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容爽朗笑了:“这个比试好。背哪本书?公平起见,选一本我也没看过的。这是昨日我叔叔着人送来的新作《画品》,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这本了。我燃一炷香,香烬默写,然后你看一炷香的时间默写,看谁写的正确的文字多。”
陶挚认可。
于是谢容备好笔墨,端坐桌前,认真看书、默写。他写了两页纸有余,再写不下去了,就放了笔,请陶挚过来阅读默写。
陶挚静心翻看罢,开始默写,当他写到第四张纸的时候,谢容一边与书上文字对照一边不可思议叫道:“这本书你背过!”
“没有。”陶挚安静看他,停了笔。
谢容挠挠头,觉得也不应有可能,左右看,自墙边箱子里翻出一纸诗来,“这个,你多长时间可背下来?”
“看一遍即可。”陶挚看了一遍,同样给他默写出来。
谢容惊呆了:“厉害!你一次能背多少首诗?多少页文章?”
“我没试过。谢谢将军,我告辞了。”陶挚微笑向他施礼道别。
谢容一把握住他手臂:“那个,再比一场。”
“我今天已经累了,不想再看书背了。我回去,如果将军有雅兴了,欢迎以后到我们那儿做客,再比试。”
谢容不撒手,笑道:“你被我抓了来,为什么不紧张、不畏惧,你不怕我?——”他语有戏弄,挑了眉锋。
陶挚安静道:“将军侠义正直,不会对魏人违诺。”
谢容的笑容有点邪恶:“我一般不违诺,不过对着公子这样人物,却是会破例。”
陶挚明眸看他,谢容被看得瞬间有点躲,但立即迎上目光:“你这样才华,我要留下你,给我做个主簿。”他眼神初始有戏谑冒犯,但对上陶挚温柔明净目光却不由话越说越正经。
陶挚道:“好,陶挚多谢将军。我明日到你这里应职,现下我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福王,他好放心。”
“我遣人告知,你就不用走了。”谢容不放手,转开眼神又摸摸头,颇有点不自在。
陶挚道:“我方才赢了将军,已是自由的了。将军人品贵重,平时是怎样对待下属的?”说着,陶挚推开谢容握住自己胳膊的手,谢容反手就将陶挚另一只手抓住:“别动,我——”他对着陶挚清亮严肃的目光,倒不好意思,双手放开了陶挚:“嗯——”然后大声道:“总之我不会放你走!”神情端正无比。
“将军难道屑于与江宁王为伍?”
谢容有点尴尬,自己转了一下头,指着陶挚道:“我——”他特别奇怪,只要对上陶挚的目光,气势就弱下来,话语也转和气:“我那么多人面前把你带走,不能转眼就把你放了,江宁王会以为我耍他。就一晚,明天你就可以走。”
这一晚宗韶得难受疯了。
“那我给福王写封信将军可允可?”
谢容点头:“你写吧。”转身自己掐了一下自己手腕,到桌案前把书纸推开,新铺了纸,然后研墨,浑身都不自在的样子。
陶挚把情况如实写了,再用斜字注明“我安好,请放心”,想宗泓看了就会告知宗韶放心了,交给谢容道:“请将军派人速交于福王,多谢了。”
谢容被动接过纸来,折叠,再折叠,他思考着什么,那信已被他折叠得很小了,他终于决定坦白的样子说:“我不骗你,福王看不到这封信了,我不会让他看到。”
陶挚惊瞪着他。谢容避开陶挚目光,道:“我实话说吧,我命我弟弟对福王说,如果日落之前他能赶到天阙山找到你,我就把你还给他。不许骑马,只能奔跑步行。你算算看,他得以怎样的速度能在日落之前赶到这里,便是擅长奔跑的信兵,也难以做到,所以他只能拼命跑,直至累死。当然,他也可以放弃。你说他会放弃吗?”
