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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起宗韶未醒陶挚就上朝了,他在宗韶脸颊亲了一下离去,宗韶闭着目也是笑的。
待下了朝来寻宗韶,卫兵说福王回长乐宫了。陶挚无奈,也无法,只得由宗韶去了。
正是建国之初,无数的事务繁忙,陶挚每天与谢容王琰等人商谈国事,时常到深夜,困得撑不住了就在华清殿里间随意休息一会儿,醒来那边已接着讨论了。
简意每天去请宗韶一次,但每次都请不来,简意头疼地说,福王好像对皇宫有童年阴影。
陶挚也对宗韶的童年阴影头疼,但他真的是太忙了,顾不上解决,好在简意说,宗韶每天陪他父亲下棋、钓鱼、赏花、抚琴、作画,将幼年缺失的父子情都补了回来。
二月,南梁东桓公发动政变,包围建康十数日,梁帝处于危险之中,陶挚派谢容发兵去南梁救梁帝。当然二人明白,收复南梁,一统天下。
三月底,谢容攻下建康的捷报传来,东桓公被杀死,而梁帝早在二月底就已被东桓公困在华林园饿死,好在安娘、安萱和她们的儿子都在宫城,被安欣率军队保护住,安欣在谢容强大的攻势面前投降,安娘的儿子作为梁国太子被谢容掌控,那基本奠定了整个南梁战局的胜利。
陶挚终于舒一口气,这日晚约了廖缃荀皎简意白栩与宗韶在御花园一聚,到魏国以来,他们几人还没聚过呢,宗韶不肯来皇宫里住,聚会总要参加的吧。
果然宗韶来了。可见到宗韶的霎那陶挚就是暗惊,宗韶在情感上与他疏远了,那是很容易就感知的。陶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自己不小心摆了皇帝的架子么?
如今廖缃荀皎等人见了他就恭敬行大礼,他们都习惯了,宗韶看不惯?宗韶没有行礼,他也没想着要宗韶行礼啊。
或是他面对臣子的端然和气笑宗韶觉得别扭虚假?还是他居高临下的语气——他若不这么和廖缃等人说话,还像以前那样亲切唤“廖大哥、简大哥”那也不合适啊。而且他对宗韶已经特意亲近随和了,宗韶是对自己的态度不满意?
他已是皇帝,不能因为宗韶的出现就变一个样子对大臣,宗韶因此不适应、不好接受么?或者,真的单纯因为童年阴影,宗韶不喜欢皇宫的环境,瞧着熟悉的一切就触景伤情,淡然疏离?
宗韶的模样影响了宴会情绪,廖缃简意明眼人,立即敬酒活跃气氛,几轮下来,大家就喝嗨了,君臣礼仪也抛之脑后了。事先陶挚嘱咐了简意今天重点解决童年阴影,简意就说:“陛下知道我为什么不学琴棋书画,就是因为你啊。小时候我爹天天拿你和我比较,读书音乐下棋书法我统统比不过,那就不学好了,我放弃,我专攻吃喝玩乐,这些你不学吧?那时候我可痛苦了,每天跟福王吐槽你,福王就说,别信你爹,哪有人一晚上能背会这么多书,你爹蒙你呢。”
大家哈哈笑。
陶挚没想到那么早宗韶就从简意口中得知自己的存在了,他惊奇看宗韶,想就这个话题和宗韶聊下去,哪知宗韶却没在意,回身接受白栩的敬酒。
