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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澜探身过来,嘴唇在玉凤澈略微发白的双唇上轻轻一碰,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倘若我身死,你不要像裳儿。”
不满足于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玉凤澈伸手揽紧了上官澜,恨不得把他融进骨血里。唇齿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现在,他连想一想这“倘若”都不情愿,又如何能知他会不会像洛娘。
上官澜安抚了许久,才叫玉凤澈平复下来。
秋凉到秋露寒,九月飞雪的塞外怕早已是皑皑飞雪覆草黄。洛裳便是在此时,轻骑雪氅北去塞外。她说一梦五年,如今梦醒,日子总还是要过的。她还说她想去看看傅微尘最后看见的风景,想走走他以前走过的路。
京城北郊十里长亭,上官澜早备薄酒桐琴。五指曲张,一叠阳关奏出。不见悲戚不见哀凉,唯有指下疏狂听得分明。
洛裳摇着马鞭踏着步子到了跟前,“能把阳关弹成这样的,除了你怕也没别人了。”
上官澜奏罢,轻轻按了琴弦止了颤颤余音,笑道:“寻常阳关调,如何能入裳儿的耳?”
“以为你去了都督府上呢。没料到你居然还有心来送。”洛裳负手甩着马鞭,瞧着上官澜收拾琴案,“真是奇了,那玉姓小哥儿也能放心你一人出来?”
上官澜收拾了琴负在背上,挨着石桌站住斟酒,笑道:“不过是来送送你,他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举杯道:“你曾说不与我这酒鬼同饮,我敬你这杯酒,你饮是不饮?”
洛裳咯咯咯笑开,斟酒道:“这上好的桂花酒,不饮可惜。”说完,昂头饮尽。撂下盏子,“走了。”转身出亭上马。
上官澜扬声道:“此去月氏路途遥远,裳儿千万当心!”
洛裳扬鞭一震,噼啪一声脆响,扬声道:“放心吧,你姑奶奶我,岂是弱质女流?”话毕扬鞭策马绝尘而去。此等清傲潇洒令人钦佩。
上官澜目送那一骑绝尘,脸上笑意隐隐放心。尚好,她还是他认得的那个潇洒落拓的裳儿。
收拾妥当了缓马回程,岂料才到城门口,城门中一骑刺到近前。上官澜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阿澈,怎么没去都督府上等?”
玉凤澈尚未喘匀了打马疾行的气息便开口道:“傅都督才领了出关圣旨,月氏犯边,洛娘此行不妥!”
上官澜讶异地瞪大了眼,惊愕片刻后才展颜一笑,缓马往前,“无碍。绝艳如裳儿,岂无自保之力?何况将门遗女,岂会避战。”
听罢这话,玉凤澈才算放下心来,且对洛娘肃然起敬。当下也按马缓行与上官澜并肩,“你曾说月氏如今难起战乱。可是如今……”
上官澜摆手止了玉凤澈话头,道:“此时犯边不过是小打小闹。之所以将傅兄遣往,不过是为来年备战。毕竟练兵排阵,傅兄在行。”
“公子盟会照应的吧?”玉凤澈听罢,又问了一句。
“自然会的。”上官澜好笑地看了玉凤澈一眼,约摸是觉得这问题实在太蠢,“傅都督这令接的不是时候啊,卉儿如今有孕。”
玉凤澈听了这话,大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前些日子在嵩山养伤,卉儿在信中说的。”上官澜淡淡回道。
“她怎么这事儿也跟你说?”玉凤澈小声嘀咕了一句。恰好他浊玉打了个响鼻,上官澜没听清,回头来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玉凤澈咬着嘴唇回了一句。
待两人到了都督府上,傅微介早等得不耐烦,见人来了,竟自个儿出来看。一看之下,失声道:“洛裳走了?”
