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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说的也对,纵使没了仙骨,自己只要肯饮血,就算是签下鬼契了,可以正式入了鬼族,尔后从头修炼起他们的术法,加之有他这个幽冥主相助、定然会是日益猛进。
可是……
可是他丢不起这个脸!
他才不要也入鬼族!
「你别过来!」
祝傥越靠近一份,他心底的悸动便更猛烈一分。
只要喝了他的血……自己就可以变强了。
自己原先是怎样的?
烛龙之子、帝君幽季!
现今一界鬼魂之躯……
但他不要入鬼族,不要!!!
若是此生再受幽冥主的驱使,他倒是宁肯去死!
祝傥的手臂却早已拉扯住他,将他的头又轻轻按回自己肩膀伤口处。
季清流不得不偏了头,闭了眼,也抿住了嘴,拼命的想避开,可是……可是嗅觉却无法自控,那腥甜致命的血腥味已然近鼻。
张嘴……只要张了嘴……其实……就吸吮他一口血也没甚么的……应该,应该也不会出甚么大问题,就一口,一小点……祝傥神君的血应该于己修为来说是大有增补之益,毕竟他术法算是高强,哪里有像自己这般弱质的鬼,能制住这样的神君呢。
哪里又有这样的神君,甘愿去拿血喂养一介下界邪崇。
可是……可是这嘴一旦张了……
这血一旦喝了……
——你自此之后就再无可能是烛龙幽季,而是鬼族幽季。
这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前功尽弃、声名俱毁、遍地狼藉?
当初是为了甚么才离开的?又为了甚么而不肯屈服?又是为了甚么、才定要同冥间势不两立?
屈于祝傥好说,败于幽冥难应。
折断一身傲骨,赔了坐下十二位仙君性命,这些事仔细想来,不太好说,也不太好放下。比起怕因此落了祝傥的圈套,受了他的牵制,更怕的……是看见幽冥那一张『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可憎面貌。
——「不入我鬼族你能做些甚么?」
「天赐的仙根慧骨,天生的法力无边,可这些又算得了甚么呢?」
「幽季,告诉告诉我,如若有一天当它们都不在了,这些,又都算得了甚么?」
那时自己还不肯去信,这些加之于身的荣耀,这天生下来封位的北烛帝君,这种种光环,怎么可能没了。能闲着没事想到这一层面,也就幽冥那种天生下来心理阴暗的人了。
他去领了冥间,倒还真是适合。
那自己更要一头猛向天庭里头扎,这样彼此终于分开,不居同一屋檐下也终于可以不用事事对立件件争锋了,本以为能安稳个几千几万年。
兴许,这漫长的岁月也就因了彼此在成年时选择的『不同道』而安然的分道扬镳了。
却偏偏要冒出一个祝傥来!要不是真眼睁睁看过那祝傥是怎么爬模滚打上来的,当初也曾偶尔起念去观尘镜那儿驻足观过几眼他的前尘,那自己简直要疑怪这祝傥是幽冥派来故意与他作对的了!
浊灭池滚下来可是狼狈?!
狼狈!狼狈的很!
束发的高冠不在,再污了满身血渍,加之内里烛龙之骨一抽,谁看得出你真身是谁?无非一介漂泊无依的鬼魂之躯罢了。
因此在过忘川那时还被许多其他球球蛋蛋的玩意儿拉扯了许久。
甚至连牛头马面也未察觉出自己的不对。
自个儿心下认命,为了鬼魂之躯,就没有不向冥府报道的道理,纵使自己想跑,怎么跑?一点气力都没有,浑身疼的都麻木了。
万缕青丝彻底纠结了一头,垂了满脸,好似借此就能让他们不认出自己是谁来似的。
确实也是,天天向冥府报道之人何其之多,牛头马面往迎都迎麻木了,这是赶上一个可怜见的,因了身上鬼气太弱,过条奈何都能被其他鬼怪欺负着,看不下去才特特上前来搭救一把。
幽季其实後来一直想。想着……许不定那次幽冥不是那么来见他的,说不定俩人的心结还能放下些,在冥府相处的那些时日也能更心平气和点。
可偏偏不是。
——就当自己在牛头马面费心费力的搭救下刚爬上岸,冥府的大门忽然一开,数千盏诡谲红灯盏蜿蜒而亮,一时间金碧辉煌,满目敞亮,排场竟有些似自己的宸清殿,熟悉的寒气也立时遍布全身,更自身后冻结出无数霜雪寒冰。
抬头有诡灯可照,低头有寒冰结镜,无论低头抬头,都躲不开去,必须眼睁睁看清自己的狼狈不可。
那一身黑袍邪雾缭绕的鬼主就这么慢踱至自己身前。
幽季能清楚的记得,他当时浑身上下都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可是衣角却有些地方结了冰,同那地上清清楚楚照出自己难堪处境的冰镜粘连到了一起,一时半会儿纠结不开,便只能挫败的坐在岸边儿,直不起身来。
他叫他这身寒意冻得直哆嗦的抬了眼,看见这绣了暗银卷云的袍子微微一掀,似是幽冥轻撤了一条腿,单膝跪地,却不低头,直直的同他对视着,展露了一个十分有深意的笑容。
然后,他听得他十分不知压低音量、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道,「原来是北烛帝君驾到,在下有失远迎。」
那一刻幽季就觉得幽冥实在太有远见了。
提前放出一身彼此再熟悉不过的寒意冻得他直打冷颤,牙齿合不拢了。
否则必叫他这一句话就能硬生生咬碎自己这一口银牙。
——已经落魄如此了,你还非得要落井下石?头先几千年,怎么没见着你这么可劲的喜欢恶心人玩?!
