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咱们这一大搅屎棍下来,他们还能安生?统领放心,我明白的。”上官澜笑得开怀,转身出屋,约摸是要提点几个好手来说话。
林云渺瞧着那人素白背影,分明积雪一般的色泽,却偏偏叫人看出一分跳脱。搅屎棍?林云渺哭笑不得地回过味儿来。骂人不骂己啊,难为上官盟主还有这份敌我不分的悍然架势。
其实林云渺所言上官澜心里也有底,只担心落人口实因而与他商议。若论好手,自然是公子盟出身的底子好,上官澜挑了三十来个轻功说得过去善于隐藏行迹的,令他们天黑之后将招子放亮了好生潜察四下动静。
若说轻功好,善于隐藏行迹,少有人能出苏停春与十二鹰之右。只是他们一行擅自逃营北去,生死未卜!此事每每念及,便如鲠在喉。
冬日本就昼短夜长,歇不多时夜幕深深罩了小小村落。唯有屋舍小窗偶有昏黄灯光漏出。守夜巡岗的哨兵步履铿锵可闻。
由窗观望,瓦上积雪托了晕晕新月,不清明,却悠然平和。若月氏困境得解,便同阿澈寻这么一处乡野小村住下,悠闲半生倒也逍遥。上官澜嘴角噙笑,神思悠远。
林云渺在村中转了一圈儿,确定了军员未缺岗哨齐备后便折回。推门而入,便见上官澜负手杵在窗前,不尴不尬地干咳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上官澜听见身后响动,转身行礼:“统领。”
“盟主不必多礼。”林云渺径自在桌旁坐下,“明日怕是起风,行路艰难,分散行军不妥,盟主不必带人探路了。”
“是。”上官澜应了一声,转身掩了窗扇,也道桌旁坐下了,正在林云渺对面。林云渺皱眉,只等上官澜续话。
见林云渺心里有底,上官澜也懒得试探,单刀直入道:“若昔日逃营之人回营,统领可愿作保消其犯籍放为民籍?”
林云渺皱眉,虽说未曾料到上官澜会主动提及此事,但也在情理之中,“功过相抵,虽有放籍的情,但欺上瞒下,并无放籍的理。便纵我作保,也难改上意。”
话虽在上官澜意料之中,听罢却也忍不住敛眉垂首,神色叹惋:“统领说的在理,是上官强人所难。”
难得一见上官澜这般模样,倒叫林云渺新鲜了一把。不过苏停春之流也确实有担当有本事,脱不了犯籍就是没了前程,也难怪他如此,“脱不了籍,也未必就是死局。”
上官澜皱眉,抬眼探询。
倒是服了他那一双眼,千般神色变转皆在其中,林云渺道:“逃营虽是大罪,但为安稳民心,却从不下放海捕文书。只在户部丁籍上注一笔,下放至逃丁户籍所在改籍罢了。这丁籍一改,诸事难成,怕得逼得人落草乞讨。但若是改头换面在新地补新籍,却又另当别论。”话到此处,蹲了一顿,见上官澜面露喜色,林云渺又是一叹,这人不藏喜忧倒比常人率性坦荡,“若苏停春一行当真戴功回营。林某不才,倒可以叫他们在边邑小镇添个民籍。”
这分人情自然不是白送的。上官澜此人有胆有识且有统军之才,月氏此役当有赫赫战功。放着一个人情换他战功,确实值当!
上官澜何等敏锐聪黠,林云渺的心思自然也瞒不过他。不过得知此事有解,心中也确实落下一块大石,眉目见笑意愈见清恬,“上官一介白身,怕是要劳烦统领费心,上官谢过了。”顿了顿,见林云渺并无接话的意思,便续道:“上官仔细算过行程,此去琉集便纵天候多变,但最多也只需五日光景,算上回程,若是可行,倒是可以去月氏边境转一转。”
林云渺眉头微蹙,此时行军围野已是大风险,再往北去探进月氏,更是奇险,这上官澜,脑子瘦那是不可能的,也只能是胆子肥。不过胆子不肥,也就不是上官澜了。暗叹一声,道:“再往北去,万一遇上了敌军,咱们一无援军二无粮草。怎么打?”