白栩脸已喝得通红,对宗韶道:“王爷,我有一事一直想和你解说。其实再解说这个没什么意思,但我若不说,心里总堵得慌。当时荀皎是托我给王爷传话,可荀将军根本就不让我出门,荀将军要我答应断了王爷对荀皎的心思才让我去的可亭。我和母亲受荀将军收留之恩,不能不报。我陪王爷,其实有报荀将军恩情的成分在。荀皎恨我,我不能解释,但不想王爷误解我的为人。我没那么糟糕。”
“我知道,我理解你相信你。”宗韶说,再次与白栩碰杯。
陶挚发现,今天宗韶一再和每个人饮酒,就是回避自己,两人只碰了一次杯,还是陶挚提议的。
陶挚心里不安极了。
酒宴散了,陶挚将喝多的宗韶留在甘露殿,宗韶抱着他吻他,然后便要胡来,陶挚没允他,因为宗韶此时不清醒,更多是发泄,陶挚不想自己受伤,宗韶很无趣地放手,头歪在一边睡了。
陶挚看着宗韶,深深明白谢容的话,如果自己为皇帝,可以与宗韶再继续情感,而宗韶若为帝,怕是自己只能走开。宗韶不再是当年做王小痴时的宗韶,而最重要的,自己不再是当年的陶挚。
他要掌控情感,他不会放弃权力。
当他走上顶峰,他没有办法再俯下身来,仰视依仗宗韶。
不是宗韶变了,是他变了。
宗韶的情绪变化他理解,可他真的变不回旧日的陶挚了。
那夜月光如银,朦胧笼罩着床上酣睡的宗韶。陶挚心知道,他对宗韶的爱,也许比宗韶感知的还多,但却未必投合宗韶的希望。
有爱就不会分离。分离只是爱的不够。
陶挚想起很久以前,再想到以后,竟是几乎一宵未眠。
☆、陛下是舍不得我?
第二日陶挚停了早朝等宗韶醒来,想和宗韶好好谈一回,哪知宗韶一直酣睡,酒未醒的样子。陶挚爱怜地看宗韶睡态,外面已有南梁战报,陶挚只得离开至华清殿处理政务,告诉卫兵,要福王一定等自己回来。但过了些时候,卫兵匆忙来报,福王回长乐宫了,怎么也拦不住。
陶挚无奈,宗韶这是成心不想理自己。
此后,陶挚再邀请宗韶出来聚会,宗韶就不来了。简意苦笑道:“他说,除非你把他绑来。”
宗韶生气了——因为那晚他没依从他?
陶挚只有道:“他爹还数说他么?你告诉你那舅父,若不是因为福王,我早杀了他了。他若不感激他儿子,再责骂他儿子,我就把福王接走。”
简意笑:“这个惩罚好。下回他再骂我骂福王,我就拿这话回他。”
六月初,谢容安置好南梁全境回至帝京,见到谢容的刹那陶挚别提多高兴了。君王喜欢能干的臣子,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陶挚秘密见了安娘和其子,将其子封为梁王,安置在京郊一处庄园隐秘稳妥居住。安萱携子也隐瞒身份来京,陶挚征询了安萱和简意的意思,将安萱及子送入简意府中,对外宣称安萱及子在战乱中失踪,安欣赐以侯爵,回江南与其妻一道修仙。谢容还捎来了宗泓的信,宗泓诚恳向陶挚道歉表白,说璞儿已被立为太子,他此生再无所求,只愿能为璞儿做点事,别日后被儿子小瞧。陶挚便将建康更名金陵,任命宗泓为金陵刺史,掌控南梁皇族动向。
谢容不同意这个任命,说:“陛下要提防宗泓造反。”
陶挚说不会的,宗泓有事做就安定,没权才生事。
谢容不以为然。
陶挚笑说:“可用表决?”
谢容笑道:“那是陛下的事了。”谢容递上辞呈。
陶挚惊了,谢容笑道:“天下已经统一,臣要功成身退,山林隐居。陛下向往的过不了的日子我替你过。”谢容笑呵呵的。
陶挚不解地看他:“你是觉得我容不下你?”