再想想在冥府呆的那小三百年简直就更不堪回首了,况且……况且在幽冥终于妥协再放自己走一次,当时就已听他撂下了狠话——到时候,冥府的门可不是如今遭这般这么容易进了。
那么……
那么自己就更不可以回头。
他为甚么要逼得幽冥必放狠话?!
就是彻底封死自己这条后路,别给自己再有妄念可起!
有了术法可不吸引人吗,当然吸引,但这一身傲骨能为真神折,也断不能为了重修术法,就入了他鬼族!
当初不会低头,现今更不会低头!
这般想着便怕的很,刹那间清泪涌出双眸,季清流一时也不自知,只十分艰难的开了口,「祝傥……求你了……别……别诱我入歧途……」
「那你怎么舍得诱我入歧途了?」
紧贴着耳边的唇语温沉如窗外不知何时覆了满地的厚雪,温柔无边,宽容无边。
谁不知道修仙可比成魔难上太多太多,若是天生有灵基慧根甚么的也好,可他祝傥偏偏一介凡夫俗子罢了,能有现今的成绩,有多不易。帝君诱我时毫不芥蒂,怎么当初就不肯将心比心一会儿?心下这么想着,面上却不肯这么说,总怕是他再拿当初害他上浊灭池这事堵回来。
是,这事儿解释起来太难。
可若真稍微长点心,那便该知道,我祝傥既然只是由一介凡夫俗子爬上来的仙,仙职爬的再高,再怎样是天帝眼前的红人,纵使阴谋无数,纵使诡计多端,即便是掌管了生杀大权……那想灭一位帝君,也不是一人之力可为!
怎么可能是我在天帝面前煽风点火几句就可以的。
你是谁啊,你是帝君!帝君幽季!
我纵使打了满天庭的主意,也不敢把妄念动到掀翻帝君的身上去。
如若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祝傥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抵的!
第34章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天帝可随便易了主,那守护四方的帝君也不可轻易更改!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眼见着天帝都换了几位了,可这四方帝君,有哪一个是敢轻易换了人的?
要不是在甚么四海八荒与敌鏖战中不小心失了招丢了命,哪里会因为甚么其他事就轻巧的易了主?
也是,想起这上古之史那便更可笑了。
以往的帝君哪一个不是战死才丢命罢位的,独独你北烛帝君是在三界太平繁荣时上了浊灭池的,这般想来还真是他祝傥人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以后史策可载,他一代邪佞祝傥是多么的了不起,竟把个帝君给搬倒了。
毕竟史仙不敢记,真正挑起这档子事儿的主,会是谁。
纵使他当时也在场——
『若我让北烛帝君灭了如何?』
语气随意的简直如过往万千场饭后闲谈。
『灭的好。』
祝傥这一句却也是由衷的答。毕竟这种地方,已经不适合幽季了。宸清殿建的离天庭甚远,久居其外,对内里动向已该是不太掌握,少了些许纷扰争执是好的,可也总该料到,人有天灾,抑或飞来横祸,那仙……也好不到哪儿去。日积月累的旧怨新仇,兴许某件事,就是个燃火的香线,等着人去煽点的更旺。
祝傥在知前几日有人向天帝密奏那事之时就已经打算抱着『柴禾』避得远点了,毕竟以往的肮脏事,哪一个不是得借自己这捧『柴火』这把『刀』?
可随即转念一想,这刀若是让别人扎进幽季心窝子里去,倒不如……还是自己!
自己下手,自己才能有分寸。
因此他只默不作声的将这『柴禾』又添进炉灶里,自己将那把钢刀搁在火上,打磨的更锋利更快,窝心一刀可不比抽皮扒骨来的更轻快,怎样烧不是烧,怎样死……不是死。
那时候祝傥总想,幽季要是有心,其实还该住的离天庭近一些的,闲着没事也多出殿来看望下天帝,毕竟人家也巴巴的等你垂青,可你总是太傲,不肯低头看看你周边还有些甚么人。
以往在议事的时候,祝傥就常常担惊受怕,怕着……这位帝君大人许不定哪一次开了金口,张嘴便是,『也罢,我也懒得再开口出策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听。兴许再搁个几百来年,我一出殿来这里,又看见不是你坐在这座位上了呢。』
当真要命。
好在帝君大人没真的这么不给面子。但是吧……他这么开口的趋势又莫名太大,因此祝傥便忍不住次次揣摩着幽季的心思,让他把怒火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毕竟对着自己,他好出气,骂也能骂个爽快,可千万别把心直口快的功夫再用到天帝身上去。
却没想到一来二去的,他到底还是给他自己招来了祸事。
那个时候祝傥心下只有庆幸:
还好,还好苏管我提前拉拢来了……
不然连个仙丹都求之无道。
如今能再见着他,祝傥都不知再该作何念想。
侥幸,侥幸之中的侥幸。
是次次做梦都能大笑醒来的那种侥幸。
当真亏自己运气好,当真亏自己当初做的各种盘算,总有一环是起了效,硬生生还是将他从这造化口下救出来了。
每每念及此,心下慌一份是不假,可心底却又更爱他一分更珍惜他一分。
幽季……幽季你可千万别离开我了……求求你……千万别……
早在看他不知怎么就哭了的时候忍不住单手抚过左肩,手过伤痕消,已然是愈好了伤口。
倒是把他吓得以为自己要将鲜血堵至他嘴边了。
真是,到底还是心疼他的。
也不知他这么坚守又是为何,难道还以为能把自己的仙骨给找回来么?
是,仙骨是在自己手里,可他该是不知道才对。
季清流那一瞬也差点吓死了,以为自己早就难以自控的去吸血扒骨了,可看着他的伤口已然复原,自己便猛喘了好几大口气,一时连窝在他怀