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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好隔着毯子抚摸着底下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安慰着他的洛少卿,“我知道那会儿梅陆之说了些混账话,惹你伤心了,可他现在已经走了,眼不见心不烦,不哭了,乖。”
洛安歌努力止住哭泣,从毯子底下露出半张脸来,小心翼翼地望着慕轲:“你不会阳奉阴违,派人在路上下手吧?”
慕轲被气笑了,“我就是有这些手段也不会对你使,答应你的事儿我不会反悔,你就放心吧,那姓梅的肯定能活着回到韫乐。”
只是会在路上稍微吃点儿苦头罢了。
洛安歌狐疑地打量了慕轲一会儿,才微微叹了口气,往毯子里缩了缩,眼眶还是红的,“我不是不信……只是这种手段我以前也用过,总是怕……”
慕轲忍俊不禁,打趣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这样心狠手辣,曾做过那样的事?”
洛安歌眸子一暗,“那时总是有些身不由己……”
话还未说完,洛安歌忽然被他连人带毯子的横抱了起来,还未来及挣扎,就听见那人在头顶说:“好了,不哭了咱们就回寝殿去,这又冷又湿,仔细你又病了。”
洛安歌隐约觉得太子并不想让他回忆起在韫乐的灰暗岁月,他把脸埋在毯子里,低声道:“我身子是弱了点儿,但也不是药罐子,没那么容易生病。”
慕轲一边抱着他往外走,一边冷笑,“没那么容易生病?我看你是三天两头都要病一场,天凉了要病,风大了要病,娇贵的很,脑子还不好使,又忘事又爱钻牛角尖,全身上下都是病。”
洛安歌被他骂得生起气来,隔着衣裳拧他胳膊上的肉泄愤,倒是暂且把刚才那些难受和委屈忘在了脑后。
只是被这么一逗,欢乐也只是暂时的,洛安歌很快就又记起了自己的忧虑。
就如太子所说,洛安歌是一个很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常常陷入很深自我怀疑之中,若是没人提点,常常就走了死路。
那一段时间洛安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揽月阁,倚着栏杆望着远处发呆。
慕轲知道他看的是外面那条官道。梅陆之走的时候是从侧门离开的,马车走的就是那条路。
慕轲便明白了,梅陆之那些话就像一根刺似的,深深地扎在了洛安歌的心里,不能纾解。
有天晚膳的时候,洛安歌却没过来吃饭,那小宫女怯怯地禀报着,说少卿在池塘边的游廊那里,不愿意回来,她们也不敢强劝。
慕轲皱眉,“晚上那么冷,池边湿气又重,他在那儿干什么?”
小宫女脸上浮现出一丝同情来,小声道:“少卿好像正伤心呢,他最近总是这样,常常一个人出神。”
慕轲闻言便微微叹了口气,起身道:“罢了,我去寻他,叫人把饭菜撤下去用小火热着,别让他吃凉的。”
小宫女福了福身,垂首应声。
作者有话说
昨晚做梦自己和舍友在讲台上种了一棵树,还是那种大树???我成天在想什么???
第四十五章…钻牛角尖
慕轲最终在曲水游廊尽头的四角亭处找到了他,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一抹淡红,一时去没上去惊扰,只是站在廊柱旁静静地看着。
月光底下,那人的侧脸的轮廓柔和的显现了出来,纤细的发丝沾染着月色,微微发亮。
洛安歌畏寒,裹着件厚实的斗篷坐在栏杆上,依着廊柱,小半张脸埋在纯白的狐绒之中,垂着眼帘望向波光粼粼的小湖。
慕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湖,黑漆漆的并看不清什么,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告诉洛安歌自己来了,并慢慢地踱步过去。
“怎么不去吃饭?在这儿干什么呢?”慕轲伸手摸了摸洛安歌的头发,一手的湿凉。
夜里湿气太重,慕轲担心洛安歌的身子受不住,把自己的玄色氅衣脱了,盖在洛安歌腿上,“不冷吗?这么晚在池边呆着?”
洛安歌低头摸了摸那件氅衣,还带着点儿慕轲的温度,料子是上等的,柔软厚实,和自己身上的一样。
洛安歌在东宫里虽然没有实权,甚至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可是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太子的份例来的,洛安歌说一点儿也不感念,那是假的。
再加上那天在牢里慕轲的一番话,洛安歌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儿不太对劲了。
他垂眼去看池中枯黄的残荷,其实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他只是怕和慕轲对视罢了。
洛安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想起前些年在韫乐的时候,有次颜予想在自己院子里开一片池塘,从外面引活水进来,种上荷花。”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比这个小点儿。”
洛安歌脸色有些黯然,“可我没答应他,说是不宜兴师动众,劳师费力的。”
慕轲失笑,“洛颜予是你弟弟吧?不过就是个池子,有什么兴师动众的?”