上官澜下马,迎上去宽慰了几句好叫傅微介放心。傅微介宽心之后便领人由游廊进了中院书房。
书房内对门正中一副大奕北边疆山河图谱勾画细致。朱墨圈点处皆为要塞重镇。
傅微介拿了搁在图前的细长木杖指点道:“边陲这几处小镇,守军薄弱,为月氏洗劫,几乎覆灭。”
上官澜道:“这消息,恐怕慢了。”
傅微介咬牙,“接的飞鸽传书,再慢也不出三日。混账东西!只可惜守军各自为战,若能联合,岂能叫他们得逞!”
“这话说得太晚。”玉凤澈忽而插了一句,“如今月氏所集兵马少而弥精。逐步击破边陲兵防易如反掌。”话毕,才察觉到傅微介撂在自个儿身上讶异的神色,微带羞赧地觑了上官澜一眼,见他赞许,这才定下心来。
“话是不错,但为了这点儿兵力调兵,实在犯不上。”傅微介回过神儿来,颇为头痛。
上官澜凝眉瞧那图谱,片刻,缓声道:“此时月氏已入雪季,犯边扰民只为掠夺粮食。所以,不如迁民集粮,弃城退守琳山要镇,歼敌城下。来年开春,再行屯兵之策,重占边城。”
傅微介听罢,思忖半晌才道:“这招太险,未必可行。而且这事儿要办妥,耗时耗力,太子未必会允。”
玉凤澈起身到那图谱前细查许久,指着图纸问:“这琉集离琳山大概多远?”
琉集正是图上离琳山最远的所在。
傅微介心里稍稍盘算,便道:“三百里。”
上官澜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慢些来算脚程,一天四十里,需四天才能迁成,壮年男子可临时充军,女眷安排住处赶制冬衣。”
玉凤澈续道:“单单一个琳山关恐怕容不下那么多人,附近白马集青山隘口成县皆可接纳迁民,连成防线。”
傅微介愣了片刻才道:“……你俩不入军职,实在可惜。”
瞧着傅微介瞪着眼的模样好笑,上官澜偏头笑道:“阿澈入军职倒还不难,我么,就不大容易了。”
听了上官澜这话,玉凤澈忽而明白了什么,豁然起身,“你要让我随都督一道出关?不成!现在不成!”
☆、肆拾.
傅微介眼风来来回回摆了好几遍,才转过脑子来。明白上官澜这是要利用公子盟的势力帮着他完成迁民之事,“你俩等会儿,太子要是没同意,咱们?”
上官澜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他不同意,公子盟就以江湖势力干预,他同意,咱们就领喻把这事儿办了。”
傅微介又被噎了一大口,“成。我明儿请旨去。”
上官澜弯了指节在桌面儿上扣了两下,“明儿来不及,得让阿澈尽早出发。所以今晚之前,得知道徐宏坤对此事的态度。”
见上官澜竟一心要他出关,玉凤澈也急了,“现在你身边没人护持不行!”
傅微介看这情景也没他说话的份儿,也怕尴尬。撂了手里木杖拔步就走,道:“我进宫诣见太子。”
书房里便只剩了上官澜玉凤澈两人,一坐一立分外尴尬。
上官澜探身伸手去拉玉凤澈的手,玉凤澈微微往后缩了躲开。上官澜微微一怔,只得坐回椅中,道:“北边儿的势力杂乱,带头的都是几个分盟盟主。他们习惯各自处事,又都是江湖人,这件事儿他们没个统筹安排的人就做不成。”
“你在京城传令不行?”玉凤澈皱眉,“再不然你随我一同去。”
“京城如今就是徐宏坤做大,傅兄一走,我若是再走。他会怎么对付国公和公子盟?”上官澜仰头正碰上玉凤澈双眸,其中隐忍神采叫上官澜忍不住放柔了语调,“何况,也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等办完迁民的事儿,安置妥当了,自然就能回来了。顶多也就一个月。”
玉凤澈杵着不动。他这话说得不错,但是眼下,他身边没人护持是真的不行!