“谁说要打了,打不过咱们跑啊!”上官澜眨巴了几下眼睛,见林云渺表情迟疑,上官澜赶紧火上浇油,“咱们陈兵琳山关,月氏那边儿的情况,却不太清楚。毕竟迁民之后,斥候也没法再北上,不如先去试探一番,月氏本就人稀,何况天时如此,他们便纵陈兵也无法久战。此时试探并无大碍,若是未曾陈兵,反而麻烦。”
聪明人,一点就透,林云渺也明白了上官澜的用意。若是陈兵待战,那就得一路死磕到纳达兰,若是未曾陈兵,那就得防着他们诱敌深入伺机反扑。一路死磕自然比防不胜防好受一些。思量到此处,林云渺点了点头,“盟主用意,林某省得。不过此事实在凶险,待我等到了琉集再行商议。”
能说动一些,已是上官澜所期,当即应下。天色沉黑夜色更浓,上官澜向林云渺拱手道:“统领请早些歇息,上官出去瞧瞧。”话音未落,身形已悄然越窗而出。
看那身形确实是妙绝,只是那一身白在夜间看来挺晃眼。
☆、肆拾玖.
大股骑兵拔营围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边邑封雪大战在即这当口,这动静,能便这静水砸出三尺高的水花儿。
夜色混沌,落在雪野之中的村落唯有兵士举枪来来往往。村东三四里的地界上正有一处小山岭,岭子上蹲着个两个影绰绰的人影正朝着村中打量。
“大奕的兵,跑这儿来干啥?”
“谁知道呢?探探再说。”
“看着是在这儿歇夜了,再跟两天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两人正以月氏语小声谈话。
温润但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忽然搭在了两人后颈之上。两人登时浑身僵硬,“咱们是来围野的。”身后那人声音温润,甚至隐隐愉悦。
“说,是谁?”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子竟径自软了下去。上官澜啧了一声,挑眉,收手。自断经脉,倒是干脆。不过死了也好,省得回去通报。一手一个拎住了回村,指不定还能叫地头认出点儿什么来。
琉老头本已经吃饱了抹了抹嘴蹲门槛儿上抽了一袋子旱烟敲打干净了烟锅子准备睡下了,结果还没来得及擦干净那一张小榻,两个黑影便破窗而入,噗噗两声掼在地上。带得桌上昏黄灯盏一阵飘忽。唬得他险些上不来气,转头,那一身白衣裳可劲儿眼熟。
“大,大人,还,还没睡啊?”琉老头险险从矮榻上栽下来。
上官澜指了指地上两团黑影,问:“前辈看得出,这是哪方的人马么?”
琉老头趿拉着鞋下地,将趴伏在地上的两人翻过来,拉下两人面黑布仔细瞧。焦黄肤色,廓落鲜明的五官,“这是北月氏人。”琉老头又在尸体身上翻检试图找出点儿能够辨认身份的东西。
“别找了,这两个都是死士,身上不会留着线索的。”上官澜笑了一声,“便纵我大奕朝权贵,也唯有王公之流养得起死士,没料到这月氏竟也有死士。”
“北月氏境内雪山起伏寒冷异常,有几个江湖门派在那处立门。这些人可能就是他们门下。月氏贵胄若非王宗,都是养不起死士的。”琉老头在边关多年,时常跟着商队来往月氏,消息灵便四通八达。如今在这地方瞧见了死士,面上神色也有些凝重,“大人,咱们,怕是有硬仗要打啊。”
上官澜面沉如水,忽然喝了一声:“请林统领过来!”
匆匆赶来的林云渺一头雾水。见屋内两人面色沉凝的盯着两具尸体心里也有了个估量。约摸是上官澜在村外抓到了斥候。
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林云渺只得问道:“怎么死了?没问出来处么?”