陶挚震惊,盯视谢容,谢容躲开他目光,道:“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要福王死,但还不是我杀死。如今他是为了追寻他男宠奔跑累死,与我没有关系,我国就可以逼迫魏国再派一个质子来,如果魏国不派,就有理由发兵北伐,一统江山。很不幸,他是魏国皇子。”
陶挚转身就向门口冲去,谢容用擒拿手拿他,陶挚回肘猛击,谢容没想到陶挚也是会武的,差点被陶挚击中,陶挚闪身跑出,谢容一个飞身将陶挚扑倒在门里,钳住陶挚双臂。
二人争打,门外一声马嘶,一人下马,卫士报:“大著作郎王琰大人到——”
谢容收力,犹豫中,王琰已进来了,看着地上二人,道:“孔德,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容跳起来,满面通红:“你来啦——”
陶挚爬起便跑,谢容一个飞身过来又把陶挚压在门侧墙壁。
王琰道:“我来的不是时候,谢将军自诩风流名士,原来私下是这般情形,明日我给你写到品鉴里?”
谢容一刻不松手的与陶挚较力,到底将陶挚绑在门边置兵器的铁架上,狼狈道:“瑗若坐。你若瞎编,我也把你编在八卦里,来人上茶!”
王琰拿起桌案上两篇文字看,悠然道:“谢兄这是比背书比输了?”
陶挚道:“他答应了我赢就放我走,却背信毁诺,请王公子主持正义,放我走。”
谢容扑向桌案,目标不是那两篇文,却是那首诗,王琰手疾眼快已拿到一张,转身念道:“赠瑗若——这是写给我的?”
谢容脸都紫涨成猪肝了。
王琰看罢诗,笑道:“你有这般情谊怎没和我说过?”
谢容低头,目光找寻地缝。
王琰笑道:“这句有点不妥,我给你润色润色,孔德,我们谈论这首诗他不方便在场吧?”
谢容用手握成拳头遮脸。
王琰走到陶挚身边,把绑绳解了,对着立即就奔出去的陶挚道:“陶公子,骑我的马!”
谢容要追,王琰已张开双臂拦在门框:“孔德,我们再接着谈那首诗?”
☆、路上黑暗,但天上有星
陶挚顺着来时路策马狂奔,心都要跳出胸膛,待终于看见宗韶的身影,他狂喊:“王爷!”
宗韶听到了,也看到了他,奔跑中止步,手捂心口,腿一软就栽倒了,他身后跟跑的宗泓伸手没接住他,忙冲一步过来,扑在地上,手解开宗韶衣领、腰带,帮他在胸口顺气,自己也呼哧呼哧气喘不匀。旁边的谢征牵住马,疑惑看向陶挚。
陶挚跳下马,扑跪在宗韶身边,宗韶剧烈得喘着,眼中笑着,陶挚握住宗韶手,眼中溢泪,“王爷。”话语已带了哭音。
宗韶还活着,那真是太好。
等廖缃赶到时,宗韶气息已恢复差不多了。暮色莽苍中,陶挚紧紧握着宗韶手,一刻也不撒开,宗韶含笑劝着:“我没事。”听到宗韶能开口说话了,陶挚抚在宗韶臂弯里大哭了。
待陶挚终于止了泪,笑抬头,见众人都特别怜惜、小心的看着他,陶挚恍悟,将自己与谢容比试背书和王琰到来说了一遍,宗泓恍然放心的样子,廖缃欣慰含笑,宗韶爱怜的瞧着陶挚,眼中湿润,跟再世重逢一样。
他们搀扶着起来,在路边找了间小店欢乐用了水和饭,然后在夜色里向回走。
他们一路闲说着,并肩结伴前行,路上黑暗,但天上有星。
陶挚看着身边的人,觉得这其实是非常美好的一个夜晚,可以深深留在记忆之中。
人间得到这样的爱,有这些朋友,不管遇到什么,都是值得和幸福。
前面有灯笼晃闪,是来寻他们的简意。安萱寻死觅活不让简意离开,简意只得哄她睡了,半夜里偷跑出来,看见陶挚,简意欢喜扑上,一个拥抱将陶挚抱在怀里,惭愧说:“哥对不起你!”
