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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声。”
宗韶揽陶挚头发,满面柔情带笑:“宗泓这孩子能力是强,就是心深似海,不可信赖。你小心些,别被他蒙哄了。”
“还挑拨。”
宗韶笑。
“我也告诉你一句,那廖缃是聪明能干,为你舍生忘死,就是心机深,还挑拨。”
宗韶收了笑容:“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都是你招惹的。不喜欢就别惹,即惹了,就奉陪到底。”
宗韶面色尴尬,好一会儿才道:“廖缃没什么心机,挺单纯的,喜怒哀乐都不藏,不像宗泓,喜怒哀乐没一样是真的。我自然可以顺着你的话说哄你高兴,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看到的宗泓。你放心,我交的朋友都是单纯的,心思深的我不交,那样的人也不喜欢我,将我看做傻子。”
陶挚握住宗韶的手安慰他。宗韶笑道:“皇宫里,宗泓这样的人我都躲着走。他们太能干,我又一无是处。”
“你别这么说。”
“真的,我特别不爱参加皇宫聚会,每次聚会,都是皇族子孙展示才艺的时候,我除了弹一支曲,没有别的能做的,就是琴曲皇上也不欣赏,他爱宗泓那种恢弘气概指点江山的,觉得我的琴曲没志向没出息。每次宫廷聚会回来我都心情低落。有一回我就做了个清单,把各样技能列成排,再把各兄弟侄子排成列,按技能高低给出分数,想看看我到底与他们差多少,谁想总分出来,我竟然排前五!——是不是很惊异?我想肯定是自己给自己分数高了,再如实评价一回,发现还是这个结果。你猜为什么?”
陶挚感兴趣的瞧宗韶笑,听他继续讲。
宗韶笑道:“因为我列的技能项目多,虽然我每样都不是优秀,但我爱好广泛,人也不算笨,每种技能都在中等以上,我以十分为满分,除了政治才能我给了自己一分,其余我大多在六七分的水平,人品一项我不谦虚的给了自己九,这样总体算下来,我名次还挺高!我从没有那天那样快乐过,肯定自己的快乐。从此我走出去就自信了,心里想,虽然我这样不如你,但我总分比你高啊;虽然我总分没你高,但我人品一项分数比你高啊!”
两人笑倒。
陶挚爱怜地揽着宗韶道:“你还是谦虚了,人品一项你可以给自己打十分的!”
宗韶笑:“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人品好,这是挽回信心的制胜法宝。我便是依着这个,保持良好心境。”
陶挚笑道:“我也做个表,与你的那些朋友们打打分数,不知是什么结果。来,取纸笔来,试一试。”
宗韶忙拦他:“不用试,结果早有了,你容貌第一、才华第一、天赋第一、性情第一,品格第一,他们每一样都不如你。”
陶挚摇头,“不,我觉得容貌——他们十分,我只有八分——”
“我不觉得。他们的美不是我喜欢的,我只喜欢你。”
“你自然这么说,魏国最美的四个世家公子被你收集为友,你怎么做到的?”陶挚可爱地抚摸宗韶眉毛。