上官澜道:“是死士,才抓到就自断筋脉了。”
琉老头补了一句:“月氏王宗才养得起死士。”
林云渺面色一沉。片刻后,转头瞧着上官澜,“盟主,还打算继续围野么?”
“这二人原本打算再跟两天,摸清楚我们带兵目的再回去复命的。可见,这二人主子并不在这附近,所以围野,并无大碍。我关情的并非眼下,而是今后。”上官澜按了按眉梢,“此处有王宗死士,那么,此处散兵恐怕就是王宗令他们在此留守。”想起当年唯有一面之缘的月氏王,静水流深锋芒不露,当为人中龙凤。那人思谋,他不敢妄自揣测。
“眼下我等眼界还太小,要看留了散兵的都是些什么地方,人马几何,或许能揣摩一二。”林云渺忽而想起了些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上官澜一眼。
上官澜合起双目,眼睫轻颤。脑中正勾勒之前仔细瞧过的地图,仔细回想琳山关到琉集一带散兵踪迹,不由喃喃自语:“化整为零,月氏王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听清了擦着耳边过去的细语,林云渺也猜到上官澜恐怕是同自己想到了一处。便道:“盟主此时忧心也未必有解,不如,再往里探探吧?”
“此时便纵有心也无力啊……骑兵营人力单薄,围野已是冒了大险。便纵派出斥候,也难有胜机。”上官澜被林云渺一句话拉回了神,轻轻摇了摇头,垂眼瞧着地上那两具尸身。这两个死士的下场恐怕就是苏停春与十二鹰的结局。
瞧着上官澜神色,林云渺眉头微微一挑,伸手揉了揉鼻尖。上官澜思谋一念百转,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问吧,看他神色凛然又隐隐带了沉痛,不敢问;猜吧,猜不中。林云渺叹了口气,“天黑了,还是回营休息吧,来人,将这尸身处理了,不要让人探了去。”
巡营卫领命,进屋抬尸离去。
上官澜回神,朝着琉老头拱了拱手,笑道:“前辈早些歇息吧,晚辈不叨扰了。”笑意那叫一个谦和温润。林云渺见了一回变脸的本事,一时钦佩不已。见上官澜已折出门,也朝着琉老头拱了拱手。出了门,上官澜正在不远处缓缓踱步,约摸是在等他赶上。
“明日若有风,须在小黄山梁附近的村子盘桓。那附近,有散兵驻扎,恐怕免不了正面冲突。”
果然,才赶到上官澜身侧,便听到他轻声说出了一句话。林云渺一愣,大约明白了他这是在忧心些什么。上官澜和他不一样,上官澜不求战功,但求能把这三千人马好生带回去,但是一旦与散兵产生了正面冲突,就难免有死伤。也难怪他特意等自个儿来说这一番话。若论这份悲悯情怀,他林云渺不如。
思量到此处,林云渺不自觉长叹了一声:“盟主所虑,林某明白。只是沙场无情,这三千骑兵营中有盟主未曾上过沙场的兄弟,盟主挂心也是人之常情。”说到此处,有意顿了一顿,见上官澜着实在听,才续话道:“但是盟主要明白,我等在此,并非为了守住这三千甲兵。而是为了同这三千甲兵一道守住边疆,守住我们身后的大好山河,守住我们身后大奕百姓的命。我相信为此,盟主九死不悔,是也不是?”虽然上官澜未曾回答,但是只看他神色便能明白他心中所想,“既然盟主能够九死不悔,又为何不能相信,我们这营中兄弟,也能呢?”
上官澜微微动容,转身朝着林云渺恭敬一礼:“谢统领提点。”若说曾今他对林云渺行礼只因他身份,但今日这一礼,却是他诚心拜服。
见他解了心结,林云渺也松了一口气,赶紧将人扶起来,“也说不上提点,只是盟主情怀虽好,但在沙场,生杀无情,怕盟主伤神。”
其实仔细回想,他上官澜满手鲜血,奸恶无辜皆在剑下!如何还生出这份多情悲悯的情怀?当真可笑!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