“不是。我自己要做范蠡张良,不做伍子胥韩信。”
“你做诸葛亮吧。我们一起建立季汉那样君臣一心、清明高效的朝廷。”
谢容笑了:“陛下的确知道怎样诱惑我留下,我最崇拜痴迷的就是武侯了,可我没有他的情操品格,自知远做不了他。我如今功高震主,得自己回避。否则别说廖缃,连王琰都得让您提防我。”
陶挚道:“你既有这样的心,就不用离开朝廷。”
“陛下是舍不得我?”谢容笑了,眉眼发亮。
“是。”陶挚明眸直视他。
谢容低了头:“陛下,我再辅佐您不说多了,就算十年,那时的您不会是现在的您,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我对您的想法您也明白,我并不会放弃,除非您肯接纳臣,您会吗?或者说有万一的可能吗?您若说有,臣便拼着车裂菹醢,也留下。”
“说的我跟昏君似的。——这样的念头你不要有。没可能。”
谢容自嘲笑了一下:“那我还何需留下?送您到君临天下的位置,成就彼此的理想,我做到这一步就行了。真正有智慧的人需能及时收手,才不会身败名裂。臣今日就敞开了说,第一阶段,你我目的一致,一统江山,已经做到了。下一阶段,治理国家,创盛世伟业,那是您一生的事业,我若再参与进去,就收不了手了。我本以为在第一阶段结束,我们的情会有个飞跃,现在看,只是我单方面的妄想了。那么第二阶段,我日日在您身边,还求而不得,又没个截止时段,我怕我心态会变化。您也不会容忍我冒犯,若落得日后反目成仇——我不做那样的事。”
陶挚不语。
谢容笑了:“陛下今年二十四岁,你回头看看十年前的你,与现在的你心思差别有多大,你那时坚信的,现在还坚信吗?”
陶挚回想十四岁的自己,那时一心要过有心灵的自在人生。可是如今他要掌握无上的权力,构建国家新秩序。
陶挚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国家几乎是谢容送给他的,可是谢容要离开。他怎样回报?
谢容笑道:“很好回报。我送你江山,你还我一个拥抱。可以吗?”
陶挚二话不说,走过桌案来给谢容一个拥抱。
谢容僵在那里,一动都不会动了。
陶挚松开他,向他灿烂的笑。
谢容望向陶挚,嗫嚅道:“我可不可以认为——我会有希望?”那么大的人像个年少的孩子,目光满怀期望。
陶挚遗憾摇头:“没有希望。”
谢容眼睛渐渐湿润,他低下头,勉强开言:“也就是说,我终究输了。”
“没有,你成功了,你将我送到皇帝的位置,数古论今,有几人可以做到?你比我强,我都没有做到。”陶挚惆怅。
谢容笑了。他跪下来,向陶挚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走出大殿。
他的背影落寞,但也骄傲。
他解脱了。
陶挚很抱歉,还有些伤感,却也只能如此。
他们彼此太了解对方了。谢容说的对,他们这样下去,早晚会出问题,除非谢容让步,放下心里的情,像王琰那样做一个规规矩矩的臣子。但显然谢容不会让步,那是他一生的追寻,他不肯相让。
就算输,也不妥协。
跟年少的宗韶一样。
简意曾说,那时候宗韶推脱赵家的亲事,简意很不理解,问宗韶,娶妻而已,娶就好了。为什么要犯傻,给自己结这么大仇。
宗韶答,娶妻是他此生最美好的向往,如果连这个愿望都被玷污了,那不明白自己活着是为什么。
便是此理,心中有一个理想,执着不肯放弃,哪怕输。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谢容没有输,谢容送他心爱的人到了世间最高位置,完成了此生追寻,实现了梦想。
而他却没有做到,他没有送宗韶到这个位置,反是夺去了宗韶所有。
就爱来说,他比不上谢容纯粹。
陶挚内心羞愧。
宗泓曾说,我不愿早一点看到你的成长。
当他成长,当他拥有力量,他就不再是纯真少年了。
宗韶说:我喜欢的人,都是单纯的。
宗韶还会喜欢成长了的自己吗?
☆、那幅画你还留着吗?
陶挚觉得自己的心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他没有变,他只是必得驾驭文武,掌控朝廷。
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谢容一走,朝廷都震动。他当先要考虑的是国家安稳,其余的,真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