话一出口慕轲就知道失言了,韫乐是个情形,懿国又是什么情形?他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没想到洛安歌并没有趁机讽刺,他只是苦笑了一下,“这对太子来说自然是九牛一毛,可是韫乐一直国库吃紧,百姓们勉强度日,平时还好些,一旦有了天灾就吃不上饭,那年正是旱年,所以……”
洛安歌捏着自己的手指,眸子有些出神,“我竟然是这样的没用,连弟弟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
慕轲一时无言。韫乐那边的情形他也略微知道些,地势不好,旱涝不断,土地里长不出东西来,没有粮食就养不起兵,自然也没有军队去开阔疆土。
怎么说呢,若不是为了得到洛安歌,慕轲也懒得去打下这块破地方,就是收为藩地了也不容易征税,反而还要看在洛安歌的面子上常常接济着,自己掏银子去赈灾,实在是鸡肋。
但这话慕轲只是在心里想想,并不会在洛安歌面前说出来。
慕轲挨着洛安歌坐下,也看向池中,安慰道:“宵宵,你并不是没用,只是生不逢时,人不由己,你也不必这样为难自己。”
“可我若不是没用,韫乐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我若不是无能,怎么没办法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洛安歌眼里蒙上了一层阴翳,手指紧紧的交握在一起,他喃喃自语道:“我明明是韫乐的君主,可一没照顾好江山社稷,让百姓受苦,二没守住国门,令江山覆灭……三,三……”
洛安歌忽然无力的捂着脸,深深的弯下腰,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的蜷缩起来,颤声道:“三没能以死殉国,还不知廉耻跪在敌国太子脚边,成了他豢养的娈宠……陆之说的对,我真的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上……”
慕轲听着他的声音都颤抖了,带着浓浓的恍惚和恐惧。
他皱了皱眉,知道洛安歌必然又钻牛角尖了。
这时候再怎么安慰他,跟他说好话也没用,慕轲干脆一抬手,直接将洛安歌推进了池子里。
洛安歌惊叫了一声,他本来就坐的不稳当,这下身子前倾,挥着手想抓住什么,手指只来及摸到了太子的一片衣角,便扑通一声跌进了池子里,黑暗中溅起了一片水花。
这池子里没石头,只有一片残荷,而且很浅,洛安歌七手八脚的扑通了两下便站起了身,头上顶着一片枯黄的荷叶,狼狈不堪的瞪着他,“好端端的,你推我干什么?!”
慕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向他伸出手,“现在清醒点儿了没有?我看你是脑子又犯病了,才去胡思乱想。”
洛安歌站在及膝的水中,怔怔地望着他,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抬起胳膊,慕轲便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上来,拥入怀中。
“不许再瞎想了,听见了没有?”慕轲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下次再胡思乱想,就不是把你推进水里,而是扔到床上了。”
洛安歌吓得一哆嗦,又抖了几下,小声说道:“冷……”
慕轲便拍了拍他的后背,“行了,回去吧,我叫他们热了汤给你。”
这天夜里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洛安歌很快便忘了,他开始沉浸在书房里,看来很多有关农政商政的书籍。
慕轲心里估计着这人大约是要奋发图强了,便特意叫人多寻了些这类的书,专门非他置办了个小书柜。有时洛安歌看的不懂了,慕轲也乐得为他解疑释惑,不过就是小小的收些报酬罢了。
只是洛安歌精神还是不太好,有时他看书看累了,趴在桌案的一角小憩,慕轲去给他盖毯子的时候,就能听到这人小声的梦呓,不太清楚,但能听出些惶然害怕的情绪。
慕轲也想了些办法来哄他,让人寻些民间奇特的玩意儿来给他玩。
洛安歌见识少,看见这些东西总会开心一阵,只是兴头过了,还是平时那副恹恹的模样。
慕轲也没法子了。
后来还是王公公吃的盐多,献上良策,“洛少卿在这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难免会受思乡之苦,殿下何不把韫乐那边伺候少卿的内侍们接过来,继续服侍少卿?少卿身边有了熟悉的人,想必心里会舒服些。”
慕轲若有所思,觉得这法子不错。
王公公又道:“这不是青阳那边正好开了到韫乐的水路吗?坐船过来也就五六天,时候也不会拖的太长。”
慕轲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虽然太子殿下并不愿意让别人分了洛安歌的心思,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洛安歌身边有几个熟悉的人总是好的。再说也不过是几个小厮,没什么可顾忌的。
慕轲持笔写了一封简书,递给王公公,“那就这样吧,你叫人把这信送到韫乐那边,他们自会安排人过来。”
王公公收了信,低头道:“是,殿下。”
这封由太子殿下亲笔的书信其实只是阐述了一个小小甚至是不值一提的要求,慕轲让韫乐藩王洛颜予挑三个平日与洛安歌亲近的小厮送过来,年纪不要太大,十五六岁的便可。
慕轲也是有点儿心思在里面的,十五六岁的男孩正是活泼的时候,能把洛安歌也带的开心些。再者说了,万一其中有心怀不轨的,想靠身子上位来诱惑洛安歌,慕轲相信洛安歌不会那么色/欲熏心的对少年下手。
由此可见,这个年纪还算比较安全的。
这封信由太子的暗卫快马加鞭的送往了韫乐,很快便送到了洛颜予的手上。
洛颜予拿到信之后手就开始抖,他年纪比洛安歌小,且又是从小生活在他哥的光环之下,是个性子怯懦又多疑的人,没什么主见却继承了他哥的最大缺点——爱瞎想。
这回远在皇城的太子殿下来了亲笔信,指名道姓的要洛颜予挑几个小厮送过来,洛颜予不免就开始乱想,这话里边是不是有什么暗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被朝廷的驻臣给抓到了把柄?太子想警告他什么?他是不是马上要掉脑袋了?
洛颜予想着想着,手便哆嗦的像个筛子似的。
他咬了咬嘴唇,万分金贵的捧着这信去找他的司礼监从光去了。
合暖阁内,红木镂花桌上正摆着一局散棋,黑白两色,却只有一个男子坐在桌边。他也不下棋,只是一边用带着羽毛的小棍逗着鸟笼里的金丝雀,一边若有若无的打量着桌上的棋盘。
这男人长得极其漂亮,狭长的桃花眼,纤长的眼睫低垂,眉梢微挑,午后的薄光透过白色的纸窗交映过来,让他有些不辩雌雄的美丽,好似神话中的狐狸妖,摇身一变便可男可女,魅惑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