“我若不是皇子王爷,谁理会我?只有你,是因为我的琴声喜欢我,我若不碰巧琴声合了你的意,估计你理都不理我。”
“知音难觅。”陶挚笑着吻上宗韶。
他喜欢这样的日子,时光里流淌着爱和温柔的光芒,他们闲说着,欢笑着,心相依,情相融,爱意在彼此间环绕。人在世间追求的幸福就是这样的吧。
☆、被人喜欢,我开心呢
过一日,建康的消息回来了,皇上同意了安小姐婚事,还派礼官来接福王去建康。
那礼官说,听闻福王随从有几个世所罕见的美男子,其中一个把彪悍的安家小姐都迷得五迷六道,皇上好奇,要尽快见见。
于是第二日一早出发,简意换了士兵衣先抱了宗璞上牛车,此后就没下来,待中途休息时,简意下车来跟在宗韶车后,自也没人注意。
傍晚时到了建康,陶挚觉得与宗韶同坐一辆车不妥,因此在前一程休息时就下了车,伴在荀皎身边在前面开路。
他二人骑马进了建康城,赏观建康风光,哪知一路两巷的人越聚越多,对他们指点议论,便有妇人将荷包、花朵等物向他们掷来。陶挚荀皎自是伸手接住,那些妇人便喜得雀跃的样子,于是更多的妇人更多的礼物砸向他们,他们越接越多,衣襟都兜不住了,妇人们欢笑叽喳不停,围随拥挤,人越来越多,将道路都堵住,二人不能前行,只得下马,后面宗韶、廖缃、宗泓都将车厢门推开,问询出了什么事情,这一下围观人群更轰动了,“呀,车里还有美男子!这人更好看!”蜂拥喊叫,跑前跑后观看,鲜花香囊水果如雨纷掷车上。
南梁礼官拼了全力在前面开路,宗泓见状,跳下车,用剑鞘击开飞来的礼物,前后吆喝清通道路,荀皎也不对那些妇人客气了,高举铁槊在头顶旋转,大喝:“让开了!”廖缃本欲下车帮忙疏通,哪知方一出车厢就被热情的尖叫和猛烈的礼物雨砸回车里去了,再不敢露头。
陶挚被一群妇人围住,寸步难移。因为陶挚一直在笑啊,腼腆的笑,招架不住的笑,温柔和气可爱的笑,那些女人简直被他迷疯了!
宗韶眼睁睁看着陶挚被那些妇人摸手摸脸拉扯衣服,气愤搜寻手下:“人呢?简意!”简意正在他车厢边满怀接花朵荷包,笑得腮帮子都酸了,听宗韶喊自己,忙挤到宗韶车门前,宗韶一边躲避飞袭之物一边怒指陶挚那里:“快去!”
简意只得放开怀里的香囊荷包,指挥那三名看热闹的士兵冲上去一阵猛拉猛扯,将陶挚解救出来,陶挚还对着那些妇人们笑呢,对士兵们道:“住手!轻些!别伤着她们!”还动手拦。
宗韶跳下车,上前抓住陶挚胳膊,扔掉陶挚臂弯里的花朵荷包,小心摘下陶挚衣领间花瓣,心疼问:“砸着没有?挤着没有?”
陶挚脸红扑扑的,一额头的汗,兴奋笑:“没有。”
有荀皎前面挥槊、宗泓后面扬剑,一行人逃似的进了礼宾院。
院门关上,每个人都大笑着,说不出话来。
宗韶只关心陶挚:“没砸着你吧?”
简意说:“快查一查,陶小弟别衣袖里藏了荷包香囊!”
宗韶瞪他。
简意笑道:“我一直以为女人喜欢我这样的风流潇洒,或者王爷这样的神仙清雅,或者廖缃那样的文人做作,或者荀皎的武将英风,却原来最喜欢的是陶小弟这般温柔精致如姑娘样的。”
宗韶沉声:“安小姐一直不舒服晕车,你快去看看,哪儿那么多话!”
拉了陶挚进屋子,宗韶说:“委屈你了。”
陶挚还笑呢:“太好玩了!人说建康有此习俗,今日算见识了。真热情有趣!——”
宗韶讶异:“她们摸你你不觉得讨厌?”
