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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谢临背着秦惜跟在后面。他们急着赶回去,因此谢临也只得放弃了抱秦惜一路的想法。
“千鸩是什么,”秦惜忍不住问道。
朱樱以这味毒药为要挟,才肯带他们出去,谢临许诺后,朱樱又十分热情地提醒谢临,秦惜不愿意被人背着,也不在乎变成个瘸子,因此半路可能会溜下来。所以谢临才丧心病狂地把他的手腕捆在了一起。秦惜的胳膊绕过去,就好像从背后亲昵地抱住了谢临的脖子。
“千鸩是好东西呀,”朱樱乐得大方,在前面叽叽喳喳,“要是给你吃了,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做了几次春`梦,梦里是谁,都问得出来……”
“如果陈如始知道你杀了空山派两名弟子,”谢临声音很低,“接下来会去找师父。空山派很受尊敬,有师妹的作证,师父想要包庇你很难,并且他要考虑到身为武林盟主的声望……”
“我还‘偷’走了空山心法,”秦惜漠然地道。
谢临笑了声:“我现在想不出对策,只能希望那封信比陈如始动作快,先到了师父那里……我们暂时不回武林盟,能拖一时,想出办法的可能就多一些。”
他们走出谷口时,却见一辆马车停在树下,几个武林盟弟子站在一旁,一个中年人站在中间。
“师叔,”谢临惊愕,勉强地笑了笑,“您怎么来了?”
那中年人神色晦暗,语气温和又不容反驳:“盟主有令,跟我回武林盟吧。”
第46章
马车空间并不算拥挤,但没有人说话,便显得有些逼仄。秦惜坐在最里侧,气息沉敛得仿佛要羽化而去。谢临低头沉思着,打过招呼后就没有再吭声。他那位不算很熟的师叔郑中南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坐了一会儿,索性掀开车帘叫车夫停下,跳下了马车。
谢临把车帘挑开一条缝,见郑中南骑在马上,远远地走在前面。他放下帘子,把声音放得很低:“在山崖上的时候,是你先动的手,还是那两个空山派弟子动的手?”
“忘了,”秦惜淡淡地道。
谢临顿了顿:“若是师妹没看见你杀第二个人,也许会好办一点。那样不管事实如何,都可以说是你为了自保。至于空山心法……如果陈如始是真的拿走了属于你的心法,而你还记得,其实写一本出来,来一出偷梁换柱也未尝不可,只说是那两个弟子监守自盗,被你发现后才跟你动手……”
“那样空山心法就真正成了陈如始的东西,”秦惜神色不动,好像漠不关心,“我不会写第二次。”
“谁让你一时杀人痛快,”谢临皱眉,“你还没明白么,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保住自己。倘若陈如始的话被众人所信,你是什么下场?”
秦惜终于动了动,把脸转过来,盯着谢临:“我其实可以不去武林盟,可以不必面对你们的审判和质疑,甚至可以在不久之后除掉陈如始。但你会放我走吗?”
谢临没有言语。
“没有人有兴趣听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的自我辩白,我也不想费口水讲这些废话,”秦惜移开了眼睛,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冷静,漆黑的瞳孔仿佛无底的深渊,“他们在武林盟等着我,但在我死之前,至少会把陈如始先送上黄泉路,还有你师妹。”
“……你好像忘了,生死蛊,”谢临拉了拉嘴角。
“那就先杀了你,”秦惜静静地道。
谢临定定地看着秦惜,清楚他绝不是在开玩笑。半晌谢临苦笑了声:“还真是半点不顾念情分啊。”
过了很久,他又开口道:“我会想到办法救你的。”
秦惜微仰着头,靠在马车壁上,合上了眼睛。
“如果最后没想到……”谢临轻声说,“我放你走。”
武林盟有七座山峰,其中主峰是青峰山,平日里其他峰主们轻易不会到青峰山来,但谢临一下马车,便见到多了许多其他山峰的弟子,那些峰主们一定都来了。这种重视度不管是因为秦惜还是因为陈如始,都不太妙。
一个年轻弟子迎上来,拱手点头:“师叔,师兄,盟主在侠义厅等你们。”
“师叔先过去吧,”谢临看向怀里抱着的人,“他受了重伤,一路颠簸又昏过去了,我安置好就去见师父。”
郑中南略有迟疑,又点了点头,跟着那弟子去了。
谢临抱着秦惜进了房间,把人放在床榻上,又十分自然地吩咐侍从去烧热水过来,然后关上了门。
“师叔并没逼太急,可见师父那里有余地,”谢临弯腰俯身像是在帮秦惜掖被角,悄声道,“……我想起来,你在路上说,死之前一定要先杀陈如始,你打得过他?”
秦惜闭着眼睛,嘴唇却动了:“这种问题很无聊。”
“别胡闹,我在救你。”谢临的气息打在秦惜耳边,他极为认真地道,“你也会空山心法,对吗?那你修习心法的境界比他如何?”
“他十年前拿到的心法,”秦惜顿了顿,睁开了眼睛,“我五岁开始练……”
“懂了?”谢临笑起来,“对付这种污蔑的办法,不是洗清自己,而是揭穿他,虽然这两种你都很不屑……倘若你在十来天前偷走心法,是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达到高于他的境界的。况且,心法极难领悟,若不是自己所得,又无人指点,那么到底炼成的是不是银样蜡枪头,相信那些追求了一辈子武学的老头们眼睛还没有花掉。”
秦惜有些怔。
“不能高兴得太早,陈如始拿了心法,却能在山上做‘世外高人’,可见他于此事有些心虚谨慎,否则早就张扬武林了,”谢临直起身子,“你的到来让他意识到了危险,他还从你的刀下逃了一命,所以才先下手为强。第一个指控一定要有铁证,足够置你于死地,那就是你杀了空山派两个人……心法的事要放在后面,它只是让火烧得更大的一根柴而已。”
谢临支着下巴思索:“能嫁祸给朱樱吗?也许我可以去劝劝师妹,叫她做个伪证?”