上官澜起身,不顾玉凤澈退避拉紧了他的手,“快去快回就是了。”顿了顿,又道:“先回公子盟等傅兄的消息吧。”见玉凤澈肯动了,上官澜才跟上。
两人并辔许久,玉凤澈才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不放心。”话毕,便埋头藏了他泛红的脸颊。
听了这话,也知道他这是肯松口了,上官澜松了口气,笑道:“我能自保,你信我。”
傅微介在东宫翻着他不大灵光的唇舌将这事儿给说明白了。
徐宏坤犹疑片刻,料想有公子盟匡助,成事怕是容易很多,再者,若能借此机会将公子盟部分势力收入军中,也是大妙。怕只怕,上官澜从中作梗,坏了他收拢势力的好事。
思谋定了,徐宏坤便道:“本宫准都督所请,只是,公子盟盟主正在养伤,遣走了玉凤澈他怕是无人在旁照看。不如叫他来东宫安住,待玉凤澈回朝。都督以为如何?”
听了这话,傅微介心都凉了半截,背上冷汗涔涔,“公子盟盟主之事,哪是微臣能做得了主的?”
徐宏坤笑意凛然,“既然都督对此并无异议,不如本宫请盟主与爵爷一道来问问。盟主本人,总是做得了主的。”
到底君臣之别,傅微介此时也无他法可想,只得一揖到底,涩声道:“殿下圣明。”
“那就烦都督稍候,本宫这就差人去请。”
却说上官澜玉凤澈二人回了望湖楼,竟在窗前长几之上瞧见了一枚雪笺。字体隽秀苍瘦笔画勾连——浮生阁前梨树下醉蝉三坛,立冬后启封。
上官澜朝着玉凤澈扬了扬手里那雪笺,脸上笑意难得带了雀跃,“阿澈你看,裳儿还给我留了醉蝉呢,立冬你回来,咱们一道试酒。”
瞧着他脸上孩子样儿的雀跃,玉凤澈也经不住笑道:“好啊。”
两人歇了不多时,东宫传令太监便到了。只说请两人往东宫商议要事。玉凤澈不明所以。上官澜眉峰半沉,旋即又扬眉笑开,“太子有令,不敢不从。”
玉凤澈对徐宏坤本就不大待见,心里自然设防。但他听见徐宏坤提及要留上官澜在东宫小住时,心里还是狠狠打了个哆嗦。
侧目去看上官澜,他竟点了头!他浑不在意地笑了,“如此,便劳烦殿下照顾了。”
徐宏坤见上官澜竟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心里反而没了底。旋即料想此时上官澜全在他掌心多多设防定无差错也就放下心来。眼风在傅微介玉凤澈身上停了一停,笑道:“既然上官盟主答应了,今日便留宿东宫吧。若有怠慢,还请盟主担待。”
“殿下太客气了。”上官澜笑道。
徐宏坤点头,转头冲着玉凤澈傅微介道:“既然盟主已在此安歇,两位请回吧。”
玉凤澈僵着身子,还是傅微介扯着他拜别了太子。又狠狠扯着他出门。
徐宏坤送走了他两人,带着自得笑意对上官澜道:“盟主倒是识相。”
上官澜浑不在意,脸上笑意清浅自信,“你能留住我,是因为我想留下。若我想走,你能拦得住?”
“若本宫下旨要求参与此事的公子盟中人入行伍,上官盟主以为如何?”徐宏坤笑问,如今上官澜在他掌中,不能翻云覆雨?如此想来,连上官澜轻狂态度都已不放在心上。只可惜上官澜正垂首把玩手中茶盏,无法瞧见他此时神情。
上官澜饮了盏中凉茶,将盏子搁下,抬眼笑道:“殿下若能不计前嫌,用盟中贤良,有功者不短赏,有过者不妄罚。上官自然替盟中兄弟高兴。”
徐宏坤垂眼笑问:“你还敢谈条件?”
上官澜抬眼直视徐宏坤,脸上清淡笑意不减半分,眸子通透如碧水,“殿下若不能做到不计前嫌,不短赏不妄罚,那殿下也就没有匡扶天下的胸襟了。”
“本宫有无匡扶天下的胸襟,岂是你一介白衣能言?”徐宏坤笑道,雄途近在眼前,世上已无旁人能阻他大业将成!
修长的手指慢慢拂平了衣襟上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