,笑道:“已经派人寻了吧。”
  两人进屋,陶挚道:“荀皎挺有趣的,你怎么结识的他?”
  宗韶察看陶挚神色,“怎么想起问他了?”
  “不想告诉我?”
  “没有。”宗韶道:“我和廖缃分崩后,就派人邀请荀皎教我练武。我们每天在东门可亭相约,然后出城到郊外跑马骑射,也练拳脚刀剑。他不喜聊天,我们在一起除了练武,别的什么也不讲。这么练了有半年,有一天他没赴约,也没派仆人来送信,把我晾在可亭。我有点不自在,就较了真,在可亭等他,谁想他一直不来。那天天也凑巧,下了雪,我越发较劲,不肯离开,也不许手下去找,在那里守抱柱信,立意要等来一个说法。谁想等了一夜,守着火盆,披了裘衣,喝着酒,越等越气,越等越下不来台,就想耗下去,非让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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