“如果你带着生辰八字和聘书去劝,也许可以,”秦惜搭了一句。
屋外正好传来了敲门声,谢临没有听清,刚想问,就听敲门的人直接推开虚掩的门进来了。他扭头,秦惜已经闭上了眼睛。
接着有人走进了里间。
“你刚刚才?”谢临道。
“是,”上官非点头,额头上满是汗,“我已经把信交给师父了……”他看见秦惜,又紧张地压低了声音,“听说,听说……空山派两个弟子被他……”
“听说?”谢临哂笑了一声,“你当时不是也……”
他猛然顿住了。那时候朱樱装疯卖傻把上官非缠在了树林里,见到秦惜用刀杀人的其实只有他跟卢沐雪。上官非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第47章
侠义厅,七位峰主果然悉数在场。卢广义神色凝重,手里拿着一封信皮,可见是还没打开看。本来他们正在说着什么,一见谢临来了,卢广义摆了摆手:“我先跟临儿说些话。”
一时静谧,众人又纷纷起了身。
“盟主,”郑中南站在原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方才的提议还请盟主三思。”
“我知道了,”卢广义点头。
郑中南欲言又止,最终跟着另外六个峰主一起出去了。侠义厅里只剩下卢广义与谢临两人。
陈如始居然没有来,难道只派了弟子前来?谢临暗想。
“你们在落花谷遇见了空山派的弟子,他们前来追踪空山心法秘籍,而后被秦惜杀死了,”卢广义把信封远远地扔在桌上,“为什么他自己又会伤重昏迷?陈如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区区两个普通弟子,能把他伤成什么样?”
“师妹没有回来吗?”谢临慢慢地道。
“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卢广义道。
“他坠下了山崖,”谢临说。
卢广义没有再追问,他好像从谢临这句话中有了什么揣测,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方才你师叔们说,我应该把秦惜交给空山派处置,或者逐出师门去。”
谢临笑了:“如果师叔们没提醒师父要废掉他的武功,那么一定跟空山派有仇,迫不及待想看他们灭门。”
卢广义的神情没有因为这句笑话缓和,他眉心皱出一道刻纹来,嘴角紧绷着,有种自然而然的威严:“我已经派人转告陈如始了,如果想让我接受他的怀疑,必须亲自前来。叫座下弟子捎个话,就能处置武林盟主的徒弟,未免太儿戏。”
“师父说的是,”谢临发自内心地道。但宽限的时间在带来短暂的轻松后总是带来更大的焦虑,尤其是他现在并没有想好万全的办法。谢临本来已经想离开侠义厅了,又道:“如果最后他没办法洗清呢?”
就像他没跟卢广义坦露太多一样,卢广义也没回答。他目光竟然有些不自然,而后语气有些松弛地道:“去看看沐雪吧。”
谢临迟了一瞬,应了声;“是。”
风轻轻扣着窗棂,烛火懒懒地随着微微摆了摆。这本来是该入睡的时候了,秦惜却不得安歇,这让他眉目间看起来很不耐,掩在被褥下的一只手却缓慢而有节奏地摩挲着刀柄,一下又一下。
“你真不像你的父亲,”卢广义在开口几次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说了这么极有套近乎嫌疑的一句,“陈如始明天就会过来,你一点都不担心?”
秦惜摩挲刀柄的动作停住了:“也许很快就会像了,”他年轻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像他一样不得好死。”
“你不怕,”卢广义说。
秦惜终于有耐心,多说了几句:“我不是应该被锁上铁链,关在阴暗的地牢里等着你们审问吗?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这样问是问不出来的。”
“我在想,就算我救了你,你也不会感恩与悔改,”卢广义语气并不重,甚至如同一位在谆谆教导的长辈,“你不在乎命这种东西,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所以才嗜杀成性。但是没有人应该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随意拿走别人的命。”
秦惜一定会提起他父母反驳,那些拿走他们性命的人为什么活得好好的。卢广义心想。他做好了准备,再把话绕回到他父母的身上,诱他说出来陈如始是怎么拿到空山心法的。因为秦惜根本不配合,卢广义想了解些对秦惜有利的证据,都太难了。
“因为你不知道,有些人的命运是注定好的,”秦惜淡淡地说。
卢广义吃了一惊。
曾经有一次的任务是一家三口。秦惜解决了那两个大人后,没有对小孩动手。小孩惊恐地摔倒在地,哭哑了嗓子逃跑。他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小孩遇到了一位好心的侠士。那个人把小孩抱起来,哄着他不要哭,给他吃糖,直到那孩子哭累睡着,他们才在夕阳的余晖里慢慢远去了。
秦惜站在暗处,忍不住走到了金灿灿的阳光下,无意识地站到了夜幕降临。
任务其实并没有完成,但他骗过了成无云。因为呆的太久,适应了规则之后,反而学会了利用规则。
这件事之后他才明白,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
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就算没有好心的侠客来救,也应该饿死在野外,偏偏他被引到了楼外楼。
“我想活着,所以只能他们去死,”秦惜说,“那些人,这也是他们的命运。”
一直不怎么融洽的对话就此中断。卢广义大概是放弃了感化他,所以没有再多言,扔下一句好好休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