“不啊,为什么这么想,她们没有恶意的,就是表达自己的喜爱。被人喜欢,我开心呢。”
宗韶担忧看陶挚:“我不要你被人喜欢,我吃醋了。”
陶挚笑着擦宗韶鬓角的汗。宗韶一把揽住陶挚,笑说:“发誓,你此生只是我的。”
“我发誓。”陶挚笑着。
第二日礼宾院刚开院门就匆忙关了,外面不少妇孺守着,好在没人敢往里面闯。
安萱派人告知母亲华康长公主,下午,礼部侍郎来礼宾院亲迎宗韶,说禀明了皇上,因皇后忽然有恙,就不宣见了,已择栖元观附近宅院一处供居住,明日即可搬入。
梁国如此礼遇当然因为安家的缘故。第二日出发时礼部虽有准备,派员护送,但仍然人潮蜂拥围追堵截。经过这一日发酵,整个建康都轰动了,要看看传说中的北魏六名美男子——福王和他的五个随从。
因有前车之鉴,六人都坐在车中,闭门关窗,妇人们沿途追随呼喊:“开窗啊!开开窗!”热闹不已,将道路堵塞。
有人通报,江宁王在路口,邀福王下车一晤。
宗韶与陶挚简意一车,廖缃荀皎宗泓一车,两车已被阻隔,宗韶只得下车,陶挚下来给他做翻译,简意便也下来。
民众被江宁王手下驱散,那江宁王走过来,二十多岁,面容一看就骄奢淫逸惯了的,陶挚方翻译了一句话,江宁王眼就直了,也不理会宗韶,伸开双手直接向陶挚过来:“幸会幸会——”简意转头就找安萱去了。
那边廖缃荀皎宗泓匆忙赶至,荀皎一个跃身过来将陶挚护在身后,怒目瞪视江宁王。
江宁王眯眼仰头瞧荀皎,露出涎笑:“好个样貌,性子还烈——本王就喜欢这样的收服折损,来人,将这位郎君带到本王府上喝酒!”他身后众多家丁挥舞刀棍上前,廖缃冲过来道:“我国福王在此,请江宁王以礼相会,莫坠了梁国礼仪之邦的声名!”
江宁王惊讶看向廖缃,眼睛里都是喜笑,点头:“好好好,北魏果然个个是俊美人物!福王有福,怀拥如此娇郎美仆,本王愿与你交换一二,分享美色,不知可否?”
廖缃耐着性子翻译了,宗韶道:“郡王说笑。他们均我国贵族公子,家世显赫,伴本王来南梁,非本王随属。此是我侄儿宗泓,这位是礼部员外郎廖缃,这两位皆为我国长公主之子简意陶挚,本王表兄弟,这位是镇守扬州威远将军之子荀皎,是我朋友,送我来南梁。”
廖缃翻译给江宁王听。
江宁王讪笑:“怪不得如此有风姿。可惜没去年随魏军南下入我军包围成为俘虏,否则再尊贵的魏人,也成了本王身下男宠,哈哈哈。”
廖缃简略翻译罢,荀皎已“当”的一声将铁槊顿在地上,道:“江宁王武艺如何?在下愿讨教三百回合!”
江宁王哈哈大笑:“本王何尝会与你这毛头小子交手?这样,明日我邀一场比斗会,由我国武将来与你会会高下。不过,可是有赌注彩头的,你若输了,就到本王榻上给本王做男宠!哈哈哈!你可敢比吗?”
荀皎气得眉目变色,道:“比就比,我若输了,自尽便是;你若输了,你给我跪下磕三头,叫我三声爷爷!”
简意已经把安萱拉过来了,安萱方吐过,精神不大好,道:“二哥,不许欺负我家叔伯,否则五妹去你府上闹,管教你不得安生!”
江宁王哈哈笑:“五妹嫁了人就向着外人了,二哥瞧上这些美男了,你叫你女婿送我一两个吧。”
“五妹成亲二哥还没送礼物呢,倒先要我的!皇上安置我们住栖元观,二哥想想送我什么?要不先护送我们过去住?我娘肯定想你了!”
☆、和神仙一样好看
江宁王哈哈笑道:“仙姑不想我,二哥也不是听道的主。你们赶路,二哥就不送了。”上车走了。
一行人于是前往栖元观。
栖元观近皇家园林,原是前朝王爷的府邸,那王爷因为修道,遣散妻妾,在家中修了道观,归西前将宅院都捐给了道观。安萱的母亲华康长公主便在这里修道,常年不回家,什么也不能影响她成仙大业,已经修了八年了,自称身轻气爽,也许不日就将功成。此番因为安萱的婚事害她老人家走了趟凡尘、沾染回一身污垢、累及飞升大业很是无奈,对安萱道:“儿女真是父母的债。待娘成了仙,你拉了娘衣袖一道飞升,广阔仙境自在徜徉,还成什么亲哪,俗。”
安萱道:“因为女儿见了不俗的人嘛,您瞧瞧,不哄您的,和神仙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