廖缃拿过他手里的灯笼,再拉开他胳膊。
入了小院,荀皎在门边石上坐着,见了陶挚,强站起来,欢喜激动,与陶挚击了一掌,“我就知道,上天必是护佑你的!”
又见了安娘,大家都很开心。待回房就寝时天都要亮了,陶挚与宗韶彼此只看一眼就抱在一起,热烈亲吻,只希望可以这样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醒来时已近午时,廖缃来问:午饭请不请白栩过来一起吃。
宗韶想了一下:“不用,让他自己吃吧。”
陶挚道:“王爷,你想好了怎样安置白栩?”
宗韶沉吟未语。
陶挚道:“王爷若想他也留在这里,就请来一道用饭,若不留他,也应请他用一回饭。”
宗韶疑问看陶挚,连廖缃都等待陶挚解释。
陶挚说:“咱们这个院子里,都亲如一家人,如果多了一个他,还不当做自己人,以后怎样相处?他会不会生怨恨心?”
“他这人不好相处的。”宗韶道。
“他出征是为国家,被擒是无奈,成为江宁王男宠更是可怜。王爷是魏国福王,与他有故旧,尚不收留他,是不是有点残忍?他与荀皎还是表兄弟,便为了荀皎也不应赶他走吧?就算王爷不想留他,也该请他吃一回饭,然后由他自己决定去留,你看可好?”
宗韶惊异看陶挚,点头道:“你说的是。”便让廖缃请白栩一道用饭。
陶挚问宗韶:“为什么这么瞧着我。”
宗韶道:“阿福,我觉得,你好像突然间变了,长大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陶挚想了一想,道:“昨日的经历吧。我以前总是遇到什么算什么,只与你在一起就好,可昨日在谢容的军帐里我第一次用局外人眼光看我们处境,才知我们这样身处险地,朝不保夕。我们十一个魏人在梁国,得想办法活下去。这里是我们仅有的生活之地,应该是安全的,彼此没有嫌隙。”
宗韶点头,握住陶挚的手,眼中满是歉疚。
陶挚道:“我以前在你王府时把你的两个下人打发走,就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接纳不了他们,所以让他们远离。如果你不想留下白栩,就直接给他安置个去处,你看可好。”
宗韶点头:“我给他银钱让他走。我看见他就难受,不是他的遭遇,是他的为人。你不知道他这人,我处不了。他祖上也是开国功勋,子嗣单薄,家道没落,到他父亲是科举出身,任监察御史,为官清廉,他八岁时父亲病故。发丧后,家贫如洗,母亲带了他回济州娘家,他的舅父舅母很恶,百般厌弃他们母子,白栩忍受白眼长大,赴京参加科考却落第,他们母子再无法回去,母亲便带了他投靠荀灿。荀灿的妻与白栩母亲是姐妹。可荀灿妻已亡故,如今是继室当家。而当年荀灿入狱的时候白栩父亲曾避之不救,两家已久不来往。荀灿到底还算不错,留下白栩,说跟在荀皎身边,先学武功,日后从军,也就有前程了。给他们母子收拾了两间房,他们就这么住在了荀府。后来荀灿让他代替荀皎来见我,他欠荀家的恩情,是不能不从。
白栩这人,有艺术才华,也有志向抱负,就是心态不好。我可怜他的遭遇,曾尽力地帮助他,但他就像一个深渊,我不但开导不了他,自己都被他的阴暗拖下去。同样的人与事,他言辞所及总会是不好的所在,刻薄指责。他说的都对,但为什么不看好的那一面呢,让自己快乐一些?他将我所有的糟糕和痛处都激发出来,和他相处,我每天都不快乐。他察觉我疏远他,就想——接近我,我当即就将他赶走不许他再进王府。那也许伤害了他。可我得自救。我不能纵容他。我不是简意廖缃荀皎,不是父母呵护宠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